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然哥哥,帶我走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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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佛國,這是很多人對這片占地遼闊的地方的統稱,而中原人更喜歡稱之為西域,因為他們地處大炎王朝西方。

    西方有佛,有佛自然就有寺廟,有寺廟當然就需要念經的和尚。

    不管是西方佛國也好,還是西域也罷,佛門在這片土地,是唯一的統治者。

    西域占地遼闊,大小王國無數,獨尊佛法,上至皇帝,下至貧民百姓,都信奉佛門,在這片土地上,寺廟隨處可見,很多寺廟的建造比某些國度的皇宮還要宏偉壯觀,而隨處可見的苦行僧自然也非常的常見了。

    想要保持佛門的昌盛,講經說法自然是不可缺少的了。

    每三年,都會有從南陀山走出來的佛門大修士,在各個國度講經說法,一方麵是弘揚佛法,鞏固佛門的地位,另一方麵自然是吸納一部分虔誠且有修行天賦的孩童,地位固然重要,傳承則更重要。

    至於南陀山是什麽地方,自然是佛門的發源地,也是眾多佛門信徒心目當中的聖地,更是佛門修行者修行所在地,而南陀山在哪?卻始終沒有人知道,南陀山內有什麽,也無人知曉,當然,估計除了和尚還是和尚。

    西方佛國的信徒稱南陀山為聖地,而其他地方的人,尤其是修行者們,習慣稱之為未知之地。

    其實,除了佛門的南陀山被稱之為未知之地外,道教的清真觀,儒家的無涯樓,方士的日月閣都被稱之為未知之地,另外,北蠻祭司的鬼哭洞,南夷蠱族的極淵,也屬於未知之地,而在這六大未知之地之外,還有一處最虛無縹緲的未知之地——聖地。

    此聖地並非西域佛門心中的聖地,而是淩駕於六大未知之地之外的一方勢力。

    聖地在哪?來自何處?有什麽勢力和實力?千萬年來,無人知曉,曾經有無數的修行者,還有六大未知之地的修行者去尋找過聖地所在,卻都一無所獲,唯一知道的,聖地在極北之地。

    聖地極少出世,從來不過問俗世之事,然而,每當聖地有人行走在世間的時候,就意味著即將有大事發生,而所謂的大事,不單單關係到天下蒼生,還關係到六大未知之地本身的存在,對於聖地出來的人,無論是俗世王朝,還是六大未知之地來說,既怕又恨,然而更多的還是敬畏,因為聖地比六大未知之地還要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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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佛國又迎來了一年一度,來自南陀山的得道高僧講經說法的日子了。

    孟蘭國是西方佛國眾多小國當中的一個,其名字就是取自孟蘭節。

    孟蘭國,孟蘭寺,全寺僧人正跪坐在寺廟的廣場上,雙手合十,看著在廣場中間的高台上的‘得道高僧’。

    所謂的得道高僧卻不是垂垂老矣的老和尚,也不是相貌奇佳的中年僧人,而是一個隻有八九歲大的小沙彌。

    小沙彌留著一個大光頭,卻穿著白色的袈裟,此刻,他正盤坐於高台之上,講解著《佛說孟蘭盆經》。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大目犍連始得六通,欲度父母,報乳哺之恩。即以道眼觀視世間......”

    小沙彌很小,長得十分清秀,圓圓的臉蛋,有些嬰兒肥,其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其所講的經文。

    在高台下,不但有和小沙彌一樣大小的小沙彌,還有中年僧人,甚至還有雙眉皆白的老和尚,他們不但沒有因為小沙彌年齡小,就表露出不悅或者不敬的神色,反而十分虔誠的聽取對方所講的經文,盡管,這段經文他們早已經爛熟於心。

    小沙彌法號慧法,年僅八歲,他不是西域人士,而是八年前,被南陀山一名久未出世,很多人以為圓寂的慧釋法師從中原帶回來的。

    據傳,慧法是佛門這一代的佛子,是上一任佛子的轉世。

    對此,南陀山沒有解釋,信徒們也不敢去問,他們隻知道,慧法已經熟讀佛門經書,是難得一見的修佛之人,這愈發的證實了慧法既是佛子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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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之濱,有座山,山上有座道觀。

    道觀無名,觀內有一八九歲的道童,正在山巔靜坐,在其身前有一把無鞘木劍。

    木劍離地三尺,懸浮於空。

    此時,山巔之上,雷電交加,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筆直落下,擊打在道童麵前的木劍之上,而道童對此視若無睹,雙目緊閉,嘴裏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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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十萬大山內,一處蠻瘴之地,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女,正盤坐在一片沼澤之中。

    少女有著一頭紫色的頭發,在其周圍圍滿了各種毒蟲,頭比尾大的蠍子、雙頭蜈蚣、會飛行的黑蛇、三條腿的蟾蜍、四目的老鼠......

    它們在前赴後繼的爬上少女的身軀,開始肆意的釋放致命的毒液,而少女從頭到尾,都穩如磐石,一動不動。

    這些毒蟲在釋放致命毒液之後,就紛紛從少年身上滾落,跌入沼澤之中,瞬間被汙泥淹沒,而新一批的毒蟲再次攀附而上,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少女始終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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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之濱的某座孤島上,有一白衣少女正在踏波而行。

    北蠻草原深處,有一圍著虎皮裙的少年,正赤手空拳,跟一頭狼王對視。

    大炎王朝境內的某條小路上,有一少年倒騎毛驢,身體隨著毛驢的起伏而隨之晃動,似倒非倒,給人一種怪異的既視感,少年身著青色儒裳,腰間佩玉,一把戒尺斜插身後,少年輕抬手指,翻動手裏的書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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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些都跟許一凡沒有什麽關係。

    孫瞎子在離開墳塚一個半月之後,突然身負重傷的回來,帶回來了一本無字天書。

    什麽是無字天書,就是字麵意思,隻有書沒有字。

    孫瞎子把無字天書交給許一凡之後,就臥床不起,昏迷不醒。

    孫瞎子在昏迷前,以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表情告訴許一凡,好好保管這本無字天書,切不可胡亂丟棄。

    一開始,許一凡以為這本無字天書肯定是什麽了不起的修行秘籍,可是,他翻來倒去,嚐試了各種辦法,就是沒能讓書上出現字跡,哪怕是一個標點符號,如果不是孫瞎子昏迷前重點交代了,許一凡都想把它撕了當擦屁股的廁紙。

    當然,許一凡也嚐試過撕下一頁,來研究研究這本書到底有什麽秘密,然而,他失敗了,這本書不知道是用什麽玩意兒訂在一起的,無論他怎麽使勁,就是撕不開,也正因為如此,許一凡才意識到,這本無字天書真的有些不同尋常。

    許一凡很想知道這本書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可惜,孫瞎子昏迷不醒,進氣多出氣少,隨時都可能掛掉,許一凡隻好暫時把這本書當成了墊桌子的磚塊。

    孫瞎子已經昏迷半個月了,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卻也沒有斷氣的意思,這讓許一凡非常的蛋疼。

    有時候,許一凡就在想,既然孫瞎子這麽痛苦的活著,不如自己發發善心送他一程算了。

    隻是,許一凡在看到孫瞎子那蒼白如紙的菊花臉之後,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

    這一天,安民鎮下起了一場大雪,許一凡蹲在墳塚的出口,看著那猶如鵝毛般的雪花,獨自發呆。

    自從孫瞎子離開之後,許一凡就很少去安民鎮了,而孫瞎子回來之後,許一凡除了偶爾去購買一些生活用品之外,更是極少再出現在安民鎮了,因為他不知道孫瞎子什麽時候會醒過來,或者他什麽時候嗝屁了。

    “安然哥哥......”

    就在許一凡感歎這雪真他媽的大,等雪再下大一點兒,就可以堆個雪人玩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這道聲音許一凡很熟悉,正是跟他關係最好,並且已經私定終身的慕兒。

    “安然哥哥......”

    慕兒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當中充滿了焦急和惶恐,似乎遇到了什麽危險的事情。

    “我在呢。”

    許一凡站起身來,先是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進入墳塚。

    許一凡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手裏多了一把短劍。

    短劍很短,劍身隻有一側有刃,劍身並非筆直一線,而是呈現出一個弧度,鋒利無比,跟現在的軍刀差不多,與其稱之為短劍不如稱之為軍刀更合適一些。

    軍刀在手,許一凡朝前走出幾步,然後,就看到了氣喘籲籲,渾身上下都掛滿了雪花,背上背著一個包袱的慕兒。

    許一凡看到慕兒之後,看到她不像是受傷了,就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朝其身後看去,直到慕兒走到他麵前,許一凡都沒有在慕兒的身後看到其他人。

    “安然哥哥。”慕兒俏生生的站在許一凡麵前,一邊大口喘氣,一邊看著許一凡呼喚道。

    許一凡收回目光,一臉狐疑的看著慕兒問道:“怎麽了慕兒?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慕兒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她緊抿著嘴唇,一雙黑白分明猶如琥珀的大眼睛有淚光閃動。

    “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又被張嘎子那幾個小兔崽子欺負了?我找他們算賬去。”

    許一凡做事就要走,卻被慕兒一把拉住。

    慕兒看著許一凡,聲音顫抖,不知道是凍得,還是跑的太急導致的,說道:“安然哥哥,帶我走好嗎?”

    “嗯?納尼?”

    許一凡被慕兒給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起來了。

    “不是張嘎子他們欺負你了?”許一凡問道。

    慕兒搖搖頭。

    “那你為什麽要背著包袱呢?”

    慕兒還是不說話,隻是看著許一凡,似乎是在等許一凡的答案。

    “那你為什麽要讓我帶你走啊?”許一凡繼續問道。

    “安然哥哥,別問那麽多了,你就帶我走吧,走的遠遠地,晚了就來不及了。”慕兒終於開口說話了。

    許一凡心中一緊,知道慕兒肯定遇到什麽事兒了,不然,她不會帶著行李來找自己的。

    “慕兒,到底出什麽事兒了,你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慕兒又不說話了,她隻是死死的抓著許一凡的胳膊,凝視著許一凡的眼睛,等著那個答案,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好,我帶你走。”

    不知道是慕兒那無言的哭泣,還是因為別的,許一凡不在刨根問底,一口答應下來,而慕兒在得到那個答案之後,立即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臉,隻是,這個笑臉還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就被許一凡接下來的一句話給弄得煙消雲散了。

    “我帶你走,但不是現在,孫老頭回來了,他現在還昏迷不醒,我沒辦法離開。”

    慕兒臉上喜悅的表情頓時消失,重新恢複到剛才那副絕望而茫然的表情,靜靜地看著許一凡,也不說話。

    “要不,你先在我這兒住下,等孫老頭醒了,或者掛了,我在帶你走?”

    許一凡見慕兒這樣看著自己,以為慕兒誤會自己,不願意帶她走,就連忙解釋道。

    慕兒盯著許一凡看了很久,很久,似乎她要把許一凡這張臉永遠的記在心裏一般。

    “安然哥哥,我知道了,我不會為難你的,我不走了。”

    慕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笑了,然而眼淚卻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撲簌簌的落下,比那天空飄落的雪花還要快,笑容淒慘且絕望。

    “慕兒,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許一凡緊蹙眉頭,看著慕兒追問道。

    慕兒卻搖搖頭,鬆開了握住許一凡的手,她先是低頭擦拭掉臉上的淚珠,然後,才抬起頭,看著許一凡,展顏一笑,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說道:“沒什麽了,我騙你玩的,我走了。”

    說完,也不等許一凡說什麽,慕兒轉身就跑了,就像她來的時候一樣。

    許一凡覺得慕兒肯定是遇到事兒了,而且還是大事兒,他看到慕兒離開了剛想去追,身後卻傳來了一陣咳嗽聲,還有孫瞎子那猶如磨刀石一般難聽的聲音。

    “咳咳咳......安然,安然,你小子跑哪去了......”

    聽到孫瞎子的聲音,許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兒離開的方向,猶豫一番,轉身回到了墳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