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許一凡,你太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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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隻有一年時間。”

    正在專心釣魚的許一凡,聽完之後,愣了愣,轉過頭,下意識問道:“王爺什麽意思?什麽隻有一年時間?”

    然而,麵對許一凡的詢問,李剛卻沉默不語,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許一凡,就繼續釣魚。

    看到這一幕,許一凡眉頭微蹙,有些不明所以。

    李剛是一個很特殊的人,隨著他對皇室了解的越多,越是感觸深刻。

    李剛看起來平平無奇,宛如一個富家翁,可是,他知道的事情很多。

    在入京之前,許一凡以為,當初他去西北的路上,遭遇襲擊,是李剛一手安排的,還有許凱歌的叛亂,也是他主導的,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但是,隨著許一凡調查的愈發深入,他發現事情的真相好像並不像他想象的那般。

    岩門鎮的刺殺,實施者是法海一行人,而執行者是許凱歌,而幕後操縱者是李剛,可在李剛背後,還有好幾股勢力,陰陽殿是其中之一,房巨鹿和李建澤也參與其中了,至於還沒有其他人,許一凡暫時還沒有查到。

    就這些參與進來的勢力,真正對許一凡出手的,其實隻有李剛。

    也正是因為李剛的出手,許一凡在岩門鎮雖然經曆了生死一線的危機,可他還活著,畢竟,當時他身邊帶的人很多,別的不說,就一個薑三甲,其實就可以橫掃法海在內的三百人。

    如果其他幾股勢力也參與其中的話,許一凡別說一線生機了,那絕對是有死無生。

    要知道,許一凡從離開安民鎮開始,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而他做的很多事情,其實都在這些人注視下做到的,他確實有不少底牌,比如死灰營,比如俠義軍,還有其他的,可那個時候的他,在這些大勢力麵前,其實是處於絕對的弱勢的,他們若是想要殺死許一凡,難度並不是很大。

    這也是後來,許一凡才想清楚的事情。

    可以說,李剛雖然頻頻對他出手,讓許一凡差點兒死在了西北,可也正是因為他的出手,許一凡才能夠存活至今,因為許一凡在西北遭遇的那些危機,雖然很危險,可都有一線生機,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知道這些事情之後,許一凡越來越看不懂李剛的操作了。

    本來,今天許一凡來李剛這裏,就是想問清楚這件事的,可是,從他進入燕王府,一直到現在,李剛就說了三句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李剛雖然不說話,可許一凡卻想到了很多事情。

    亂世降臨,是孫瞎子還活著的時候,曾多次提起過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許一凡在東海城站穩腳跟之後,就第一時間發展自己的勢力,爭取自保。

    一切果然如孫瞎子說的那般,亂世真的降臨了,而許一凡也在之前的動-亂當中,成功的存活下來,並且還一步登天,達到了很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的位置。

    之前,許一凡以為,所謂的亂世就是大炎王朝跟其他王朝的國戰而已,在西北戰爭停歇之後,他覺得亂世平息了,可後來,在護送西域使團入京的途中,許一凡發現他太天真了。

    大炎跟其他王朝的國戰,隻是一個開始而已,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開端,就已經死了上百萬人,那亂世真正降臨的時候,又會死多少人呢?

    許一凡不敢去想,但可以預見,絕對會死很多很多人的。

    別的不說,在之前的國戰當中,主要都是世俗勢力在對抗,而修行勢力雖然也參與其中了,可隻是稍微參與了一下下,而現在,修行勢力幾乎都出世了,他們既然選擇了出世,肯定不是跑出來透透氣,看看風景那麽簡單,肯定會搞些事情出來的。

    迄今為止,修行勢力還沒有太大的動作,可之前包袱齋的拍賣會上發生的事情,讓許一凡清楚的知道,不是修行勢力沒有出手,其實他們早就出手了,隻是交戰的地方,尋常人看不到而已,而許一凡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他有了全新的身份。

    他的身份觸及到了某個圈子的門檻,所以他能知道這些。

    以前,許一凡覺得,修行勢力就已經很強大的,可不可知之地的人的出現,再次告訴許一凡,還有比修行勢力更強大的人。

    現如今,看似平靜的天下,其實暗地裏早已經波濤洶湧,一旦這個平靜被打破,或許才是孫瞎子所說的亂世降臨。

    許一凡想的還遠遠不止這些。

    世俗王朝、修行勢力、不可知之地,這是目前已經知道的勢力,可許一凡知道,在他們背後,還有更強大的實力,比如天劫和天道,還有至今都沒什麽動靜的聖地。

    這些勢力如果出世,那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沒有時間了!】

    這不是許一凡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在孫瞎子臨終前,他曾經說過:“時間不多了。”

    在東海城的時候,許一凡見到了翁浩淼,他臨走時也曾說過:“時間不多了。”

    在西北,許一凡遇到了很多人,尤其是在死亡峽穀鎮武閣內,他遇到了武朝,對方也說過類似的話。

    當他來到京城,沒有時間了,成為了所有人頻頻提起的一句話。

    似乎很多人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他們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做很多事情,而這些事情到底是什麽,他們做這些又有什麽目的,不得而知,但也正因為這些人的不斷行動,才使得這個天下看起來很平靜。

    許一凡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特殊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他身上看到了什麽,在謀求什麽,他能做的,隻有根據自己已知的東西,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而已。

    壓迫感、急切感,自從白袍會和北海之地的人出現之後,許一凡已經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了。

    其實,不單單是許一凡,還有很多人都感受到了,似乎在所有人的頭上,都懸著一把鍘刀,這把鍘刀正在緩緩下落,以前是不知道,沒有感觸,而現在感受到了,就愈發的急切起來。

    許一凡想起昨天在禦書房聽到的那些事情,李建民做出了很多決定,其中有不少決定,都是要在一年內,甚至半年內完成的。

    當時,許一凡還很奇怪,為何他們如此急切,現在,聽到李剛說出這番話,許一凡似乎有些明白了。

    有人在幫他爭取時間,而這個代價許一凡看不到,但肯定很大。

    想到這些,許一凡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裏的魚竿,他想變強。

    這種濃鬱的危機感,讓許一凡感到十分的不安,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渴望變強。

    說實話,許一凡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雖然對修行很感興趣,可並不覺得修為增強,能夠給他帶來多大的幫助和好處,他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即便是他在知道自己可以修行,也完全是當成興趣和愛好來看待。

    在外人看來,許一凡似乎很勤奮,很刻苦,每天練刀又走樁的,日複一日,始終堅持如一,可熟悉他的人都看的出來,許一凡勤奮是勤奮,可並沒有如何用心。

    許一凡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而不是在他本人身上。

    可能是因為時代的不同,許一凡選擇以增強他人實力,從而來變相的提高自己的實力。

    想法很好,做法也很好,可是,許一凡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別人再如何強,那也是別人,如果他本身不強的話,即便別人在強,在如何保護他,他在未來也可能會死,不,不用未來,現在的他就隨時可能會死。

    在包袱齋的時候,白墨的襲殺,如果不是他身體內的那家夥,在劍氣和外力的幹擾下跑出來的話,當時的許一凡可能就已經死了。

    之前,許一凡以為趙娣很強,認為劉冬瓜很強,有她們在身邊保護自己,不敢說橫著走,至少沒人敢打他的主意,然而,事實告訴他,即便是在他看來,強大無比的趙娣和劉冬瓜,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也無能為力。

    包袱齋那晚發生的事情,許一凡沒有多問什麽,對於劉冬瓜被人帶走,他也沒有去深究什麽,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知道,即便他在意,也無能為力。

    趙娣為了他,差點死在現場,而劉冬瓜更是距離死,隻差那麽一點點,而許一凡呢?他自己做了什麽?

    他什麽都沒做,也做不了什麽,隻能瞪著眼睛看著。

    在事後,許一凡曾經在心底埋怨過薑三甲,為何那麽危機的情況,他不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這樣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大師伯嗎?

    當然,許一凡也知道,他這種埋怨是毫無道理的,薑三甲不欠他什麽,恰恰相反,許一凡欠了薑三甲很多東西,而包袱齋那晚,除了長安城內的動-亂之外,在長安城外,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其具體發生了什麽,許一凡不清楚,但絕對是很恐怖的事情,因為即便是許一凡的人,至今也沒有查探清楚。

    許一凡渴望變強,可是,他似乎還沒有做好準備,或者說,他還在依仗他人。

    昨日,在皇宮的時候是如此,在麵對徐肱的時候也是如此,可到了燕王府,看到了李剛,許一凡才發現,他所謂的依仗,也隻是依仗而已,李剛並不懼怕,甚至還非常的不屑。

    其實,這種感覺,許一凡在李建民等人身上也察覺到了,不過,相對於李剛,李建民他們隱藏的很好而已。

    此刻,許一凡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捫心自問,如果不是那些他至今都不知道的人,在暗中幫助他,庇佑他,即便他有著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的東西,即便他在如何優秀,他真的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嗎?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特殊的地方,他敢跟李建民他們談判嗎?

    很多事情,不去想,可能不覺得有什麽,可若是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很多東西不是除了他自己,別人就做不到,得不到的。

    許一凡一直以為,他是靠自己走到現在的。

    這樣想沒錯,他確實做了很多事情,證明了自己,然而,他的努力隻是讓別人認可他而已,也僅此而已。

    薑三甲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提醒過許一凡,讓他注意自己的心態,不要走偏了,許一凡每次聽完之後,都反思過,也改變過,可時間稍微久一點,許一凡又不知不覺走偏了。

    說實話,許一凡在被封為國師和護國大將軍的時候,他確實又飄了,盡管他沒有表現出來,隱藏的極好,可看出來的人還是不少。

    就比如昨天,他去皇宮送禮的時候,其他皇妃都收下了,但是,羽妃卻沒有理會他,盡管對方收下了禮物,可卻沒有見他。

    羽妃,孫羽墨對於許一凡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人,也是很重要的人,然而,在許一凡走到今天之後,對方卻依舊不願意見他,是對方不能見他嗎?

    當然不是,而是對方覺得現在的許一凡,還不值得她去見一麵。

    從宰相府出來,許一凡直接來到燕王府,他以為自己會像在徐府那樣輕鬆,可事實卻打了他的臉,讓許一凡認清了現實,知道自己其實是多麽的弱小。

    之前,薑三甲說過,言午堂是很不錯,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但是,想要依靠許一凡現在手上的這些人,想要在未來自保,還遠遠不夠。

    自身強才是真的強。

    如果現在的許一凡是超品大修士,或者是一品大修士,他坐在這裏,李剛肯定不會這樣冷淡的。

    在許一凡看著湖麵沉思的時候,李剛不知道什麽轉過頭,看著許一凡,眼神微動,有讚賞閃過。

    “小子,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現再擁有的一切,並不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而是有人付出極大的代價,給你換來的。”李剛開口道。

    許一凡轉過頭,靜靜的看著李剛。

    李剛沒有理會許一凡,看向湖麵,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很在意自己的身世,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疑點,也在探查孫瞎子的過往,還在探查其他的事情,這些事情我都知道。”

    “嗯?”

    (°ー°〃)

    聽到李剛這麽說,許一凡眼睛驟然發亮,瞳孔驟然收縮起來。

    雖然沒有看向許一凡,李剛卻仿佛知道許一凡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麽。

    李剛嗤笑道:“你很想知道答案,而我又恰恰知道,你肯定想讓我告訴你對嗎?”

    說這話的時候,李剛轉過頭,看著許一凡的眼睛。

    被李剛這麽看著,許一凡下意識的點點頭,說道:“還請王爺解惑。”

    “嗬嗬!”

    看到這個樣子的許一凡,李剛臉上浮現出濃濃的不屑,冷聲道:“你憑什麽讓我為你解惑?”

    許一凡聞言,默然不語。

    “憑你是國師?”

    “還是憑你是護國大將軍?”

    “亦或者是憑你那宛如小孩子過家家的言午堂?”

    “還是說,你憑著你跟朝廷達成了協議?”

    麵對李剛一連串的質問,許一凡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他臉色逐漸蒼白,握著魚竿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起來。

    “嗬嗬!”

    李剛再次嗤笑一聲,不在去看許一凡,目光落在逐漸黑暗的湖麵上,緩緩道:“你所依仗的這些東西,是你,也該是你的,可也可以不是你的。”

    “一個至今都搞不清自己為何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麽的人,即便擁有這些又能如何?你除了給那些看好你,幫助你的抹黑,讓他們失望之外,你還能做什麽?”

    許一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越來越蒼白,可李剛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在你去西北的路上,遭遇的刺殺,如果不是我出手,你以為你能活著去往康城?”

    果然,一切正如許一凡猜測的那般,岩門鎮的那場刺殺,是李剛安排的。

    李剛轉過頭,看著冷汗淋漓的許一凡,繼續說道:“你知不知,有人為了讓我出手,付出了什麽代價,那代價之大,是你無法想象的,而你呢?你珍惜過嗎?你在乎過嗎?”

    “你以為你能在那場刺殺當中活下來,是因為你身邊的人很強,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那些人跟著你,保護你,也是答應過別人的,也是拿到好處的,終究有一天,他們也會離開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又靠誰保護你?靠你弄出來的言午堂嗎?”

    不等許一凡回答,李剛繼續說道:“我承認,言午堂確實很有意思,你弄的不錯,如果長此以往的話,言午堂確實會變強,可那需要時間,而你沒有那個時間,你的敵人也不會給你太多的時間。”

    “在西域的時候,你應該見過許凱歌了,他應該也告訴你了,為了你,已經死了很多很多人,而你呢?你看看你現在,你值得那些人為你而死嗎?”

    “當然,這些人選擇去死,不單單是為了你,也為了別人,可你不得不承認,他們主要還是因為你而死的。”

    說到這裏,李剛看著許一凡的眼睛,語氣突然變得平淡下來,低聲道:“許一凡,我以為你從西北回來,會變得不一樣,可你沒有,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也讓那些幫助你的人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