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 章 邵太太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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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醫生,我喜歡你!
    窗外的知了叫個不停,讓人不免心煩意燥。邵立衡擔心冰激淩吃多了對寶寶不好,冰箱裏已經很久沒有冰淇淋的影子。楚小小歎了口氣,拿上手機出門,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讓吃,她可以偷吃。
    將近四個月了,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醫院不肯透露男女,但是她自己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健康的男孩。邵立衡開心的像個孩子,說自己終於後繼有人了,摸著肚子裏的孩子讓他快快長大,子承父業。
    她買了一個甜筒,美滋滋的吃著,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她轉身,卻看到葉芸一眼怒意的盯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葉芸姐。”她下意識的護住肚子,小聲叫了一聲。
    葉芸仿佛帶著怒意來的,雙眼通紅,寒著臉。
    來者不善,她有些膽怯,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躲,後麵就是樓梯,她止住腳步,緊貼牆角。
    葉芸突然抱著她的腿,緩緩地跪下,哀求道“小小,我求求你,你把邵立衡讓給我好不好?你現在懷著孕,不能跟他一起,我不要名分,讓我陪著他就行。”
    楚小小慌亂失措,邵立衡已經明確表示對葉芸沒興趣,她還是不死心,到底是怎樣的執念?葉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葉芸姐,你先起來。”大中午的商場雖然沒有什麽客人,她們又在樓梯間,雖沒有人看到,拉拉扯扯總是不合適。
    “我真的很愛邵立衡,把他讓給我好不好?”葉芸依舊跪在地上。
    楚小小想不明白,邵立衡那樣的男人,為什麽葉芸會愛他入骨,他除了有錢,個子高點,身材好點,人長得帥點,床上功夫好點,幾乎一無是處。葉芸不是沒見過邵立衡有多狠,怎麽還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葉芸姐,我真的幫不了你。”楚小小掰開她的手,跟她保持距離,自己站的位置很危險。
    葉芸依舊不依不饒,口不擇言道“你有辦法的,隻要你說邵立衡肯定會聽的。我不介意跟你一起伺候他。”
    楚小小搖搖頭,葉芸簡直魔怔了,不,不是魔怔了,是瘋了。無意與她糾纏。抬腳跨向樓梯,後背猛然被推了一把,身體失去重心,整個人飛了出去,又掉了下來,身子重重的落在台階上,滾了下去。
    劇痛襲來,大腿內側有液體流出,她伸手去摸,白皙的手掌殷紅一片。“孩子,我的孩子。”她掙紮著護著肚子,惶恐的看著葉芸,希望她幫幫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葉芸驚慌失色的搖著頭,雙手拚命搖擺,幾秒後踉蹌著逃離開。
    她蒼白的臉上露出絕望紅色的液體從額前流下,糊住了她黑色的瞳孔,手機掉落的地方,距離她一米多遠,她咬著牙爬過去,幹淨的地麵上留下一條紅色的痕跡。
    她抓到手機的邊角,緊緊握住,強撐著按下了120
    救護車呼嘯而過。
    葉氏總裁辦公室。
    葉芸麵色慘白,驚慌失措的闖進來,雙目無神,手腳冰涼,她的身子在不住顫抖,沒有血色的嘴唇也跟著哆嗦。
    葉子抒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葉芸微微皺了皺眉,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是故意推她的,不是故意的。”葉芸身體戰栗著說道。
    葉子抒麵色微沉,攥著她的胳膊沙啞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說話啊!”
    葉芸癟了癟嘴,哭道“我把楚小小從樓梯上推下去了,地上全是血,我不是故意的。”
    聞言,葉子抒的手無力的垂下來,楚小小的肚子已經顯懷,快四個月了,會出人命的。
    他瞪大了眼睛,瞳仁裏露出無盡的驚恐,仿佛不認識麵前的女人,聲音抖得幾乎語不成句,“葉芸,你瘋了嗎?知道她懷孕了,你去推她?”
    “我不是故意的,你幫幫我,我不想坐牢,也不能讓邵立衡知道,他會殺了我的。”葉芸突然跪下,抱著他的大腿。
    葉子抒不說話,黝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冷冷地說道“我幫不了你。”
    “你有辦法的,那個女人一直喜歡你,當時那裏隻有我跟她,隻要你去找她,讓她跟警察和邵立衡說是她自己摔的,求你了。”葉芸聲音急促,幾乎不成語調。
    葉子抒抬起頭憤恨地看這個稱作他姑姑的女人,一拳重重砸在她身邊的茶幾上,冷聲說道“我對你很失望。”摔門出去。
    急救室外,邵立衡聞訊趕來。
    “我太太怎麽樣了?”他攥住剛出手術室的護士焦慮地問道。
    護士平靜地說道“病人大出血,醫生還在搶救。”
    邵立衡的胸口突然窒息,就像突然被有人握著把刀插進了自己的心髒,聲音顫抖的問道“什麽叫大出血?我要進去,讓我進去。”
    “請你冷靜點,這樣醫生沒辦法手術。”護士壯著膽子說道,麵前的男人麵色陰沉,不是好惹的。
    “邵總,邵太太不會有事的。”周宇耐心勸說。心中默默祈求邵太太千萬不要有事,不然老板說不定會拆了這家醫院。
    邵立衡默默地閉上眼,抱頭坐在醫療椅上。
    護士眼簾垂了一下,將手術告知書遞給他,讓他簽字。
    他手哆嗦的連筆也握不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葉子抒不想這個時候跟邵立衡起衝突,換了手術服從側門進去。
    楚小小靜靜地躺在手術台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經癟了下去,氧氣罩下,她的臉蒼白瘦小,額頭上還有血跡滲出。
    他一顆心迅速往下沉,仿佛墜入了黑暗的深淵,深不見底。“我來吧。”他聲音沙啞的對清理她額頭傷口的醫生說。
    醫生點點頭,退到一邊。
    她的身上有很多血汙,他用棉簽慢慢地擦拭,動作輕柔,生怕弄疼她。
    她的蒼白的嘴唇微微張了兩下,仿佛在說什麽。他附耳過去,“白晶菊,白晶菊,我想去看白晶菊。”
    他鼻子一酸,神色悲戚,緊緊握住她軟弱無力的手,心中默念你千萬不要有事,等你好了,明年就可以去看白晶菊。
    “葉醫生,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她眼睛睜開一條縫,虛弱的問道。
    他別過臉沒有說話,唇瓣不停地哆嗦著,強忍著別讓眼淚從眼角流出。同樣的事她經曆了兩次,五年前還有現在。
    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一臉歉意的看著邵立衡,“對不起,孩子沒保住。”
    “什麽叫孩子沒保住?……”
    手術室外邵立衡痛不欲生的聲音傳來,他的孩子沒了。
    手術室內楚小小尚未脫離危險期,還在觀察。
    “邵太太。”葉子抒突然開口,有些難以啟齒,她最虛弱,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自己卻要跟她說這些,“葉芸不是故意的,你可不可以給她個機會?”
    他知道自己不該在手術台上開口,可是一旦出了手術室,警察和邵立衡都會知道真相,葉芸即使被保釋出來,以邵立衡的性格,一定不會放過葉芸。
    邵太太?他第一次這樣稱呼她。他們已經這麽生分了。
    “好。”她蒼白的嘴唇吐出一個字,這是她欠他的。她承諾過他,他有需要,她會幫他。
    “謝謝。”他扯了扯唇角,悲涼的吐出兩個字,終於他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肚子,那裏平坦如初,她的孩子真的沒有了。
    手背上的留置針還在,她動了動身子,下體有東西流出,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床頭的人抬起頭,頭發淩亂,麵容憔悴,眼窩深陷。
    她鼻子一酸,哽咽道“邵立衡,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別哭,對眼睛不好。”他起身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柔聲安慰。那也是他的孩子,他跟她的心情是一樣的,隻是他是個男人,更堅強一點。“餓不餓,給你燉了燕窩粥。”她身子弱的讓人心疼,她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蒼白的就像一張紙片,白色的孕婦裙被染成了紅色。
    她搖搖頭,身子無力的靠著他,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殘忍,接連奪走她最近的人。孩子,母親,一個都沒留給她。
    病房外傳來敲門聲,“進來。”邵立衡眼圈泛紅,淡淡地說了一聲。
    葉子抒帶著兩名警察進來,林雨涵跟在後麵。
    “楚女士你好,我們想了解一下,您遇害當天的案發經過。您看您現在方便嗎?”一名年長一點的警察說道。
    楚小小抿了抿嘴唇,眸中帶著霧氣,眼角帶著淚珠,她掃視了警察一眼,最終目光落到葉子抒身上,葉子抒不敢對視她的視線,心虛的別過臉,她記得他們在手術台上的承諾。
    “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她絕望地閉上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掉下來。她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她卻在袒護凶手,她不配當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