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永夜、冥王、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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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早已經沉淪,星星也隱藏在濃濃的烏雲後麵,黑色充斥著整個天空,瘋狂的吞噬著整個世界,籠罩在每個人的身上,仿佛是想告訴所有人,極夜已經到來。

    在青山城內,隻有從那些高門大戶內亮起的星星點點的燈火還在閃爍著,似乎是在極夜表示它最後的倔強一般。

    黑暗降臨,黎明還會遠嗎?

    極夜,在等待著黎明的到來,可漫漫長夜,永無止境,何時才能到頭?

    青山城,很多人都在等待著黎明的到來,驅逐那該死的極夜,然而,這一晚的極夜是那麽的漫長,漫長到讓人窒息。

    然而,黎明終究還是到來了,黑暗中透著絲絲光明,絕望中露出層層希望,當一抹亮光從東方躍起,突破層層烏雲之後,那令人窒息的黑暗終究選擇了避讓和妥協,逐漸收縮它們的領域。

    在人們翹首以盼,焦躁不安的等待當中,太陽終於從地平線下躍出,把一抹陽光鋪灑下來。

    寂靜了一個晚上的青山城,終於在光明到來之後,逐漸恢複了生氣。

    雞鳴狗吠,商販的吆喝聲,貨郎走街串巷的叫嚷聲,忙碌一個晚上,精疲力盡的女人的啜泣、抱怨聲,辛苦耕耘一夜,疲憊不堪,萎靡不振的男人的哈欠聲、咒罵聲,以及偶爾有稚童的嬉笑聲,嬰兒的啼哭聲,老人的咳嗽聲,一道道或輕或重,或急或緩的聲音串聯到一起,形成了一曲獨特的交響曲。

    青山城還是那個青山城,依舊那麽的喧囂和寧靜,昨晚發生在青山城上空的那一幕,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但都是淺談輒止,人們的生活並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鬥法,也發生絲毫的改變,生活還在繼續。

    皇權時代的街巷,其實並沒我們現在去旅遊景點看到的那麽浪漫怡人,古色古香,一處處石板土路,低硯窄巷,而在一些貧民聚集的地方,道路上汙水橫流,雞屎狗糞,有那骨瘦如柴,瘦骨嶙峋的乞丐橫臥在路邊,穿梭其中的行人,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樣的場景,無論是在東海城,還是在青山城,亦或者是其他的城池,都是隨處可見的場景,看得久了,看得多了,便會知道,那並非什麽風景,而是...生活!

    百姓最可憐,百姓最可恨,魯迅先生曾經說過,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放在任何一個時代,尤其是在亂世當中,最為貼切。

    昨晚發生的事情,很多人都親眼目睹了,少數人已經想到了什麽,猜到了什麽,於是他們開始有所行動,而大部分人則依舊低頭做事,為了生活,或者說生存埋頭苦幹,偶爾,他們也會抬頭望望天,但是,除了看看之外,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行動。

    不知道誰曾經說過,我們要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不管它再苦再難,再如何的黑暗,都不要心生絕望,一定要帶著希望去生活,相信希望終究會存在的,而黎明也會到來的。

    然而,現實卻告訴很多人一個殘酷的真相,苦就是苦,而且未來隻會更苦,我們可以相信希望存在,也堅信黎明會到來,可想要不心生絕望,不對這個世界失望,真的太難太難。

    當然,這些隻是那些不用為生計發愁,不用為今天吃什麽,或者說能吃什麽而發愁的人才會去想的事情,更多的人,他們隻會盯著眼前的事情,填飽肚子,穿暖衣服,如果在有一些盈餘的錢財,那就已經算是好日子了,至於未來...嗬嗬...無非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情。

    那麽許一凡對這個世界,到底是充滿希望,還是心生絕望呢?

    天知道。

    許一凡是極其務實的人,說的難聽點,他是一個很功利的人,也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他不會去想這些無聊的問題。

    改變世界?

    拯救世人?

    嗬嗬......那是聖人做的事情,他隻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而為了活下去,他可以不擇手段,比如現在。

    在黎明到來之後,許一凡親自去了一趟青山寺,把已經淪為一座空廟的青山寺,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給翻了一遍,他自然不是在找淨空和尚,也不是在尋找那些小沙彌,當然也不是想趁機擄掠一番青山寺,他是在尋找一樣東西——鬼璽。

    盡管許一凡知道鬼璽不在青山寺,而淨空也含蓄的告訴他,鬼璽在懸空寺,可是,許一凡還是帶著人對青山寺進行了一番搜尋,希望可以找到鬼璽,隻是結果,那就隻能嗬嗬了。

    青山寺的搜尋,並沒有任何的結果,這在情理之中,也在許一凡的意料之中。

    在離開青山寺之後,許一凡又去了一趟南城區的鬼玩店,他想要找掌櫃問問骨畫自燃的事情,然而,許一凡卻在這裏碰了一鼻子灰。

    鬼玩店歇業了,而且是永久性的歇業。

    當許一凡來到鬼玩店門口的時候,看到鬼玩店門口掛著一張告示,告示上是鬼玩店自即日起,停止營業,至於歇業的原因是什麽,何時可也,並沒有寫明。

    “去打探一下。”許一凡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對夔夏說道。

    夔夏轉身離開。

    沒多久,夔夏就回來了,也不等許一凡開口詢問,夔夏就主動說道:“鬼玩店的人,在三個時辰之前,就離開了青山城。”

    “三個時辰前?”

    許一凡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挑了挑眉頭。

    現在是巳時三刻,快午時了,三個時辰前,那就是卯時左右,而那個時候,正是兩尊法相鬥法結束,淨空跟著那個男人離開青山城的時間段。

    想到這兒,許一凡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想到了什麽,抬起頭,看了一眼鬼玩店的三樓,然後,收回視線,說道:“走吧。”

    說完,許一凡就轉身離開。

    許一凡略顯落寂的回到了他花費重金購買下的宅院,一路上,許一凡都格外的沉默,看起來憂心忡忡,這讓夔夏也忍不住擔憂起來。

    回到宅院之後,許一凡回到自己的房間待了一炷香左右,就走了出來,叫來了夔夏。

    “安排下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青山城。”

    對於這個結果,夔夏並不感到意外,按照原計劃,許一凡他們應該在來到青山城的第二天,就該離開的,可他們在此已經逗留了好幾天,現在才走,已經很晚了。

    “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離開。”夔夏說道。

    “哦?”

    許一凡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既如此,那就出發吧。”

    說完,許一凡就率先離開了,而夔夏轉身去安排了一下,傳達命令之後,就跟著許一凡一起出去了。

    午時三刻。

    許一凡一行人終於啟程,離開了青山城,一路往東而去。

    還是和以往一樣,這支百餘人的小隊,攜帶的東西不多,但是,攜帶的馬匹卻不少,其目的就是為了保證他們的機動性。

    青山城除了是重要的糧倉之外,這裏的戰馬也很有名,人稱青馬。

    青馬的個頭並不高,比不上北蠻馬,也比不上中原馬,但是卻比西域馬略高一些,其衝刺速度也不算拔尖,但是,耐性卻極好,很適合負重作戰,當然,最適合的還是充當拉車的馬匹選擇,不過,這種青馬數量不算多,無法組建大規模的馬群。

    許一凡他們之前的損耗不小,在抵達青山城最後,夔夏就讓人去收購、搜羅了不少青馬。

    在這天,選擇離開青山城的,遠遠不止許一凡他們一行人,還有其他人,比如北城區那些高門大戶,拖家帶口,拉著無數箱子的車隊,還有一些本身就打算離開青山城的商隊。

    人類對危險的到來,往往是最敏感的,雖然昨晚發生的一幕,並沒有給青山城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影響,可是,對於嗅覺靈敏的人看來,青山城在未來的日子裏,注定是不平靜的,還是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好。

    至於那些商人,在鬼玩店歇業之後,他們最大的進貨來源斷了,繼續留在青山城,無非是虛耗光陰罷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早的離開呢,帶著貨物,去往其他的城池進行售賣。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獨行俠,或徒步,或騎馬,或乘車,他們或獨行,或二人結伴,亦或者是三五成群的,默默地離開了青山城,這些人都是修行者或者是武夫。

    青山城很特殊,也很神秘,對外來者和修行者都不太友好,可是,每年還是有不少人來到青山城,普通人來這裏,自然是為了賺取錢財的,而這些修行者來這裏,自然是尋找破境的契機。

    然而,在變故發生之後,這些本身都不算世俗之人的人,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第一時間選擇遠離是非。

    因為離開的人不少,許一凡一行人的隊伍雖然不小,可是,跟這些大部隊比起來,就顯得很不起眼了,對於許一凡他們這行人,雖然有人很好奇,也很警惕,可也沒人主動靠近他們,許一凡他們也樂得清閑。

    在離開青山城之後,走出去很遠,許一凡停下來,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山城,它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靜安詳,但是,許一凡知道那是假象,在其寧靜的表象之下,已經開始波濤洶湧起來,許一凡相信,要不了多久,青山城會變得更加的冷清的。

    “真是一個神秘的城池啊。”許一凡感歎道。

    夔夏聞言,頓時露出詫異和奇怪的表情,轉過頭,眼神古怪的看向許一凡。

    夔夏跟許一凡相處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對許一凡也有所了解,許一凡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的人,不管是逃亡的路上,還是在休整的時候,許一凡大多數時候都是很沉默的,而像現在這樣的感歎,還是他第一次看到。

    “公子舍不得這裏?”夔夏試探性的問道。

    “嗬嗬......”

    許一凡聞言,笑了笑,搖搖頭,收回視線,說道:“對於秦山城而言,我們都是外來者,沒有歸屬感,何來的不舍呢?”

    說完這番話,許一凡也不在說什麽,雙腿一夾馬腹,再次啟程,而夔夏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沒有城牆的青山城,也跟著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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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一號。

    青山城唯一的寺廟青山寺,淪為了一座空廟,青山寺的老和尚和一眾小沙彌,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去向不明,而供奉了大日如來像,還有五百羅漢像的佛殿,也變得一片狼藉,佛像裂紋遍布,羅漢損毀的七零八落,距離成為荒廟,也隻差一步之遙。

    青山寺還在,隻是,它比以前更加的破敗和腐朽,對於青山城本地人而言,寺廟在與不在,佛像是黑是黃,都是不重要的事情,沒人會在意,也不想去在意。

    那間在青山寺存在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玩店,也罕見的關門了,店鋪的掌櫃和夥計,也帶著一口口大箱子,離開了青山城。

    離開的人很多,除了像許一凡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外來者,還有不少在青山城定居了很多年的人家。

    離開的都是外來者,他們不分先後,不約而同的選擇離開,就像當初青山城被佛門征服之後那樣,不約而同的湧入青山城一般。

    外來者走了,青山城更加的冷清了,往日的喧囂逐漸淡去,可對於原居民而言,日子還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他們依舊保持著獨特的傳統。

    隻是,很多人不曾注意的是,自青山寺被毀,鬼玩店關門之後,青山城就陸陸續續有人死去,最先死去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這些老人原本身體健健康康,無病無災的,可是,經常是睡一覺,就再也沒有睜開眼睛,不單單是原居民的老人去世,很多外來者的老人也相繼去世。

    在這之後,青山城離開的人越來越多,無緣無故失蹤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到底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動離開的,誰也說不清楚。

    更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在距離青山城大約百裏的地方,有一塊石碑,石碑殘破的厲害,碑身布滿裂紋,上麵的文字,已經變成了殘缺的符號,原本青色的碑身,現在卻爬上了一抹淡淡的黑色,而伴隨著碑身上黑色越來越多,石碑也越來越脆弱。

    與此同時,從石碑那邊,一道道淡薄無比的霧氣,正悄然跨過邊界,朝著青山城蔓延而去。

    在許一凡他們離開的第二天,青山城的上空,就逐漸變得灰蒙蒙起來,哪怕每日都有陽光照射,可是,那種霧蒙蒙的現象,非但沒有減弱,反而逐漸變得嚴重起來,看起來,就像是霧霾襲來一般,而且日照的時間越來越短。

    這種悄無聲息的變化,正在青山城持續的發生著,發展著。

    伴隨著很多人的離開,青山城發生的事情,也逐漸被傳播開來,而一則傳言,也在這個時候,開始以青山城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或蔓延。

    極夜頻現,地府大開,冥王即將現世,永夜將籠罩整個世界,天劫將至!

    這則傳言,到底是從何處傳播出來的,又是出自何人之口,無從得知,但是,伴隨著這則傳言的不斷傳播,一種恐懼的情緒,開始彌漫開來。

    地府大開,冥王降世,這是佛門佛經當中記載過的事情,在這段文字的後麵,還有一段話:【冥王降世,佛門沉淪,西域被同化,即時,西域會淪為人間地獄。】

    這段話,是在佛祖成佛,建立佛門之後,去親自寫入佛經當中的,也是流傳甚廣的一則傳言,隻是,近萬年來,傳言終究是傳言,佛門在這些年裏,經曆了無數動蕩,卻依舊保持著它絕對領袖的身份,至於所謂的冥王,那隻是一則謠言而已,沒人相信冥王是真的存在的。

    然而,現在這則傳言卻出現了,而且已經展現出征兆來了,極夜真的出現了,雖然,它目前隻出現在青山城,可是,誰能保證它不會蔓延到其他地方。

    伴隨著這傳言的出現,天劫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天劫是什麽?天劫到來之後,又會發生什麽?天劫的出現,跟冥王的降世,二者之間又有什麽聯係?

    這一係列的問題,都第一時間出現在人們的腦海當中,當然,絕大多數人都是不相信的,而隻要極少數人選擇了相信,而這些人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物。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都跟許一凡無關,因為他現在正忙著想辦法回到康城。

    殷元魁采取了許一凡的提議,跟西域聯軍展開了決戰,在這短短的數天時間裏,雙方展開了激烈的鏖戰,而死亡人數,也在這段時間驟然飆升,以康城為地界,整個西北徹底的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