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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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涼如水,燈火通明。

    如果沒有戰爭的話,西北的夜晚是很美的,繁星點點,抬頭仰望天空,會有一種手可摘星辰的錯覺,而且這裏的月亮,似乎要比其他地方的月亮更大,更圓一些。

    拋開晝夜溫差,粗糲的風沙,還有貧瘠的土地不去說,這裏確實是一個好去處,至少,在前世的時候,這樣的地方絕對是去旅遊的好去處。

    當然,不管它如何的美麗,如何的誘人,終究不適合長期觀看,而在這片土地上,隱藏著無數的威脅,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不知道浸染了多少人的鮮血,西域人的,中原人的,武夫的,修行者的,不管是誰,當他在這片土地拋灑熱血之後,留下的也隻是一個名字而已,甚至很多人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比如那些士卒。

    今晚的元帥府格外的熱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似乎這裏不是戰爭的前線,而是中原某地一般,靜靜的坐在角落的許一凡,低頭吃菜,悶頭喝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繁華的東海城一般。

    當然了,這隻是錯覺。

    軍隊當中的飯菜,不要想著有多好吃,但是,也沒有想象的那麽難吃,在這裏,新鮮的蔬果瓜菜是很稀缺的東西,反而肉食在這裏很常見,烤全羊,烤駱駝,在這裏是最常見的食物了。

    新鮮蔬菜也不是,這一次,朝廷也好,各個商隊也罷,都送來了不少蔬菜,不過,這些東西大部分是看不到的,也吃不到的,因為它們全都被送入了感染部和傷兵部。

    如果說西征軍哪裏的夥食最好,以前肯定是將領的夥食,但是,現如今,夥食做好的絕對是臨時醫院,新鮮的蔬菜,不常見的瓜果,是那裏的主食,反而像常見的肉食,在臨時醫院不常見,而這也是許一凡的硬核要求。

    不過,今天的宴席上,還是出現了不少新鮮的蔬菜,這對於前來參加宴席的將領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兒,肉食眾人吃的不多,反而都衝著蔬菜去了,反觀那些從京城而來的太醫們,他們對這些蔬菜不屑一顧,反而對這邊的肉食很感興趣。

    人,就是這樣,越是常見的東西,越是不覺得珍貴,對於這些長期生活在京城的太醫們而言,什麽山珍海味,什麽新鮮蔬菜,隻要他們想吃,絕對能吃得到,不但吃得到,還吃的很反胃。

    軍隊和土匪,有時候其實沒有什麽區別,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講究的就是一個豪氣幹雲,區別在於管理的鬆散程度,還有他們效忠的人不一樣罷了。

    今晚的主角,肯定不是許一凡,而是葛明德一行人。

    坐在前麵的一行人,都是官場的老狐狸了,喝酒吃肉,聊天扯淡,都是一把好手,推杯換盞之間,就能聊得十分的開懷。

    如果是在京城,像這樣的場合,肯定有舞姬來舞上一曲,但是,在這裏,別說舞姬了,女人都很難看到,之前倒是有不少女俘虜,可是,隨著許一凡的一番騷操作之後,這些算是將領們私人財產的女人,也都被征用了,現在別說讓她們跳舞了,就是讓她們出來露個麵都不容易。

    對於這件事,不是沒有人沒有意見,畢竟,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打仗就是各種操練,閑的蛋疼無比,偶爾有個女人出來,那可是很新奇的東西,也算是閑暇之餘的消遣了,可是,這種消遣現如今也沒有了。

    臨時醫院現在可是整個西征軍最想去的地方,一來,臨時醫院的夥食最好,二來,臨時醫院女人很多,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得醜的,中原人,西域人,在這裏都能看到,那麽多女人當中,總有一款你喜歡的。

    尤其是在許一凡根據現有的衣服款式,為了方便做事兒,對衣服進行一番改造之後,把這些女人的身材都凸顯的淋漓盡致,看著就十分養眼,隻要看到這些女人,仿佛傷口也不疼了。

    美,很美,非常美,看得人蠢蠢欲動,欲-火焚身,隻是,沒有人敢動手罷了,至於美在什麽地方,其實他們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美,而這就是製服的誘惑。

    對於這些女人將來該怎麽安排,許一凡還沒有想好,但是,從目前來說,雙方相處的還算不錯,這些女人為了活下去,或者說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所謂的尊嚴,所謂的架子,還有仇恨,都在這段時間暫時放下了,她們很忙,真的很忙,忙碌在眾多傷兵中間。

    女人是一個很奇怪的動物。

    當她們在安穩的時候,會仇恨一切外來者,會看不起比她們階級低的人,可是,當她們身陷囹圄的時候,她們最害怕的也是這些人,而當她們和這些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又會憐憫和同情這些人。

    奇怪嗎?

    確實奇怪!

    可笑嗎?

    好像很可笑,又好像沒有什麽可笑的,愛恨情仇就像人性的善惡一樣,沒有那麽涇渭分明。

    傷兵們感謝這些女人的照顧,讓他們在這個異國他鄉,有了一種家的感覺,盡管這種感覺很怪異,可是,有總比沒有強;女人們也很感謝這些傷兵,正因為他們的負傷,她們才有事情可做,才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才有繼續生存下去的價值。

    但是,要說她們徹底的放下了心中的仇恨,那是不可能的,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內,傷兵營也好,還是感染部也罷,其實都發生過,有人趁著照顧他們的時候,痛下殺手,為了就是報仇。

    他們可能殺了她的父親,殺了她的丈夫,殺了她的兒子,但是,這種騷動往往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了,至於這些作亂的女人,下場也沒有什麽可說道的,無非就是一個死而已,至於是一刀了斷,還是生不如死,那就不得而知了,許一凡並不關心這些,也關心不過來。

    今天晚上,宴席上還是有幾十名長相出眾的女子,穿梭在宴席上。

    這些女子大部分都是豪門望族之後,隻是,國破家亡之後,她們就像是風中的柳絮一般,隨風飄揚,穿著不算多麽華麗的衣服,穿梭的人群當中,給這場沒有什麽雅致可言的宴會,憑空增加了幾分雅致。

    許一凡的位置不高不低,就在主桌旁邊,跟他坐在一起的,都是一些中層將領,秦之豹、湯芮還有庫吉也在這裏。

    本來,許一凡應該坐在主桌的,但是,他拒絕了,而此刻坐在主桌上的,除了殷元魁、房子墨、許凱歌、童真、李承政這些高級將領之外,就是從京城來的葛明德他們了。

    京城來的這群人,除了為首的葛明德之外,還有三個人,廉嘉慶、葛仁、姚康寧。

    葛明德雖然是這群人的領頭人,但是,真正拿主意的,還是廉嘉慶。

    廉嘉慶的年齡不算大,卻也不小了,已經五十三了,不過,看起來卻像是才剛剛四十歲的年齡,此刻,正在跟殷元魁推杯換盞在。

    許一凡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偶爾會轉頭看向主桌那邊,眼神微微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知道那家夥是誰不?”秦之豹坐在許一凡身邊,看到許一凡第三次看向廉嘉慶,就開口問道。

    許一凡認識的朝廷的人並不多,拋開齊若兮這個樂萱郡主,還有李嗣源這個世子殿下之外,最大的官,也隻有殷元魁這個大將軍,還有就是海洲刺史崔東海了,至於其他的官員,許一凡認識的不多,而京城的官員,聽說過的不少,認識的卻沒有幾個。

    聽到秦之豹的問話,許一凡笑著搖搖頭,表示他不認識。

    “太醫院副院使廉嘉慶。”秦之豹笑著解釋道。

    “副院使?”

    許一凡皺了皺眉頭,又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廉嘉慶。

    對於那個座位緊挨著殷元魁的男人,許一凡知道他的身份不低,官職很高,畢竟,能夠跟殷元魁同桌喝酒的人,職位肯定不低,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有幾分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家夥,居然會是副院使。

    “幾品?”許一凡收回視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隨口問道。

    “正三品!”

    “......”

    許一凡一愣,猛地轉過頭,看向秦之豹,發現這家夥正一臉促狹的看著自己,仿佛就是想看許一凡的笑話一般。

    根據許一凡對大炎王朝官職的了解,太醫院的院使也才正四品而已,而這個廉嘉慶隻是一個副院使,居然官拜正三品,太不可思議了。

    “嘿嘿.......是不是跟你想的不一樣?”秦之豹幸災樂禍的問道。

    許一凡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湯芮看了一眼許一凡,笑著解釋道:“太醫院的官職其實是很模糊的,在大炎王朝開國初期,對太醫院的官職並沒有詳細規定,之前,太醫院最高的官職,也隻是正四品而已,隻是,從五百多年前,太醫院的官職進行了詳細的劃分,你之前看到的,應該是很早之前的官職劃分了。”

    “哦?湯老詳細說說。”許一凡被湯芮的話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識的問道。

    “太醫院的官職,一共分為十八品,大致分為九品,一個品級又分為正品和從品,這就跟其他官職是一樣的。”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這個很好理解,皇權時代,不管什麽官職,文官也好,武將也罷,都是分為九品,十八級的。

    “以前,太醫院最大的官,就是院使,正四品,不過,現在太醫院最大的官是太醫,正一品,負責統領整個太醫院,而院使是從二品的,副院使正三品,院使整個職位,在太醫院官職品級明確之後,算是升官了。”湯芮繼續解釋道。

    看到許一凡一臉好奇和疑惑的看著自己,湯芮也就打開了話匣子,詳細的跟許一凡解釋了一下太醫院的官職等級。

    九品十八級,是官場最淺顯的認知,總領太醫院的是太醫,正一品,負責整個太醫院的調度和管理,太醫下麵是飲膳太醫,負責皇室的日常膳食,從一品,再往下就是正奉上太醫,專門給皇室成員看病的,不過,正奉上太醫一般隻給少數的幾個人看病,比如皇帝、皇後,太後這少數的幾個人。

    正奉上太醫之後,才是院使、副院使,左右院判,在之後是內醫正,禦醫,像院使和院判,一般是不負責看病的,他們隻負責太醫院內部的事務,而看病一般是正奉上太醫,還有內醫正、禦醫,而百姓常說的禦醫,就是這三種,內醫正從四品,而禦醫正五品。

    不同的官職,不同的地位,看病的對象也不同,這些都是有嚴格要求的,除非遇到特殊情況,不然是不能輕易逾越的,而像軍隊當中的軍醫,一般是正六品的醫官,正七品的醫師,還有從七品的醫員,至於我們口中的醫生,在太醫院當中,官職是很低的,從八品而已,還沒有醫女的官職高。

    軍隊當中的軍醫也有禦醫,不過,人數不多,最多不會超過三人,他們一般是負責整個軍醫的管理和調配問題,當然,也會給人治病,而治病的對象,都是高級將領。

    西征軍當中就有三名禦醫,不過,很悲劇的是,這三個禦醫,一個在西征的路上意外的被殺死了,剩下的兩個,一個感染瘟疫死了,還有一個也感染了瘟疫,不過並沒有死,但是,在許一凡接手的時候,這家夥沒等到牛痘,就掛了。

    “那太醫院有女太醫嗎?”許一凡聽完之後,好奇的問道。

    湯芮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許一凡,點點頭,說道:“有。”

    “哦,詳細說說。”

    “女太醫隻有八個品級,如果嚴格來說,其實隻有七個品級。”

    “嗯?”

    “是這樣的......”

    女太醫隻有八個品級,正一品大長今,從二品銀醫女、杏醫女,從三品丹醫女,從四品青醫女,正六品禦醫女,正七品內醫女,正八品醫女,還有無品無級的實習醫女和使喚醫女,不過,最後這兩個其實也算是有品級的,一個正九品,一個從九品,但是,這種官職跟沒有,沒有什麽區別。

    在女太醫當中,除了正一品的大長今可以給皇帝看病之外,其他的女太醫,都沒有資格接觸皇帝,她們隻能為後宮女性看病,根據品級不同,看病的對象也不同,這一點兒跟男太醫是一樣的。

    總而言之,之所以有女太醫,也是基於皇帝的後宮太大,女眷太多,人們常說的後宮佳麗三千,其實,指的不是皇帝的嬪妃,還包括皇宮內的宮女。

    “原來如此!”

    許一凡聽完之後,不由得點點頭。

    秦之豹看著許一凡,笑了笑,說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麽廉嘉慶為何能跟大元帥同桌而坐了吧。”

    許一凡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廉嘉慶,點點頭,然後回過頭,看向秦之豹,皺了皺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你跟我提起他做什麽?我又不認識他。”

    “嘿嘿...你不認識他,但是,他認識你啊。”

    “嗯?”

    許一凡愈發的疑惑起來,一臉茫然的看著秦之豹。

    “知道嗎,這家夥是儒家弟子,也曾經在縱橫書院求學過。”

    “然後呢?”許一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他是齊賢博,齊駙馬的師弟。”

    許一凡聞言,又是一愣,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廉嘉慶原本是正統的儒家子弟,而且文采斐然,不比齊駙馬差多少,但是,他並沒有從政,而是棄文從醫,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秦之豹神秘兮兮的說道。

    “為什麽?”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

    “嘿嘿,還能為什麽,為了女人唄!”

    許一凡眯了眯眼睛,隨即,想到了一件事,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廉嘉慶說道:“你說的女人,難道是.....”

    不等許一凡說完,秦之豹就笑著點點頭,說道:“沒錯,正是懷亦公主。”

    “想不想聽聽這其中的故事?”秦之豹看著許一凡,一臉賊兮兮的問道。

    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畢竟,許一凡跟齊若兮是朋友,事關齊若兮老娘,他怎麽可能不好奇,隻是,好奇是好奇,可看到秦之豹那賤兮兮的樣子,許一凡又開始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於是,他不動聲色的端起酒杯,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說道:“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原本還想許一凡提問,他好來回答,從而進行裝逼的秦之豹,頓時吃癟不已,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最後,歎了口氣,說道:“唉......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許一凡斜撇了秦之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自顧自的喝酒,這更讓秦之豹感到興致索然,而湯芮看到這一幕,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意思,很有意思。

    見許一凡真的不打算提問,秦之豹也不是那種憋得住的人,悶悶的喝了一杯酒之後,就開始講述他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