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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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歌在施完禮之後,直接開口問道:“劉夫人如此模樣,說是用了我們百貨樓的香水導致的,那麽劉夫人用的是哪種香水呢?”

    “蘭蔻。”劉春蘭想也沒想的說道。

    “哪種香味的?”秋歌繼續問道。

    “濃香型的。”

    “何時購買的?”

    “我是前天中午購買......”

    說到這,劉春蘭突然止住了話頭,一臉憤怒的看著秋歌,嗬斥道:“小丫頭片子,你幾個意思啊?你問我就答啊,你當你是刺史啊?”

    劉春蘭不愧是劉春蘭,說出來話就是如此的噎人。

    秋歌卻並沒有如何的生氣,而是笑著說道:“夫人見諒,不知道夫人可曾把香水的瓶子帶來了?”

    “這個當然。”

    似乎是知道秋歌會這麽問,她直接點頭,然後轉過頭,朝身邊的一個女人看去。

    這個女人見狀立即從懷裏拿出一個香水的瓶子,遞到秋歌的眼前。

    秋歌看了一眼香水的瓷瓶,確實是百貨樓的貨物,就在她準備伸手去接的時候,拿著瓶子的女人卻縮回手,一臉警惕的看著秋歌,喝問道:“你想做什麽?難道是打算銷毀證物不成?”

    秋歌手才抬起,還懸在半空中,聞聽此言,微微一愣,隨即,她就想到了什麽,笑著說道:“這位夫人誤會了。”

    “誤會?什麽誤會?我看你們百貨樓就是不打算認賬,企圖銷毀證據。”女人毫不領情的繼續說道。

    女人的聲音很大,此話一出,頓時在人群當中再次引發了騷動。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劉春蘭一行人前來百貨樓,肯定是找麻煩的,而對方說的話,雖然有一定的可能,卻不可能真的出現,不說在場不少人都看到了她拿出來的香水瓶,就算她沒有拿香水瓶出來,隻要劉春蘭一口咬定她現在這幅鬼樣子,就是用了百貨樓的香水導致的,百貨樓這邊如果不拿出相應的說法,對百貨樓來說就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秋歌沒有理會人群的騷動,而是再次看了看女人手裏握著的香水瓶,微微皺了皺眉頭。

    “問也問了,東西你也看到了,說吧,怎麽辦?”劉春蘭見秋歌皺眉不語的樣子,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道。

    秋歌回過神來,看向劉春蘭反問道:“夫人覺得該當如何?”

    “哦?我說了百貨樓就能做到嗎?”劉春蘭沒有急著提出要求,而是強調性的問道。

    “如果真的是因為百貨樓的香水造成的,我們百貨樓肯定會給夫人一個說法和交代的。”秋歌卻不卑不亢的說道。

    “嗯,這還差不多......”

    劉春蘭先是點點頭,對秋歌的識時務很滿意,可是點完頭之後,她卻發現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呢?

    劉春蘭想了想,突然,眯起了眼睛,看向秋歌高聲道:“咦,你個小丫頭片子,你什麽意思?你這是懷疑我劉春蘭在訛詐你們百貨樓咯?”

    “不敢。”秋歌微笑說道。

    “哼!”

    劉春蘭聞言頓時火大,剛想在說些什麽,卻被人拉了拉衣角,轉過頭一看,發現正是那個拿出香水瓶的女人,對方正悄悄的搖頭。

    劉春蘭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隻有三個要求,第一,百貨樓要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給我賠禮道歉,並且賠錢。”

    秋歌想也沒想的點點頭,這個要求不過分。

    “第二,從此之後,百貨樓不得再繼續售賣香水。”見秋歌點頭之後,劉春蘭繼續提出了第二個要求。

    “嘩......”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劉春蘭一臉得意的看著秋歌。

    百貨樓的那些夥計姑娘們,聽到這句話,一個個臉色大變,紛紛用憤怒的目光看向劉春蘭,而對方卻視而不見。

    這些在百貨樓的夥計姑娘們,要麽是從日月齋挑出來的,要麽是許一凡從翁家弄來的,還有就是花錢雇的,這些人之前做什麽的不得而知,到了百貨樓之後,他們可是親眼看到了百貨樓是如何爆火起來,如何門庭若市的。

    百貨樓跟別的商鋪不一樣,其他的商鋪的夥計,他們的工錢都是固定的,一個月多少錢都是主家說了算,錢有多有少,根據主家的實力,還有主家的為人而定,而百貨樓的工錢不高,一個月才三錢銀子,勉強養家糊口,但是,許一凡在百貨樓開業之前,就製定出了相對應的工錢標準。

    許一凡采用的業績製度,就是每個人的基本工錢都是固定的一錢銀子,也就是一百文,掌櫃的要多一些,但是也多不了多少,基本工錢一樣,可是,等到發工錢的時候,他們的總工錢卻不一樣,有多有少,因為他們是有提成的,按照銷售額來算錢。

    提成不高,百分之一,就是一個人賣出去一樣東西,就能提這樣貨物價格的百分之一,比如一瓶一百兩的香水賣出去之後,就可以提一兩銀子。

    聽起來是不是很耳熟?

    對,沒錯,這正是現在銷售人員常見的工資提成,許一凡直接把它搬到了百貨樓。

    當時,許一凡提出這個全新的工錢算法之後,饒是從日月齋出來的秋歌,一開始也不理解,當許一凡把其中的關鍵說出來清楚之後,秋歌頓時瞪大了眼睛。

    而這些夥計來到百貨樓的時候,聽到一個月才一錢銀子,他們都不高興了,如果不是上麵有命令,他們根本都不願意來,銷售提成能有多少嘛,好不好賣,能不能賣出去還難說的很呢。

    可是,當百貨樓開業之後,他們這些擔心一下子就沒有了,第一天,百貨樓就進賬萬餘兩銀子,百分之一的提成,也有足足的一百兩,十來個夥計分下去,平均每個人都有差不多十兩銀子,這相當於他們之前做工半年,甚至一年的工錢了,如果是放在以前,他們想都不敢想。

    這還是第一天,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幾乎每天百貨樓的進賬都在這個數字左右,隨著時間的推移,百貨樓的名聲越來越大,前來購買東西的人越來越多,進賬自然也就多了,而他們的提成也就越來越多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完完全全把自己當成百貨樓的人,現在被說讓他們回日月齋或者翁家了,就算是給錢,他們都不一定回去。

    此時,聽到劉春蘭說不讓百貨樓以後銷售香水了,秋歌還沒有表態,他們就不樂意,一個個憤怒的看向劉春蘭,正所謂,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一般,他們豈能高興?

    由此可見,許一凡當初在製定這個工錢方案的效果,已經開始顯現出來了。

    就在所有人以為秋歌會搖頭拒絕的時候,卻沒想到,秋歌居然點點頭,說道:“可以。”

    “嘩......”

    如果說劉春蘭提出這個斷人財路的要求,已經讓人感到意外的話,那麽,秋歌的點頭同意更是讓所有人震驚不已,同時也疑惑不已。

    “難道百貨樓有什麽依仗不成?”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劉春蘭原本是等著秋歌搖頭拒絕,她好趁機再說一些不利於百貨樓的話,最後讓百貨樓不得不接受,當然了,就算不接受,也可以讓百貨樓的口碑降到穀底,看以後還有誰敢來百貨樓買東西。

    可是,沒想到的,這個小妖精居然答應了,這讓劉春蘭在來之前準備的好多話和手段,此時都沒辦法施展出來了,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不過,劉春蘭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她是一般的女人,就不可能在東海城如此的出名了,雖然不是什麽好名聲,可是,壞名聲也是名聲不是嗎?

    “第三,交出香水的配方。”

    此話一出,現場先是一片寂靜,然後就是一陣的喧嘩,顯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劉春蘭的第三個要求會是這個。

    其他人聞之色變,尤其是百貨樓的那些人,但是,作為百貨樓大掌櫃和二掌櫃的秋歌和趙文華,卻沒有感到意外。

    從百貨樓開業爆火之後,他們就知道,肯定有人會眼紅百貨樓,前來找麻煩的,找麻煩隻是手段,把百貨樓的口碑踩下去也是其次,最終的目的就是百貨樓手裏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

    果然,劉春蘭前麵提出的兩個要求,雖然過分,卻也在情理當中,不過卻隻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目的還是百貨樓香水的配方。

    圖窮匕見!

    秋歌在劉春蘭提出第三個要求之後,果然沒有讓劉春蘭失望,直接搖頭拒絕了。

    “夫人的這個要求,百貨樓無法答應。”

    “嗬嗬!”

    見秋歌搖頭拒絕了,劉春蘭頓時精神起來了,感覺臉也不疼了,氣也順了,立即說道:“如果百貨樓不答應我這三個要求,那我今天就拆了你百貨樓,就算告到官府去,我也有理。”

    “劉夫人言重了,區區小事,何必勞煩官府眾人呢。”

    “哦,這麽說,百貨樓是答應交出配方咯?”劉春蘭一臉冷笑的看著秋歌。

    秋歌再次搖搖頭,道:“配方是不可能交出來的。”

    “那就是沒得談咯......”

    劉春蘭拖著長長的尾音兒,得意的看了一眼秋歌,然後轉過頭,衝著周圍看熱鬧的喊道:“既然百貨樓不願意承擔責任,那我今天就拆了百貨樓,錢我可以不要,我劉春蘭有的是錢,賠禮道歉也免了,拆了你的店,也算是出了口氣,我劉春蘭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啊。”

    說完,劉春蘭就對身邊的幾個女人喊道:“還愣著幹什麽,動手啊。”

    幾個女人聞言,紛紛開始挽袖子,準備朝百貨樓裏麵衝去,而百貨樓這邊,那些護衛還有夥計姑娘們,紛紛攔在了門口,雙方開始對峙起來,大有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的意思。

    對於很多看熱鬧的人來說,百貨樓賠不賠錢,道不道歉,做不做香水生意,甚至給不給配方,他們都不關心,反正跟自己沒有半顆銅板的關係,但是,有人打架,這就很有意思了,尤其是打架的還是女人,那就更有意思了。

    女人打架無非就那麽幾招,抓臉、扯頭發、撕衣服,尤其是撕衣服,那看的才有意思,春光乍泄,大飽眼福,可以讓人回味很久的。

    於是,剛剛還算寂靜的人群,頓時變得喧囂起來,目光也變得炙熱起來,巴不得她們快點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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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百貨樓這邊熱鬧無比的時候,在距離百貨樓斜對麵的一座酒樓上,靠窗的位置,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

    兩個男人相對而坐,女人憑欄而立。

    其中一個男人正是曹家家主曹正德,此刻,他正一臉愜意的邊喝茶邊看向百貨樓的方向,臉上掛滿了笑意。

    在曹正德對麵坐著的是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男人很富態,滿臉橫肉,大腹便便,坐在那裏就像一個彌羅佛一般。

    這個男人姓薊,叫薊修傑,是東海城為數不多不依附三巨頭的商賈世家,家裏主要做的就是胭脂水粉的生意。

    至於憑欄而立,穿著一套大紅色衣裙的女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楚麵容,身材卻異常的好,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卻讓人看了之後,不由得想入非非。

    女人姓裴,名字不知道,她是跟著薊修傑一起來的。

    曹正德看到百貨樓那邊開始對峙起來,他放下茶杯,笑著說道:“要動手了,這下有熱鬧看了。”

    薊修傑也朝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就收回目光,搖搖頭,說道;“打不起來的。”

    “我知道。”

    曹正德沒有反駁薊修傑的話,反而認同的點點頭。

    這也很正常,不管劉春蘭如何的囂張跋扈,如何的蠻不講理,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受害者,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哪怕她名聲不好,大多數人還是會下意識的站在劉春蘭這邊的。

    人就是這樣,在發生衝突的人旗鼓相當的時候,他們純粹就是看熱鬧,各自看好自己看的順延的人,可是,一旦出現強者和弱者,男人和女人,商家和客人之間的衝突的時候,人們都會下意識的站在弱者的哪一方。

    無論在哪個世界,弱者往往都是占據絕大多數存在的,而弱者同情弱者。

    像百貨樓現在這種情況,盡管很多人對於百貨樓的香水有問題,保持著懷疑的態度,可是,不妨礙一旦雙方動手,他們會站在劉春蘭這邊,甚至有可能還會幫助劉春蘭,一起動手。

    如果雙方發生的肢體衝突,就算百貨樓有理也會變成無理,而結果對百貨樓十分的不利,換做任何一個商家,都不會選擇這麽做,除非這家夥腦子有問題。

    秋歌不會這麽做,換做曹正德或者薊修傑,他們也不會這麽做,所以薊修傑才會這麽說。

    “你覺得能成功嗎?”曹正德隨口問道。

    薊修傑又看了一眼那邊,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不能。”

    “這樣啊。”

    曹正德雖然心中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可是,聽到薊修傑這麽說,他還是無比失望的。

    “不過,也不一定。”似乎是聽出曹正德失望,薊修傑突然說道。

    “哦?什麽意思?”

    曹正德剛下端起茶杯喝茶,聽到對方這麽說,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薊修傑。

    “決定權不在我們,而在她。”

    說著話,薊修傑朝站在百貨樓門口的秋歌看去。

    曹正德也順著薊修傑的目光看了過去,皺了皺眉頭,轉過頭,看向薊修傑問道:“為何?”

    薊修傑淡淡的說道:“許一凡那小子現在不在東海城,雖然我不知道那小子的來曆,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搞到香水和白酒這些東西的,但是,肯定和日月齋有關係。”

    “嗯?日月齋?”

    曹正德聞言緊蹙起了眉頭,有些詫異的說道:“日月齋不是不做貨物生意的嗎?”

    “嗬!”

    薊修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嗤笑的看了曹正德一眼,繼而繼續看向百貨樓那邊。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女人突然開口道:“那個叫秋歌的女人是日月齋的人,百貨樓裏麵的幾個夥計也有日月齋的人。”

    “這麽說,百貨樓是日月齋的產業?”

    曹正德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顯然,對於這個消息他還不曾知道,這讓他開始心生退意。

    曹家雖然在東海城有一定的勢力,這也隻是相對於一般人而言,比如許一凡,而對於一些真正的大勢力,曹家這樣的充其量就是小魚小蝦而已,對方隨口就可以碾死他。

    在東海城,人們知道的大部分隻有三巨頭,可是,真正讓人忌憚的還是日月齋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勢力,因為三巨頭不管怎麽樣,他們的根基都在東海城,不會率先破壞規矩的,而日月齋這種隱形勢力,他們一般情況下也會遵守規矩的,可是,當有人覺得他們好欺負,是軟柿子的時候,他們就會露出鋒利的爪牙,瞬間把你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