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世間不止一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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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略的細節,其實遠遠不止這些。
暫且不說遠的,隻說最近發生的,石族出現的時間和地點,也很耐人尋味,作為一個曾經在塔撒哈沙漠生活了數千年的種族,在過去的無數歲月當中,他們都沒有走出塔撒哈沙漠,為何偏偏這一次,他們選擇走出來呢?
要知道,在石族進入塔撒哈沙漠的時候,那可是第一個王朝,武朝覆滅沒多久的事情,在武朝之後,經曆了那麽多的王朝,石族都沒有出現,而這一次,他們卻出現了呢?
要知道,在王朝更迭的時候,是最混亂的時候,也是最能攫取好處和利益的時候,趁著混亂,以石族的強悍,他們想要占據一個地方,繁衍生息,那是很輕鬆的事情,北宛國這樣的小國都能做到,強大的石族又有什麽做不到的呢?
就算石族出來之後,不能被佛門容納,他們也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啊,比如北蠻,比如中原,甚至是其他的地方,他們都可以立足,沒必要在荒無人煙的大沙漠,一待就是數千年之久吧?
另外,石族這次出現,雖然人數不多,可是,他們掌握的戰術和戰略,都不同凡響,如果不是許一凡這個妖孽的出現,就石族的那些戰術戰略,絕對是西域和大炎王朝爭奪拉攏的對象,而他們也可以憑借這個優點輕鬆立足,隻是,石族的鋒芒,被許一凡給壓蓋下去了。
一個與世隔絕數千年的種族,不但沒有跟外界脫軌,反而在出來之後,就很快的融入到了新的環境當中,看似很合理,實則非常的不合理。
許一凡之前就覺得,石族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那樣,是真的與世隔絕的,他們跟外界還是把持著聯係的,至於途徑是什麽,這個隻有石族人自己知道了。
而有類似想法和懷疑的,不止是許一凡,還有殷元魁他們。
除了西北這邊的小細節之外,在其他地方也有。
比如說李璿璣所在的道教,自從儒家扶持起大炎王朝之後,道教就退出了曆史舞台,但是,這種退出並不是滅亡,他們隻是離開了中原,去往了海外發展而已。
道教離開的時間很長了,如果不是各地還要一些道觀和一些道教的建築存在的話,道教都快被人遺忘了,而道教這個時候也選擇了出世,而且一出世就直指中原,這是巧合嗎?
在比如說方士,方士離開的時間比道教還要久,因為退出的時間太久,導致很多人都不曾聽說過方士,而最先出現在大炎王朝的內,偏偏就是方士。
而不管是道教也好,還是方士也罷,他們在出世之後,第一時間就是從中原搶奪一塊地盤,然後-進行人口的遷徙,隻是,這種遷徙並不怎麽起眼而已,很容易被人忽略,尤其是在亂世的時候,這種遷徙更容易被人忽略了。
除此之外,還有北蠻和南夷。
北蠻覬覦中原,其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人人都很清楚,可是,這些年,北蠻跟大炎王朝的關係,越來越緊張,摩擦越來越大,而這幾年,北蠻內部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上一任單於的病死,爭奪單於之位的內亂,還有連續好幾年,北蠻的冬天都比以往更加的惡劣,百姓的生存更加的艱難,這迫使北蠻不得不想著南下。
說到北蠻這幾年的冬天,別的地方的人可能感觸不深,可是,生活在北方的人們,尤其是跟北蠻直接正麵接觸的嘉洲一帶的人們,感觸是最深的,這幾年的冬天比以往的冬天更冷,持續的時間更久,而且這種氣溫的變化,每年都在增加,這難道也是巧合嗎?
說完北蠻,再說說南夷。
按理說,南夷是最不可能,也最不願意進入中原的。
為何要這麽說呢?原因也很簡單,南夷雖然是蠻瘴之地,人人談起南夷,就覺得此地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別忘了,南夷的礦產是最豐富的地方,在南夷是有一套屬於他們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規則的。
進入中原,就意味著他們要作戰,而想要從南夷進入中原,其艱難程度是很大的,更何況,一旦他們選擇進入中原,就意味著他們的生存規則會被打破,對於已經習慣了那種規則的人來說,規則被打破,適應新的規則是需要時間和代價的。
這個亂世,看似是大炎王朝主動挑起的,可是,仔細去想,細細去品,就會發現,這些敵人都不約而同的朝中原湧來,這是為何呢?在這些背後,到底還隱藏著什麽更大的秘密呢?
仔細去想這些事情,不管是西域,還是北蠻,亦或者是南夷,更或者是其他的勢力,他們仿佛不是想入侵中原,而是想進入中原進行避難,這種感覺隨著修羅騎士的懸賞令,再加上諜子各種消息的匯總,讓殷元魁他們愈發明顯的感觸到了這一點兒。
因此,李承政說西域不對勁,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據可依的說法。
不過,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單靠殷元魁,或者李承政,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現在的他們是做不到的。
既然無法馳援許一凡,那他們現在能做的隻有想著,如何把康城堅守的更久一些,當然,想要堅守的更久一些,也不是沒辦法。
許一凡建造的第二道城牆,異常的堅固,畢竟是用水泥建造的,隻是,這種堅固,也隨著安德烈的不斷進攻,開始出現鬆動了,不過,問題不算大。
殷元魁之所以下定決心,至少再堅守一個半月的時間,最大的依仗,還是許一凡留下的白地計劃,一旦實施白地計劃,絕對是康城徹底失守的時候,可是,不管是殷元魁,還是李承政,都不願意輕易的啟動白地計劃,畢竟,太有違天和,太過於滅絕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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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西部的某個城池。
一件不算大,裝修卻很考究的客棧內,兩個男子相對而坐。
桌子上擺放著一些當地的吃食,一盤醬牛肉,兩碟素菜,兩碗湯麵,一葷一素,還有一壺酒,飯菜算不得美味,也很常見,至於味道嘛,也就那樣吧。
兩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邊是一位穿著普通苦行僧衣裳的中年男子,不,是和尚,而坐在其對麵的,則是一個俊俏的年輕男子,年輕男子長得唇紅齒白,肌膚白皙,一看就是一個美男子,隻是,此時兩人的行為舉止,卻天差地別。
中年僧人左手端著湯碗,右手拿著筷子,在其麵前放著兩碟素菜,和尚吃東西的速度不快,吃的很仔細,細嚼慢咽,而每次夾菜,都隻是在兩碟素菜當中來回往複,至於那盤醬牛肉,還有那壺酒,僧人看到沒看。
牛肉這種東西,在中原不罕見,卻也不常見,主要是因為耕牛是主要的勞作工具,而一般酒樓裏的牛肉,有是有,隻是,價格都比較昂貴,一般人可吃不起。
而在西域,牛肉、羊肉是非常常見的東西,這邊犛牛眾多,不管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都很多,想在這裏吃牛肉,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價格也很便宜,就是味道不太好。
年輕男子左手端著酒壺喝酒,右手拿著筷子吃肉,至於其麵前的那碗麵,他基本上沒有吃多少,一邊吃,還一邊皺眉,嘴裏是不是嘀咕埋怨這牛肉不好吃,牛不是現殺的,煮的時間也過火了,酒也一般般,可盡管如此,他還是吃的很歡快。
這兩人同坐一桌,顯得無比的詭異,又無比的和諧。
其實,在西域,和尚吃肉喝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有些人修佛,總是喜歡走一些不同尋常的路子,比如在南陀山當中,就有一位金剛,喜歡吃肉喝酒,用他的話來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根本無視清規戒律,當然了,這也是得到佛門認可的。
另外還有一位羅漢,他不吃肉,也不喝酒,卻喜好女色,因為他修的是歡喜禪,而用他的話來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當然,這種修佛方式,終究隻是少數人而已,大多數人還是很循規蹈矩的,而像眼前二人這樣的情景,在靠近東方的王國不多見,可是,越是靠近西方,這種情況反而愈發多了起來,真是好生奇怪。
中年僧人終於解決掉了那碗麵,麵吃的很幹淨,湯也一滴不剩,在吃完之後,僧人輕輕放下碗筷,看著眼前的少年,眼神無喜無憂,神色無比的祥和。
少年隻是撇了一眼僧人,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那兩碟素菜,下意識的撇撇嘴。
兩碟素菜,僧人各吃了二分之一,兩個菜碟被其平整的一分為二,不多不少,剛剛好是一半,對此,少年是一臉的不屑,可僧人卻覺得理當如此。
僧人不是別人,正是一滅,而少年自然就是凱麗了。
隻不過,此時的一寂,已經換掉了他那一身顯眼的紅色袈裟,床上了普通的黃色僧衣,而凱麗也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翩翩美少年。
一滅的形象沒有什麽改變,可是,凱麗的形象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其金黃色的頭發,此刻已經變成了純黑色,而藍色的眼睛,也變成了褐色眼睛,瓜子臉也變成的鵝蛋臉,原本高聳的胸脯,此刻卻異常的平坦,那雙放在凳子上的大腿,有大片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小腿上的腿毛,在陽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怎麽看,他都是一個純正的男人。
見一滅放下碗筷,凱麗就主動找了話題,問道:“你說我們這樣做,他知道之後,會不會憎恨我們啊?”
不單單外貌變了,其說話的嗓音也變了,典型的男人聲音。
“他不會的。”一滅淡淡的說道。
“哦?為何?”凱麗好奇的看向一滅問道。
“因為他是他啊。”一滅說了一句廢話。
凱麗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
一滅見凱麗不說話了,他反而主動說道:“其實,我們完全可以不用暴露的。”
凱麗沒有說話,隻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又夾了一塊牛肉,放入嘴中咀嚼起來,他或者說她,心裏很清楚,為何一滅會這麽說。
修羅騎士確實是她招惹來的,許一凡隻不過是恰好遇到了而已,本來,在凱麗的打算當中,她是準備穿過整個西域,去往東方,見一見那個人的。
隻是,沒想到,她還沒有走完西域,那家夥就自己跑來了,而她也趁機暴露了自己,把一直緊盯著她的修羅騎士,從西山那邊‘召喚’過來了。
本來,她是打算,利用修羅騎士,還有他當時的處境,讓他跟著自己走,至於去哪,那自然不用說,當然是去往極西之地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一滅來了,而當一滅出現之後,這家夥並沒有選擇跟她,而是想帶著她離開,盡管她知道,那家夥當時是在做樣子,可她還是很想跟著他走的,不過,有一滅攔著,她是不可能如願的。
見到他的時候,凱麗有失望,又很期待,感覺吧,怎麽說呢,就那樣,很普通,就像她以往看待這些世俗之人一樣,都是那麽的弱小,那麽的不堪一擊,但是,她又覺得,他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真正讓凱麗覺得有意思的地方,不在於他成功的挑動了上陽國和下陽國之間的戰爭,更不是他之前在西域和康城做的那些事情,而是他在看到自己的身體之後,那種錯愕,還有錯愕之後的淡定。
這讓凱麗覺得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因為覺得有意思,所以她走的時候,幫了他一把,她吸引了整個西域大部分的注意力,至於他能否離開西域,那就看他自己的了,如果他連這個都做不到,那就太讓她失望了,當然,也沒有那麽失望。
“你說,他是大佛看到的那個人嗎?”凱麗開口問道。
一滅眉頭緊鎖,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或許是,或許不是,佛子,你認為呢?”
大佛?
佛子?
這是兩個很奇怪的稱呼,如果讓外人聽到,絕對會大吃一驚的,然而,對於一滅和凱麗而言,卻是很普通的稱呼而已。
佛門隻有一個佛,那就是佛祖,其他人都不是佛,自然也無大佛小佛之稱了,至於佛子,他是佛門當中一個特殊的存在,佛子佛子,顧名思義,他就是佛的兒子,當然,這裏說的兒子,並不是佛祖親生兒子,而是一種類似於繼承人的意思。
佛門講究六道輪回,在佛門當中,除了佛祖之外,其他人都需要經曆輪回轉世,不管是佛子,還是菩薩、金剛、羅漢,都需要經曆這些。
在經曆輪回的時候,菩薩、金剛還有羅漢,都可能迷失在六道輪回當中,這三者,每當有人走到生命的盡頭的時候,他們都會進入輪回,而在他們圓寂之後,佛門就會開始出動大量的人去尋找他們,有的人能夠被找到,而有的人則沒有被找到。
輪回的次數越多,他們的修為就越高,也就越靠近佛,當然,他們注定不可能成佛的,但是,到目前為止,佛門從創立到現在,完成了所有輪回的,少之又少,唯獨有一人算是真正的做到了,而此人就是佛子。
然而,佛子隻有一位,這一世的佛子是慧法,此刻,他正在長安城講經說法呢,那眼前這位佛子,又是哪裏的佛子?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凱麗嘴中的大佛,是懸空寺的佛,類似於石族先知的存在,他可以看到未來,而且懸空寺的佛不止一個,大佛隻是其中之一而已,而且佛也不是不生不滅的,他們也會死。
至於說一滅口中的佛子,自然也是懸空寺的佛子,而懸空寺的佛子也不止一位,是三位,凱麗隻是其中一位而已,不過現如今懸空寺隻有一位佛子,剩餘兩位佛子,其中一個就在南陀山,至於另外一位佛子在哪,那就要看聖地在哪了。
隻不過,這等隱秘,知道的人隻有懸空寺的人而已,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聽到一滅這麽問,凱麗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他是,可又覺得他不是,很矛盾,很複雜,很疑惑。”
一滅聞言,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你說,他現在在哪?”凱麗卻再次轉移話題問道。
“應該去往了酆都那邊。”一滅麵無表情的說道。
“酆都?”
凱麗愣了愣,隨即想到了什麽,他抬起頭,看向一滅,說道:“一寂不是在酆都嗎?他們會不會遇到啊?”
一滅想了想,說道:“如果他入了酆都城,那自然會遇到,如若他沒入酆都城,應該不會遇到。”
凱麗點點頭,又問道:“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要不去見見一寂,他也該回去了。”
然而,一滅聞言之後,卻搖搖頭,說道:“還不到時候。”
“那什麽時候才是時候啊?”
“該回去的時候,他自然會回去的。”
凱麗翻了個白眼,沒有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