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章 拿捏、甲子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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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世來臨,強軍富國是必然要走的道路,隻是,飯要一口一口吃,事兒要一步一步做,像許一凡如此激進的做法,饒誌學很難接受。

    道理大家都懂,可在看到那些普通士卒一個個倒在自己麵前的感覺,真的很難接受。

    東郭遊看著饒誌學,緩緩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饒誌學下意識問道。

    “自從之前的國戰平息之後,西域、北蠻、南唐還有東海諸國,都不會親啟戰事了,因為他們明白,即便他們打,也不可能打的過大炎,之前的戰爭已經充分說明了這個問題。”

    “北蠻那邊就別想了,有鎮北軍和越王軍坐鎮,他們想南下也不可能,而西域就更不用說了,之前那小子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情,直接把西域打殘打傷了,而現在的西北七洲,你看看發展成了什麽樣子,上一次他們都沒有打過,這次更不可能。”

    “至於說東海諸國,不是我小覷他們,他們的人口少,軍事實力不足,以前在海上我們可能拿他們沒辦法,可是,現在殷元魁回去重整鎮海軍,新的海軍已經出現了,東海諸國除非斬斷一切退路,拚死一戰才有一絲希望,可即便他們打贏了,也無力入侵中原。”

    “唯一比較跳躍的是南唐,前段時間,鎮南軍的反叛,讓南唐看到了希望,他們想要揮師北上,結果呢?”

    “不但十萬大軍差點全軍覆沒,橫亙在大炎和南唐之間的蜀山天塹,已經掌控在我們手裏,現在不是南唐要不要北上的問題,而是我們要不要南下的問題。”

    “再加上,現在中原各大勢力已經被整合起來,誰敢在這個時候跟大炎正麵一戰?”

    “要知道,不管是南唐,還是西域,亦或者是北蠻,他們都是有外敵的,如果他們不抵擋外敵,而是選擇跟我大炎開戰,到時候他們就會腹背受敵,而選擇跟不可知之地死戰,我們還會援助他們,給他們留一條退路。”

    “這些老家夥都不蠢,他們不會貿然開戰的,也不敢貿然開戰。”

    聽到東郭遊這麽說,饒誌學和司馬不言紛紛點頭,這是既定的事實,沒有什麽好反駁的。

    東郭遊則繼續說道:“現在,這些近在眼前的外地,不跟我們開戰,我們又想要強軍練兵,單靠普通訓練是不夠的,是需要血戰的,跨越他國去作戰,這顯然不可能,也不現實,唯一能作為我大炎磨刀石的,隻有塔撒哈沙漠的沙人,這一點兒你們難道不明白嗎?”

    很多人對東郭遊的印象,這踏馬的是個莽夫,一個沒有腦子的莽夫。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一個能夠坐鎮炎城六十多年,而且一直都是第一話事人的人物,怎麽可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呢。

    見二人不說話,東郭遊繼續說道:“沙人是很難纏沒錯,可沒說他們殺不死啊,我們跟沙人打了這麽多年交道,沙人是什麽尿性,我們難道不清楚嗎?”

    “陰陽殿是沙族在把控著,人沙族現在被牽製在遠古秘境當中,沙人內部也出動了不少高修,此時,沙人內部是空虛的,正好給炎軍練兵,有什麽好擔心的?”

    饒誌學沉默半晌,還是說道:“可那會死很多人的啊。”

    可是,東郭遊卻說道:“死人怕什麽,這些年我們炎城死的人還少嗎?你看看之前的中原,都成什麽樣子了,再看看甘州的書院,那還是我們儒家的書院嗎?”

    “我們儒家自建立以來,經曆了多少風雨,現在卻淪落到需要一個外人幫我們清理門戶,你們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如果不是我不能輕易離開炎城,就中原那些書院,有一個算一個,我全都給拆了,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啊!”

    o((⊙﹏⊙))o

    聽到東郭遊這激烈的言論,饒誌學和司馬不言都苦笑不已。

    中原書院的情況,他們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當一個勢力壯大之後,出現一些敗類蛀蟲,那是不可避免的,大炎自建國以來,戰事並沒有那麽頻繁,至少相對於武朝和漢朝來說,真的不頻繁。

    自從五百年前開始,大炎經曆了一次變革之後,就已經很少對外發起戰爭,即便有戰爭發生,主要還是以防守為主。

    數百年來,中原已經沒有再起戰火,很多人都忘記了戰火的存在,書院內部也出現了很多問題,沽名釣譽的人不在少數,玩弄權術的人也不在少數。

    一個勢力的衰弱,往往都是從內部開始的。

    東郭遊他們三人,都是過百歲的人了,卻依舊堅守在炎城,為什麽?

    還不是後繼無人。

    當然,這麽說有些過分了,可能夠挑起炎城大梁,還真沒有幾個。

    縱橫書院的那位小夫子算一個,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夫子是不會把他放出來的,那家夥的脾氣可比東郭遊還要暴躁。

    孟浩然算一個,隻是,他還是年輕了些,而且夫子是打算讓他挑起儒家大梁的,肯定不會把他丟到炎城來。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儒家書院還要幾個人,也很出色,可這些人都有自己的任務。

    炎城隻有一個,儒家也隻有一個,可儒家要管的事情很多。

    如此一來,炎城這個地方,隻能讓他們這幾個老家夥來坐鎮了。

    當年,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儒家是想直接把他留在書院,由書院的人教導他,可有人反對,讓他離開了政治中心,也離開了書院,跟著不靠譜的孫瞎子混。

    對於這件事,儒家內部本身就很有爭議,隻是孫瞎子當時難得的強勢了一次,他們也隻能作罷。

    如果許一凡當初沒有去安民鎮,而是被留在書院,那麽未來接替東郭遊的人,絕對是許一凡。

    東郭遊看著饒誌學二人,淡淡道:“你們心疼那些將士,難道他就不心疼嗎?要知道,這次前來練兵的軍隊,其中有半數是他自己的軍隊,那可是他絕大部分的班底,要是心疼,他比你們都要心疼,可他還是來了,還是選擇這麽做了,一個十六歲的年輕人尚且能顧全大局,你們難道就做不到嗎?”

    苦笑,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更何況,我對那小子的什麽言午堂很感興趣,尤其是那個神機營。”

    司馬不言聞言,點點頭道:“那個言午堂確實很有意思,西北戰役的時候,這支軍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現在的西北大變模樣,很是不一般啊。”

    饒誌學則接話道:“還有風沙鎮,本來隻是一個負責輸送補給的地方,卻被他們搞成了一個軍事要塞,了不起,比我們這幾個老家夥強。”

    東郭遊卻翻了個白眼,說道:“是你們強,但不包括我。”

    “嗬嗬!”

    “匹夫!”

    “莽夫!”

    聽到二人對自己的評價,東郭遊絲毫不生氣。

    三人又相互調侃一番之後,饒誌學表情嚴肅起來。

    “這個言午堂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於他們的能力,而在於他們那可怕的影響力和傳染力,你們有沒有發現,言午堂最初隻是一群乞兒和孤兒的聚集地,可現在,這群曾經被我們所有人忽視,甚至說是放棄的孩子,已經開始獨當一麵了。”

    “我想當初大師兄選擇在血炎穀出手,應該就是因為那群孩子。”

    “我們隻看到了許一凡一個人,而大師兄卻看到了他身後的一群人,那些孩子,隻要給他們時間,假以時日,必將成為國之棟梁,中流砥柱,而這才是我們最想看到的,也是言午堂最可怕的地方。”

    司馬不言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他們現在已經是國之棟梁了。”

    饒誌學看著手裏的密信,眼神恍惚道:“當年,那個人是改變了幾個人,而他卻改變了很多人,我在想,即便有一天,那小子不在了,他的那些學生們,也能繼續走下去,在教學生這方麵,我們不如他啊。”

    東郭遊此時卻說道:“你也不是那塊料啊。”

    (╯‵□′)╯︵┻━┻

    聞聽此言,饒誌學和司馬不言頓時有吐血和掀桌子的衝動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司馬不言開口問道:“那現在怎麽辦?按照他說的去做?”

    饒誌學看了看司馬不言,又看了看東郭遊,沒有說話。

    東郭遊卻說道:“什麽怎麽辦,這小子給我們來密信,不是來征詢我們意見的,而是來通知我們的,據我所知,那小子來了之後,就開始整合風沙鎮的軍隊,而且還從後方源源不斷的調集物資,即便我們現在想要阻攔,估計也不成了。”

    “ε=(′ο`*)))唉!”

    饒誌學和司馬不言聞言,長長歎息一聲,滿臉的無奈。

    誰說不是呢,許一凡跟所有人都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思維,即便炎城這邊不答應,估計那小子也會那麽做,想想就感到憋屈和鬱悶。

    三個人加起來都三百來歲的人了,居然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給拿捏了,這他喵的找誰說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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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沙鎮。

    許一凡在來到風沙鎮,訂立下新規矩之後,就一直沒有露麵,軍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主要由三個人負責。

    其一是許一安,軍隊一切懲罰,都是此人在操刀。

    在過去的近六個月的時間裏,許一安是個什麽樣的人,大家心裏都清楚,這小子年齡不大,心黑的很,對其他人狠,對自己人更狠。

    之前,他們覺得許一安已經夠心黑的了,現在看到許一凡之後,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什麽樣的先生,就會帶出什麽樣的徒弟,這簡直是沒誰了。

    另外一個就是茅一山。

    後勤補給,軍隊的各種獎賞都是此人負責。

    跟許一安不同的是,茅一山總是笑嗬嗬的,跟誰都很好說話,喜怒不形於色,可越是這樣的人,越是難以相處。

    最後一個人,準確來說,不是一個人,而是破虜軍的智囊團,他們主要負責破虜軍大大小小一切事務,事無巨細。

    智囊團的成員構成很複雜,有神機營的學生,也有天機營的學生,還有不良人、兵部的人,當然,軍中將領也有,甚至還有很多當地的原居民。

    這是一個包含了所有的智囊團。

    智囊團在每個軍隊都有,說好聽點兒叫軍師、謀士,說難聽點兒就是一群刀筆吏,專門動嘴皮子,耍筆杆子的。

    雖然他們戰鬥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計,可他們的權利和話語權,卻超過絕大多數的將領。

    之前,風沙鎮也有智囊團,不過,當時軍團很多,都是自個兒玩自個兒的,誰也不待見誰,現在許一凡來了,除了給他們訂立新規矩之外,他們身邊的這些謀士都給搜刮一空。

    在許一凡的命令之下,風沙鎮的軍團開始被迅速整合,官職和編製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改變也不小,很多不必要的官職,全都給撤掉了,而且整個軍團的編製,被嚴重壓縮。

    之前當校尉的,現在當了千夫長,而千夫長被降為百夫長,百夫長淪為伍長,伍長淪為大頭兵,以此類推,如此一來,將領變少了,而士卒變多了,可命令的傳遞和執行,效率卻變高了。

    子弟兵、後門兵,無論在哪個軍隊都有,即便風沙鎮這裏聚集的都是炎軍的精銳,可這些子弟兵和後門兵還是有,而且還不少。

    起初,眾人以為許一凡不會拿這些怎麽樣,畢竟,能夠出現在這裏的子弟兵和後門兵,其身世背景可不同以往,然而,許一凡上來就直接針對這些子弟兵和後門兵。

    整個軍團,最苦、最累的活兒,都是這些人去做。

    不想做?

    可以!

    按照軍規處置便是!

    要知道,現在的軍規之嚴厲,動不動就是砍頭的。

    就在軍隊整合的前幾天,就有不少子弟兵和後門兵,覺得他們被針對了,心裏不服氣,主動站出來挑釁,結果就被狠狠地揍了一頓。

    打了一頓之後,大部分人都消停了,可還是有一些頭鐵的,還是不服氣,繼續搞事情。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這些站出來炸刺兒的,腦袋現在還掛在木樁上呢。

    在這些被誅殺的人當中,其中就有兩個皇室成員,而且血脈還很濃鬱,其中一個家夥的爺爺跟越王李穗還很熟,結果還是被砍了腦袋。

    除了這種顯赫身份的,那些來自各門各派的修行者,也被分配的任務,他們當中也有炸刺兒的,其中有個家夥,已經達到了一品境界。

    仗著自己境界高,就想獲得特殊待遇,結果被劍九一劍給砍死了。

    直到這個時候,這些將士才意識到,許一凡之前訂立的那些規矩,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來真的。

    同時,劍九是超五境修士的消息,很快傳遍全軍,在這種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再也沒有人敢炸刺兒了。

    當然,也不是說軍中就沒有超五境的修士,既然朝廷把他們丟到炎城這邊來練兵,而沙人當中肯定有超五境的修士,自然會安排超五境的修士隨軍。

    可這些已經突破到了超五境的修士,他們既然能夠為朝廷所用,自然分得清輕重。

    現如今,整個風沙鎮,最熱鬧的不是軍營,而是那座聚集了所有智囊的軍賬。

    因為軍賬當中每天都在吵架,那吵架的聲音,隔老遠都能聽到。

    他們不但吵架,吵急眼了還會大打出手,而每天都有人被人從裏麵給丟出來,就在軍賬外麵打一架,打累了,然後拍拍屁-股又回去商議去了。

    這也算是破虜軍當中的一道獨特的景觀。

    七天轉眼就過去了,許一凡依舊沒有出來。

    但是,在這七天的時間裏,風沙鎮雲送來的物資,可謂是海量的,這也讓全軍將士見識到了許一凡的能量。

    在這七天時間裏,一支兩千人的斥候隊出現了,他們出現之後,被分為十人一組的小隊,然後地上充足的物資,就分別離開了軍營,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隻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無數情報被傳遞回來,第一時間被送往軍賬。

    甲子軍賬!

    這是所有人對那座軍賬的稱謂。

    隨著時間的推移,出去的斥候至今都沒有回來,而傳遞的情報,從之前的頻繁,變得緩慢起來,而有些情報被送回來的時候,上麵沾滿了鮮血和沙土。

    大戰還沒有開啟,就已經開始死人了!

    最開始的時候,隻是某一支斥候小隊出現傷亡,到了後來,很多斥候小隊出現傷亡,而現在,更是出現有斥候小隊全軍覆沒的情況。

    這是很恐怖的事情。

    要知道,每一支斥候小隊都是有武夫和修行者隨行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出現全軍覆沒的情況,可想而知他們都遭遇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