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危機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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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皇權時代,人們最在意的,無非兩個字,名與利而已。

    相對於利益,其實,當人走到一定的位置之後,很多利益上的需求就變得不重要了,而名聲才是他們最最看重的事情。

    忠孝仁義,忠誠是這個時代所有人都無比重視的事情,對於一個上位者來說,一個人再如何的有能力,在如何的功高蓋世,如果連起碼的忠誠都沒有的話,那這個人就沒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和價值了。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這句話,聽起來沒有問題,但是,真正能做到這一點兒的,敢這樣做的,其實少之又少,任何一支軍隊,都會備受矚目,兵員越多,功勞越大,盯著的人就越多,任何一個小小的紕漏,都可能會死人,而且是死很多人。

    許一凡的回擊很犀利,典型的以退為進,他承認自己沒有軍事才能,對權利、官職、功勞都不在意,好像巴不得上麵的罷他的官一樣,可是,越是這樣,殷元魁他們越是不會這麽做。

    忠誠,是將士最寶貴,也最崇高的東西,如果把這個東西丟了,那這支軍隊就距離潰散不遠了。

    原本是許一凡和廉嘉慶兩個人的博弈,瞬間被許一凡弄成了,太醫院和西征軍的博弈,博弈的層麵直接上升,這就讓廉嘉慶很難受了,不但難受,還很憋屈。

    見廉嘉慶說不出話來,許一凡又開口了,這一次,他不是看向廉嘉慶,而是看向殷元魁。

    “大元帥,要不,把我參加的官職罷免了吧,省的讓人看著心裏不舒服。”

    “哈哈......”

    從廉嘉慶開口到現在,殷元魁都沒有說話,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兩個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在許一凡主動說話之後,殷元魁哈哈大笑起來。

    “許參將,廉大人初來康城,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廉大人心直口快,許參將不要放在心上,至於說官職的罷免,我沒有這個權利,這需要上書到兵部,得到兵部的同意,還有陛下的禦批,方能奏效,許參將不要意氣用事。”

    說完這番場麵話,殷元魁又說道:“許參將不是說晚上看戲嘛,準備好了嗎?如果沒有準備好的話,許參將不妨再去看看?”

    殷元魁滿臉笑容,說話的語氣也不是命令的口吻,還帶著一絲征求的意味,這可是給了許一凡很大的麵子,也算是表明了態度。

    殷元魁有沒有罷免下屬將領的權利?

    當然有,別說罷免了,必要的時候,當場誅殺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至於說什麽上書兵部,還有皇帝的禦批,這隻是平時的方式而已,而這一來一回最起碼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在正式的決定沒有下來之前,許一凡還是參將,而這不過是殷元魁的說辭而已,既維護了許一凡,又給了廉嘉慶台階下,算是雙方都不得罪。

    許一凡自然聽得出殷元魁話裏的含義,他也沒打算怎麽樣,因為他很清楚,廉嘉慶是朝廷派來的人,而且是太醫院的人,官拜三品,妥妥的朝中大臣,雖然權利不大,但是分量十足,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軍方也不願意跟太醫院鬧翻了,更何況是為了某個人鬧翻,那就更不可能了。

    至於說,借助軍方的手,弄死,或者弄殘廉嘉慶,那也不可能,在場的這些高級將領,哪個不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啊,怎麽可能輕易的給許一凡當屠刀。

    他們現在認可,並且接納了許一凡是一回事兒,而心甘情願被許一凡驅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天底下哪有什麽都不付出,就能得到回報的好事兒。

    當然了,許一凡也沒指望,更沒有打算這麽做,在聽到殷元魁的話之後,笑著一抱拳,說了一聲末將告退,就轉身離開了,至於臉色鐵青的廉嘉慶,許一凡並沒有理會。

    對於廉嘉慶,許一凡並不打算理會,在許一凡看來,廉嘉慶就是一條逮人就咬的瘋狗,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還要咬回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一棒子打死,既然許一凡現在沒有這個能力一棒子打死他,那就不去理會他,今天把西征軍拉下水,把廉嘉慶架在火上烤,效果已經達到了,想必廉嘉慶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不會挑釁自己了,而如果許一凡在繼續下去,那就可能出現意外,也會引起殷元魁等人的反感,如此一來,就得不償失了。

    這些事情,許一凡心裏很清楚,既然殷元魁給雙方搭了台階,那許一凡就借坡下驢好了。

    許一凡走了,現場的氣氛不但沒有得到緩和,反而變得更加的凝重和怪異起來。

    許一凡跟廉嘉慶的交鋒,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經過這件事,他們對這個少年的認識又多了一層。

    廉嘉慶拿規矩說事兒,許一凡卻借勢而退,看似是一個主動進攻,一個被動防守,然而,雙方的實力卻高下立判,其他人沒有損失什麽,隻是廉嘉慶吃了一個悶虧。

    今天問責許一凡不但沒有成功,還一下子得罪了殷元魁等人,其實,這也算不上得罪,畢竟,殷元魁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因為許一凡的一句話,就被挑撥了,可是,要說真的沒有一點兒芥蒂,那當然也不可能。

    廉嘉慶來康城的目的,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無非就是想要撈點功勞,當做政治資本罷了,看在太醫院和炎武帝的麵子上,給他一點兒也未嚐不可。

    其實,今天他們在此商議的事情,除了跟西域聯軍什麽時候再次攻城之外,就是功勞的事情了,本來,殷元魁他們是打算分一部分功勞給太醫院的人的,可是,現在這麽一鬧,那這個決定就有待商榷了。

    俗話說得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看許一凡,再看看廉嘉慶,同樣是皇帝選中的人,差距太大了。

    許一凡剛來康城的時候,可是把全軍的將領都給得罪了,可是,人,他雖然得罪了,可是,事情卻做的非常漂亮,讓人無可指摘,而在事情做完之後,不但把手裏的權利全都交出來了,還把功勞也讓出來了,根治瘟疫的功勞也不小,毫不誇張的說,不比滅掉一個王國的功勞小,如此之大的功勞,許一凡說讓出來就讓出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眾多將領在驚訝之餘,更多的還是佩服和認同。

    如此一來,之前被許一凡得罪的人,哪怕還心有芥蒂,可是,在這實打實的功勞麵前,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麽,如果這個時候,還跳出來搞事情,那就會被人看不起的,也會被人唾棄和鄙夷的。

    再看看廉嘉慶,雖然廉嘉慶來到康城之後,把自己的身份擺的比較低,跟一眾將領的關係都處理的很融洽,可是,這種融洽隻是表麵上的,說白了,就是麵子工夫,很多人都清楚,廉嘉慶真正看重的,可能除了殷元魁和李承政這兩個人之外,最多再加上一個湯芮,其他的將領沒有一個他看得上眼的。

    理由也很簡單,像許凱歌、童真、房子墨、秦之豹這些人,嚴格來說,他們都算是晚輩,既然是晚輩,作為長輩的自然要有長輩的架子了。

    這種虛與委蛇的處事方式,在京城的官場上,可能效果斐然,成效頗佳,可是,在軍隊當中,在康城,那就另當別論了,相對於這種表麵笑嘻嘻,心裏MMP的感覺,他們更喜歡直來直去的做事方式,再有城府和心機的武將,他終究還是武將,既然是武將,那自然和文官不同了。

    之前,廉嘉慶在宴席上對許一凡發難也好,還是後麵,強行接手臨時醫院也好,這些他們都在眼裏,可以理解,也可以容忍,他們無非就是看戲而已。

    可是,現在當事情牽扯到他們自己之後,那他們就不能再看戲了,也需要下場博弈了。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放在台麵下的事情,不適合說出來,殷元魁作為大元帥,自然不可能這麽做,在沉默良久之後,殷元魁笑著問道:“馬上中午了,今天吃什麽啊?”

    “估計是土豆燉肉。”房子墨笑著說道。

    “我覺得可能是西瓜燉肉。”秦之豹反駁道。

    “嗯,我覺得應該是油菜炒肉。”許凱歌也跟著附和起來。

    “我覺得是......”

    原本沉重而尷尬的氣氛,隨著殷元魁說了一句吃的,頓時開始熱鬧起來,紛紛猜著中午的夥食是什麽。

    以前吧,對於吃的是什麽,他們真的不在意,也不重視,無非是夥房有什麽,做什麽,他們就此什麽,可是,自從去了夥房之後,那吃的東西就多了起來。

    許一凡第一次去夥房的時候,就推出了一道黑暗料理,西瓜燉肉,這可把所有人都給震驚到了,或者說是雷到了,而且是雷的外焦裏嫩。

    西北這個地方,一般的農作物很難生長,像水稻之類的農作物,根本不可能在這裏生長,而農作物隻要以高粱、大麥、小麥、黑麥和青稞為主,所以在西北,主食大部分都以麵食為主。

    當然了,大米也有,都是朝廷送來的,可是,從朝廷送來的大米,畢竟是太少了,就是送來十萬石,也吃不了多久,想要吃大米,其實是很奢侈的。

    西北雖然貧瘠,卻又有它獨特的農作物,比如土豆,土豆在這裏的生長的就很好,味道也很不錯,其次就是各種瓜果,尤其是西瓜,在這裏更是產量頗多。

    前段時間,許一凡為了弄青黴素,可是讓人瘋狂的收集、囤積西瓜,西瓜的數量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而瘟疫被解決之後,許一凡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西瓜,就弄出了西瓜燉肉這個黑暗料理。

    除了西瓜燉肉之外,許一凡之後還弄出了葡萄炒肉,油菜炒肉,玉米燉肉等等稀奇古怪的黑暗料理。

    初次看到這些黑暗料理的時候,很多人第一個想到的,這玩意兒能吃?這尼瑪是菜?

    然而,在吃了之後,覺得還不錯,比如西瓜燉肉,甜滋滋的,葡萄炒肉,酸酸甜甜的,吃的很有意思,在全軍當中,受到了極大的歡迎。

    很多人都覺得這些東西很新奇,很好玩,其實,真正的原因,殷元魁他們這些將領心裏很清楚,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因為後勤出現的問題。

    一方麵,從中原運送糧草,成本很大,人吃馬喂的都需要糧草,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在西征軍的後方,出現了西域的軍隊,軍隊不大,人數也不多,但是,危害卻很大,他們繞道到西征軍的後方,開始大肆破壞糧草的運輸,這給西征軍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雖然康城的糧草還很富裕,可是,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康城的糧草肯定會枯竭的,如果後勤又跟不上,西域聯軍再攻城的話,那西征軍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至於說被服廠的問題,殷元魁他們也清楚,許一凡為何要這麽做。

    西征軍從出發到現在,雖然被服都更替了,但是,三十萬的大軍,夏冬季節的衣服再如何更替,也隻能做到一個人兩套衣服,而且還是外衣,這還是一線將士的待遇,至於負責內勤的將士,大多數人隻有一套。

    不是朝廷舍不得,而是這些東西送過來太麻煩,代價也太大,不值得,至於說內衣。

    嗬嗬!

    在軍中都沒有內衣外衣一說,有的穿就不錯了,有不少從西征一開始就在,而且活下來的將士,內衣早就破爛不堪,很多人都是掛著空檔的。

    不要笑,不要以為軍武當中的糙老爺們兒,有多高的素質,尤其是在西北這邊,這裏晝夜溫差極大,白天能把人熱死,是能少穿就少穿,而到了晚上,能把人凍死,是能多穿就多穿,在這種情況下,掛空檔是最佳的選擇。

    不過,許一凡還是在這件事上,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完全是就地取材,不依靠朝廷,簡單、方便、快捷。

    平時的時候看不出來什麽,可是,每當洗澡的時候,就會看到很好笑的一幕,一群光著膀子的糙漢子,下半身穿著各種花裏花哨的內-褲,那樣子,要多好笑,就要多好笑,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不單單在洗澡的時候,感到好笑,偶爾去青樓的時候,也會出現很多尷尬的場麵,那場麵,不用詳述,想想就知道了。

    這些隱患,殷元魁他們心裏很清楚,但是,他們並沒有告訴許一凡,可是,許一凡卻通過自己的觀察,發現了這些問題,也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這些問題,而這才是他們真正認可並且接納許一凡的原因所在。

    有哪個領導不喜歡這種既有眼力價,又能把事情做好的下屬啊,不但他們這些將領喜歡,下麵的那些將士也喜歡。

    在聊了一會兒午飯是什麽之後,氣氛變得活躍很多,殷元魁就順勢提出了另外一件事。

    “閑話就到此為止,下麵,我們來說說西域聯軍的情況。”

    “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情報,在昨日,降龍大將軍康德,已經親率十五萬大軍,跟安德烈匯合了,我想新一輪的攻城,應該就要開始了。”

    此話一出,原本輕鬆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安德烈在四月十二號,發起了為期三天的攻城戰之後,就選擇了對峙,這其實是很不正常的,讓人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感覺是雷聲大雨點小,可是,很快殷元魁他們就知道安德烈到底在做什麽了。

    就在安德烈親率二十萬大軍,開始攻城的時候,有一支兩萬人的輕騎軍隊,成功的繞過了康城,穿插到了西征軍的後方,他們既沒有去攻城略地,也沒有去一路東行,而是開始騷擾和襲擊糧道。

    從十五號開始,西征軍的多條運糧道遭到了極大的破壞,除了常規的糧草被服之外,其中損失最大的,還是各種藥材,這些藥材雖然不名貴,可是,卻是戰場上的必需品。

    短短的數天時間,就有不少藥材被毀於一旦,付之一炬,如果不是許一凡他們已經控製住了瘟疫,並且找到了不少替代品的話,就這個舉措,就會讓西征軍損失慘重。

    除了糧草被服和藥材被毀壞之外,最重要的是,在西洲城以西,康城以東,中間的這片區域內,出現了不少敵軍,這些敵軍不是西域聯軍正規部隊的人,而是當地的百姓、流民、土匪組成的,每一支敵軍的規模都不大,戰鬥力也不高,可是,給後勤部隊帶來的影響和危害是巨大的。

    城池被破壞了,還能重建,出現了敵軍,無非就是剿滅,可是,如此一來,就需要抽調大量的將士去剿滅這些人,而這些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想要剿滅他們,並沒有想象當中那麽容易。

    廉嘉慶他們不知道的,在他們來到康城的時候,已經有五萬軍隊,被抽調出去,去往後方滅火了,而這這幾天,又抽調了差不多一萬人左右,而現在的康城,能夠作戰的部隊,其實也就勉強夠二十萬而已。

    安德烈的二十萬大軍,再加上康德的十五萬大軍,加起來就是三十五萬大軍,對方兵強馬壯,而西征軍這邊,後方戰火不斷,康城內又非常的空虛,這個時候不攻城,那真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