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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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聽著杜正的話,不得不將宋羨方才種種再回想一遍。

    杜正道“若說宋節度使有意如此,為了事發之後逃脫幹係也不是不可能,但……奴婢細想一下還是覺得不太對,畢竟宋節度使請皇上下令嚴審押送蕭興宗之人,若他在這裏動了手腳,豈非自己也有被查出的危險?”

    一個在背地裏搗鬼的人,總會有些顧慮。

    皇帝看向杜正“也許另有人在背後算計。”

    杜正應聲“拿出去的毒藥從前用過,按理說不會出差池,到底是差事辦砸了,還是故意為之就要審之後才知曉。”

    “你帶著人去審,”皇帝看向杜正,“將所有細節都要問得清清楚楚。”

    杜正應聲“出了這種事,叩謝天家還能信任奴婢。”

    皇帝揮揮手“去吧!”殿前司的軍使是他委派的,杜正從中做安排,連李佑都不知曉內情,現在出了事,雖然他懷疑許多人,但不至於連杜正都猜忌。

    杜正站起身提醒道“是不是也該讓宋節度使回去了?”

    皇帝冷聲“都按他的心意查案了,他還跪在那裏做什麽?”

    杜正帶著人退下去,皇帝坐在大殿中,看著桌案上的奏折,想想方才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那戰戰兢兢的目光,心頭的怒火委實壓不下去。

    就算都辦妥當了,蕭興宗說那些話時,周圍有多少官員在?難道他們心裏就沒有半分質疑?

    蕭興宗除了這些話,還透露了什麽?

    宋羨和嘉安郡主又知曉多少?現在壓下去了,將來會不會有人舊事重提?

    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有意挑起事端,如果他現在尋借口懲治了宋羨和謝家人,就算順利打壓了宋羨和謝家,也會因此失去威嚴,再有人借機篡位……

    他坐了十幾年的江山,卻到現在也覺得帝位不穩,隻因為他沒有子嗣,身邊還有兩個年富力強的弟弟窺伺。

    皇帝拿起奏折狠狠地丟在地上。

    ……

    熱鬧了一整日,筆墨鋪子門口的人才漸漸散去。

    筆墨鋪子的掌櫃笑著送客“諸位明日一早再來吧!”

    “粉蠟箋一直都會擺在這裏,”掌櫃道,“等下一批貨送過來,就能買到了。”

    “下一批貨什麽時候來?年前是不可能了吧?就算來了也不一定買到,掌櫃的莫要誆人。”

    “就是啊,這粉蠟箋怎麽做的如此慢?”

    “你知道什麽?要不說著箋紙難得呢?做好這樣一張,要花費許多功夫,難得的是陳家村賣的價錢便宜。”

    “是啊,也就多等些日子,總比看著眼饞強。”

    掌櫃向眾人施禮道“等到開春八州之地要開不少紙坊,到時候粉蠟箋也就做的多了,鎮州的商隊說或許箋紙還能再便宜些。”

    “還能再便宜?”

    “哎呦,這好賣的東西都憑白漲價,難得還能這般實在。”

    掌櫃笑道“這是長久的買賣,就像那些線穗,也是越賣越好,越賣越便宜。”

    人群中有人道“聽說箋紙是嘉安郡主做的,是也不是?”

    “郡主也是你能妄論的?”

    “怎麽不能說?嘉安郡主反正與旁人不同,前幾日嘉安郡主還來過我的鋪子,問我今年的糧價呢。”

    眾人嘴上這樣說,但都心領神會,鎮州陳家村那是嘉安郡主長大的地方,嘉安郡主帶著村民做線穗、箋紙、毛氈,大齊攻打偽王時,也是這位郡主帶著人送軍備,廣陽王的後人到底是不一般。

    總算將人送走,掌櫃將賬目拿給謝良辰看“等晚些時候我還會核算一遍,到時候送給您看。”

    謝良辰將賬目粗略看了一遍就遞給掌櫃“這是您的鋪子,因為是第一次賣箋紙我才會前來,日後怎麽賣還都看您自己的,隻要您按之前我們定好的價錢賣就好。”

    賣陳家村的箋紙,所有的筆墨鋪子都是一個價錢,不能因為紙缺就高賣,將來為了爭奪買賣也不能故意壓價。

    “您放心吧,”掌櫃笑道,“能拿到陳家村的紙箋,日後我們也不愁賺銀錢,哪裏能做這種事,讓您發現了,日後都不將紙箋給我們,我們便是將路走死了。”

    等到掌櫃的走開,孟長淑不禁一笑“這些日子與你在京中走動,我們委實也學到了不少,才知道買賣做起來也是不易,其中有這麽多說法,難得的是,你做生意與旁人不太一樣,想得長遠。”

    謝良辰道“我也是試試看,還不知道能不能這樣做下去。”防的是有人從中謀大利,敗壞了這紙箋的名聲。

    嚴小姐也連連點頭“茹初定然後悔今日沒來,明天定要追著我問。”

    孟長淑笑道“如果她將藥材圖的事辦得好,我們就告訴她,辦得不好……我們就說一半藏一半饞著她。”

    這是玩笑話,大家邊說邊笑著往外走。

    謝良辰送走了孟長淑和嚴小姐,就看到常悅走過來。

    “郡主,”常悅低聲道,“大爺讓常安送信來,說蕭興宗那邊出了點事,不過讓您不要擔心,大爺能將事情辦好。”

    謝良辰心一沉“怎麽了?大爺在哪裏?”不是說蕭興宗被毒啞了嗎?難不成宋羨查到了些什麽?還是哪裏又出了差錯。

    謝良辰道“宋羨在哪裏?”

    常悅知道瞞不住“大爺在宮門口跪著呢。”

    雪花飄落在謝良辰的氅衣上,今日的雪也格外大,地麵上已經積了一層,這樣的天氣跪在宮門口……

    謝良辰道“拉馬過來,我們過去看看。”就算不能接近宮門口,也能找到常安問清楚。

    常悅應聲“您別急,大爺從小練拳腳,身子骨一直強健,不會有什麽問題。”

    宋羨才從戰場上下來不久,身上的外傷好了,但傷患留下的虧空還沒能補上,真的受了風寒,必然要大病一場。

    常悅不敢怠慢,吩咐人備馬。

    謝良辰接著問道“除了跪,還有沒有別的?常安有沒有說,大爺為什麽被罰?”

    常悅停頓片刻,老老實實說了實話“還被打了二十棍,殿前司那邊傳出消息,皇上斥責大爺無人臣之禮。”

    “常安說,大爺直諫,請皇上拿下押解蕭興宗進京的官員,徹查蕭興宗中毒之事,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

    謝良辰聽到常悅的話,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她有種預感,宋羨這是為了護著他才會這樣做。

    這二十棍是他自己要的。

    這個傻子。

    謝良辰催馬向前,一路朝宮門口而去,她胸口仿佛有一團火在燒,想要親眼看到宋羨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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