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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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頓早餐就在嬉嬉鬧鬧當中渡過了,許一凡隻是喝了碗稀飯,就沒有吃什麽東西了,而赤蓮雖然拿起了筷子,可是,也沒有吃多少,畢竟沒人會在大早上吃那麽多油膩的東西。

    吃完飯,許一凡就在赤蓮的陪同下,去看望住在隔壁的荀德華。

    在看到荀德華的時候,許一凡發現,荀德華氣色很差,好像是重傷初愈一般,看起來,所謂的八十一金針施展起來沒有那麽容易啊。

    當許一凡進來的時候,荀德華也才起來不久,正坐在窗邊,手裏拿著一本書再看,許一凡瞥了一眼,發現正是許一凡寫的《紅樓夢》。

    看到許一凡來了,荀德華還是很開心的,連忙招呼許一凡過去坐。

    赤蓮沒有進屋,而是站在了門外,寧致遠和荀德華坐在一起,至於少女桂寒煙,不知道是沒有起來,還是在忙其它的事情,沒有出現。

    “小友感覺如何了?”等到許一凡坐下,荀德華率先開口道。

    許一凡笑著說道:“已無大礙了,這次能夠脫險,多虧了荀老。”

    荀德華卻擺擺手,說道:“小事兒而已,不足掛齒。”

    雖然荀德華這麽說,許一凡還是起身,規規矩矩的給荀德華行了一個儒家禮,而荀德華見狀,也沒有阻攔,坦然受之。

    其實,荀德華這次出手,是冒著極大風險的。

    一來,八十一金針是他的看門絕技,平時極少施展,而且就算施展,也用不到八十一那麽多,許一凡這次是特殊情況。

    二來,荀德華畢竟年紀大了,體力不濟,在施展八十一金針的時候,他也是強撐著的,要不然,最後也不會噴血倒地。

    三來,許一凡的情況很特殊,他當時以金針-刺-激許一凡的身體,完全是以蠻力去喚醒許一凡,如果能喚醒,那自然最好,如果失敗了,那許一凡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不過,結果還是好的,而荀德華在施針的時候,也是有很大把握的。

    雖然許一凡不知道荀德華施展八十一金針會帶來什麽後果,但是,就目前荀德華的氣色來說,就可知一二了。

    在許一凡行禮完畢之後,荀德華就站起身,拉著許一凡坐下,看著許一凡笑嗬嗬的說道:“之前,在原陽縣看到小友,我就感覺小友不凡,沒想到,小友居然是東海城百貨樓的東家,更沒有想到,這本書的作者居然是小友本人,真是老朽昏聵啊。”

    聞聽此言,許一凡卻連忙搖搖頭,說道:“荀老太抬舉小子了,我做的那點兒事兒,沒什麽大不了的,說出來隻會貽笑大方。”

    “嗯!”

    荀德華卻搖搖頭,說道:“東海城老朽雖然還未曾去過,但是,對於東海城的名聲,老朽還是略知一二的,小友如此年紀,就能在東海城站住腳,實屬不易,現在百貨樓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這一路上,老朽可聽到不少,我很想去東海城看看,嚐一嚐這九大美酒的滋味。”

    麵對荀德華的誇讚,許一凡卻謙虛道:“就是弄了點兒小玩意兒而已,如果荀老沒有其他的事情話,過幾天,隨我們一起去往東海城如何?”

    荀德華聞言,點點頭,笑道:“好啊,正好想去東海城看看。”

    聊完了這些,荀德華看著放置在桌子上的《紅樓夢》,就問道:“此書真的是許一凡所著?”

    許一凡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此書不是小子所著,而是一位姓曹的大文豪寫就的。”

    “姓曹?”

    荀德華朝許一凡投來詢問的視線。

    “這位曹先生,姓曹,命雪芹,字夢阮。”許一凡解釋道。

    “哦?曹雪芹?”

    荀德華露出思索的表情,顯然,他在腦海當中尋找著這位姓曹的大文豪,能夠寫出《紅樓夢》這樣書籍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寂寂無名之輩,荀德華不敢說自己上知五百年,但是,這些年,他看過的書,可真的不算少,然而,他在沉思良久,還是沒有找到曹雪芹這個人,當然,姓曹的大儒,還是有幾個的,可跟許一凡說的對不上號。

    自己思索無果,就看向大弟子寧致遠。

    寧致遠知道自家先生想要問什麽,他緩緩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於是,荀德華就把目光投向許一凡。

    荀德華現在懷疑,曹雪芹這個人是不是許一凡為了敷衍自己,而臨時編造出來的。

    麵對荀德華詢問的目光,許一凡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說:【荀老啊,這個曹雪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是另外一個時代的大文豪,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閑的蛋疼,就抄書玩。】

    見許一凡不願多說,荀德華也就沒有多問,而是詢問了一些關於書籍當中的一些內容,許一凡也是有問必答。

    就這樣,一老一少兩個人老了大半個時辰,許一凡見荀德華臉色不太好,需要休息,於是,就起身告辭。

    在許一凡和赤蓮走後,荀德華並沒有立即去休息,而是看著許一凡離開的方向,問道:“你覺得這本書是那位曹先生寫的,還是他寫的?”

    寧致遠聞言,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就方才的談吐來看,這本書很可能是他寫就的,可是,從書的內容來看,這不像是一個十幾歲少年能夠做到的。”

    荀德華點點頭,眼神有些迷離的說道:“是啊,他就跟這本書一樣,充滿了謎團,讓人欲罷不能啊。”

    寧致遠看著先生,有些擔憂的說道:“先生!”

    荀德華似乎知道寧致遠想問什麽,隻見他搖搖頭,收回目光,說道:“再看看吧!”

    說完,荀德華就起身,去往小榻休息,他現在的情況,不宜多動,需要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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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許一凡從荀德華的房間出來之後,就遇到了胥承業。

    看到胥承業,許一凡就說道:“走吧,去看看我們那位畢兄。”

    胥承業自然沒有什麽問題,他帶著許一凡、赤蓮還有茅一山,一起離開了德福樓。

    在離開酒樓的時候,路上遇到了齊若兮,她看到許一凡才蘇醒,傷勢未愈就要出去,不免有些擔憂,但是,許一凡卻堅持要出去,她在勸說無果之後,隻好放任自流。

    不良人的死牢就設立在縣衙大牢的旁邊。

    其實,不良人的死牢很好辨認,在死牢所在的這條街,幾乎可以說是一條空巷子,沒有什麽商鋪,自然也沒有什麽行人。

    這一路走來,許一凡發現,越靠近死牢的街道,行人越來越少,本來,很多可以從這條巷子徑直走過去的人,都選擇了繞路而行。

    死牢所在的街道名為威休街,又被人們稱之為不良街,或者是死人街。

    至於為何被稱之為不良街和死人街,其實,道理很簡單,不良人的死牢在哪裏,哪裏就不良,而凡是進入不良人死牢的人,十個當中能有半個出來就不錯了,每年,從死牢當中拉出來丟棄到亂墳崗的死人,不知道有多少。

    自從不良人在興安城正式建立死牢之後,威休街就再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從這裏經過了,除了一些小商小販,卡著飯點,會到這裏來之外,其他人都不會來,而來這裏的人,要麽是被不良人帶來的,要麽是罪犯的家屬。

    威休街,破敗而蕭瑟。

    走在威休街上,給人的感覺就是壓抑,極度的壓抑,這裏建築不少,可是,大多數都已經荒廢了,整條街的地麵,都是由青石板鋪就的,不知道青石板原本就是黑色的,還是因為日積月累變成黑色的。

    許一凡傷勢未愈,走的不快,加上他個子不高,走在街道上,格外的顯眼,又不顯眼,許一凡一路走來,在很多青石板的縫隙當中,看到了很多黑褐色的東西,不用問,那些黑褐色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麽灰塵,而是血跡,隻是,時間長了,變成這個樣子了而已。

    威休街不長,很快一行人就抵達了死牢門口。

    站在死牢門口,還沒有進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一凡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耳邊響起了哀嚎聲、慘叫聲。

    死牢的門口沒有人看守,在門口旁邊,豎著一塊石碑,石碑大約三米高,石碑通體漆黑,上麵隻有三個字,不良人!

    破敗的街道、漆黑的石碑,還有那黑到讓人心慌的建築,這裏仿佛是人間修羅場一般,站在死牢門口,還沒有進去,就讓人產生了畏懼的心理。

    這是許一凡第一次看到不良人的死牢,果然沒有讓他失望,興安城的死牢就如此的威嚴,那東海城和長安城的死牢,豈不是更加的威嚴。

    許一凡沒有在門口過多的逗留,在胥承業的帶領下,一行人直接走進了大門大開的死牢。

    剛剛進入大門,許一凡就聞到了一股腐臭味、血腥味、汗臭味、尿騷-味......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人聞著很不舒服。

    與此同時,耳邊也想起了暴喝聲、皮鞭揮舞的聲音,鐵鏈嘩啦啦作響的聲音,還有慘叫聲、哀嚎聲、求饒聲、咒罵聲,以及無意識的呻-吟聲。

    如果說,站在死牢門口,就感覺自己來到了地獄門口的話,那走進大門之後,就看到了人間煉獄。

    胥承業他們剛剛進來,許一凡都沒有看清楚,麵前就出現了一個黑袍人,他擋在眾人麵前,也不說話,而是伸出手。

    就在許一凡感到疑惑的時候,胥承業從懷裏拿出了一塊令牌,遞給了黑袍人,黑袍人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胥承業和許一凡他們,沉默了幾秒鍾,就把令牌還給了胥承業,轉身離開了。

    在黑袍人離開之後,許一凡察覺到,剛才在他們進門的時候,有十數雙盯著他們的眼睛,隨著黑袍人的離開,也隨即消失了。

    外鬆內緊,不良人的死牢果然與眾不同。

    胥承業似乎知道許一凡在想什麽,他一邊帶著許一凡他們朝裏麵走去,一邊解釋道:“別看現在看不到一個人,其實,在我們周圍,隱藏著無數的不良人,一般人不敢靠近這裏,而能夠靠近這裏的,也不敢輕易的闖進來,就算他們闖進來了,就別想再出去了。”

    說著話,許一凡隻覺得眼前一暗,抬起頭一看,發現他們來到了一道閘門前,不等胥承業說什麽,閘門就被人打開了。

    現在是白天,可是,閘門裏麵卻黑漆漆的,除了幾盞油燈還在微微跳動,照亮著周圍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藏在黑暗當中。

    閘門剛剛被打開,許一凡就聽到,在閘門的兩側,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許一凡就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胥承業他們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徑直穿過閘門,朝裏麵走去。

    “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桀桀...又來一個,又有熱鬧看了。”

    “你們這群走狗,你們不得好死,快點放老子出去,放老子出去。”

    “我錯了,我真的什麽都說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

    隨著許一凡他們走過閘門,廊道兩側響起了各種聲音,有人一邊拍打牢籠,一邊大聲喊著冤枉,有人則站在牢籠口,陰惻惻的怪笑起來,也有的人衝著許一凡他們一邊吐口水,一邊大聲的咒罵著,也有人跪在低聲,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的求饒著,當然,也有人就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許一凡他們,準確來說,是眼神麻木的看著他們。

    胥承業對此根本不在意,赤蓮則抱著她的黑貓,一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的周圍,一邊擼貓,她也是第一次進入不良人的死牢,感覺很新奇。

    至於許一凡和茅一山,則皺著眉頭,看著走廊兩邊的牢籠。

    這個時候,就聽到走在最前麵的胥承業介紹道:“這裏關押的都是最初級的罪犯,當然,雖然是最初級的罪犯,但是,一旦放到縣衙的大牢裏,都是重刑犯。”

    說著話,許一凡他們麵前又出現了一道閘門。

    當閘門再次打開之後,許一凡就看到,走廊兩邊的牢籠,全都是燈火通明,而每個牢房內都關著一個人。

    有的人是被鐵鏈綁縛在十字架形狀的木頭上,有的人就坐在牢房中間,看似和尋常人無異,可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他的雙手雙腳,都被粗重的鐵鏈束縛者,還有的人,正蜷縮在角落,背對著眾人,還有的人猶如掛臘肉一般,被懸掛在半空中。

    對於許一凡他們的到來,這些人,隻是微微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該幹嘛幹嘛。

    “這裏關押的都是死-刑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應該被斬首處死的,但是,因為他們還有活著的價值,暫時還不會死。”

    在穿過第二條走廊之後,第三道閘門打開了。

    第三道閘門後麵兩側的牢房不多,但是,場麵卻異常的恐怖。

    和前麵的牢房一樣,這裏每一間牢房內,都隻關押著一個人,牢房除了靠近走廊這邊有廊柱之外,其他三麵都是厚重的石牆,而在牢房內,放置著很多刑具,而犯人大多數都被四根鐵鏈懸浮在半空中,時不時就有人被放下來,然後被用刑。

    什麽辣椒水、老虎凳,在這裏完全都是小兒科,許一凡親眼看到一個犯人,被一塊巴掌大,燒的通紅的烙鐵落在胸口,而犯人隻是悶哼兩聲,沒有什麽反應。

    通紅的烙鐵落在身上,瞬間冒起一股白眼,然後就是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通紅的烙鐵被死死地摁在犯人的胸口,直到它徹底變涼,最後當行刑者鬆開烙鐵的時候,烙鐵就長在了犯人身上。

    這個時候,行刑者就會從一旁的一個木桶裏舀一瓢,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液體,澆灌在男人的胸口,同時,也猛地拔下烙鐵,帶下一大塊皮肉。

    剛剛麵對烙鐵都隻是悶哼一聲的犯人,卻在那一瓢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液體澆灌下,猛地睜開眼睛,大聲的嘶吼著,看的讓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後脊背發涼。

    “這些關押的都是三品以下的武夫,這些人以武犯禁,被逮捕之後,就關押在這裏,他們有的在這裏生活了十餘年,有的則是新進來的,大多數人都在行刑的過程當中死了,當然,也有一些人選擇了投降。”

    又超前走了幾步,許一凡發現,走廊到了盡頭,而胥承業卻直接來到了石牆前,再次掏出懷裏的令牌,放在了石牆一個凹槽裏,隨著其手腕一轉,和普通石牆無異的石牆,緩緩打開。

    石牆後麵有一條向下的走廊,或者說是樓梯。

    在石牆打開的一瞬間,許一凡就聽到了猶如夜梟的哀嚎一般的慘叫聲,同時,許一凡感覺這裏的氣溫比外麵低了很多。

    “走吧。”

    石牆打開之後,胥承業轉過頭,看向許一凡他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