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曹正德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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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正德最近很頭疼,也很鬱悶。

    原本,在他看來穩賺不賠的生意,別人都做的好好的,為什麽他來做,不賺錢不說,還賠了不少錢,這讓他十分的鬱悶。

    曹家世代經營著生活用品,對這方麵的貨物,其實很熟悉,而相關的銷售渠道也是有很多的,雖然,這些年,曹家日薄西山,四麵漏風,可是該有的底蘊還是有的,要不然,薊修傑也不會找一起做事。

    一個多月前,他花費了巨資,從拍賣會上拿下了海洲兩處縣城日用品的銷售權,雖然地方不多,但是,在曹正德看來,這兩個縣城的位置不錯,因為它們緊挨著池東鎮。

    池東鎮雖然不是大城池,可是,因為其靠近東海城,凡是前往東海城的商人也好,販夫走卒也罷,都會在此停留,導致當地的生意非常好,逐漸的從一個鎮子,慢慢演變成了一個大型的縣城,嚴格意義上說,池東鎮應該叫池東縣才對。

    對於池東鎮的分銷權,曹正德自然很想要拿到上,但是,他也知道,以現在的曹家的實力而言,想要拿下池東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肯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已經不是現在的曹家可以承受的了,更何況,盯著池東鎮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跟薊修傑差不多的,甚至底蘊還要深厚一些的商人。

    百貨樓的東西如何,大家心裏都有數,而池東鎮的位置很關鍵,自然有很多人盯著,曹正德也隻能想想了。

    曹正德拿下的兩個縣城,分別是山州縣和濱寶縣。

    這兩個縣因為緊挨著池東鎮,所以其生活條件還是非常好的,也居住著很多商人和一些有錢人,雖然這些人跟東海城的人比不了,但是,在當地也是非常有錢的。

    在拿到這兩個縣城的分銷權之後,曹正德就親自去了山州縣和濱寶縣,進行了商鋪的建造和裝修。

    盤店鋪的時候,雖然也經曆了一些波折,不過,在大把銀子的潑灑下去之後,這些問題都解決了,而該打點的關係,該走的門路,曹正德都一一打點過去了,畢竟,作為一個百年家族,可能在經商的能力上不足,可是,在做人這方麵,曹正德還是很會來事兒的。

    再加上,因為這兩個縣靠近東海城,曹家之前也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生意在這邊做著,雖然不怎麽掙錢,可是,也算是在這兩個縣混了個熟臉,因此,這些瑣碎的小事兒,解決的還算圓滿。

    然而,等到店鋪裝修完畢之後,新店正式開業之後,他也發現,新店鋪的生意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好,並沒有出現現場爆滿的情況,來的人雖然不少,可是,大多數人都僅僅隻是過來看熱鬧的而已,這讓曹正德非常的鬱悶。

    當然了,這個情況也可以理解,畢竟,百貨樓這次放出的分銷權太多了,很多人拿到的貨物分銷權都是不一樣的,而在這段時間,整個海洲,除了東海城之外,很多地方,幾乎每天都有新店鋪開業,或者之前的老店鋪重新翻新,這樣一來,自然哪家店開業,人們就去哪裏看熱鬧了,畢竟,在這個娛樂活動匱乏的時代,類似這樣的開業活動,還是很有意思的。

    拿下山州縣和濱寶縣分銷權的,還有薊修傑和裴婉慧,不過,他們分別做的是香水和酒水生意。

    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的盛名,在很早之前,就在海洲傳播開來,而當薊修傑的聞香閣,裴婉慧的醉霄樓開業之後,那生意的火爆程度,遠遠超過了其他人。

    曹正德除了羨慕和嫉妒之外,更多的還是無奈,自己家是專門做日用品的,他也清楚,日用品這東西,本身的利潤其實並不大,主要靠走量,畢竟,日用品既然稱之為日用品,自然是每個人每天都需要用到的東西,購買的人數眾多,靠走量的話,也是可以獲取不菲的利潤的。

    但是,在開業之初,曹正德想到了許一凡的百貨堂,他覺得,自己既然花費了不菲的代價,拿下這些分銷權,肯定是要賺錢的,要盡快回本的,畢竟,為了拿下這些東西,他可是典當了不少家族產業,而既然是典當,自然是有期限的,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收回成本,那對於已經傷筋動骨的曹家來說,這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於是,曹正德的宏興鋪在開業的時候,他就把所有日用品的價格,全都翻了一倍,比如肥皂,百貨樓一塊肥皂,也就賣三文錢,一塊香皂,也才賣九文錢而已,而宏興鋪則是,一塊肥皂六文錢,一塊香皂二十文錢,不但價格翻了一倍,其貨物的大小也隻有原來的三分之二而已。

    其實,這種漲價,也不算太大,大多數人,隻要不是家中特別困難的人家,也能買得起,可是,在縣城裏可不止宏興鋪一家日用品店,還有好幾家本地的小商鋪。

    雖然,他們賣的貨物,都是以前曹家他們銷售的貨物,但是,價格十分的低廉,雖然用起來沒有宏興鋪那麽方便、快捷,但是,價格低本來就是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一文錢雖然不多,可是,也是起早貪黑掙來的,一個成年人,一天辛辛苦苦做了一天工,也掙不到幾文錢,而一塊肥皂就要六文錢,這本身就不便宜,而且肥皂這種東西,看起來很耐用,其實,它並不耐用,因為現在的絕大多數人,穿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漿洗起來本來就比較方便,夏天的時候,拿到溪邊,雖然揉幾下,就可以了,反正隻要能穿,沒有太大的汙漬,也就無所謂了。

    當然了,這種漿洗方式,隻能偶爾這麽做,畢竟,大多數人每天要麽是在地裏做活兒,要麽是去做一些體力活,出汗嚴重不說,衣服上肯定也會沾上很多汙垢,而漿洗起來就比較麻煩了,平常,他們都是用皂角之類的漿洗衣物,而如果用肥皂的話,用不了幾次,一塊肥皂就沒有了。

    更何況,宏興鋪賣的肥皂本來就比百貨樓的小很多,價格還那麽貴,這讓很多人覺得,與其花好幾倍的錢去買肥皂,還不如去買皂角,無非就是麻煩一些,洗的不是那麽幹淨罷了,但是,對於生活本來就很艱辛的他們而言,衣服隻要能穿就可以了,至於洗沒洗幹淨,反正總是要做活兒的,也無所謂了。

    肥皂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香皂和其他的日用品了。

    這讓著急回本的曹正德,肯定感到很無奈,進而就是憤怒,他覺得,這一切都是百貨樓導致的,是許一凡故意的。

    去找百貨樓理論嗎?

    協議在拍賣會結束之後,他們拿到分銷權的同時,就簽署了,上麵白紙黑字的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百貨樓隻負責按照成本價提供貨物,至於之後的一切後續,百貨樓都不參與。

    自己經營不善,就去找百貨樓,這完全沒有道理,畢竟,同樣坐著日用品生意的人,不止曹正德一個人,海洲那麽大,曹正德隻拿下了兩個縣城而已,其他地方的分銷權都被其他同行拿走了,別人都做的風生水起的,偏偏他做的不行,這能怪誰?

    如果隻是生意不好,曹正德還不是很著急,雖說從開業到現在,生意並沒有多好,但是,比起之前來說,還是好了很多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前來購買的人越來越多,這也是好事兒。

    然而,真正讓曹正德感到頭疼的還是別的事情。

    首先,之前為了盡快籌措到足夠的資金去拿下分銷權,他不但動用了曹家不少庫銀,還拿到不少產業出去抵押,而後來,為了打通門路,他又在地-下-錢-莊借了高利貸,前者的期限是三個月,而後者的期限是兩個月,眼看著期限就要到了,店鋪的生意卻始終不溫不火的,到現在還沒有回本不說,他還在持續的貼錢進去。

    其次,不管是盤店鋪,還是裝修,還是打點關係,亦或者是從百貨樓拿貨,這些都是需要現錢的,你給錢,才能給你東西,不給錢,自然不可能給你東西,畢竟,同樣需要拿貨的人,還是很多的,而這又是一大筆的開銷。

    最後,因為之前,他在成為家主之後的幾次騷操作,把原本蒸蒸日上的家族企業,給搞得七零八落的,沒有賺到錢不說,反而還虧了不少錢,這讓很多旁係的人,都十分的不滿,但是,既然他是家主,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

    可是,自從百貨樓出現之後,他三番五次的對百貨樓出手,雖然百貨樓隻是被動防禦,沒有做出什麽還擊,可是,隨著曹正德對百貨樓的出手,引發了一係列的事情,讓家族很多成員,都受到了不少驚嚇,這讓他們開始怨聲載道起來。

    而這一次,為了分銷權,他動用了大量的資金,這些錢可不光光是曹正德自己的,還有家族其他人的,雖然,這些人都知道,曹正德這麽做,是為了賺錢,可是,錢在自己口袋的時候,才能讓人安心,現在,要從他們口袋裏拿錢,這本身就讓很多人不爽,雖然,最後曹正德成功的解決了這個問題,可是,也導致他和家族其他成員之間出現了分歧。

    現在,曹家前前後後投入了這麽多錢,始終在朝外拿錢,卻不見錢回來,而其他人的日常開銷,一降再降,這就讓他們不滿意了,於是,矛盾也由此展開。

    是的,沒錯,曹正德這個家主的地位,現在已經開始動搖了,甚至說是岌岌可危了,如果不是他幾個姐姐還在挺著他,估計,他現在的處境就要更加的難受了。

    可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因為他雖然是曹家正房的嫡子,而其祖上三代都是一脈單傳,可是,在他爺爺之前,還是有不少兄弟的,這些人以前就生活在一起,而曹家當年從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慢慢有了現在的曹家,光靠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這其中少不了其他人的幫助,而這些人,因為是旁係,所以平時話語權不多,可是,一旦涉及到根本上的利益的時候,他們還是有很大的話語權的,如果曹正德還不能改善曹家的現狀的話,那他這個家主的位置,估計就要換人了。

    對於商人家族來說,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當然了,親情也很重要,可是,有的時候,在利益麵前,親情這種東西,也是可以舍棄的,而家族當中,可是還有不少叔叔伯伯的存在,他們雖然跟曹正德的父親不是親兄弟,可是,他們畢竟是親人,是一家人。

    之前,曹正德在搞商隊的時候,出現賠錢的情況,這些叔叔伯伯也沒有說什麽,而在之後,曹家受到其他同行的打壓,也是這些叔叔伯伯出麵收拾爛攤子的,這一次,曹正德要拿下百貨樓的分銷權,他們也是同意的。

    可是,如今大多數拿到分銷權的人,店鋪都開起來了,生意都紅火起來,反而自家的生意冷冷清清的,這就讓人開始疑惑,開始不滿了。

    現如今,家族當中的這些叔叔伯伯們,已經有人開始不滿意曹正德,開始扶持其他旁係的子弟了。

    在這些旁係子弟當中,有一個叫曹恒的旁係子弟,表現的非常亮眼。

    曹恒年齡不大,但是,也不小了,今年二十九歲,過完年就三十歲了,曹恒雖然是旁係,但是,他祖父可是跟曹正德的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當年,曹正德的祖父出來創業的時候,曹恒的祖父也是鼎力相助的,可謂是竭盡全力。

    如果是曹正德的祖父是船長的話,那麽,曹恒的祖父就是舵手,而曹家能有今天的底蘊,曹恒一脈的人可謂是功不可沒,不過,在曹恒從其祖父到其爺爺,在到其父親這幾代人當中,香火雖然不錯,每一代都有兩三個兄弟,可是,成才的卻一個沒有,反而曹正德這一脈,雖然幾代單傳,可是,各個都很有能力,除了曹正德。

    不過,到了曹恒、曹正德這一代,曹恒小時候並沒有表現的如何聰慧,隻是從小跟著家裏的長輩學習,他除了學習著家族的各種事務,還是讀書人,身上有一個秀才的功名。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去的早,他可能會走上仕途,原本,曹恒跟曹正德的關係不錯,可是,自從曹正德成為家主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就慢慢僵化,慢慢疏遠起來。

    究其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兩個人的理念不同,而曹正德是正房,是嫡係,又是家主,自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而曹恒雖然在長大之後,也慢慢表現出一些經商的才能,可是,在曹正德的故意打壓下,也沒有太大的作為。

    曹恒第一次出現在曹家所有人眼裏,是在曹正德成為家主之後,搞商隊卻失敗了,賠了錢不說,口碑也受損了,留下了一個很大的爛攤子,而那個時候,處理這些爛攤子的就是曹恒和家族的一些長輩了。

    第二次,是在曹家被同行欺負的時候,也是曹恒跟著長輩們去處理這些事兒的。

    可以說,曹正德這個家主在外麵搞事情,而曹恒負責收拾爛攤子,這兩兄弟,也算是有些奇葩。

    之前,百貨樓才創立的時候,曹正德想要直接把百貨樓據為己有,而曹恒則覺得應該跟百貨樓合作,隻是,曹正德沒有聽,還是選擇了對百貨樓出手。

    當初,薊修傑在找到曹正德,商量著一起對百貨樓出手的時候,曹恒還出麵阻止了,可惜,他失敗了,而後麵的結果,也早就知道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曹恒不在插手曹家的生意,因為他已經感到了威脅。

    不但曹恒感受到了曹家的危機,那些經驗豐富的家中長輩,也嗅到了危機,對於曹正德這種偏執的舉動,他們是持保留意見的,勸又勸不動,那隻能另想辦法了。

    對於這些已經經曆了很多人情世故的老人來說,如果曹家真的出現大的危機,而曹正德不堪重用的話,那就重新扶持一個人起來,而這個人自然就是曹恒了。

    曹恒通過之前的事情,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可大用,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出現的話,那麽保住曹恒,說不定曹家還有一線生機。

    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是,曹正德現在麵臨的這些事情,其實,都是許一凡一手導致的。

    對於許一凡來說,以他現在的實力,要推倒一個曹家,還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回到東海城之後,並沒有那麽做,而是選擇了最麻煩的辦法,也是能夠徹底解決這個麻煩的手段。

    人們常說,堅不可摧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而許一凡就是要從曹家內部攻破這個堡壘,隻是,這些事情,許一凡並沒有親自去做,而是讓他的學生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