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惜哉!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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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有趣,許一凡在進入池東鎮之前居住的是悅來客棧,在進入池東鎮之後入住的還是悅來客棧,這個世界上似乎所有的客棧都叫這個名字,這也是讓許一凡十分無奈的一件事。

    在距離悅來客棧一條街上還有一間更大的客棧,叫同福客棧。

    三天前,同福客棧入住了一行三人,為首的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們入住在三樓最裏麵的兩間房間,這三天裏,除了一個年輕人經常出入客棧之外,剩餘的兩個人都一直待在房間,每次吃飯都是店夥計送到房間裏去。

    此刻,在甲五號房間內坐著三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年輕人相對而坐,剩餘那個男人麵無表情的站在中年男人身後。

    “見到那小子了?”中年男人問道。

    濮石點點頭,說道:“見到了。”

    沒錯,濮石他們一行三人是三天前來到池東鎮的,他們似乎專門在這裏等著什麽人。

    “看出什麽沒有?”中年男人問道。

    濮石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沒看出什麽,除了比以前長得俊俏一些之外,沒有什麽不同的。”

    聞聽此言,中年男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略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嫌棄同福客棧的茶水不好,半天沒有說話。

    濮石似乎沒有注意到中年男人的表情一般,他自顧自的說道:“他就是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除了一個老瞎子之外,他沒有什麽親人,現在孫瞎子已經死了,為何那麽重視他?”

    中年男人端著茶杯,眼睛始終盯著杯中的茶水,仿佛是在研究杯中茶水為何如此的不堪一般,似乎沒有聽到濮石的問題。

    “謝堂主,許一凡就是個窮小子,當年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用逃離安民鎮,為何不讓我殺了他?”濮石繼續說道。

    “嗤!”

    中年男人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般,他放下茶杯,看著濮石,嗤笑一聲。

    “濮石,你太高看自己了,也太低估那小子了,就憑你也想殺了他?”

    濮石皺了皺眉頭,似乎對謝堂主的話很不滿,但是,對方的身份地位比他要高。

    “一個從小地方出來,天天住在墳塚的窮小子,我為何殺不了他?再說了,我現在可是九品,殺一個什麽都不會的人,跟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濮石不屑的說道。

    “嗬嗬!”

    聞聽此言,謝堂主嗬嗬一笑,隻是看著濮石,沒有說什麽。

    濮石很聰明,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沒有靠山的情況下,在安民鎮橫行鄉裏那麽多年,在看到謝堂主這個表情之後,濮石皺起了眉頭。

    “那小子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除了長得帥之外,我沒有看出他有什麽優點,長得帥除了吃軟飯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出路吧?”

    謝堂主還是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聽著濮石在哪裏說話。

    “難道他是修行天才?”濮石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好了,別瞎猜了,上麵為什麽那麽重視那小子我也不清楚,總之,在沒有得到上麵命令的情況下,你不能對他動手,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謝堂主終於開口說話了。

    濮石卻皺了皺眉頭,顯然他對這個要求很不滿意,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微微的點點頭。

    如果這次回到大炎王朝是他一個人,看到許一凡他都懶得廢話,一劍的事情。

    沒錯,濮石現在是修行中人了,雖然先是隻是九品,在修行界當中是墊底的存在,可是,在麵對江湖中人,除非是一些厲害的角色,不然沒人是他的對手。

    當然了,各個王朝跟江湖人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江湖事兒江湖了,隻要江湖人不要以武犯禁,為非作歹,朝廷是不會輕易對江湖人動手的,而修行界的人是出世之人,他們可以入世修行,卻不能對普通人出手,一旦出手,就會遭到朝廷的追究,哪怕死的人是江湖人,不良人、烏鴉欄子還有達摩院這些人機構可不是吃幹飯的,這也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濮石當年殺了老獵戶為何現在還活著,主要是因為他被斷龍閣的一個長老收為了嫡傳弟子,而那位長老可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的,隻是這些代價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謝堂主見濮石不說話了,他就站起身說道:“既然見到人了,那我們也該走了,該去東海城和吳長老匯合了。”

    “是。”

    濮石有些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可是,這次他們一行三人當中,是以謝堂主為首的,一切決定都是他在做,濮石做任何事情都要經過他同意的,至於剩餘那個男人,濮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去收拾東西吧!”謝堂主說道。

    濮石點點頭,起身離開了房間。

    等到濮石離開之後,謝堂主來到窗邊,沉吟片刻之後問道:“見過了?”

    “嗯。”

    “如何?”

    “不知。”

    “嗯?”

    謝堂主轉過頭看向抱劍男子,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然而,麵對謝堂主質詢的目光,抱劍男子依舊麵無表情的站在哪裏,沒有絲毫解釋的意思。

    謝堂主看了抱劍男子一會兒,沉吟片刻之後,重新回過頭,看向窗外,問道:“濮石會不會動手?”

    “不知!”

    “濮石是濮長老的嫡傳弟子,如果他真的動手......唉......”

    謝堂主沒有繼續說下去,語氣當中充滿了無奈,顯然,濮石的身份沒有那麽簡單。

    “他會死。”

    “嗯?”

    謝堂主再次轉過頭看向抱劍男子,投去質詢的目光。

    “我親自會出手。”

    謝堂主還是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抱劍男子。

    “這是大長老的意思。”抱劍男子難得解釋道。

    “我知道了。”

    聽到抱劍男子這麽說,謝堂主心中微微一歎,點點頭,心中有了計較,不在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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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

    齊國公府上的花園當中,坐著兩個少女,正是齊若兮和徐詩芷。

    新年剛過,寒冬未去,春天未至,長安的氣候還十分的寒冷,兩個少女穿的也十分的厚實,饒是如此,她們的身材也愈發的抽條。

    今天是個大晴天,兩個人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順便看看書,聊聊天。

    “姐姐,最後一卷到了沒有?”徐詩芷開口問道。

    此時的徐詩芷已經是大姑娘了,柳眉紅唇,肌膚賽雪,膚如凝脂,典型的大美人,尤其是胸前的豐滿,已經不屬於已婚婦女了,早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然而,她至今還是孤身一人,到目前為止還未曾婚配。

    從幾年前開始,上門提親的人數不勝數,可謂是門檻都被踏爛了,這些上門提親的人,大多數都是一些朝廷重臣的子女,其中不乏一些青年才俊,可是徐肱卻一種未曾答應,一來是徐詩芷是徐肱最小的女兒,老來得女,自然要心疼幾分,二來徐詩芷的母親可是徐肱的正妻,堂堂二品誥命夫人,其性格十分的潑辣,徐肱這個在朝廷上稱之為泰山北鬥的宰相,麵對自己這個夫人都要矮上幾分,在多年前,她就放話出去了,想要自己娶自己的女兒,必須要徐詩芷自己看得上才行,不然,休想迎娶徐詩芷,哪怕是皇帝都不行。

    此話一出,徐肱十分的無奈,而炎武帝得知以後,也是嗬嗬一笑,沒有說什麽。

    不過,隨著四年前,徐賢單身奔赴北蠻,刺殺上一代的單於,掠走玲瓏公主,最後死在了北蠻,兩國之間差一點兒就兵戎相見了,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很大,徐肱也因為這件事多次被炎武帝訓斥,從而導致上門提親的人減少了不少。

    聽到徐詩芷這麽問,齊若兮放下手裏的書,笑著搖搖頭,說道:“《挪威的森林》去年就已經寫完了,但是《紅樓夢》還差最後一卷,按理說,去年年底就該送過來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收到。”

    “那登徒子是不是忘記了?”徐詩芷悶悶不樂的問道。

    登徒子?

    說的自然不是長安的那些英年才俊了,而是指許一凡了。

    徐詩芷自從從安民鎮回來最後,提到許一凡就會用登徒子三個字來稱呼,時間長了,也就成為了許一凡的外號,對此,齊若兮十分的無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每每想起初見許一凡的場景,她都會想起許一凡看到她,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姐可否告知芳名啊?不知可否婚配?如若沒有,覺得在下如何?如果有,介不介意多一個?】

    這簡直就是登徒子、浪蕩子的典型做派,因此,齊若兮也覺得登徒子這個外號很適合許一凡。

    齊若兮搖搖頭,說道:“我讓人去安民鎮詢問過了,他不在安民鎮了。”

    “嗯?什麽意思?”

    原本沒有什麽精神的徐詩芷頓時來了精神,抬起頭,看著齊若兮。

    “孫瞎子死了,然後他就離開了安民鎮了,據說是負笈遊學,去往東海城了。”

    “啊?”

    徐詩芷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麽,撇撇嘴說道:“就他?還負笈遊學?簡直就是一個登徒子,都沒有讀過書,還負笈遊學,拉倒吧。”

    “嗬嗬......”

    聽到徐詩芷這麽說,齊若兮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許一凡的身份她們早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就是一個從小在安民鎮長大的孤兒,身邊除了一個不太正經的孫瞎子之外,沒有任何親人,至於許一凡沒有讀書這件事,她和徐詩芷都知道,然而,許一凡寫出來的這兩本書,一看就不像是沒讀過書的人能夠寫出來的,尤其是《紅樓夢》,齊博賢曾經翻閱過,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說是千百年來第一名著,這讓齊若兮吃驚不小。

    要知道,齊博賢可是一代大儒,曾經在縱橫書院教學過,如果不是娶了懷亦公主,齊博賢的名聲還要更高一籌,這些年來,有多少讀書人,還要儒家子弟前來齊國公府上求教,齊博賢都隻是隨意的點評幾句,而齊博賢給出如此之高的評價,齊若兮怎麽可能不震驚呢。

    更讓齊若兮沒有想到的是,每次許一凡寄過來的書稿,第一個看到的不是齊若兮,而是齊博賢,不但如此,齊博賢還專門給此書寫了很多批注,齊若兮更是吃驚不小。

    齊博賢在得知寫此書之人居然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齊博賢也震驚不小,為此,齊博賢曾經親自去過幾次縱橫書院,據說是去見了縱橫書院的院長,目的就是要把許一凡帶回長安,讓其進入縱橫書院培養,甚至齊博賢還想讓許一凡進入無涯樓。

    然而,縱橫書院的院長不知道跟齊博賢說了什麽,在離開書院的時候,齊博賢無比的失望,從那之後,總是唉聲歎氣,嘴裏總是念叨著:“惜哉,惜哉!”

    齊若兮知道之後,曾經多次問過齊博賢為何如此,然而,齊博賢卻隻是搖頭,什麽都沒有說,他隻是要求齊若兮不要把此書傳播出去,這更讓齊若兮不明所以了。

    不過,齊若兮不懂歸不懂,她還是很聽話的,除了徐詩芷之外,許一凡送過來的兩套書的書稿,至今還沒有流傳出去。

    “那家夥真的去東海城了?”徐詩芷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

    齊若兮想了想,說道:“應該快到東海城了。”

    徐詩芷眼珠子一轉,看著齊若兮說道:“要不......”

    然而,不等徐詩芷說完,齊若兮就搖頭拒絕道:“不行,不能去。”

    “若兮姐姐......”

    “想都別想,不可能的事情,最近朝廷不太平,東海城那邊也不安穩,你家裏又遇到了那樣的事情,不可能出去的。”齊若兮說道。

    “可是......”

    徐詩芷還想說什麽,齊若兮卻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語,很顯然,徐詩芷想要娶東海城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唉......惜哉!惜哉!”看到齊若兮這個樣子,徐詩芷就學著齊博賢的語氣,搖頭晃腦的說道。

    聞聽此言,齊若兮頓時柳眉倒豎,抬手欲打,口中說道:“你這死丫頭,找到不是!”

    “嘿嘿...嘞嘞嘞...”

    徐詩芷直接站起身,朝著一邊跑去,一邊跑一邊朝著齊若兮坐著鬼臉,齊若兮頓時被氣得夠嗆,站起身來,拿起桌子上的書,衝著徐詩芷就跑了過去,兩個少女在院子裏鬧著一團,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給這座寒冷的院子帶來了一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