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骨畫、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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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青山城,有三個地方必須要去,一個是城中心被黑化的青山寺,一個是南城區的鬼玩店,還有一個是城南區的美食街。

    鬼玩店之所以那麽聞名,不單單是因為鬼玩店的骨玩包羅萬象,還因為鬼玩店本身的建造就很特殊。

    從遠處看,鬼玩店和其他的商鋪沒有什麽不同,隻是樓層高一些,麵積大一些而已,其整體的建築風格,和其他建築的風格別無二致,整體都是黑色的,然而,當你走近鬼玩店之後,尤其是近距離的觀察其建築的時候,你就會驚訝的發現,鬼玩店整個店麵,都是用各種骨頭拚接、搭建、雕刻而成的,隻是看上去,它像是石頭和木頭而已。

    鬼玩店的一樓,放置了很多大型的骨玩,許一凡走進去之後,發現一樓的人不算多,卻也不少,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北城區的人,他們來此主要是來看貨的。

    就在許一凡進來的時候,就有兩個商人,花費重金買下了一尊類似於青銅鼎的骨玩,鼎不算大,三足,可以放置在桌麵上,如果是青銅做的話,一個成年男子完全可以雙手抱起,而這隻骨製的小鼎,一隻手就可以拎起。

    店鋪的看客雖然不少,可是,店鋪的夥計卻不多,也就三四個人而已,大多數都待在一個小角落,斜靠在廊柱上打盹,隻有有人主動開口詢問的時候,他們才會有氣無力的回應兩句,但是,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是微眯著眼睛,打著盹,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周圍的看客,對此早已經見怪不怪,而許一凡和夔夏是下意識的多看了幾眼,對方在看到許一凡二人之後,並沒有殷勤的跑過來介紹,隻是淡淡的看了許一凡而已,就重新低下頭。

    冷淡的態度,沉默的看客,趴在櫃台上撥動著算盤的掌櫃,使得整個店看起來冷冷清清,十分的奇怪。

    看到這一幕的許一凡,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轉過頭跟夔夏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無語,不過,既然來了這裏,那就入鄉隨俗好了,兩個人就開始閑逛起來。

    一樓擺放最多的是骨製的景觀石,景觀石有大有小,樣式也千奇百怪,遠遠地看著像是石頭,可湊近了看,就會發現這些景觀石,其實是用骨頭雕刻而成的,小型的景觀石是用整塊骨頭雕刻製作而成的,大型的景觀石,往往都是好幾塊,甚至十幾塊骨頭拚接而成的,兩塊骨頭連接的地方,十分的平整平滑,銜接的完美無缺,如果不仔細的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這是拚接而成的。

    除了大大小小的景觀石之外,還有很多雕像,按理說,在西域這個以佛法著稱的地方,雕像應該是佛像,或者羅漢菩薩像才對,可是,許一凡環顧一周,看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沒有找到一尊佛像,更沒有看到羅漢菩薩像,目光所及,看到的都是各種長相怪異,表情猙獰扭曲的鬼怪的雕像。

    這些雕像,大多數許一凡都不認識,而就算認識的,也都是一些在神仙誌怪小說當中出現的鬼怪。

    雕像也有大有小,大的有一人多高,而小的則隻有拇指大小,小巧玲瓏,可以充當配飾來用。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很多骨製的兵刃,比如骨刀、骨劍、骨槍等等,人們常看到的十八般兵器,什麽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都在牆腳的骨架上陳列著。

    這些兵刃,看起來和銅鐵製式沒有什麽區別,雖然大多數兵器看起來都黯淡無光,可是,它們卻都開了刃,異常的鋒利。

    就在剛才,許一凡看到一個年輕人,就拿起一把骨劍,拔劍出鞘,試了試劍鋒,當那古樸的骨劍出鞘的時候,居然有寒光閃過,而那年輕人在測試骨劍的時候,一劍劈砍在木頭上,有金銘之聲響起,木頭應聲而斷,而骨劍卻毫發無傷,不但劍身沒有斷裂,劍刃都沒有出現豁口,由此可見,這把骨劍不比那些銅鐵打造的劍遜色。

    當然了,除了這些骨玩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骨製的樂器,骨製的骨書,以骨頭作為畫布的骨畫,在這裏都能看到。

    不管是骨製的樂器,還是骨製的骨書,亦或者骨畫,都不是什麽樣子貨,比如那架放置在角落的骨琴,它比尋常的古琴要小一號,但是,當有人去撥動琴弦的時候,會發出悅耳的琴聲。

    許一凡在音樂上的造詣不高,當然,所謂的造詣不高,是跟那些職業家相比較,對於音樂,許一凡還是比較了解的,在一名女子撥動琴弦的時候,許一凡仔細聽了聽,發現琴聲很好,骨琴的琴弦被調整的極好,顯然鬼玩店有一個樂器大師。

    不過,對於這些東西,許一凡的興趣不大,此刻,他正站在一幅骨畫前麵,一隻手捏著下巴,饒有興趣的欣賞著。

    骨畫不大,上麵的刻畫的是一副黃泉路的上的場景。

    一條羊腸小道繞著數座大山,蜿蜒前行,一眼看不到盡頭,大山是黑色的,怪石嶙峋,看上去像是山,又像是什麽鬼怪的身軀,更像是無數人臉、獸臉拚接在一起形成的,看起來格外的陰森恐怖。

    大山很高,隻有一兩座山峰能看到山尖,剩下的都高聳入雲,突破了畫布的範圍,羊腸小道就建立在半山腰上,上麵是高聳入雲,陡峭無比的山體,下麵是無底深淵,在山體之上,有黑色的迷霧翻滾流動。

    按理說,既然是畫,就應該是靜止的,可是,許一凡卻發現,他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迷霧的形狀都不同,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些迷霧是活的,無時無刻都在變化。

    在山體之下,是一道無底深淵,深淵通體黑色,一眼看不到盡頭,但是,許一凡卻細心的發現,在那無底深淵當中,居然有一些類似於星星,又仿佛是眼睛的小點,好像是在那無底深淵當中,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羊腸小道上的人一般。

    在羊腸小道上,有很多穿著各異,男女老少都有的人,這些人被一群青麵獠牙,手持各種兵器的鬼怪押解著前行,這些被押解的人,有的是自己前行,有的是被鬼怪架著前行,還有的是被拖著前行。

    而在羊腸小道上,道路也不是平整無障礙的,在小道之上,有一種白色的霧氣,彌漫在小道之上,猛地一看,就發現這些白色的霧氣,很像一條白龍。

    此次之外,在小道上還有很多紅色的火焰,這些火焰充斥在很多地方,看似是火焰,又像是什麽東西的臉,看起來格外的猙獰。

    羊腸小道沒有盡頭,因為它最終的終點是籠罩在一片迷霧和山體之中的。

    整幅畫,看起來異常的陰森恐怖,而在畫的末端,鐫刻了三個字,黃泉路。

    字體遒勁有力,入木三分,一看就是一位書法大家的筆跡,隻是,其字體既不是西域的梵文,也不是中原任何一種文體,更不是北蠻的蠻文,而是一種充滿了曆史氣息的古老文字,有點像許一凡以前看到的甲骨文。

    許一凡之所以認識這三個字,是因為許一凡以前在安民鎮的時候,曾經在孫瞎子那個黑色箱子裏,找到了一本無名的雜書,雜書上就有這種文字,許一凡起初也不認識,後來還是問過孫瞎子,才知道這些文字的含義。

    許一凡曾問過孫瞎子,這是什麽文字,而孫瞎子告訴許一凡,這是鬼文,一種很罕見的文字,是鬼修常用的一種的文字。

    對於孫瞎子為何會知道這些,而他又為何有這本雜書,許一凡沒多問,孫瞎子也沒有解釋。

    這裏的骨畫不算多,卻也不算少,林林總總有十幾幅,骨畫的內容也千奇百怪,但就是少不了那些鬼怪,而骨畫上的內容,也是一幅比一幅陰森恐怖。

    夔夏跟著許一凡一幅幅看過去,在看了第七幅畫的時候,夔夏終於忍不住說道:“公子,這些畫看著怪滲人的,畫的該不是陰曹地府吧?”

    夔夏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在寂靜的店鋪裏,他說的話還是被其他人聽到了,有不少人聞言之後,都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許一凡他們,眼神古怪,表情怪異。

    許一凡聞言之後,卻笑著說道:“世間本無鬼,有也是有人裝神弄鬼。”

    許一凡隻是隨口一說,夔夏聞言之後,想了想,點點頭,覺得許一凡說的有道理,作為不良人,他們經常被人稱呼為妖魔鬼怪,而常人所謂的鬼怪,其實,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些騙人的把戲而已,都是人為的。

    夔夏不太信鬼怪,但是,在來到青山城之後,尤其是之前跟許一凡一起遙遙的看到過酆都城之後,夔夏的心裏也是犯嘀咕的。

    “公子,你說這世間會不會真的有陰曹地府存在啊?”夔夏又詢問道。

    許一凡此刻正盯著眼前的一幅畫,細眯著眼睛,聽到夔夏的問題,他隨口說道:“當然沒有了。”

    “公子不信鬼神?”夔夏好奇的問道。

    許一凡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哪怕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麽久,經曆了很多事情,許一凡還是不相信鬼神的存在,越是看起來神秘莫測的東西,一旦揭開他們那神秘的麵紗,其背後往往都是人搞出來的。

    “小兄弟可以不信鬼神,卻不能說它們不存在。”

    就在夔夏想著是不是該提醒許一凡去看下一幅畫看看的時候,身邊卻多了一個人。

    夔夏轉過頭一看,發現此人正是方才在櫃台後麵打算盤的掌櫃,此刻,他就站在許一凡身邊,跟著許一凡一起看著眼前這幅陰兵過境的骨畫。

    掌櫃的突然到來,讓夔夏下意識的警惕起來,眼神不善的看著掌櫃,而其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之上,隨時都可能拔劍出鞘,而掌櫃顯然是看到了夔夏的小動作,隻是,他並不在意。

    許一凡聽到聲音之後,轉過頭,看向掌櫃,笑了笑,說道:“聽掌櫃的意思,這些鬼怪是真的存在咯?”

    “當然!”掌櫃毫不猶豫的說道,語氣十分的篤定。

    許一凡對此,卻不以為然,笑著問道:“那掌櫃的能說說,他們在哪嗎?”

    “在陰都。”

    “陰都在哪?”

    “陰都自然在陰間了。”

    許一凡聞言,搖搖頭,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不在去看掌櫃,而是看向麵前的骨畫,其目光落在畫上為首之人的手上,為首之人應該是這支陰兵的首領,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此人的甲胄相對於其他陰兵的甲胄要高級一些。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此人的手裏,拿著一樣東西,東西並沒有畫全,而且因為距離遠,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黑點,而許一凡湊近看了很久,感覺此人手裏拿著的要麽是兵符,要麽是玉璽,至於是哪種,許一凡卻不好下結論。

    掌櫃的目光也從許一凡的身上移開,順著許一凡的目光所在的地方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於是,他就笑道:“小兄弟認得此物?”

    許一凡搖搖頭,如實的說道:“不認識,不過,感覺有點兒眼熟。”

    說完,許一凡轉過頭,看向掌櫃,反問道:“掌櫃可認識此物。”

    “當然!”

    又是篤定的語氣,這聽的許一凡下意識的挑了挑眉頭,隨口問道:“哦,那此物是何物?”

    “鬼符。”

    “嗯?”

    許一凡聞言愣了愣,顯然是沒有聽說過此物。

    掌櫃見狀,並沒有急著給出答案,而是說道:“小兄弟應該在軍武當中待過吧?”

    “哦?何以見得?”許一凡有些詫異的轉過頭,看向掌櫃問道。

    看到許一凡微微緊繃的身軀,掌櫃則笑了笑,說道:“小兄弟不必緊張,我也是從小兄弟的話中得知的。”

    “哦?”

    許一凡又是一愣。

    掌櫃也不在賣關子,故弄玄虛,直接給出答案,說道:“小兄弟方才說,看著這東西眼熟,我就猜到小兄弟應該在軍武當中待過,小兄弟應該見過兵符,或者掌管過兵符,所以在看到這東西,才會覺得眼熟。”

    聽到這兒,許一凡瞬間明悟,看著掌櫃,說道:“掌櫃說它是鬼符,聽掌櫃的意思,鬼符就是兵符咯?”

    “正是!”

    似乎是怕許一凡不信,掌櫃主動解釋道:“陽間武將統兵,調遣大軍行動,都需要兵符作為憑證,而陰間亦是如此,任何一支軍隊的調遣,都需要鬼符。”

    聞聽此言,許一凡下意識的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掌櫃的說辭。

    沉吟片刻之後,許一凡看著掌櫃的眼睛,問道:“聽掌櫃的意思,您似乎對鬼符極其了解,莫非是曾見過此物?”

    “哈哈......”

    不知道是被許一凡的話給逗笑了,還是因為別的,掌櫃的突然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看著許一凡,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把許一凡看的一臉懵逼,不知道掌櫃這是什麽意思,到底是見過,還是沒有見過。

    笑過之後,掌櫃逐漸收斂情緒,緩緩地說道:“此物,我確實見過。”

    “哦?在哪?什麽時候?什麽地方?”許一凡連忙問道。

    掌櫃的卻沒有回答許一凡的問題,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許一凡。

    許一凡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麽,他連忙把手放進懷裏,然後從懷裏掏出幾枚冥幣,遞給掌櫃。

    然而,掌櫃隻是看了一眼許一凡手裏的冥幣,就收回目光,笑著搖搖頭,說道:“小兄弟想要知道此事,可去二樓。”

    說完,掌櫃的就轉身離開,他並沒有去往櫃台,而是直接去往了二樓,似乎是在招呼許一凡去二樓一般。

    看著掌櫃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許一凡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去往二樓,而是在看了眼前這幅畫一眼之後,轉而去看下一幅畫。

    掌櫃在臨走前,還說了一句話。

    “不過,小兄弟在去二樓之前,先把剩下的幾幅畫看完,待到畫看完之後,再決定去不去二樓。”

    聽掌櫃的意思,這些畫似乎有什麽玄機,而許一凡卻不清楚掌櫃讓自己去二樓,到底是什麽意思,究竟是好意,還是惡意,不過,抱著以最大惡意揣測他人的想法,許一凡還是決定把這些骨畫看完再說。

    骨畫不算多,攏共十二張畫,在看完第七幅畫之後,許一凡又看了剩下的五張畫,畫上的內容,都是描繪地府場景的畫作,初看的時候,覺得很滲人,但是,看的多了,感覺也就那樣了,適應了,不覺得有什麽恐怖的,反而更是的是覺得有意思。

    在看完最後一幅名為蓮花台的畫之後,許一凡就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感覺缺了一幅畫,可到底缺了什麽,許一凡也說不上來,他就是感覺缺了點兒什麽。

    而在第十二幅畫前麵站立良久之後,許一凡轉過頭,看向二樓的樓梯口,緊蹙著眉頭,猶豫著要不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