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鹿鳴澤的愛,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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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節, 晉江原創網首發,作者碼字很辛苦噠, 請支持正版~  鹿鳴澤在圍裙上擦擦手,自言自語地湊到床前低頭去看:“現在醒, 還挺有口福。”

    男人的睫毛顫了幾下, 慢慢睜開眼睛, 鹿鳴澤隨時準備著出手擋下對方可能對他進行的攻擊——在斯諾星這樣的環境下對外界保持著本-能的攻擊性再正常不過,能讓人隨便靠近的那種人很容易掛掉的。

    但是出人意料,那個男人並沒有什麽過激行為,隻睜著眼睛茫然地看向鹿鳴澤。當他睜開眼睛後, 鹿鳴澤就知道自己又猜錯了,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淺灰色, 眸光澄澈, 非常正直,一點陰謀家的感覺都沒有——搞政治的人, 怎麽說也得有點老謀深算的樣子。

    真是上帝的寵兒,本來長相就很占便宜了, 眼神還這麽正直……嘖, 所以這種人怎麽會流落到斯諾星,被拐賣?難道是北城那邊的逃奴?

    鹿鳴澤等了半天沒見他有反應,忍不住把手伸到他麵前晃晃:“哥們兒,你醒了沒有?還懵著呢?能動嗎?”

    那個男人好像這時才看清眼前的人, 他急忙做一個要撐床的姿勢, 但是他身上的傷實在太重, 撐了半天連胳膊都沒撐起來。

    鹿鳴澤用枕頭墊在他腦袋下麵:“小心點……我剛剛給你檢查了一下,你身上的傷看著嚴重,其實都是皮外傷,骨頭大致沒事,但是有幾處關節脫臼了,起不來就別勉強,躺著吧。”

    ——脫臼的關節還都是被人卸下來的,唯一有變形的地方是他的左手,手指頭上的小骨節裂了好幾處,治療起來有些麻煩。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些舊傷,傷口都結疤了。

    但是鹿鳴澤前世學的是解剖,治傷的本事都是來這裏之後自己治自己慢慢摸索著積累下來的,其實他有些後悔沒學醫,不然也不會隻能當殺豬販子,醫生這種職業在斯諾星顯然更受歡迎。

    那男人依言沒有再逞強,他微微垂下眼角,整張臉顯得很溫柔:“……是你救了我麽?”

    他聲音跟長相很相配,沉穩而充滿磁性,或是太久沒說話的原故,略帶沙啞。鹿鳴澤心裏後悔這麽早把他刷洗幹淨,如果讓他髒著,自己至少不會被這個人的顏值左右判斷。

    他抬手在自己卷卷的頭發上撓了撓:“算是,我在路上撿到你的。”

    對方感激地望著他,嘴唇微微嚅動:“謝謝你……”

    鹿鳴澤見他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便擺擺手:“沒事沒事,舉手之勞,你也不用感動成這樣吧。”

    對方歎口氣,他想借著枕頭坐起來,但是身上的傷好像很嚴重,他隻能微微把頭昂起來:“抱歉,我有些失態了……因為自從來到這顆星球就一直在倒黴,被搶劫了很多次……你居然願意收留身無分文的我。”

    ——如此說來,他既不是逃奴也不是流竄犯,倒像城裏有錢人家的落魄小公子。

    等等,他沒說過要收留吧。

    鹿鳴澤想這樣說,但是對上男人異常誠懇的眼神,他就說不出口了。鹿鳴澤略微有些不自在,因為他想起自己之前還搜了人家的身——為了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財物。

    “那個,嗯……舉手之勞而已。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鹿鳴澤知道不能問他為什麽會到這個星球來,到了斯諾星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故事,並不是說他救了人就可以隨便打聽人家的私事,所以用名字這種相對不是那麽尖銳的問題轉移話題比較合適。

    “我叫……”

    鍋蓋正好在這時發出一陣蒸汽吹出來的哨音,鹿鳴澤回頭看了一眼,過去把火關了,土豆燉肉的香味從鍋裏飄出來,引得人垂涎欲滴。

    他揭開鍋蓋打算等菜涼一下再盛出來,一邊對那個男人說:“你不用管我,說你自己的。”

    床上躺著的男人才開口:“我叫阿爾法。”

    鹿鳴澤背對著他,不由挑了一下眉頭,然後對方又禮貌性地問他:“那你的名字?”

    “哦,我叫男人。”

    阿爾法愣了一愣,鹿鳴澤在碗裏盛了一點土豆湯嚐了嚐,仿佛味道不錯,他的眼睛在卷卷蓬鬆的劉海底下眯起來。

    阿爾法艱難地模仿發音:“男人……我從來沒聽過這種發音的名字。”

    這回鹿鳴澤很吃驚:“你居然能聽懂我的話?”

    第一次有人聽懂他說的話,他們聽不懂的時候都會覺得他在說亂碼,按理說在這個世界“男”和“女”都不存在於正常的發音係統,他們隻叫“雄性”、“雌性”、“Alpha”、“Beta”、“Omega”之類,雖然在雄性和雌性後麵會加上字母來代表性別,顯得高大上,但是鹿鳴澤還是覺得它像野獸派命名法。

    阿爾法輕笑一聲,好聽得很:“我當然聽得懂,不過這是什麽意思?”

    “這不是重點,我說你編假名騙人能不能不要編這麽假的,Alpha是指性別吧,我問你名字。”

    難道他看起來像傻子?

    阿爾法苦笑著說:“沒有騙人,我真的叫阿爾法,名字是父母取的,我也是長大後才知道Alpha是什麽意思。不過除了性別它還代表leader,這樣想就不會覺得特別奇怪。”

    鹿鳴澤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位不靠譜的父親,當年如果他取名時候不要那麽腦洞大開,也許他的命運就不會是整天被人劈腿,他可是很信命的。

    鹿鳴澤頓時對阿爾法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憐憫之情——他還覺得叫阿爾法比叫鹿鳴澤要更悲催一點,他的名字隻能說明取名的人傻,而這個阿爾法,更像是因為不受寵才被取得這麽隨便。

    “那好吧,阿爾法,我叫鹿鳴澤,三個字的發音對你來說可能比較困難,你直接叫我鹿就好。”

    阿爾法沉默了一下,說出字正腔圓的三個字:“鹿鳴澤?”

    鹿鳴澤又驚訝了:“哇……你發音很準,厲害。”

    阿爾法像被噎住了,他保持躺的姿勢疑惑地看著他:“你在嘲諷我嗎?”

    鹿鳴澤搖搖頭:“沒有,我在真心實意誇獎你,幾乎沒有人能把我的名字讀這麽準確。”嗯,這就是他長相不討喜的原因,眼睛和眉毛距離太寬了,做什麽表情都像目中無人。天生一張嘲諷臉,怨不得他。

    “幾乎沒有,那就是說還是有的。”

    鹿鳴澤笑了笑沒說話,心想爺這名字在地球上人人都念得出來,誰知道你們這裏的人什麽語言係統,話還說不清楚了。他正在從鍋裏往外盛土豆,肉塊切得四四方方,五花連著皮,鹿鳴澤習慣性用叉子戳了幾下,已經熟透了。濃鬱的香味飄出來,混合熱氣的香氣在寒季中格外誘人。

    上校聞到味道饞得要死,撲過來扒鹿鳴澤的腿,鹿鳴澤舉著肉跟上校周旋,然後聽到阿爾法突然問:“男人……也是一種性別嗎?”

    鹿鳴澤忙著抬頭看他,不慎被上校搶走一塊豬皮五花肉,氣得鹿鳴澤一拳頭揍在上校的狗頭上:“你盆裏不是有嗎!吃你的去!”枉他還特地煮了不加調料的給這隻蠢狗,把它當精細狗養活,它自己倒不知道珍惜。

    上校挨了打,終於不過來纏磨,嗚咽著跑到角落裏去舔自己的飯盆。

    鹿鳴澤長長吐出一口氣,把肉盛出來:“是,是一種性別,我們家鄉話,沒什麽特別的,就是雄性的意思。”

    阿爾法笑著說:“你的家鄉?聽上去很有趣,我從來沒聽過直接用雄性和雌性區分性別,大家一般用Alpha、Beta、Omega這種二級性別區分。”

    鹿鳴澤沒說話,小心翼翼給碗裏的土豆澆上湯,他抽空抬頭瞅阿爾法一眼:“你剛到斯諾星?”

    “嗯,到這裏沒多久。”

    “那我呢,作為斯諾星的土著居民,要告訴你一件事。”

    鹿鳴澤放下那碗土豆燉肉走到阿爾法身邊,抱著手臂微微垂下眼睛看著他,後者配合地仰起頭。

    鹿鳴澤微笑著,努力讓自己的臉看起來不那麽目中無人:“在斯諾星最禁忌的就是對陌生人的家鄉和過去產生興趣,遇到脾氣暴躁一點的,可能直接打你。”

    ——這裏是流竄犯和宇宙海盜的避難所,家鄉已經屬於“敏-感話題”的範疇了。

    阿爾法睜著那雙灰色的眸子與他對視,良久勾起唇角:“好的,謝謝你,鹿鳴澤。”

    鹿鳴澤怔愣一下,迅速移開視線——作死啊,這個人笑起來怎麽這麽風光霽月,還有不要這麽叫他的名字好不好,也太性感了。

    “咳,我現在要出去一下,過一會兒再回來。”

    阿爾法還不能動,便躺在床上輕聲說:“那我可以問你去哪裏嗎?”

    鹿鳴澤從衣架上拿下外套披到身上:“當然可以,我去隔壁送碗肉,順便拿些藥回來,你不還傷著嘛。”

    阿爾法下意識往門外看一眼,鹿鳴澤接著說:“你不用害怕,上校會保(ding)護(zhe)你的。”

    上校聽到鹿鳴澤叫自己的名字,響亮地汪了一聲。阿爾法默默看了一眼蹲坐在門口朝他吐著舌頭“哈、哈”喘氣的大黑狗,神情複雜地說:“謝謝……”

    鹿鳴澤帶著傷藥回到家,打開門發現上校已經趴在地上睡著了,阿爾法倒是沒睡著,鹿鳴澤一進門他就朝他微笑:“歡迎回來。”

    鹿鳴澤愣了一下,隨即也朝他笑笑:“還以為你會撐不住睡過去。”

    鹿鳴澤拿著藥膏走到阿爾法身邊,扶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床頭坐起來,他身上的毯子滑下,露出裏麵赤-裸的身體。剛剛給阿爾法洗澡的時候他身上所有的衣服已經被鹿鳴澤扒光了,毯子一掉下去,連個遮掩都沒有。

    鹿鳴澤望著眼前布滿傷痕的美好肉-體,幹巴巴地說:“不好意思,你的衣服沒法穿了。”

    阿爾法自己撐著身體坐起來,笑著搖搖頭:“理解,如果不及時清理傷口,感染了會很麻煩。”

    鹿鳴澤撓撓頭發:“好吧,你理解就好,你現在能坐起來了?你身上還有傷,別逞強。”

    阿爾法點點頭:“休息了一下好多了,可以堅持。”

    鹿鳴澤心想這人還真是挺牛逼的,他摸過他身上的傷,好幾處關節脫臼,膝蓋都腫成饅頭了,該有他的手……嘖嘖,這樣還能麵不改色地跟他談笑風生,著實厲害。

    鹿鳴澤心下不忍,他伸出手捏住阿爾法的肩膀:“我幫你正一下骨,忍著。”

    阿爾法還沒反應過來,鹿鳴澤已經一手握住他的肩膀,一手抓著他的手臂,然後往上狠狠一懟!隻聽哢嚓一聲,手臂接上去了。阿爾法剛剛沒忍住,悶哼了一聲,鹿鳴澤見他眉頭擰起來兩個疙瘩,拗著手腕左右活動一下脖子:“怎麽樣?”

    ——他的動作配著這副表情,並不像要幫人家正骨,反而像要幹架。

    阿爾法輕輕吐出口氣,試著活動自己的胳膊:“不疼了……”

    鹿鳴澤得意地笑了笑:“我很熟練的,上次我家豬掉進水溝摔得骨折,都是我治的,你隻是脫臼而已。”

    “……”

    “你脊椎沒問題,四肢的關節有些錯位……情況不算糟糕,但是也不樂觀,關節紅腫,有積水的趨勢。也不知道你怎麽到這來的,這樣的狀態走路都走不了吧。來,把另一隻胳膊伸出來。”鹿鳴澤好心是一個原因,還有他之前騎著車撞了人家,他身上這些傷保不齊就有哪處是被他撞出來的,放著不管很心虛。

    接下來阿爾法沒再露出什麽痛苦的表情,不論鹿鳴澤怎麽給他正骨,他都表現得很淡定,他身上很多處脫臼的關節已經開始水腫了,鹿鳴澤摸了幾次越發佩服他忍痛的功力。

    阿爾法身上開放性傷口倒是不多,鹿鳴澤給他把破皮出血的地方全部敷上黑漆漆臭烘烘的傷藥,邊抹邊有些幸災樂禍地抖眉毛:“別介意哈,良藥苦口,臭藥治病,咱們貧苦人家,能用臭藥已經算條件不錯啦。”

    ——當年他第一次用這個藥時,可是被臭得頭暈了大半天。

    他說著拿扁木棒把又黑又臭的傷藥往阿爾法臉上抹,一邊抹一邊在心裏偷笑——長這麽好看有什麽用,拉了燈都是一樣黑。

    但是阿爾法根本不為所動,還一直彎著唇角,仿佛被糊一臉臭泥的不是他。他那雙淺灰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鹿鳴澤,眼底都是笑意,後者終於被盯得不自在,撓撓臉:“老盯著我幹什麽。”

    阿爾法聲音裏含笑:“看不出來……你這麽調皮。”

    鹿鳴澤自然聽得出他所說的“調皮”是什麽意思,他莫名覺得自己被調戲了,一個二十大幾的大男人,被說調皮,那肯定不是好話啊,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麽反駁——人家又沒罵他。

    鹿鳴澤憋屈地嘟囔道:“我也沒看出來,你長這麽正派,挺會撩啊。”

    阿爾法一臉純良疑惑不解:“撩?”

    鹿鳴澤用力在他小臂的傷口上拍了一下:“年輕人,不要對所有事都這麽好奇,現在是我問問題的時間。”

    鹿鳴澤的本意是什麽都不想問,但是剛剛他給阿爾法檢查身體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的傷好像不是單純脫臼那麽簡單,他每個脫臼的關節上都有一個細小的針孔,光看看都覺得觸目驚心,他不敢想象它們是怎麽來的。但是在弄清楚那些針孔的來曆之前,他也不能冒然用藥,萬一出現什麽不良反應會很難辦。

    “你身上的針孔到底怎麽回事兒。”

    阿爾法抬起眼睛看看他:“你不是告誡我,在斯諾星上不要輕易對陌生人的過去產生好奇心嗎?”

    “我是這麽告誡你的,但是我得給你丫用藥治病啊,萬一產生不良反應怎麽辦。”

    鹿鳴澤站起身攤開手:“如果你不需要治療的話,就當我什麽都沒問。”

    他說完就不再管阿爾法了,自己走去鍋邊盛飯,鹿鳴澤能感覺到阿爾法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是敏-感劑。”

    鹿鳴澤眨巴一下眼睛,回過頭看向他,阿爾法便清清楚楚地又說了一次:“是敏-感劑的注-射針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