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意外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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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憂!
“我說老何啊”
於任說話時,何書玉剛剛還夾在手指間揉搓的有些打皺的香煙已經被點燃。於任看著他吞雲吐霧,歎了一口氣
“你沒心思釣魚也就算了,那你能不能別在我旁邊抽煙”
這已經是何書玉的第四隻煙,周圍空氣中彌漫著的煙草味還沒有完全消散殆盡,又一堆煙霧被吞吐而出,饒是平常抽煙有些不節製的於任,也終於有些受不了這仿佛永遠散不去的煙霧在他的口鼻間肆意入侵,惹的他的喉嚨都有些發澀
更不要說從來不吸煙的李魏嘉和一眾女醫生護士們
“就是啊,我們隔著於主任都能聞到一股子味道。你要抽我們不反對,別讓我們聞二手煙啊,危害多大啊”
李魏嘉代表著一眾女性同事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心裏也奇怪著平時並不怎麽抽煙尤其不在有女性的情況下抽煙的何書玉,今天像是“煙鬼”上身了一般在過去的十幾分鍾裏連抽了四根
何書玉剛準備抬起吸煙的手頓住,眼神裏劃過一絲茫然和頹喪,因為太快了並沒有人看見,就連何書玉本人也沒有發覺
他的臉上重新掛起了平日裏溫和謙遜的笑容,隻是笑容裏帶著幾分歉意,仿佛一瞬間又變回了平常在外人麵前的謙謙君子
“不好意思啊,一時沒注意,剛回過神就已經抽了這麽多了。都怪我都怪我”
隻有真正明白何書玉本性的於任和李魏嘉知道,此時的何書玉不正常,而且十分的不正常。
何書玉在熟人麵前可以說是十分的“放肆”,宛如一個稚氣未脫的老男孩,但是本性仍是善良純真,所以和他相處得好的朋友也就都會縱容著他,以至於每當他心裏憋屈或者被惹急了,都會第一時間找到幾個好友宣泄一番,而他們的義務就是在他吐完苦水或者生完氣後去安撫和支持他
可以說,何書玉這輩子根本都不可能靠煙酒消愁解悶。而如今,何書玉在一臉愁苦的模樣抽煙後還笑著和他們道歉,著實讓於任和李魏嘉心驚膽顫了一番,心裏都盤算著今天都發生了什麽,能讓何書玉到這個地步
然而二人絞盡了腦子也沒想起來今天有發生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件,值得讓何書玉一聲不吭的生悶氣
“怎麽著了今天,抽那麽多煙。有什麽煩心事了?怎麽不跟我們說呀”
於任把從今天出發到現在的時間線全回憶了一遍,仍舊沒有半點線索,隻好放棄,決定光明正大的問。然而何書玉隻是把還夾著煙的手搖了搖,使得煙霧在周圍的空氣裏大範圍的四散開來
“沒事沒事,就是這幾天太忙了,壓力有點大,抽點煙解解壓而已。你們要是嫌味兒大,我就上別的地方抽去”
這樣的借口對於任和李魏嘉來說著實有些拙劣,平時何書玉的工作量就大,也沒見他抱怨過,甚至樂在其中,就算是最近加上還要顧及家長裏短,也沒有見何書玉在他們麵前皺過眉的。在精神科,說何書玉是抗壓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誒,不是嫌”
於任剛要勸他少抽點煙,注意身體,有什麽事找他和李魏嘉商量。結果話還沒說完,何書玉就已經走了老遠,甚至沒有和他打個招呼,隻留下剛剛他手裏燃燒著的香煙在空氣裏還殘留著幾絲氣味
王禹心並沒有聽於任和何書玉的建議,剛到營地就開始忙了起來。一會忙這個,一會忙那個,大部分的都快要做完,隻剩下今晚燒烤要用的燒烤架還沒有搭起
而她正站在原地十分認真的閱讀著手裏燒烤架的說明說,儼然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以至於何書玉在她身後掐滅了手裏已經燃燒了一半的香煙,踏步慢慢靠近著,她也完全沒有發覺
“你應該多休息,這些活不是你應該做的”
王禹心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說話聲嚇到,手裏的說明書差點沒拿穩掉落下去。穩了穩心神,她轉過身去隻是平靜的回應道
“我身體沒事,閑著也是閑著,也省了之後吃晚飯的時間”
“”
何書玉沒有再說什麽,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對麵一臉平靜和淡然的年輕人,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平常的她對自己並不是這副冷靜且有些無所謂的態度,甚至在外人麵前也不是像現在這樣滿臉淡然
何書玉回憶起和她一起會診的這一個月以來,年輕人工作時的勤奮和認真,麵對患者時的冷靜和理智,卻又在麵對他時慌張、滑稽,和周圍人相處時真誠友善如此種種,都是和現在站在他麵前的年輕人完全相反。
卻不知道,年輕人在沒遇到他之前、沒經曆過那些之前,這副模樣才是她真正的模樣,是真正的自己
何書玉的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懷念,更確切的說是思念,思念那個和現在比起更加可愛的小姑娘。何書玉被自己心裏突然蹦出來的形容詞嚇了一跳,卻並沒有否認“可愛”這個詞和小姑娘的適配度,隻是懷疑他有一天居然會用這樣一個有些曖昧的詞語去形容一個人
晚風吹來,草地和泥土的芬芳摻和在悄然無聲的風裏,在周圍的空氣中緩緩遊蕩,漂浮至何書玉的麵前時為他帶來了幾絲王禹心身上獨有的奶糖香味,撩撥著何書玉的嗅覺,惹的他鼻頭微微發癢,隻好在呼吸時悄悄用力,讓那縷混雜了泥土和那抹微不可聞的香味的清風遊進了肺裏。
清風卻應了那句“潤物細無聲”一般,在他的胸腔裏悄然的蔓延、入侵,在經過那顆早就曆經風雨如今有些荒廢的土地時停下,然後緩緩降落,之後便在那片土地上安了家一般停駐,不再遊蕩。何書玉感覺那縷被他意外吸進胸腔的清風似乎還摻雜了什麽,也許是一粒被混亂的風意外卷進的不知名的種子,不然為何他的心髒像是被埋進了什麽一樣,似乎隻要一場久旱的甘霖就能破土而出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相對無言,何書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而王禹心也隻是出於禮貌的回望著他
打破這莫名詭異的和諧的是王禹心上衣口袋裏的手機,鈴聲從口袋裏傳出,帶著振動模式,仿佛另一頭的人在猛烈敲打
“王,王醫生。我們”
手機裏傳來的聲音並不清晰,還有些斷斷續續,所以王禹心並沒有從對麵的人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標著“趙天”,顯然並不是什麽電話詐騙
“喂?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電話另一頭的人顯然沒有聽見,隻是比剛才更加焦急的呼喊著
“趙醫生,他我們出不去了”
然而焦急的呼喊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手機裏傳來的聲音仍舊充滿了雜音,像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破舊錄音機,用那破舊腐朽的身軀一點一點擠牙膏似的擠出裏麵的聲音
“趙天?趙天他怎麽了?喂,喂?”
電話被掛斷了,王禹心嚐試著打過去,手機裏卻隻傳來“對方在服務區”的人工語音
“趙醫生他們怎麽了?”
對麵的何書玉在聽見了這一場隻有一方回應的對話後,顯示出了擔憂
王禹心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聽不清,根本沒有信號。他們不在服務區內”
………
在場的兩個人都明白,這附近不在手機服務區的區域隻有玉湖山未開發的環境複雜的深處
“是趙天平時在醫院玩的好的朋友——李旭,用趙天的手機撥打的”
趙天等人在山林深處的境遇已然不言而喻。然而王禹心擔心的卻並不是他們遭遇了什麽不知名的生物襲擊,而是害怕今天精神狀態不穩定的趙天會對與他同行的一群人做出什麽,這並不是空穴來風的想法,而是在這之前已經有過先例……
“先打119過來搜山吧,我們先在這等著”
“你這是要去哪?”
何書玉打完電話,看見王禹心從帳篷裏出來時,手裏拿著手電筒,短袖襯衫外套上了一層單薄的外套,行色匆匆,顯然是要去哪裏
“我要先去那裏找他們”
王禹心並沒有停下腳步,邊向玉湖山走去邊回答著何書玉有些明知故問的問題
“等等!”
何書玉出聲阻攔卻並沒有讓她停下腳步,他隻好快步走上前去,攔住了她的去路
“那個山裏那麽危險,他們還是在未開發區域,你不能去。而且待會消防員就來了,讓專業的人來更安全保險”
何書玉少有的對著王禹心繃著臉,嚴肅的說道,語氣裏充滿了不容拒絕。
如果是之前,王禹心一定會因為何書玉的怒火而乖乖順從,可是今天,她沒有,她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對麵的男人,語氣裏同樣帶著與之勢均力敵的堅決
“天快要黑了,他們不安全,等不了了”
何書玉還是沒有習慣她今天突然的變化,聽見了她堅定的拒絕後愣了一會,卻還是不同意年輕人不考慮後果的行為
“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我有”
王禹心擺出了自己手裏的手電筒,剛要說自己可以一個人,卻被何書玉打斷
“你這樣,隻會給消防員增加本來沒必要的工作量”
何書玉看出來王禹心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心思,隻好將話說明白
果然,對麵的王禹心在聽了這句話後沉默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別人,所以在醫院的時候,工作上的事她從來都是親力親為,從未依靠過他人,哪怕是成為了何書玉的助手,也從沒有讓他操心過半分
何書玉看著對麵因為未知原因陷入不理智思維的王禹心,心裏生出了疑問,為什麽她會這麽著急的要去玉湖山找人?
心裏出現的隻有一個答案,是為了趙天,為了能盡快的找到他甚至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理智。原因是什麽?為什麽她能為另一個人擔憂到如此地步,何書玉不知道,或者說不想知道,那酸澀的答案從心裏冒出來,堵在喉嚨裏,如鯁在喉,讓何書玉莫名的酸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