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化蝶讀的高中學校離家頗遠，原本在校內住宿，由於住宿條件實在太差，就和她的一個閨蜜一起在校外附近租了一個小房屋，相互照料，偶爾母親也會來看看，幫幫忙做點飯菜什麽的。此時牧化明猛然想起，父母兩人可能在家，恐怕……

    打開通訊錄，撥向父親的電話，無人接聽，轉而撥打母親的電話，同樣無人接聽……

    不死心的牧化明又嚐試了許多遍，直到後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放棄的。

    在不斷嚐試中，悲傷的心情悄悄彌漫，占據了牧化明內心，不知不覺間走進了狹小的廚房，鬼使神差的抽出了常用的菜刀，一會對準自己的手腕，一會又提到脖子間，卻遲遲下不去手。

    他恨自己，他恨自己非要放棄穩定的工作，他恨自己為了堅持寫書離開父母獨居，他恨這短短時間內變化的末世，甚至恨上懦弱的自己連自殺的勇氣都不夠。眼淚悄無聲息地流淌，濕潤了眼眶，劃過下顎，滴落在地板。

    “你還有個妹妹，你不能死，你要保護你最後的親人。”

    這一想法逐漸將牧化明拉出懊悔的世界，給了一個讓牧化明活下去的理由。

    擦幹濕潤的眼眶，摸出手機，牧化蝶的電話很快接通。

    “妹妹，你現在怎麽樣？”

    “我還好，昨晚出門逛了超市，零食水果什麽的還有許多，節約著吃能撐最多一周，屋裏還有一桶半的蒸餾水，如果自來水能用的話，節約著吃，大米也夠一個月這樣。”

    沉默了一會，牧化明才開口。

    “爸媽的電話你打通了嗎？”

    “一直打不通，怎麽辦，哥，會不會……”

    話音帶著明顯的哭腔，顯然牧化蝶剛哭過。

    定了定心神，牧化明繼續說道。

    “你現在跟你的閨蜜在一起對吧？”

    “嗯。”

    “你就待在屋子裏不要出去，我會想辦法過來找你，每天保持電話聯係。”

    “嗯?你什麽意思？你讓我在這裏乖乖待著哪裏也不要去?你把我當什麽了？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廢物?”牧化蝶質疑。

    “我……”

    “你是不是以為爸媽可能不在了，你就想扛起一切?你是不是以為你走出了校園，走進社會就比我高一等?”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閉嘴，你給我好好聽著，我牧化蝶有手有腳，外麵的世界是很危險，可我並非一條混吃等死的蛆蟲。我，牧化蝶，不會成為任你擺布的木偶，也不會成為你無用的包袱。”牧化蝶顯然十分生氣，語氣衝人道稍稍停頓，繼續說道。

    “如果有可能，等這場雨停了，我會想辦法去外麵尋找食物和水源，盡力保證自己的安全，從h市到g市的路程300多公裏，不用太過擔心我，你必須優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再來找我，在你找到我之前，我會盡我所能地待在租的小房子裏，記住，一定要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

    牧化明沉默的聽完了妹妹的話語。

    “我……可能就你一個親人了……哥，不要讓我再繼續失去親人了，答應我好嗎？哥。”牧化蝶的爆發迅速停止，微微顫抖的聲音連同著擔憂從電話傳遞。

    “好，我也會盡力保證自己安全，等著我來找你。”

    “嗯。”

    “那這次就先掛了，晚點我整理一下思緒再打給你。”

    確認牧化蝶的情況後，牧化明掛斷了電話，暫時將牧化蝶生氣的事兒擱到一邊，思考現在的處境。

    既然決定了要踏上尋找妹妹的路途，那他必須先離開看似安全的小屋。

    同樓層的三個鄰居從他起床到現在並沒有任何大動靜，也沒有傳出說話聲，意味著牧化明要麵臨三個喪屍的威脅。

    牧化明可沒法保證自己在三個喪屍之間周旋還能保證不受傷。

    “那該怎麽出去呢？”

    明晃晃就這麽走出去他可不敢冒這種險，萬一哪間房內的喪屍撞開房門，他跑都沒法跑，直接被撲倒然後成為喪屍的食物或者同類。即使退一萬步來說，他極為小心走出房直到樓梯的路上，都沒有房間被撞開，萬一樓梯和走廊間藏著哪怕一頭喪屍，引發的動靜足以讓他麵臨喪屍的圍毆。

    牧化明之後又想了許多辦法，在整棟樓裝修的木質門麵前，都無法保證安全。

    既然正常走樓梯沒法出去，那……

    牧化明看向了窗戶，挪身到窗戶前仔細觀察，窗外的雨阻擋著視線，看了許久。

    視眼裏隻有一頭喪屍，這頭喪屍莫名讓人產生喜感，原因在於他不斷在徘徊，這個徘徊具體描述起來就是將雨打濕的地麵和受樓下屋簷遮擋而顯得幹燥的地麵劃為一條界線的話，它在這條界線不斷來回移動，受到雨水打濕就回到屋簷下，在屋簷下又不知為何對著雨水移動，放佛在玩“我又跳出來了，我又站回去了，我又跳出來了……”的遊戲。牧化明笑了笑，被喪屍戳中笑點的感覺也太奇怪了。

    掃出剛剛奇怪的想法，牧化明估算起喪屍離自己所處樓房的距離，距離這棟樓大約……

    牧化明開始嚐試運用學過的數學幾何知識把這個數字精確。

    依靠太陽離地球距離，以及這棟樓高度，再根據h市所在的緯度，時間和時區判斷太陽大致角度，和產生陰影樓房的高度，陰影的長度……

    牧化明放棄了，課本上的知識都是絕對理想化的，現實因素產生的誤差足以讓人無法計算。

    等等，課本知識!牧化明記得有過建樓時這麽一條規定，兩座相鄰樓房的距離必須保證陰影絕對不能遮擋其中任何一棟樓，這個數字放到這兩棟樓上，再結合喪屍所處樓房的位置，心中計算一下，大約30米這樣。

    如果是這個距離的話，直接從二樓下去，還是很危險。

    跳下去動作太快容易造成較大聲音，需要足夠安靜的話，翻窗把自己慢慢送下去需要足夠的時間，如果被那頭喪屍引起注意就等於把自己送到喪屍嘴裏。

    牧化明把右手輕攏，拇指搭在食指關節上，抬起，靠近鼻梁，鬆開，輕輕捏住，順著鼻梁食指和拇指交錯緩緩上下滑動，這是他慣用的思考動作。

    “如果能讓喪屍第一時間沒發現我就好了，這樣起碼能接觸到地麵跑一段距離。”

    牧化明做出假設。

    “嗯?沒發現我?”

    瞬間牧化明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喔!如果……”

    “哈哈哈哈，我真聰明。”顯然牧化明想到了什麽辦法。

    環視屋內，心中不斷把想法打磨，最後牧化明覺得剛剛的想法十分可行。

    “那現在，出去的辦法有了。走到小區外，可以把張叔的自行車騎走，靈活又不會發出什麽聲音，出去以後補充食物再想辦法去g市。”

    “現在，等這場該死的大雨停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在等雨停的這幾天內，牧化明有計劃地做了幾件事。

    跟妹妹約定好每天中午12點和晚上6點聯絡，除此時間之外手機都關機，防止電力不足的尷尬，並且優先把充電寶充滿。

    果然，在牧化明的推斷下，5月18日上午牧化明這邊停電，下午牧化蝶這邊停電。

    在想明白最早5月19日才可能停雨時，牧化明把自己的口糧減少到微不可微的地步，每天隻吃兩餐，上午一餐下午一餐，每餐的內容都是一包餅幹和一盒牛奶。

    除此之外牧化明開始簡單的運動，每天上午下午均做200個俯臥撐，借此鍛煉手臂力量。在俯臥撐做完之後，休息一會，然後訓練自己蛙跳，每組15個，每次做20組。

    一到晚上，訓練了一天的疲憊身軀和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正好助眠。

    一晃時間就過去了，5月19日中午，雨開始變小，下午，雨漸漸停了，放晴的太陽驅散了雲層，久違地讓人感覺到自然的生息。

    牧化明靠近窗，原本在隔壁樓下不停來回徘徊的喪屍已不見蹤影，頓時心下一定，決定今晚開始實施計劃。

    夜幕很快降臨，牧化明沒有動靜，他還在等待，這是一次賭博，他沉得住氣。

    夜越來越深，一陣輕微的鈴聲響起，是手機的鬧鍾，晚上十一點整，即使是關機，手機也在奮力地發揮作用，牧化明猛然睜開雙眼，慢慢適應漆黑一片的環境。

    然後背起準備許久的書包，那是他畢業時還在用的書包，能夠裝點東西，很有用，於是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背包裏有四塊餅幹，四盒牛奶，放在最底下，中間是一個充滿電的充電寶，最上層是陪伴著牧化明四年大學生活的筆記本電腦，兩側分別裝著一個飲料瓶子，其他零食之類的食物被他在中午和下午全部吃完。

    輕輕拉開窗，手上戴著被剪過的衣物，手腕部用一些膠布粘住衣物，暫時的發揮著手套增強摩擦力的作用。

    甚至嘴上也有著一塊黑色的布。

    在白天，這身衣服十分明顯，渾身的黑，黑色長褲，黑色長袖，黑色手套。在夜晚，恰恰是最難看清的著裝。

    以最輕柔的力量，翻身蹲在窗戶上，抓著窗沿外的牆，雙腿探出，沿著牆麵下降，慢慢的沒有發出聲響，順利地下降，直到不能下降後，牧化明深吸一口氣，然後把手從窗外放開。

    “嗞。”

    灰色運動鞋與地麵碰撞發出輕響，牧化明沒有輕舉妄動，觀察四周，暫時沒有任何喪屍出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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