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偷跑
    那之後，大夥繼續玩了一陣子。
    不止是國王遊戲，他們還玩了抽鬼牌。
    在此期間，英梨梨也開始暗暗留心起所有人。
    根據從詩羽那邊聽來的消息，她把注意力著重放在幾個對象上麵，結果她這個木魚腦袋還真發現了一些以往忽略的東西。
    比如說，新條香時刻都在留意加藤悠介的一舉一動，會在抽鬼牌時不動聲色地放水，主動迎合後者。
    蓮見佳乃子表麵上沒有什麽異常，不過當吉田後來也加入牌局並在她旁邊坐下時，她的第一個反應卻是往加藤悠介身邊靠，包括坐姿也始終偏向那邊。
    盡管可以找出一些理由解釋，但那種下意識的舉動還是太可疑了！
    惠的反應倒是與平常無異，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樣子，仿佛任何東西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可偶爾的——！
    當她與加藤悠介對上眼神時，卻會罕見地露出淡淡的笑意與俏皮。
    而對方似乎也很在意惠，雖然他掩藏得很好，不過放在惠身上的注意卻明顯要比其他人多一點。
    特別是兩人那種無聲的眼神交流，總透著一股曖昧不清的默契，讓人感到煩悶不已。
    總而言之，英梨梨終於發現了詩羽所說的端倪。
    回想起來，許多事情其實從很早以前就有征兆了。
    比如新條香總是莫名出沒於加藤悠介身邊，
    比如惠在聽她傾訴煩惱時露出的古怪表情，
    比如蓮見佳乃子與惠之前那段深奧難懂的談話……
    這些明明以前看起來稀鬆平常的事，一旦深入思考，竟然處處都透露著不對勁！
    種種跡象都表明——詩羽講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真的！
    英梨梨對此很不願相信，然而在如此多的蛛絲馬跡下，又容不得她不信。
    大家……都太狡猾了……！
    不管是發現悠介也好……還是別的也好……明明都是我先來的——！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不由自主咬住嘴唇，連雙馬尾也隨著低垂的小腦袋耷拉了下來，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但旋即，她又想到了詩羽。
    內心高傲如詩羽，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接受其他人的呢……？
    盡管她們時常吵嘴並且互相看不順眼，但英梨梨在內心一隅其實很認同詩羽，同時也非常欽佩對方的敢愛敢恨。
    ……假如我也能像她一樣勇敢的話。
    ——她不止一次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緊接著，她又忽然想起對方在學生會走廊獨自落淚的那個下午。
    英梨梨的內心一揪，趕忙甩了甩腦袋。
    為了讓自己不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她胡亂拿起一塊蘇格蘭巧克力，撕開錫紙包裝丟進嘴巴，吃了起來。
    這時，詩羽和相樂真由開了口。
    “欸，澤村，那個巧克力也給我一個。”
    “啊，那我也要我也要～！”
    “——誒？”
    英梨梨被兩人毫無預兆的搭話給嚇了一跳，隨後又馬上反應過來。
    “哦、喔……給你們，我帶了很多，其他人也一起吃吧。”
    她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大方地給大夥分發起巧克力。
    最後除了加藤悠介、吉田、蓮見佳乃子和惠主動推辭了以外，其他人都分到了一大把巧克力。
    相樂真由：“謝謝～！這個巧克力看起來好高級。”
    芹澤夕：“唔嗯～～好甜好好吃耶！”
    詩羽：“哦？這個巧克力夾心有種獨特的味道呢，感覺蠻不錯的～”
    房間裏一時充滿大快朵頤的聲音。
    新條香也吃了一塊巧克力，但一口咬下去以後，那特殊的味道卻讓她不禁微微蹙眉。
    她不動聲色地抬眼觀察一下周圍，什麽話也沒說，隻是再沒有吃第二塊。
    大家一邊吃吃喝喝一邊打牌，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房間裏到處彌漫著歡樂。
    ◇
    等到牌局結束後，收拾好垃圾的大夥就此散場。
    加藤悠介和吉田一起去泡了個澡，自個兒率先從浴場走出。
    他本打算就這樣直接回房間，然而卻接到一通讓他改變主意的電話。
    “……欸，悠醬，你現在馬上到我們的房間來，我和澤村有話跟你講。”
    “嗯？什麽意思？”
    “嘟——”
    還未等他詳細詢問其中的緣由，電話就被單方麵中斷。
    加藤悠介盯著手機屏幕，遲疑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情況。
    因為詩羽在電話裏麵還提到了英梨梨，所以他也沒什麽戒心，全當是兩人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跟他講。
    於是——
    “抓到了～～！”
    “嗬嗬，做好覺悟吧，悠醬～～～”
    ——當加藤悠介毫無戒備地敲開門進入房間，並被人反剪著雙手按在地上、且用腰帶捆住手腕以後，他整個人完全是一個懵逼狀態。
    與之相對的，一黑一金的兩名少女則是掛著意圖不軌的邪惡笑容，一前一後地騎在他背上。
    “——嗯？？？”
    加藤悠介腦袋上冒出一連串問號。
    其實以他高達8點的體力來說，如果他執意反抗，那就沒人能壓製得了他。
    隻是因為對他下手的人是英梨梨與詩羽，為了防止誤傷兩人，他才沒有還手。
    此時他扭過臉，正好與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第三人對上眼神。
    “惠……？？”
    “啊……不～～嗯……我阻止過了哦……？”
    惠膽戰心驚地說著，眼神往某個方向瞟過去。
    加藤悠介也循著她的視線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堆散落在榻榻米上的巧克力包裝紙。
    “……那個～～因為英梨梨說她父親買的英國土特產實在太多了，所以她們就全部吃掉了。”
    “啥……？”
    加藤悠介發出了呆板的聲音，一時間搞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既而又扭轉脖子往身後望去。
    “總而言之，小詩還有英梨梨，伱們可以先下來嗎，這樣實在太不雅——唔唔！？”
    話還沒說完，一塊巧克力就被深深塞進他的嘴巴裏。
    “悠介大笨蛋，好過分啊，嗚嗚～好過分啊……”英梨梨哭哭啼啼地抽回濕答答的手指，擦拭起眼角的淚水。
    “好了，今天你一定要說清楚，悠醬。”
    詩羽從前者肩後探出上半身，醉眼朦朧地看過來，“你接二連三地招惹了那麽多女人，今後到底打算要怎麽處理我們？”
    “泥們介是腫麽肥似……？”
    加藤悠介含糊不清地咀嚼著巧克力，正想要說些什麽時，一股奇特的辛辣感卻倏地在口腔裏麵化開。
    ——那是純正的蘇格蘭威士忌夾心。
    他先是一怔，隨即猛然反應過來把巧克力囫圇著吞下，驚聲道：
    “不、等下——！你們之前一直都在吃這種東西嗎！？？”
    英梨梨：“庫嗚嗚……好過分啊，悠介，你怎麽可以那樣子對我們嘛？明明都摸過人家的腿，負責啦負責！嗚嗚～”
    “喂，先別哭了……”
    詩羽：“啊啊～總覺得腦袋昏沉沉的，身體好熱，而且浴衣也好礙事，果然還是脫掉吧～～”
    “——不準脫！！”
    加藤悠介絞著雙手用力一掙，綁住手腕的衣帶就輕易報廢。為了逃脫兩隻醉貓，他開始手腳並用地匍匐前進。
    “嗚～動、動起來了……？”
    “咦～～～？等等，不要晃了啦……”
    受到他的影響，兩名騎在背上的少女也開始搖搖欲墜起來，最後更是“噗啪”一聲倒在被褥上。
    加藤悠介對此不為所動，硬是掙紮著爬起，然後轉過身體。
    下個瞬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嗚！好痛哦……”
    “別壓著我，澤村。”
    英梨梨後仰著靠在詩羽身上，腦袋枕在主人澎湃柔軟的胸口一帶。
    承受不住重量的詩羽雙手撐在地上，衣襟半開。
    兩人身體挨著身體，就像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一樣。
    微微敞開的浴衣下麵，兩雙富有青春活力的玉腿誘人的暴露在空氣中，展現出大片雪白。
    眼前的景致讓加藤悠介不禁屏息，視線下意識地集中在她們腿上。
    從優美的纖纖玉足，到纖細迷人的小腿，再到水潤勻稱的大腿，配上沐浴後白裏透紅的瑩潤肌膚，就宛如一對精致的藝術品，讓人忍不住想要細細賞玩。
    加藤悠介正看得入神，眼前卻驀地一黑，惠的嗓音在下一秒從身後響起。
    “啊，那個不可以看，悠介。在這種時候占女孩子的便宜是不行的哦？”
    淡白的語氣中還摻雜著若有似無的嗔怨與責備，一下子就把他從春夜的幻夢中打回寒冬。
    “嘖……隻是稍微一不注意，你就又想偷跑呢，加藤同學，給我過來一下。”
    “唔誒～？咦咦！”
    隨著詩羽不快的責問，原本捂著加藤悠介眼睛的惠也被拽到了一旁。
    恢複視力的加藤悠介定睛一瞧，隻見三名少女正圍成一個圈。
    詩羽：“來，我們猜拳。”
    惠：“誒……？”
    英梨梨：“公平啦，公平！”
    惠：“連英梨梨也這麽說？那個……你們不用顧慮我的，我不參加。”
    詩羽：“優勝的獎品是悠醬的身體。”
    加藤悠介：“啊——！？”
    “那個……就算霞之丘學姐你這麽說，得到那種奇怪的獎品也隻會讓人頭疼耶。”
    惠說著往加藤悠介身上瞟了眼，英梨梨則是怨氣十足地表示道：
    “惠你實在太狡猾了，明明是我先來的，怎麽可以把悠介從人家身邊搶走……嗚嗚～”
    “那個……關於先後的問題我們先不說，英梨梨你也用不著特地按下自己內心創傷的開關啊？”
    “——總而言之。”
    詩羽擼起袖子說道：“來一決勝負吧，加藤同學。”
    無視於惠的抗拒，兩女就那麽硬是把她拖入戰局。
    加藤悠介一邊神色凝重地在腦中對比著三人的腿，一邊漠然心想——
    ——女人的勝負欲真可怕。
    ……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淩晨才落下帷幕。
    詩羽和英梨梨抵抗不住醉意的侵襲，雙雙倒頭睡去。
    等到安頓好兩人以後，加藤悠介和惠決定去外麵散散步。
    叩咚，叩咚～
    清脆的木屐敲響了午夜的石板路。
    加藤悠介往身旁的少女看過去。
    “不好意思，惠，給你添麻煩了，我應該早點發現巧克力的問題。”
    “嗯——這也是沒辦法的嘛，畢竟悠介你之前又沒有吃，所以不是你的錯。
    何況，反正最後贏了猜拳的人是我，事態沒有進一步惡化真是太好了呢～”
    “……關於這點我不否認，不過既然你早就知道問題所在，不能早點想想辦法嗎？”
    “哎～～～～～？”惠一臉抵觸地拉起長音：“不要啦，要我在那種情形下出手。”
    “話說回來，你腳上的傷不要緊了嗎？”
    “嗯～～多虧悠介你的幫忙，已經沒關係了。”
    “這樣啊……”
    兩人並肩漫步在室外的幽靜小徑，兩邊傳來沙沙聲響。
    加藤悠介仰起頭，發現是風吹過蒼鬱的茂密竹林，使樹葉發出摩擦聲。
    這裏的竹子多到數不清，它們的長勢很高，彼此靠在一起，形成綿長的隧道。
    皎潔的月光從竹林縫隙漏進來，搭配上點綴在兩側的燈籠與籬笆，使整條小路散發出沁涼的氣息。
    一陣早春的寒風呼嘯而過。
    加藤悠介想了想，將自己的羽織外套脫下來，給惠披在身上。
    “悠介……？”
    “晚上的溫度有點低，小心著涼。”
    “可是，我已經有一件了啊？”
    “那就再加一件，這樣比較保險。”
    “那你呢？”
    “我沒事。”
    惠歪頭看著他，臉上漾起淡淡的溫暖笑容，然後抬起左手，“雖然這樣大概沒什麽用，不過，要來牽手嗎？”
    “……好。”
    加藤悠介微笑頷首，果斷地牽住那隻手。
    兩人繼續向前，經過一個個間隔相等的燈籠，往竹林最深處走去。
    “仔細一想，我好像賺了。”
    “咦？”
    加藤悠介歎了口氣，氣息猶如春夜乍暖還寒的溫度，“用一件外套換來你主動牽手，很賺。”
    惠的腳步不由一滯，因此落後他半步，但又馬上抬腳跟上，不輕不重地說道：
    “……這種話，也隻有悠介你會說了。”
    “聽起來很蠢嗎？”
    “也不是那樣……”
    惠略微眯起雙眼，遙望著遠處黑黢黢的山巒，輕輕握緊他的手。
    “隻是……像我這種普通平凡的女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講這種話。”
    加藤悠介若有所思地望向她，沉吟道：“……老實說，其實我也沒什麽特別的。”
    “咦，悠介你嗎？”
    “嗯。”
    惠稍稍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像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如果你指的是剛入學的那個時候，或許的確如此……但那是因為你比較低調吧？”
    “低調……麽……”
    “嗯～！但我和悠介你不同，如果不是幸運地認識了你，我大概直到現在還是學校的小透明吧。”
    “沒那種事，我認為惠很特別。”
    “是嗎？明明你最初都不記得我的名字？”
    加藤悠介一呆，立馬想起兩人當初認識的情形，不由苦笑一聲。
    “抱歉，我那時忙著打工，對班裏的事情不怎麽關心，身邊也隻有山口和竹井兩個朋友，並不是有意要忽視你，我向你道歉。”
    “嗯～我知道的。”
    惠抿嘴一笑，眼中閃爍著回憶的色彩。
    “說起來，這件事或許要感謝中村老師，如果不是他叫我借筆記本給你，悠介大概永遠也不會注意到我吧？”
    “不……我再怎麽也不會做到那種程度吧？不過……我們最初好像的確是從借筆記本開始的。”
    “嗯～～總覺得好懷念。以借筆記本為契機，悠介你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之後又帶我見識到了更多的人和事，我真的很開心。”
    “那種說法太誇張了。”
    “啊～不過，我還是喜歡當初那個普普通通的悠介。雖然現在的你也是你，不過以前更像是我們結下緣分的地方。”
    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少女莞爾一笑，說了很多以往不曾說過的話。
    “我一直記得你在操場上幫我擋下棒球的那天，記得你幫我討還公道的那天，記得你邀請我當推薦人的那天，記得你站在台上演講的那天……記得許多許多我們的事情。”
    她說到這裏暫且停頓，接著又如同吟詠般講出最後一句。
    “——然後……我大概永遠永遠也忘不了吧。”
    話音一落，沉默擴散開來。
    加藤悠介注視著她漂亮的側臉，一時無言。
    就像是心門猛然間打開，狂風無休止地灌進來。
    「那種女生……你究竟喜歡她的哪裏？」——耳邊響起詩羽的疑問，他當時沒能給出回答。
    但這一刻，他好像終於找到了自己喜歡惠的地方。
    他的身邊有許多人，大家都有各自喜歡上他的理由。可或多或少的，那都離不開係統和重生帶給他的事物。
    如果沒有繪畫技能的加持，他不會有機會與英梨梨產生聯係。
    如果沒有重生帶來的優勢，他不會得到詩羽學姐的另眼青睞。
    當然，這隻是他片麵的想法。
    不論是英梨梨還是詩羽學姐，兩人都不是那種會因為單純理由就喜歡上一個人的類型。
    但不可否認的是，那的確是他們能產生交集的契機。
    如果缺少那樣的契機，他們或許會找到其他產生交集的理由，又或者至今都還停留在「普通同學」的身份上。
    然而，惠所注視的卻始終是原本的他，無關任何其他事物。
    加藤悠介深吸一口氣，久違地感受到心髒在有力地跳動。
    這時，惠卻突然撇下他的手，小跑著往前麵跑去。
    叩咚～叩咚～
    木屐踩出悅耳的旋律。
    “欸，悠介～”
    少女倏地抬起頭，仰望群星閃爍的晴朗夜空，口中吐出混雜著淡淡白霧的氣息。
    “我們的遊戲，如果能順利做出來就好了呢～”
    加藤悠介慢一拍地點頭，溫聲應和：“嗯，一定可以的。”
    如同要迎接吹往明日的風，惠輕輕展開雙臂，純淨的音色裏罕見的帶有一絲絲熱忱。<101nove.coi，能趕得上就好了。
    我們的遊戲，能讓許多人玩到就好了。
    大家都能玩得開心，就好了呢～”
    夜風逐漸減弱，枝葉不再沙沙作響，仿佛整片竹林都在豎起耳朵傾聽她的聲音。
    加藤悠介的神情愈加溫柔，輕聲說：“嗯，說的是。”
    惠微笑著轉過身體，背對連綿起伏的群山，與他四目相對。
    她的眼神裏帶著幻想，在這黑黑的夜裏顯得異常閃耀漂亮。
    “春天～已經快來了呢。”
    “是啊，馬上就要來了。”
    “欸，悠介，你有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加藤悠介不解地偏過臉，靜待回答。
    遠處閃爍的燈火照著白樺湖，恍若落在地上的星辰，慵懶地流過夜晚的角落。
    竹林構成的隧道內，散發著白中帶青的光芒。
    少女靜靜站在原地，雙手背在身後，安穩地垂下眼角，“那句話是，春天是倒放的秋天哦～？”
    加藤悠介目光一直追隨著她，一言不發地踩著腳下的枯葉走上去，在對方麵前停住腳步。
    迎著對方仰望而來的秀眸，他緩緩開口說出下半句：“……嗯，晚安是愛你的續篇。”
    他不清楚自己的情況是怎樣的。
    但那一瞬間，惠的眼睛裏似有星河蕩漾。
    少女微微張開嘴唇又閉上，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然後低頭望著腳尖，輕輕點了下腦袋。
    “…………嗯，答對了。”
    竹林的喧囂，清朗的月色，石縫中淙淙流淌的湖水，仿佛都變成了能夠聽懂的語言。
    “惠……”
    加藤悠介低喃著抱住她的肩膀，忍不住伸出右手輕輕觸摸她的臉頰，內心的愛意幾乎滿溢而出。
    “啊，還有～”
    像是想起什麽的，惠倏地抬起頭，從口袋裏麵摸出一塊巧克力，“這個，悠介你要吃嗎？”
    “……唔？那不是英梨梨帶來的巧克力麽……？”
    “嗯～她也給了我一塊，不過我沒有吃。”
    加藤悠介不懂她的意思，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那個呢～我問你哦，悠介。”
    惠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望著他，說道：“和英梨梨玩pocky遊戲的時候，你玩得開心嗎？”
    “——啊？？”
    加藤悠介的表情一僵，整個人傻在原地。
    他是真搞不懂，為什麽惠總會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時候給自己一棒子。
    他的反應讓少女不由得一樂，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些許狡黠，惠把手中的巧克力撕開包裝。
    <101nove.comky遊戲，要再玩一次嗎？”
    “……什麽？”
    “這個巧克力，我們一人一半吧～”
    加藤悠介一愣，“……一人一半？”
    “嗯，至於規則的話……先躲開的人就是輸家哦？”
    惠說著把巧克力放進嘴巴，咬住其中一端然後抬起下巴，閉上眼睛靜靜等待。
    加藤悠介看著長度至多不過兩個指節的巧克力，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一下。
    他沒有猶豫，直接低下頭咬住另一端，吃了起來。
    哢啪哢啪，哢啪哢啪。
    兩人的距離逐漸縮短，最後自然而然地四唇相接，卻不分開。
    惠睜開眼睛，在極近的距離凝視著他，而後才向後退開。
    “…………那個。”
    她抬手虛掩嘴唇，紅著臉望向一旁的籬笆，用帶著一絲飄忽的尋常口吻說：
    “……嗯～～這個巧克力的味道很微妙呢，難怪大家會吃得那麽上頭……”
    加藤悠介完全不開口，用雙手捧起她被月光與燈火照亮的小臉，深情地注視她。
    “……悠介……”
    惠有些承受不了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慌亂地說：“那個……遊戲，已經結束了哦？”
    “繼續吧。”
    “咦……？”
    加藤悠介再度低下頭，溫柔繾綣地吻住她嬌嫩的雙唇，勾住她的退怯，一寸寸往內，展開掠奪。
    巧克力與少女的甜蜜在嘴巴裏化開，威士忌的夾心在舌尖流淌，讓大腦有些微醺。
    黑夜讓彼此的感官放大，愛意愈加濃烈。
    心跳聲、呼吸聲與微弱的風聲交織在一起。
    溶溶月色描繪著他們的輪廓。
    點點燈籠的光芒中，他們的影子在籬笆上斜出一道黑影，微微搖晃著。
    在無人造訪的幽靜竹林中，兩人的十指緊緊相扣，仿佛被遺忘在世界角落，就這麽不知疲倦地接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