第607章 大度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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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編織的單戀,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兩個人交織的愛戀。
    花費許多時間,有如翻花繩般織成美麗圖樣的心願輕易斷裂,回複成原本的一條繩線。
    將它重新打結,繞成一個圓圈纏在手指上。
    然後……
    有一天會再斷裂嗎?
    就像仙女棒最後的火花熄滅。
    假如愛情的終點也有記號,那會是什麽樣子?
    如同送走夏天後迎來秋天,我還能夠再喜歡上別人嗎?
    沙優心情黯然地仰望天空,把手輕輕放在身旁的好友手上。
    她想盡可能讓自己堅強起來。
    這麽做並非單純為了朋友,也是為了她自己。
    盡管她剛剛表現得十分冷靜。
    其實就連說出「悠介」這個名字,她都感到害怕。
    「我是不是沒有資格再這麽叫他?」
    「我是不是該知難而退?」
    「我是不是事到如今,仍在依賴對方的討厭女生?」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自己,然後得到了同一個答案。
    ——那一天,在那個下雪的夜晚,她的確失去了一段戀情。
    最愛的人不肯承認她。
    甚至都不願意坦承他們過往的經曆。
    曾經許諾約定好的戀情,明明還未開始就已結束。
    許多個難以成眠的夜晚,即使不停用正麵的話語激勵自己。
    可那個人不願接受她的事實,無論怎樣也無法抹滅。
    她毫無疑問地被他拒絕了。
    她求助似的緊緊握著手裏的手。
    明明在去東京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
    然而——
    當夢境裏的一切猜測得到印證,而那個人又斷然否定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窒息。
    不止如此。
    對方連半點機會都不肯給她。
    她就這麽獨自被他趕回來,隻能孤枕難眠。
    無法傳達的心意在心底空落落回響。
    就像海風穿過生鏽的鐵絲網,有些耳鳴。
    可是——
    即使這段戀情無法成真,她還是想留在那個人的身邊。
    即使無法有超出朋友的情誼,她還是希望至少可以維持在朋友的關係。
    即使這麽做的結果是眼看著對方和其他女生交往,內心痛苦、難過、受傷……
    她還是——
    與那個人的相遇,一起度過的時間,她絕對不想當作從沒發生過。
    就算對方不肯承認,她也不要把那段「不被人銘記」的過往遺忘。
    在此基礎上。
    就算被拒絕上百次、上千次,她也會無數次地爬起來繼續下去。
    畢竟這是她自己釀下的苦果,沒有抱怨的資格,所以隻能獨自忍受。
    而比起被那個人拒絕,她更害怕的是與對方從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
    ‘——我不要變成這個樣子!’
    沙優無意識地抿緊嘴唇。
    她可以彌補自己的過失,用更多時間靠近那個人的內心。…
    在對方的心願意對她打開之前,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傳達內心的情意。
    就像對方曾經為她所做的一切,這一次該輪到她做些什麽了……
    正想著這些的時候,隱含憂慮的嗓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沙優醬……?”
    甫一回過神,結子正滿臉擔心地看著她。
    “抱歉,我稍微走神了下。”
    沙優裝作若無其事地放開好友的手,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不遠處,哥哥和媽媽也在朝這裏走來。
    兩人手中拿著許多的禦守和繪馬,即使不用問,她也大致能猜到那些應該都是為自己準備的。
    她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柔軟笑容。
    ‘悠介,等著我……’
    無論怎樣,還是要先順利通過大學考試。
    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做到的事。
    ◇
    新年的第三天。
    「type-moon」工作室隔壁的咖啡店。
    一處靠窗的座位上,兩名少女正相對而坐。
    “對不起,出海……我做了傷害你的事情。”
    “咦……?”
    看著在眼前向自己深深行禮的英梨梨,波島出海不由愕然地張大嘴巴,腦袋上冒出無數個問號。
    “咦?咦?咦……澤村學姐你這是……咦~~~~?”
    無視於她無所適從的反應,英梨梨表現得尤為鄭重其事。
    “將本子退還給作者,對創作者來說是最失禮也最卑劣的行為……盡管也許無法得到你的原諒,但我後來真的有在好好做反省。”
    和冬i那時完全相反,少女的語氣裏充滿真摯,全然沒了先前意氣用事的模樣。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自從前天晚上跟加藤悠介聊過以後,英梨梨已經徹底放下了內心的恐懼,再加上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從而才會迫不及待地把波島出海約出來見麵。
    “老實說呢……我從各方麵都對你的本子感到害怕。”
    隨著她這麽一說,波島出海立馬就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在說什麽啊,澤村學……柏木老師!”
    “不要叫我老師啦……我根本還沒有讓人那樣稱呼的實力……尤其在看過你的本子以後,我更加體會到了這一點。”
    “咦……?”
    十分坦誠的,英梨梨向當事人承認了自己在其本子裏感受到了魄力,而那是在她自己作品中不存在的東西。
    出於嫉妒和恐懼。
    她當時才會拒絕收下那個本子,做出那麽過分的行為。
    等到說明完一切以後,少女才略有顧慮地問道:
    “雖然現在說可能已經晚了,或許你也沒有保留……但如果不嫌棄的話,能不能再把那個本子送給我呢?”
    聞言,波島出海不禁為之一怔,接著又慌張不已地連忙做出回應。
    “啊……啊……啊……好的!請學姐務必收下來!”
    “謝謝你……那麽,我用昨天畫好的本子和你交換。”…
    “我……我很榮幸!”
    兩個人認認真真地彼此交換了本子。
    “啊,這個封麵……好像是《小小狂想》初代裏麵的艾拉爾王子吧?澤村學姐你畫了他的同人本呀~~~!!”
    波島出海對著本子的封麵發出驚呼,英梨梨則是肯定地輕輕頷首。
    “是那樣沒錯,你不喜歡這個角色嗎?”
    “——才不是那樣!”
    波島出海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拚命否認,而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抱歉喔,澤村學姐,其實我沒怎麽玩過初代的《小小狂想》,所以對裏麵角色的了解可能不夠深……”
    “哦,這麽說起來,當初倫也向你推廣這部作品時,遊戲已經出到第二代了呢。”
    “是的!我從那以後就徹底迷上了這部作品~~~!後麵又自己入手了第三代的遊戲,並且嚐試著出了本子!”
    “這樣啊。”
    英梨梨端起麵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說:
    “這不是蠻好的嗎?第一次畫的本子是自己喜歡的作品,而且還順利大賣。對剛剛出道的創作者而言,這可是非常幸運的事情喔?”
    “呃……莫非澤村學姐你有點生氣嗎?”
    “生氣?沒有啊,為什麽?”
    “這、這樣啊……嗯,那就好了!
    畢竟我這種印刷量才一百本的弱小社團,跟澤村學姐根本沒得比嘛,包括銷量什麽的也完全不在一個級別,誒嘿嘿……”
    波島出海說著長舒一口氣,豐滿的胸口亦隨之起伏,看得英梨梨不由得眼角一跳。
    ‘明明隻是一個區區國中生,身體發育不會太誇張了嗎?根本氣死人了嘛!’
    她在內心暗自吐槽,同時又下意識地想到了詩羽。
    不僅是因為兩人在尺寸上有些相似,另外還因為那個死對頭恰好是某人的正牌女友。
    拋開外貌姑且不談。
    那個腹黑女給人印象最深的地方,除了身材也就是身材了,而這偏偏是她唯一比不過對方的部分。
    換而言之——
    她有點擔心自己對某人是否有足夠的吸引力。
    偷偷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眼前的一馬平川讓英梨梨沒由來感到一陣氣餒與火大,不自覺地便鎖緊了眉頭。
    ‘他果然還是喜歡巨??吧?膚淺的男人根本討厭死了!’
    看著她突然間變得一臉陰霾,波島出海又是惴惴不安起來。
    “那、那個……澤村學姐?”
    “……嗯?怎麽了嗎,出海?”
    “抱歉,你是不是又有點生氣了?”
    “哈啊?”
    “因、因為……澤村學姐剛剛的表情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誒?”
    英梨梨呆呆地眨眨眼睛,隨即又馬上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
    “啊,我那不是在針對你啦,隻是剛好在想別人……咳,我是說別的一些事情,你別誤會。”…
    “啊哈哈,是……這樣啊?”
    波島出海將信將疑地說著,拿起自己的甜抹茶喝了一口,接著又用舌尖舔去嘴唇上的奶漬。
    英梨梨看出她的緊張,索性主動與其聊起了《小小狂想》的話題。
    由於彼此玩過的係列不一樣,她並沒有探討到角色,而是聊著諸如作品概念,以及全係列作品裏麵的氣氛營造等等。
    即使如此,有著共同愛好的兩人仍然聊得相當熱絡,波島出海也在這一過程中漸漸放下了緊張。
    聊到興起時,出海更是展現出了講話容易激動的毛病,讓英梨梨也不免露出一絲絲苦笑,心中感慨有其師必有其徒。
    不過……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心情。
    英梨梨看著坐在自己對麵,連說帶比劃地講著熱愛作品的女生,一時間感觸良多。
    「她根本就是個小孩子嘛。」
    「悠介他平常看待我時,也是以這種眼光嗎?」
    兩個念頭同時在腦海中浮現,讓她下意識地撇了撇嘴,隨即又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淡淡微笑。
    ‘唉,也怪我之前太不成熟了,不然以後對他態度好一點吧。’
    少女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又拿出某個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對了,出海。”
    她把手中的東西遞向對麵,“作為紀念,我希望你能收下這個。”
    “咦?啊、是的。”
    波島出海先是伸手將其接下,接著又納悶地歪過腦袋,問道:“這……這是什麽?”
    “因為從你的本子上麵得到了靈感,這是我在昨天晚上畫出來的彩紙。”
    “咦咦?學姐太費心了……送給我很可惜耶。”
    “不~拜托你務必把這個收下……我是專門為你畫的。”
    “澤村學姐……?”
    “我們就先聊到這裏吧,差不多也該回去工作了。”
    “誒……?啊,可是我的飲料還沒有喝完……”
    “沒關係沒關係,你慢慢喝吧,悠介那邊我會和他講一聲的。順帶,你的賬單我就一起付了,我們等下見吧~出海。”
    英梨梨說完站起身,笑著道別,然後便拿著賬單走向收銀台。
    “學……學姐再見……”
    波島出海懵懵然地衝著她的背影揮手,旋即又低頭看向手中的全彩卡紙。
    映入眼簾的是《小小狂想》初代裏麵的角色——王子艾拉爾與女主人公。
    除了精美的彩圖之外,上麵還貼心地配有一段寄語:
    「波島出海同學,今後也要繼續努力哦!——柏木英理」
    “哇~~~!澤村學姐果然還是好厲害!”
    她情不自禁地發出驚歎,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然而,當她把手中的全彩卡紙翻到另一麵時……
    “~~唔?”
    ——呈現在上麵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致波島出海:怎麽可能會輸給你!我絕對會贏!——澤村·英梨梨(鬼臉)」…
    “——誒??”
    波島出海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呆愣在原地。
    ……
    “我回來了~”
    “啊,歡迎回來~柏木老師。”
    另一邊,口中哼著歌的英梨梨也回到了工作室。
    美術部的大辦公室內,相樂真由正邊聽歌邊畫圖。見到她回來,少女便伸手摘下了耳機。
    “咦,就柏木老師你一個人嗎?出海她沒有跟著一起回來嗎?”
    “唔~~~”
    英梨梨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並用微妙的口吻做出回答:“……嗯,因為她的飲料還沒有喝完,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啊哈哈,原來這樣喔~~”
    相樂真由理解般地點點頭,也不做他想。
    英梨梨左右環顧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影,問了一句:“奇怪,這裏怎麽就剩相樂小姐你一個人?大家人呢?”
    “這個嘛~~~”
    相明起來。
    “惠小姐在資料室,霞詩子老師在寫劇本,吉田先生和宅男君在寫代碼,至於老師的話……
    好像是新條小姐有事找他,他們一起去了蓮見姐的辦公室。”
    “咦……新條同學來了嗎?”
    “嗯嗯~”
    “這樣啊,那我上去找他們。”
    “ok~”
    於是英梨梨又從一樓走上二樓,來到社長辦公室的門前。
    正當她準備抬手敲門時,房門卻先一步地開啟。
    新條香和蓮見佳乃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