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單純而又愚蠢的唐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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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一凡回到家的時候,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家裏還是前天早上,自己出去的時候的樣子,而唐青竹沒在,應該是走了,許一凡也沒有在意,他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身上的傷勢雖然不致命,卻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在離開翁府的時候,翁可心專門讓翁崈給自己準備了一些外敷和內服的藥物,這些東西,在許一凡回到家之後,就被其隨手放在桌子上。

    關上房門,許一凡把身上隨身攜帶的東西一一取了出來,放置在桌子上。

    三把弓弩,九支弩箭,一支尼泊爾軍刀,一把三棱軍刺,還有三把飛刀,蒙汗藥之類行走江湖必備的東西,這些東西,翁慈在給自己治療傷勢的時候,都沒有動。

    把這些東西都拿出來之後,許一凡又走到床邊,找到書箱,從書箱內找到一個類似於現在急救箱的小箱子。

    打開箱子,裏麵分門別類的放置著很多東西,純手工打造的手術刀、鑷子、剪刀、羊腸線,還有一堆瓶瓶罐罐。

    許一凡先是拿起一個瓷瓶,把裏麵的液體倒在茶碗裏,然後用火折子點燃,然後,脫掉上衣,半倚靠在床榻上,輕輕地解開腰間的紗布,把之前丫鬟細心敷上的傷藥,一點一點的弄下來。

    在這個過程當中,許一凡疼的齜牙咧嘴,所謂的金創藥,就是把治療外傷的重要,搗碎碾壓成粉末狀,然後糊在傷口上,一般情況下,是很有效的,但是,這是在不發生感染的情況下,萬一發生了傷口感染,傷口會出現潰爛,而許一凡會死於傷口感染,習武之人可能能硬抗過去,然而,許一凡不會。

    翁慈的行醫手段確實很好,可是,跟現在的治療手段比起來,就顯得格外的粗糙了。

    許一凡把這些傷藥一點一點清理幹淨之後,他的臉色已經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額頭上冒出來,頭發全都被打濕了,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清理完傷藥之後,許一凡用他自己提煉的酒精清洗傷口,那感覺,別提他娘的多酸爽了,饒是許一凡也忍不住發成沉悶的嘶吼,太尼瑪疼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許一凡已經累的夠嗆,主要還是因為疼,不過,他沒有停下,隻是略做休息,就從簡易版的急救箱裏找出一根針,放在酒精上消毒,然後用羊腸線給傷口進行縫合。

    就在許一凡全神貫注給自己的傷口進行縫合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給推開了。

    “你回來了,啊...你在幹什麽?”

    唐青竹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一瘸一拐的走進房間,然後看到許一凡正在縫合傷口,忍不住驚呼出聲。

    “啊......”

    唐青竹的突然闖入和驚呼,把許一凡給嚇了一大跳,他手一抖,針頭頓時刺入了皮膚,把許一凡疼的一激靈,忍不住慘叫起來。

    【你大爺的!】

    許一凡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一隻手捂著嘴巴的唐青竹,忍不住在心中大罵起來。

    “喊什麽喊,嚇死寶寶了。”許一凡沒好氣的說道。

    “你怎麽受傷了?怎麽搞得?疼不疼啊?嚴重不......”

    唐青竹不但沒有道歉,反而像是嘴巴上了鏈條一般,連珠炮的問道。

    許一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別叭叭了,過來幫忙。”

    “啊?哦。”

    唐青竹先是一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快步走到許一凡身邊,從許一凡手裏接過羊腸線,開始幫忙縫合傷口。

    唐青竹的動作十分的溫柔,手法也很好,盡管她是第一次做這件事,卻也做的很好,許一凡疼的死去活來的。

    傷口本來就不算長,在唐青竹的幫助下,沒一會兒就縫合好了。

    等到傷口縫合完畢之後,唐青竹的額頭也滲出了汗水,她抬起頭,下意識用手背擦了擦汗水,然後問道:“接下來呢?”

    “把那個青色瓷瓶拿過來,把裏麵的藥倒出來一點兒,塗抹在傷口上。”許一凡有氣無力的說道。

    “哦。”

    當唐青竹拿到青色瓷瓶,打開瓷瓶之後,她原本以為裏麵是什麽藥粉之類的,就直接把瓶子傾倒過來,結果倒了半天,才流出來一點兒類似於果凍的液體。

    “嗯?這是什麽?”唐青竹抬起頭問道。

    “我自製的消炎藥。”

    “咦?你還會做藥?”

    “別廢話了,趕緊把藥幫我抹上。”

    “哦。”

    唐青竹聽到許一凡那毫不客氣的話語,她原本是想懟許一凡幾句的,但是,抬起頭,看到許一凡那滿頭大汗,好像是從水裏麵撈出來的樣子,就悻悻然的閉嘴了,小心翼翼的給許一凡塗抹藥膏。

    接下來,在許一凡的指揮下,唐青竹又從箱子裏麵拿出來了幾個瓷瓶,從裏麵倒出來了一些藥膏和藥粉,均勻的塗抹在傷口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唐青竹又重新給許一凡纏上紗布,許一凡這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而唐青竹也是累的夠嗆,滿手都是鮮血和藥膏。

    這個簡易的醫療箱是許一凡很早之前就做好的,以前,在安民鎮的時候,許一凡經常進入太白山內打獵,因為這個世界的獵物,普遍要高大威猛很多,而許一凡又不會武功,受傷自然是難免的,對於這種基本的療傷手段,他自然會了,於是就做了這麽一個東西。

    當初,孫瞎子身受重傷回來的時候,許一凡也曾經自己給孫瞎子治療過,奈何,許一凡畢竟不是專業的,孫瞎子受的又是內傷,在不動手術的情況下,許一凡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在離開安民鎮的時候,許一凡以為他不會用上這些玩意兒,沒想到,才到東海城沒多久,居然就用上了。

    翁慈對許一凡傷口的處理,其實是很專業的,但是,他的這種治療手段,恢複起來很慢,畢竟中藥沒有西藥見效快,而許一凡之所以著急回來,一方麵是想早點離開翁府,避免意外的發生,一方麵是想自己處理傷口,讓身體早日康複起來,現在的東海城是多事之秋,鬼知道接下來會發什麽事情,他必須保證自己行動無礙才可以。

    唐青竹在幫許一凡處理好傷勢之後,就直覺的幫許一凡把這些東西重新清洗放好,然後她又出去,沒一會兒,端進來一盆熱水,一邊幫許一凡清洗沾滿鮮血的手,一邊看著許一凡,神采奕奕。

    等到這些瑣碎的事情都弄好之後,唐青竹坐在許一凡的對麵,看著許一凡,似乎想要問什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怎麽還沒走?”

    唐青竹還沒有開口,許一凡反而率先開口了,而他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唐青竹跳腳。

    “你就這麽想讓我走啊?”唐青竹咬著嘴唇說道。

    許一凡先是苦笑著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說道:“你我萍水相逢,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麽,而且你是被黑甲兵追殺的人,你待在我家裏,不是長久之計,當然了,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唐青竹立即反問道。

    許一凡苦笑著說道:“沒什麽意思,我原本以為,你已經走了,沒想到你還在。”

    聽到許一凡這麽解釋,心情不太好的唐青竹,頓時好了很多。

    “我叫唐青竹,是唐門弟子。”

    “嗯?哦。”

    許一凡先是一愣,隨即緩過神來說道:“我叫許一凡,你叫我許安然也可以。”

    “噗。”

    許一凡的話還沒有說完,唐青竹就率先笑了,她看到許一凡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就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叫什麽。”

    “哦。”

    此話一出,許一凡頓時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沒有再說什麽,而唐青竹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於是,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唐青竹率先開口道:“你真的重創了斷龍閣的弟子?”

    “嗯?”

    許一凡一愣,隨即,他看向唐青竹,反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唐青竹白了許一凡一眼,說道:“黑木崖大戰,東海城亂成一團了,各種消息滿天飛,我聽人說,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在黑木崖山腳下,遇到了斷龍閣的弟子,兩個人發生殊死搏鬥,結果,那個少年贏了。”

    聽到唐青竹這麽解釋,許一凡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苦笑著搖搖頭,說道:“什麽贏了,完全是慘勝而已,差一點兒就被那個王八蛋給弄死了。”

    “你怎麽會認識斷龍閣的人?”唐青竹眼神微動,看著許一凡問道。

    許一凡卻搖搖頭,說道:“我壓根就不認識什麽狗屁的斷龍閣弟子。”

    “那斷龍閣的弟子為何要殺你?”唐青竹立即追問道。

    “那王八蛋跟我是一個地方的,我們有仇。”許一凡解釋了一句。

    “哦,這樣啊!”

    唐青竹看著許一凡,顯然有些不相信許一凡的說辭。

    唐青竹臉上的表情,許一凡自然看在眼裏,不過,他沒有解釋什麽,他們又不是很熟,沒必要解釋那麽多,交淺言深這種事,是江湖大忌,雖然剛才唐青竹幫了自己的忙,可是,對於這麽自稱是來自唐門的女人,許一凡還是保持著很高的警惕的。

    “你的傷怎麽樣了?”看到兩個人又沉默下來,許一凡尋找了一個話題問道。

    許一凡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起這件事,唐青竹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瞪了許一凡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哼,你還說呢,要不是你搞出來的那個什麽燒烤架,我能受傷嗎?”

    許一凡摸了摸鼻子,有些無語的嘀咕道:“我好好地在家裏搞燒烤,是你自己翻牆進來,一腳踩上去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哼,你還說!”

    唐青竹再次狠狠地瞪了許一凡一眼。

    說實話,唐青竹年齡不大,長相也不是特別的漂亮,但是,少女畢竟是少女,這種看起來威風凜凜的瞪眼小動作,非但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反而還顯得她十分的可愛。

    見許一凡有些尷尬的不說話了,唐青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其實,她知道,燒烤架的事情不能怪許一凡,但是,一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在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男孩麵前,出了醜,她就覺得一張臉燒得慌,自然不可能給許一凡什麽好臉色了。

    看到許一凡神色疲憊,唐青竹沒有再繼續跟許一凡聊什麽,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她就站起身,拎著許一凡帶回來的中藥出去了,順便關上了房門。

    許一凡躺在床上,聽著唐青竹遠去的腳步聲,他這才微微放鬆下來。

    盡管許一凡現在很疲憊,很困倦,可是,他還是強忍著不讓自己睡過去,他在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首先,他需要知道這次斷龍閣事件的結果,看看天武寶典到底落在了誰的手裏,隻有知道了結果,許一凡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麽。

    不過,在許一凡看來,天武寶典很可能是會落入斷龍閣的手裏,倒不是他看不起東海城和不良人,而是因為斷龍閣這次出手,是有備而來的,單單大宗師他們就出動了三個,而且這還是許一凡在離開黑木崖的時候看到的,那他沒有看到的,是不是還有呢?

    最起碼,那個被濮石稱之為師叔的家夥,肯定也是一個高手,他當時並沒有出現在黑木崖上,這就說明,斷龍閣這次來的高手不少,東海城雖然有不良人和三大巨頭,還有青霞派的人去追擊斷龍閣的人了,他們既然沒能在東海城留住斷龍閣的人,現在斷龍閣的人已經離開了東海城,他們想要留住斷龍閣的人就更加的困難了。

    其次,許一凡要弄清楚,翁浩淼的傷勢到底怎麽樣了,他是真的深受重創了,還是他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這件事,才是許一凡最關心的,翁浩淼在黑木崖大戰當中沒有死,這是肯定的,但是,沒死不代表翁浩淼就是沒了牙齒的老虎,許一凡在不知道真實情況下,不敢輕舉妄動。

    之前,在翁府的時候,許一凡都沒有去問翁浩淼有關的事情,一來是他問了,對方不見得會告訴他,二來,他不敢表現的對翁浩淼的事情太關心,稍有不慎,他就會被翁家人懷疑,而他當時就在翁家,如果他對翁浩淼的意圖被人看出來,他肯定走不出翁家的。

    當然了,徐穎覅此時還不知道,他的那點心思,其實翁家人早就知道了。

    最後一件事就是唐青竹了,這個女孩武功應該不低,但是,肯定沒有到大宗師或者小宗師的水平,從她出現在許一凡家裏的那一刻到現在,這個少女表現的很一般。

    那晚,她在黑甲兵的搜查下,居然躲在了許一凡家的院子裏,看起來,這種做法無可厚非,但是,她卻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許一凡不會出賣她的身上,這是很愚蠢的行為。

    其次,在黑甲兵走後,她居然還沒走,還繼續留在了許一凡家裏,這就愈發的愚蠢了,而她明知道自己即將支撐不下去了,卻還想威脅許一凡,表麵看起來,她的這種做法很對,其實,細想起來,是愚不可及,先不去說,她在重傷之下能不能製服許一凡,就算她能製服許一凡,隻要許一凡當時大喊大叫,還沒有走遠的黑甲兵,肯定會出現,而她就會落入黑甲兵的手裏,這種選擇不是蠢是什麽?

    最重要的是,在第二天,許一凡離開家之後,這個女人居然沒走,哪怕是許一凡兩天兩夜沒回來,她依舊沒走,雖然她之前不知道許一凡出了什麽事兒,是不是出賣她了,她卻依舊留在這裏,這更是愚蠢到家的行為。

    如果換做是許一凡在麵臨這種情況下,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一個陌生人手裏的。

    想到這,許一凡不知道是該說唐青竹單純、天真呢,還是該說她愚蠢呢。

    其實,剛才許一凡本來是想提醒唐青竹的,現在東海城很亂,無論是東海城三巨頭也好,還是巡邏隊、黑甲兵也罷,他們現在都在忙著搜捕斷龍閣的人,根本沒有時間搭理唐青竹,翁浩淼和寇嘉澍兩大宗師的生死之戰已經結束了,很多不屬於東海城的江湖勢力,已經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東海城,這個時候,恰好是她離開東海城最好的機會,這娘們兒居然沒有把握這個機會離開,想想就讓人無語。

    現在,黑甲兵是沒有時間和精力理會她,一旦斷龍閣的事情有了結果,黑甲兵肯定會會有算賬的,到了那個時候,唐青竹再想走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一想到這些,許一凡就對唐青竹的智商感到擔憂。

    當然了,這畢竟是唐青竹自己的事情,輪不到許一凡去操心,他隻是擔憂,如果唐青竹繼續在他家裏待下去,時間長了,可能會出事兒,如果被黑甲兵知道,許一凡曾經包庇唐青竹的話,別說唐青竹沒有好果子吃,許一凡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隻是,這些話,許一凡不好說出口而已,想想就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