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花馬,青鋒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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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白是希望指揮部也能有大手筆的,相比於其他團隊走的科幻路線,自己這邊走現實路線就不夠酷炫了,每天開不完的會,簽不完的文件,日日夜夜的文山會海讓老白覺得自己正在省委組織部做人事工作,簡直是徹頭徹尾的文職工作啊!這不符合他老白的調性,他白震什麽時候甘心坐在桌子前頭敲鍵盤除了在網上當鍵盤俠和人對噴的時候。

    總地來說,目前指揮部幹的事兒,和白震想象的不一樣,也和好萊塢科幻大片不一樣,沒有驚天動地的大手筆,能叫拯救世界嗎?

    老趙說別急,大手筆會有的。

    說曹操曹操到,老趙這話還沒說完,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他掏出來一瞥來電顯示,臉色一變。

    “怎麽了?”白震和王寧問。

    趙博文不回答,擺擺手,小碎步一路跑出去接電話。

    老白老王對視一眼,湊過去聽牆角。

    “喂?是我……怎麽說?”老趙壓低聲音,“給個準信,邱小姐能不能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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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白楊一大早就被轟了起來,老媽轟的,老媽不僅不站在自己這邊,居然還為虎作倀,幫助外人,這讓白楊痛心疾首。

    “把棉毛褲穿上!”

    白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瑟瑟發抖著出門,早上六點二十就叫自己起床,這樣的酷刑簡直慘無人道,冬天早晨被窩裏的每一分鍾都像金子一樣珍貴,多捱一分鍾對白楊來說都是莫大的滿足,為了在被窩裏多待一會兒,白楊用盡手段,和老媽鬥智鬥勇第一條,人不動我不動,他很清楚老媽會在預警三次之後進入臥室,所以當老媽喊第一聲起床時,白楊會拖長聲音回一句起來啦,然後接著睡。

    三分鍾後老媽會喊第二聲,繼續回一句起來啦,再接著睡。

    再三分鍾後老媽喊第三聲,此時白楊坐起,老媽剛好推門看一眼,看到白楊起床,結束叫早起。

    白楊坐起後展開毛衣,平攤在被子上,佯裝作正在穿衣,實際上再次進入睡眠狀態。

    穿衣又能爭取五分鍾睡眠時間,俗話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當前金價是每克三百四十塊錢,白楊爭取了五分鍾的時間,也就是五分鍾的黃金,少說也有三千四百塊錢。

    錢就是這麽省出來的。

    南京的冬天清晨冷得很,出門前白楊看了一下今天的天氣,晴轉多雲,氣溫最低隻有4攝氏度。

    在老媽的強力壓迫下,他穿成了一個米其林輪胎人,下樓看到連翹隻穿著一件薄毛衣和一條牛仔褲站在草坪邊上,雙手插在口袋裏輕輕地哼著歌。

    白楊心想她體質真好,真抗凍。

    女孩看到白楊下來,掏出手機看時間,早上六點半。

    “還算準時。”

    連翹點點頭。

    兩人出門順著苜蓿園大街往北,拐到中山門大街上再往紫金山方向慢跑,這個時候行人甚少,大路通暢,連翹計劃半個小時內足夠跑五公裏,部隊裏無負重輕裝五公裏二十三分鍾算及格,連翹通常能跑到二十分鍾以內,她認為把時間放寬到半個小時已有足夠的餘裕,不過她還是高估了對方的實力。

    很快白楊就跟不上連翹的步伐和速度,那姑娘的黑色短發有規律地跳動,步伐穩定,不見衰減,他心想這姐姐體力真好,跑個兩三公裏不見喘氣。

    白楊大口地呼吸,像是喉嚨裏含著薄荷,清冷冰涼的空氣吸入肺腔內又吐出來,帶著人體的溫度,在空氣中凝結成水霧,連翹跑步的速度比他快,白楊能看到她隨著步伐跳動的短發和微微泛紅的耳朵,一團一團卷動的白色霧氣在空氣中彌散。

    本來是一次看上去不錯的晨練,可怕的是連翹在喊口號。

    “丫二一!丫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喊得穿雲裂石。

    白楊隻恨自己沒有起得更早一點,路上偶有行人,無一不以奇怪詫異的目光打量他倆,這要是碰到上班上學高峰期,麵對來來往往的人群,那不得把臉丟到玄武湖去?

    但連翹昂首挺胸,目視前方,口號喊得有板有眼,中氣十足。

    “等等……等等我……”

    白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連翹停在路邊,轉過身來等他。

    “你怎麽這麽菜呀?”姑娘搖搖頭,“白楊,我不得不說,我對中國年輕人的體質產生了深深的擔憂,對國家的未來產生了深深的擔憂,少年強則國強,你這個體力怎麽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

    “你是專業人士!”白楊撐著膝蓋,氣喘籲籲,胸腔內火辣辣地疼,“我……我怎麽可能和你比?大姐,你考量一下我們這些高三學生,天天坐在教室裏上課,能有多高的運動水平?能和你這種越野五公裏像家常便飯一樣的人比嗎?”

    連翹彎下腰來,輕輕拍了拍白楊的後背。

    “那咱們休息一會兒?”

    他們跑到了下馬坊遺址公園,算算距離也就兩三公裏,花了十五分鍾,白楊的體力是耗盡了,兩人站在馬路邊上休息。

    “你也太廢柴了。”連翹說,“作為一個要拯救世界的人,你這樣可不夠專業。”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你之前潛伏在餐館裏當服務員的時候,可是一眼就被我們注意到了。”白楊同樣對連翹的專業素質表示質疑,“哪有你這樣被人一眼認出來的便衣?”

    “什麽潛伏?什麽便衣?”連翹皺眉,“誰潛伏了?誰是便衣?我可告訴你,在你身邊的所有人當中,我是唯一一個不需要潛伏和偽裝的人,你見過輔導員需要偽裝的嗎?”

    “那你為什麽要做服務員?”

    “誰跟你說我是服務員了?”連翹反問,“我隻是看到老板娘忙不過來,熱心地上前搭把手,這叫學**。”

    她振振有詞。

    “還有,我警告你啊,你可千萬別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你現在是重點監控對象。”連翹用白生生的手指點了點白楊的額頭,“此時此刻,起碼有兩支狙擊槍在瞄準你的額頭,你看到自己臉上的瞄準激光點了嗎?”

    白楊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手捂住額頭,東摸西摸。

    “真的假的?”

    “假的。”

    連翹哼哼唧唧地扭過頭去。

    她抄著雙手站著馬路牙子上,背後是高大的路燈柱子,白楊偏頭,看到這個黑色短發的年輕姑娘站在南京清晨的薄霧裏,踮著腳尖,身材挺拔,結實修長,正好奇地東張西望,她大概也是第一次來南京,這是一個嶄新而陌生的城市,她不是南京人,“啊要辣油啊”是她學會的唯一一句南京話。

    “多好的地方,要是真毀滅了可就太可惜。”她說。

    “那我們努力。”白楊說。

    “走,咱們轉身跑回去,來二點五公裏,去二點五公裏,剛好就五公裏了。”連翹在白楊的背上用力推了一把,“你會拉歌嗎?”

    “拉歌?”

    “你高中軍訓沒拉過歌嗎?”連翹一邊跑一邊問。

    “有有有,我會唱《團結就是力量》、《軍中綠花》還有《強軍戰歌》。”

    “不,我們不唱那個!”連翹說,“來,你跟著我唱,預備”

    接下來她哼起前奏,白楊聽上去還覺得略顯古典和民族,原樂器起碼是大鑼大鼓銅鈸嗩呐,不像是什麽慷慨激昂的進行曲,最後連翹一張嘴,扯著嗓子開始唱:

    “五花馬!

    青鋒劍!

    江山無限!

    夜一程,晝一程,星月輪轉!”

    女孩的聲音很悠揚,穿透力很強,能穿透冬日清晨的陽光,路邊高大的梧桐,還有附近人們的耳膜,一點不弱於屠洪剛,至少白楊這麽認為。

    連翹把音調往上一提:

    “巡南走北!

    悠悠萬事!

    世上善惡誰能斷!”

    好家夥,《康熙微服私訪記》呢,居然還是個老歌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