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回京都,王啟年,陳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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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7章 回京都,王啟年,陳萍萍

    去年周辰是在秋天離開的京都,如今,又是秋天,他回到了慶國。

    回京都的路上,周辰不由得又想到了當初在路邊亭內遇到的那個老年書生,不知道今年的春闈有沒有考中,會不會成為那個稀有的幸運兒,但估計希望不大。

    出京都的時候,他是九品上,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是大宗師了。

    大宗師雖然不能說是人間無敵,但有了這樣的力量,確實也是讓他輕鬆了許多,就算是麵對慶國的一眾老銀幣,他也不需要顧忌什麽,可以從容麵對了。

    慶帝雖然也是大宗師,同時還是皇帝,但從他的行事作風就可以看出來,得知周辰是大宗師後,哪怕想除掉周辰,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肯定不會動手。

    慶帝此人確實有能力也有實力,但就是太過於冷酷無情,都說四顧劍絕情絕義,但真要比起來,慶帝比四顧劍有過之而無不及,明明可以靠著堂堂正正的手段行事,卻偏偏喜歡躲起來用陰謀詭計去各種算計。

    你要說為了除掉大宗師的話,也沒什麽問題,可關鍵是,這慶帝對誰都是各種陰謀算計。

    不管你是臣子,還是親兒子,但凡是不如他意,他都要使陰招弄死你,沒有半點容人之心。

    看看跟著慶帝的那些人最後的結局就知道了,都說長公主李雲睿是個瘋女人,但其實慶帝的所作所為比她更甚。

    周辰也是你知道慶帝的本質,所以才會對慶國沒什麽歸屬感,慶國是強,但慶國朝堂的風氣,比起北齊真的要差了許多。

    誰都不想,始終有人在背後陰惻惻的盯著你,算計著你。

    慶國,京都城外,一匹黑馬,悠哉悠哉的來到了城門口。

    靠的近了之後才發現,黑馬的身上並沒有馬鞍,馬上的那個白色身影也並不是坐著,而是躺著,看起來好似睡著了一般。

    路邊的百姓都是十分驚訝的看著這匹黑馬上的人影,沒有任何輔助工具,這人居然能穩穩的躺在馬背上睡覺?

    而且這黑馬也神奇的很,不需要人指揮,竟然就知道怎麽走,還能靈活的避讓行人。

    黑馬來到城門口,在守城士兵的注視下,穩穩停下,還打了個響鼻,好像在提醒自己的主人。

    馬背上的人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舒展了一下身體,坐了起來,正是從北齊回來的周辰。

    周辰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城門,揉了揉眼。

    “到京都了呀。”

    他輕輕的拍了拍馬脖子,誇讚:“好樣的,旋風,回去給你加餐,再給你找個小母馬,犒勞一下。”

    從東夷城到京都,一共用了半個月,此時已經是十月中旬,到了深秋。

    時隔一年,他終於又回到了京都。

    正當他感慨的時候,忽然一道身影‘嗖’的一下,竄到了他麵前。

    “這位公子,我看您風塵仆仆,一路奔波,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來京的吧,辛苦了。”

    周辰看著眼前這位,滿臉笑容,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還有他身上的那身鑒查院的衣服,頓時笑了。

    巧了不是。

    “你從哪看出我一路奔波了?”

    “看您累的都睡在馬背上了,肯定是趕路太累了呀。”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睜眼說瞎話,周辰已經百分百確認,除了王啟年,別無他人。

    “你說話挺有意思的,說吧,攔住我,想幹什麽?”

    王啟年笑容更燦爛了,和藹可親的說道:“公子氣度非凡,隻一眼就讓王某心生敬仰,公子遠道而來,應該是第一次入京吧,王某這裏有一樣東西,想要請公子一觀。”

    “哦,是嗎,拿過來看看。”

    “好嘞,公子,您等著。”

    王啟年喜滋滋的過去拿了一件東西過來。

    “公子,您看,這份輿圖,詳細的繪製了京都勝景,公子首次赴京,興許用得著。”

    周辰接過來,打量了一眼,也沒拆開,居高臨下的看著笑容滿麵的王啟年。

    “這是你自己繪製的?”

    “是的,公子,這圖可是用的上好的紙張,輔以良筆禦墨,由在下嘔心瀝血,反複勘察,親筆繪就而成,而且這圖隻剩下這最後一幅了,隻要二兩銀子,公子,二兩銀子,連王某跑腿喝茶的錢都算不上啊,您占便宜了。”

    周辰似笑非笑,他當然知道這份輿圖是什麽情況,他對這份輿圖不感興趣,對王啟年倒是有幾分興趣。

    本來他是準備回京之後,直接就先回府邸,但王啟年的出現,讓他臨時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二兩銀子,我倒是不缺,不過,我想去一個地方,你給我帶路。”

    王啟年先是一笑,隨即麵露難色。

    “公子,王某就是賣個輿圖,可沒有帶路的業務啊。”

    “不行?”

    “也不是不行,隻是。”

    王啟年十分為難,一咬牙:“得加錢。”

    周辰一聽,樂了,加錢居士啊。

    “那你覺得加多少合適?”

    “那,連輿圖加帶路,三,不,五兩銀子,公子,我這可不是坑您啊,我對京都熟悉的很,不管您要去哪,保證第一時間給您帶到,絕對不會讓您多走一步路,否則就是我王某的失職,到時候也沒臉再要您的銀子啦。”

    王啟年小心翼翼的報了價,見周辰沒什麽反應,急忙就自己先解釋了一番,拍著胸口保證。

    正當他口若懸河的說著,突然一錠銀子丟了過來,他身手敏捷,快若閃電般的接住。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銀子一到手,他就知道,不下於五兩,臉上那個笑容啊,比看到了親爹還要高興。

    貪財歸貪財,既然收了錢,自然是要做事的。

    “公子,不知您想去哪?”

    “鑒查院。”

    “啊?”

    王啟年嚇的一個哆嗦,差點連手裏的銀子都掉了,哭喪著臉。

    “公子饒了我吧,王某就是想賺點小錢,不值當您親自去一趟鑒查院吧,要不,我給您退錢,隻收您二兩銀子的輿圖錢,您再找其他人帶路?”

    周辰果斷的拒絕:“不行,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收了我的銀子,想要退回沒可能。”

    王啟年急的都要哭了:“公子,您身份高貴,沒必要跟王某這樣的小人物計較吧,我……”

    “你不用擔心,讓你帶我去鑒查院,不是去舉報你的,隻是我久聞這鑒查院的大名,卻一直未曾見識過,難得到了京都,就想去看看這鑒查院的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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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你要是再廢話,我就真去鑒查院舉報你坑人。”

    “別,別啊,公子,我帶路,我帶路。”

    王啟年立即果斷的答應:“公子,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為您帶路。”

    一轉身,他臉上的笑容就變得異常燦爛,隻要不是去鑒查院舉報他,他就無所謂。

    一張輿圖賣二兩銀子,帶個路就有三兩銀子,要是每天都能這麽賺,鑒查院那破文書不幹也罷。

    隻是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心中還在疑惑,沒聽說最近有什麽大家子弟要入京啊?

    他王啟年在京都這一片混了幾十年,不敢說是眼光如距,但最起碼的識人能力還是有的。

    這位白衣公子看著懶洋洋的,可那氣度和說話的口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小家小戶出身,不盛氣淩人,說話柔和的同時,卻又給人一種輕微的壓力,有點像是那種常年居於高位的指使之人。

    還有那黑馬,嘖嘖,他還真的沒見過這麽神駿有靈性的馬呢,光這一匹黑馬,上百兩銀子恐怕都不止。

    所以他打定主意,將這位公子帶到鑒查院後,就趕緊離開,省的麻煩。

    等周辰過了城門,他立即迎了上去。

    “公子,我來給您帶路,不過,公子,這京都之內,沒有官身,是不讓騎馬而行的。”

    周辰指向前麵:“那幾個不是騎馬的嗎?”

    王啟年望了一眼,幹笑道:“那幾位是國公侯爵的勳貴子弟,這種規矩,嘿嘿,公子,你懂吧。”

    “當然懂,不過我一路來京都,也走了很久的路,累了,不想下馬,你就負責在前麵帶路,若是有人來問,就讓他找我。”

    周辰一轉身,再次靠著馬背上躺了下去,旋風不要周辰吩咐,就跟在王啟年後麵。

    王啟年看到這一幕,撓了撓頭:“嘿,看來這位爺也不簡單呐,五兩銀子不好賺呀,王某這運氣。”

    嘴裏念叨著,他還是邁動腳步,在前麵帶路。

    走進城內,道路上的人,看到躺在馬上前行的周辰,紛紛側目,覺得很好奇。

    京都內,騎馬的人不少見,坐馬車的人也不少見,但是睡在馬背上走的人,還真是頭一回見,也不怕摔下來啊?

    倒是有武藝在身的人,都能看出來,周辰穩穩的靠著馬背睡覺,必然有不弱的武功在身。

    這一路上,也是遇到過衙役,他們看到周辰躺馬而行,本來想管的,可一看到前麵帶路的王啟年身穿鑒查院的服飾,都是十分識趣的避開,沒有多事。

    京都內的勢力有很多,但鑒查院絕對是排在最前列的勢力,也是京都內最不能招惹的勢力之一,隻要沒出什麽事,那些衙役才不想多管閑事呢。

    王啟年加快腳力,見身後的黑馬穩穩的跟上,躺上馬背上的周辰蓋著臉,始終沒反應,心中更加驚奇。

    “這到底是哪家的少爺公子,年紀輕輕的,武功真不弱啊。”

    躺在馬背上,看似簡單,可馬跑動起來,還能穩穩的躺著,就不一樣了,這需要很強的身體控製能力才行。

    突然,旋風停下了,緊接著王啟年的聲音響起。

    “公子,鑒查院到了。”

    周辰將蓋在臉上的書拿開,從馬背上坐了起來,望了一眼旁邊的莊重嚴肅的建築。

    鑒查院!

    “這裏就是鑒查院嗎?真安靜。”

    鑒查院在慶國內威名太甚,普通人都不願意經過這裏,所以鑒查院周圍十分的安靜,看不到什麽人影。

    “是的,公子,這裏就是鑒查院,王某已經完成了公子的要求,是否可以先行離去了?”王啟年小心翼翼的詢問。

    周辰沒說話,而是從馬上下來,目光落在了鑒查院門口那塊高大的石碑之上,緩緩的走了過去。

    “我希望慶國之法,為生民而立;不因高貴容忍,不因貧窮剝奪;無不白之冤,無強加之罪,遵法如仗劍,破魍魎迷崇,不求神明。”

    本來準備離開的王啟年,聽到周辰念出了碑文的內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看向了站在碑前的那一襲白衣。

    “我希望慶國之民,有真理可循,知禮義,守仁心…………我希望這世間,再無壓迫束縛…………願終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無貴賤之分,守護生命,追求光明,此為我心所願,雖萬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龍。”

    緩緩的念完了整個碑文,周辰表情肅穆,沉默許久。

    “說的真好,不是嗎?”

    “是啊,真好,可這終究隻是一個願望,無實現的可能。”

    王啟年麵露驚色,隻見院內走出了一個全身黑衣籠罩,帶著黑色麵具的人,身前還推著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麵無白須,充滿威嚴的男人,此人頭發花白,雙手枯瘦,目光如電。

    說話的人,正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雖是願望,夢想,不可能實現,但是敢這麽想,就已經值得人敬佩,葉輕眉,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

    周辰心生感慨,就算他活了幾百年,穿越過幾十個世界,也從來不敢想象會有這樣的世界,

    哪怕是葉輕眉生活的那個年代,也遠遠達不到她想象的那樣,這樣的世界,隻可能出現在夢裏。

    可葉輕眉不但這麽想了,也這麽做了,她想要把慶國打造成這樣的世界,可很顯然,她失敗了。

    或許,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成功,可她還是去做了,而且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真心為了天下萬民。

    說她天真也好,聖母也罷,但這樣的人,周辰是佩服的。

    “可很多人卻不這麽認為,反而覺得很可笑。”

    “誰都不能嘲笑一個有夢想,並為了夢想而努力奮鬥的人。”

    周辰緩緩的轉過身,看向了坐在輪椅上的陳萍萍,雖然第一次見麵,但什麽都不用說,就知道他是陳萍萍。

    陳萍萍,鑒查院第一任院長,是個心理極其複雜之人,也是慶餘年裏,最有人氣的角色之一,範閑的‘爹’之一。

    陳萍萍還在會為周辰說的話。

    “誰都不能嘲笑一個有夢想,並為了夢想而努力奮鬥的人,說的真好,真好啊。”

    陳萍萍認真的打量著周辰,剛剛他從院裏出來,就聽到了有人在念碑文,於是情不自禁的過來了,然後就看到了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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