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鬼佛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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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諸佛,世尊地藏。”
老和尚真的很老了,在其起身的時候,整個人顫顫巍巍,踉踉蹌蹌,一副隨時都可能倒下的樣子,可是,伴隨著老和尚那聲並不算響亮,甚至隻能用呢喃的聲音響起之後,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這位垂垂老矣的老和尚,雙手合十,他的身軀驟然拔高,身上的袈裟無風自動,其半裸露的胸口,出現了一個卍字,散發出一道金光。
伴隨著世尊地藏四字落下,老和尚的腦袋後麵,出現了一道金黃色的光暈,而與此同時,漆黑的大日如來像雕刻的光暈,也從漆黑色,瞬間變成了金黃色。
相對於老和尚頭頂光暈的微弱,大日如來佛像上的光暈就耀眼無比,原本昏暗的佛殿,瞬間被照亮,其佛光所到之處,原本漆黑無比的羅漢像身上的黑色,瞬間褪去,露出了其原本的金黃色。
皸裂聲不在響起,而大日如來佛像身上的黑色,已經從光暈,蛻變到了脖頸處,露出了其金燦燦的佛頭,而這種蛻變速度,正在緩緩的朝其身軀蔓延。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老和尚上半身被佛光籠罩,看起來就像以為得道高僧,佛法浩然,而其身後的佛像,此刻上半身已經蛻變成了金黃色。
隻是,這種蛻變,隻蔓延到了胸口下,就停止不動了,而其胸口下的顏色,依舊是黑色,相對於之前的淡淡的黑色,此時,其顏色無比的漆黑、粘稠,伴隨著佛光的出現,這些黑色仿佛活過來一般,它們不停的蠕動,不停的朝上攀爬,仿佛是要重新把其變成黑色一般。
然而,這些黑色的東西,在靠近佛光的那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然而,還是有大量的黑色,前赴後繼的朝上攀爬,孜孜不倦,鍥而不舍。
佛光也嚐試著朝下蔓延,可是,卻遭到了黑色的瘋狂反撲,雙方就以此為分界線,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此刻的老和尚,腰杆筆直,低垂著頭顱,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一股強大的氣場,籠罩了整個佛殿,一聲浩瀚的佛法,就像是海水一般,無窮無盡。
很顯然,這位老和尚是一位修行者,而且其修為深不可測。
在距離寺廟的百裏之外,那裏有一塊石碑,石碑破舊不堪,渾身上下布滿了裂紋,跟之前許一凡看到的那塊石碑差不多。
此刻,石碑在劇烈的顫抖,而在石碑的後麵,有大量的黑霧,正在翻滾湧動,而伴隨著黑霧的湧動,一支穿著破爛甲胄,手握鏽跡斑斑兵器的軍隊,正緩緩的從黑霧當中走出來。
他們排列整齊,抵達石碑邊境之後,擺出了進攻的姿態,而站在最前麵的,是一位騎在戰馬上的將領,戰馬身披鎧甲,全身都被籠罩在鎧甲當中,隻是,那鎧甲破爛的厲害,如果有人在場的話,就會從鎧甲的縫隙看到,那鎧甲之下的戰馬,隻剩下一副骨架,其眼窩處,有白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如果許一凡在此的話,就會驚奇的發現,這位站在最前麵的將領,正是他在鬼玩店看到的第七幅骨畫上的那位手裏拿著鬼符的將領,隻是,此時,他的手中並無兵符。
黑霧還在不斷的翻滾湧動,而一眼望不到頭的將士,源源不斷的出現,開始在邊境匯集。
如果有人站在遠處,就會驚呼的發現,在石碑的後麵,有一張大臉,這張大臉無比巨大,單單一雙眼睛,就有人腦袋那麽大,而如果靠近去看,就會發現,這張大臉是由一張張人臉組成的,人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各異,有痛苦,有幸福,有恐懼,有興奮,隨著黑霧的翻滾,人臉也在不停的變幻,不斷的吞噬,而大臉的表情,也隨之出現變幻,看起來,詭異至極,恐怖至極。
隨著將士越來越多,黑霧也愈發的濃稠起來,而邊境的石碑,也顫抖的愈發的厲害,原本就裂紋橫生的碑身,又增加了數道裂紋。
“砰......”
伴隨著一聲脆響,石碑上的一塊碎石,終於崩飛出來,落在地上,恰好落在了那位將領的腳邊。
將領低頭看了一眼拳頭大的碎石,就抬起頭,看向東方,一隻手緩緩地舉起,而其身後的士兵,剛剛還豎著的槍矛,瞬間落下,兵峰直指前方,隻要這位將領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發起衝鋒。
就在石碑即將倒塌,將領的手即將落下的時候,在他們前方的上空,出現了一座法相,或者說是一座金身。
法相很高,也很大,足足有百餘丈,法相金光燦燦,頭頂光暈,盤膝而坐,右手執佛禮放於胸前,左手手心向上,橫放於胸前,法相雙目緊閉,麵容慈悲。
隻是,法相的上半身清晰可見,可下半身卻異常的模糊,飄忽不定。
“吼......”
在法相出現的時候,黑霧組成的大臉,劇烈的翻滾起來,一道漆黑如墨,渾身布滿人臉,不斷扭曲的黑色法相,也驟然豎起,黑色法相張開嘴唇,朝著法相發出了一聲怒吼,隻是,這道怒吼無聲無息。
伴隨著那聲怒吼響起,原本低垂著頭顱,雙目緊閉的法相,緩緩抬頭,雙目也緩緩睜開,金色法相的雙目和黑色法相的雙目,來了個四目相對。
在這兩尊法相之下,不管是石碑旁的軍隊,還是法相之下的青山城,都顯得那麽的渺小,宛如螻蟻一般。
在兩尊法相對峙片刻之後,黑色法相率先發起了攻擊。
隻見他左手抬起,朝著金色法相揮去,一直碩大的黑色拳頭,就直奔金色法相的頭顱而去,其拳頭之大,速度之快,常人根本無法看清。
然而,麵對這勢大力沉的一拳,金色法相隻是微微抖了抖袖袍,右手化作一隻大手掌,直奔拳頭而去。
伴隨著一道金光亮起,黑色法相的拳頭,就被一隻金色的手掌擋住,碩大的拳頭跟碩大的手掌撞擊到一起,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呈現一個圓形,蕩漾開來,卻沒有絲毫聲音響起。
黑色的拳頭,在遇到金色的手掌之後,那由一道道人臉組成的拳頭,被手掌上的金光炙烤的不斷翻滾消融,而黑色的拳頭,也逐漸縮小,仿佛金光對黑霧有天生的克製力一般。
拳頭在縮小,手掌也在縮小,伴隨著黑霧的不斷消融,金光也逐漸變得黯淡起來。
一擊不成,黑色法相在拳頭即將被徹底消融之前,猛地縮回手,原本隻是一雙手的黑色法相,瞬間‘長’出來四隻手臂,而其頭顱也由一個變成了三個,什麽叫三頭六臂,此刻,看看這道黑色法相就知道了。
在六隻手臂出現之後,原本赤手空拳的手上,出現了六件兵器,刀、劍、索、杵、錘、輪,看起來無比的威猛,如果許一凡在此的話,一定會來一句:“臥槽,哪吒。”
黑色法相自然不是哪吒,他可比哪吒醜陋多了,也比哪吒邪惡多了。
在六隻手臂幻化出來之後,黑色法相直接揮舞著六隻手背,朝著金色法相就砸了過去。
金色法相在黑色法相收拳之後,他也收回了手掌,在看到六隻手臂之後,金色法相從單手合十,變成了雙手合十,原本抬起的頭顱,也重新低下,但是,在其身體周圍,卻出現了一個大鍾的光圈,這應該就是佛門的金剛罩。
就在金色法相剛剛把金剛罩召喚出來的時候,黑色法相的攻擊就瞬間抵達,六把兵器不分先後的砸在大鍾上,蕩起一道道漣漪,看似隻有薄薄一層的金剛罩,卻堅不可摧,金剛罩內的法相紋絲不動。
一炷香後。
黑色法相已經不知道進攻了多少次,可始終砸不開那薄薄的金剛罩,這讓黑色法相無比的憤怒。
六隻手臂在各自砸下一擊之後,開始後撤,六隻手臂在回到法相身邊之後,在一陣劇烈的翻滾之後,從六隻再次變成了兩隻,而六件兵器也開始變幻,組建成了一把。
那是一把很大,很醜陋,又很奇怪的兵器,以刀劍為刃,以杵為身,以輪為尖,以索為柄,在索的後麵,連接著巨大的錘,這樣一把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兵器就這樣誕生了。
在六把兵器合二為一之後,黑色法相雙手緊握被繃得筆直的劍柄,把劍身高高舉起,然後朝著金色法相,就劈砍而下。
在黑色法相進行變幻的時候,金色法相始終雙手合十,低垂著頭顱,而在這把劍即將落下的時候,原本低頭,顯得慈眉善目的金色法相,猛地抬起頭,臉上的慈悲已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憤怒至極的臉龐,其身體周邊的金剛罩,瞬間加厚了無數倍。
好一個菩薩低眉,金剛怒目。
巨大的劍身,筆直一線的劈砍下去,直直的砸在金剛罩上,一道宏大的衝擊波,隨著蕩漾開來,而方才始終穩若磐石的金剛罩,卻在此刻出現了裂紋。
身處金剛罩內的法相,在這一刻,也終於出現了搖晃,其原本虛幻而模糊的下半身,變得愈發的虛幻模糊起來。
金剛罩雖然出現了裂紋,可終究還是擋住了劍身。
然而,如果仔細去看的話,就會發現,金剛罩的裂紋越來越大,已經從一個點,蔓延到全身,整個金剛罩看起來就像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器一般,而劍身看似沒動,實則劍身正在以一個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切入金剛內,而劍刃距離金色法相的眉心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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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玩店,三樓!
那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夥,此刻正盤坐在三頭六臂的雕像麵前,而他那堪稱卡車大小的身軀,此時卻骨瘦如柴,隻剩下一個形銷骨立的人形而已。
那尊並不算高大的雕像,此刻卻像是活過來一般,渾身上下,黑霧彌漫,鬼氣森森,但是,在黑色當中,還有鮮血在流動。
真正讓人感到不寒而栗的,還是此時,那尊雕像的眼睛,一黑一紅兩種顏色,分布在左右雙眼,其目光看向的方向,正是青山寺所在的方向。
另一邊。
青山寺的佛殿當中,老和尚已經站立不住,盤膝坐下,雙手合十,做金剛怒目狀。
老和尚那拖曳在地上的須眉,無風自動,在空中飛舞,猶如群魔亂舞一般,原本白色的須眉,此刻已經由白轉黑,老和尚那猶如雞皮一般的臉龐,此刻也變得圓潤無比,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個中年人。
隻是,在他那年輕的麵龐之下,其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緊抿的嘴唇,有鮮血從嘴角滲出,讓人倍感神奇的是,鮮血不是常見的紅色,而是金色。
此刻,金色的鮮血已經浸濕他的僧衣,也浸透了地上的蒲團,在光潔的地板上,形成一個金色的血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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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山城和石碑的上空,一黑一金兩座高大的法相,還在僵持,還在鬥法,而此刻的許一凡,卻已經回到了宅院當中。
不管是許一凡,還是青山城內的百姓,都沒有察覺到天空上的異象。
許一凡在從鬼玩店回來最後,就讓夔夏把那十三幅骨畫送到他的房間,然後就把夔夏趕去睡覺,而許一凡做把十三幅畫像按照順序擺好,而他則坐在床上,看著這十三幅骨畫。
骨畫還是骨畫,隻是,許一凡卻越看越氣,越看越覺得這玩意兒就是垃圾。
之前,在鬼玩店的時候,因為光線昏暗,看的並不仔細,此時,許一凡房間內放著好幾盞油燈,光線充足,很多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此刻都一一浮現出來。
在盯著十三幅骨畫看了很久之後,許一凡突然發現,這十三幅骨畫,上麵的內容不盡相同,可是,在每幅畫上,都有一個人出現。
這個人是一個男子,一身黑衣,長發及腰,卻始終背對著眾人,有的時候,他很高大,是畫上的主角之一,有的時候,他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色,就在畫的邊緣。
另外,除了這名男子之外,許一凡還發現,這十三幅畫的位置有問題。
第一幅畫叫血水池,第二幅畫叫惡狗嶺,第三幅畫叫酆都城......第七幅畫叫黃泉路......第十二幅畫叫蓮花台,第十三幅畫叫還魂崖。
之前,在看這些畫的時候,許一凡並沒有感到不對勁,隻是隱隱的覺得有些奇怪而已,但是,此刻,他在仔細的看了一會兒之後,發現這些畫的擺放順序有問題。
許一凡記得,他曾經看的那本雜書,有粗略的講過地府,其中就提到,人死之後,去往地府想要投胎轉世,需要經過十三關。
分別是:土地廟、黃泉路、望鄉台、惡狗嶺、金雞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十八城地獄、血水池、供養閣、蓮花台、還魂崖。
這也是許一凡在靜下心來,盯著這十三幅骨畫,看了很久之後,才猛然想起來的,於是,他按照這個順序,重新把十三幅畫擺放了一遍,然後,許一凡就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第一幅是土地廟,而這個土地廟看起來根本不像土地廟,反而像是一道深淵,整個土地廟,是由兩部分組成的,左右各一座大山,一座看起來像是廟基,一座看起來離像是廟頂,而那道深淵,就像廟門。
然而,許一凡在仔細看到這幅畫之後,他感覺無比的熟悉,因為這個土地廟他見過,那正是北極圈,他掉落下去的深淵。
在這幅畫像之上,那個黑衣男子,就站在土地廟的門口,背對著眾人,其身體前傾,好像是要墜落下去的樣子,而在那道深淵當中,有一雙眼睛正盯著男人。
第二幅畫是黃泉路,在畫的右下角,之前被許一凡忽略的地方,有一個背影,初看還以為是石頭,或者其他什麽東西,可現在仔細去看,就會看到那其實是一個人的背影。
第三幅畫是望鄉台,在一處亭廊當中,聚集了很多人,他們看向遠方,而在這群人當中,在角落的地方,有一個男人,顯得格外的突兀,因為他是側對著眾人,低著頭,看向地麵。
許一凡湊近骨畫去看,卻也隻能看到男人小半張臉頰,確定他是個男人,而至於其他的細節,根本看不清楚。
在這十三幅畫中,這是唯一一張男人不是完全背對著眾人的畫像。
在看到這個側臉的時候,許一凡倍感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在什麽地方看到過此人,然而,許一凡很確信,他不曾見過這個男人。
而且許一凡在看完這十三幅畫之後,心中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怎麽說呢?
就像是看到他自己的前世一般,極度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