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小神龍、小火龍、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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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和澤忙說:“父親,事情始末還未明白,何必重言嚇十三?”

    

    謝修翰矗立在冷風中,那雙眸子翕張之間透著曆經三朝的風霜,內閣首輔的眼界終究是所有人望塵莫及的。

    

    他沉著嗓說:“結果不定,怎會直接押賀博發來京?這手棋意在瓦解十三,擊碎襄王,這局棋我們已失先機,隻身入局隻能求穩。”

    

    謝修翰目光落到外孫兒身上,一字字交代說:“壞人總得有人來做,十三,立即去尋你父皇,切不要讓其他人搶走此案主審權,哪怕挽袖在禦書房和人打一架,都要把主審權搶過來。”

    

    主動權在他們手中總能爭取時間,在京城地界都還保不下個人也是白混了。

    

    李明啟點頭應諾了個好攙著李芳往禦書房走。

    

    謝修翰大步朝著外頭走,謝和澤生怕老爹腳滑,叮囑說:“您慢點,您慢點。”

    

    謝修翰恨不得背生雙翅,罵兒子說:“慢點個什麽,你不知賀博發脾性,和賀博厚那老狗實屬天壤之別,賀博發最是剛直不屈克己守禮,當初陛下就是看準他這點,才將李明薇丟給他教導。”

    

    李明薇小時候打人罵人無一不通,又是最小的老幺皇子,不高興了絕食跳湖不出門,就是賀博發循循善誘了幾年板正成了個雅正氣度。

    

    當初賀博發接下差事,原本預備了下馬威嚇嚇小皇子,結果李明薇軟乎乎一團,和傳聞的小皮猴影子差別太大,把他弄得傻在原地說話都不敢中氣太足。

    

    謝修翰歎聲說:“賀博發會離京大力扶持寒門,最核心的緣故,就是害怕李明薇漸漸長大了,無依無靠被朝臣和兄弟姊妹欺負,他雖久不在京城,可給他學生送的刀一把比一把鋒利,走快點,這事鬧大了朝堂要亂。”

    

    李明薇若真被逼反了,他就不是衝著那把椅子去的了,當初他就告誡過阮今朝和李明薇鬥點到為止,就是因為李明薇身後還有不可小覷的寒門勢力。

    

    謝和澤也發現了問題,憂心忡忡說:“若是賀博發死了,襄王恐怕不會在隱忍了。”

    

    這一群蠢貨東西,規矩方寸之中掐的你死我活都無所謂,沒誰玩不起的,哪能直接去單挑擁有成熟權勢的小神龍!這小神龍已被掀了片逆鱗,還敢去惹!

    

    謝修翰疾步,也是擔憂此事發生,“不忍了提著刀金鑾殿砍人都是好的,就怕直接廢了。”

    

    他停下歇了口氣,繼續大步超前,七旬的老人邁著雪,一步步都顯得艱難卻又堅定。

    

    “朝臣要適應十三的做事風格,必須要有李明薇在中間調和,說白了,這次的事情,就是衝著我們來的,隻是搞我們太麻煩了,才去搞他的!李明薇若出事,十三也廢了!”

    

    出了宮門就有人衝上來。

    

    “謝閣老,我們家先生已過去了,讓小人來此處候著您,說的讓您不必出麵,省的激起那頭聚集的士族和寒門的矛盾。”

    

    “孔階去了?”謝修翰使勁喘氣,連連說了幾句那就好。

    

    “我們家先生說,讓您就在宮門等著,聖旨發到何處您就過去,穩住十一殿下比解決此事更重要。”

    

    “先生說,這件事的關鍵不在賀博發會如何被處理,而是在十一殿下怎麽解氣且滿意。”

    

    謝修翰點點頭,“好,我明白了。”他推謝和澤,“你馬上去賀家,孫子你去做,要把寒門幾個頭子安撫住,沒有推波水流平緩下來,一切好辦。”

    

    看翻身上馬的謝和澤,謝修翰忙上去,壓低聲音,“孩子,那什麽,再讓你二弟三弟去把蘭伯爺幾個兒子堵著揍一頓,給我揍得十天半個月鬧不起事那種,我就要看看,自個家鬧不清了,蘭家還敢來和我們搞事。”

    

    “爹,若這事蘭家沒參與呢?”

    

    謝修翰冷哼,“關我屁事,都欺負你侄兒他哥了,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弄死幹淨!”

    

    

    

    城外。

    

    寒門為首的官員已經將押送賀博發的隊伍圍住,賀瑾早就到場,無論如何勸說寒門臣子都不移半步,為首的而來的是禦史台的趙禦史。

    

    士族的子弟也漸漸增多,多是年輕一輩,兩邊人馬劍拔弩張大有動手之勢,賀瑾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到底是穩住了局勢。

    

    人群忽而動靜,囚車之中一雙眸子慢慢抬起,再看清過來的人瞬間,無聲吐了口氣。

    

    賀瑾見來人,急急迎上去,“孔先生。”又見跟著後麵進來的蘭伯爺直接冷了眼,到底忍住了口氣,沒給罵過去。

    

    孔平方見著囚車之中的人,推開攙扶他的賀瑾,扭頭盯著和他你追我趕而來的蘭伯爺,“蘭伯爺,我這位老夥計到底是襄王的啟蒙夫子,案子還未水落石出,你就給他上枷帶鎖。”

    

    “給他上枷帶鎖的可不是我,孔先生年歲大了腦子莫非也糊塗了?”蘭伯爺抖這衣袖,“孔階,你無官無職安心回你的侯府養老玩狗去吧。”

    

    孔平方按住要維護他的賀瑾,上前半步狠狠壓低了聲音,“蘭伯,我不給你講大道理,就一句,若襄王過來,見他的夫子被你們折辱成這樣,哼,將他逼成了小火龍,我們什麽都不用玩了。”

    

    蘭伯爺冷聲,毫不客氣,“我死了的孫兒難道就白死了?”

    

    孔平方正欲說話,一聲孔兄將他話頭截住,他見囚車之中望著他的賀博發,眼底一陣酸澀,立刻上前,賀瑾見要阻攔的人,直接讓人推開,“滾開!”

    

    見過來的人,賀博發咳嗽著叫他,“孔兄,多年不見了。”

    

    囚車四四方方,隻能蜷縮著,路途遙遙回來,賀博發身上還是才入冬的淺薄衣物,他跪坐在囚車之中,肩頭扛著枷板,衣衫襤褸破舊,露出的肌膚皆是傷痕累累,卻依舊保持這他的風骨。

    

    “老夥計,沒事了,回來了就安全了。”孔平方莫名悲愴,“老夥計,你受苦了。”

    

    他四年前來尋沈簡和阮今朝時,還同賀博發見過一麵,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含蓄敦厚,出資扶持著有誌的寒門學子,穿著都洗掉色的粗布衣衫,與他街邊吃了杯茶,臨走時,才說希望他回京後,替他看看李明薇有沒有什麽難處……

    

    賀博發含笑,“無礙,我這些年都沒怎麽看過大宜的大好河山,這次看了個飽,無憾了。”

    

    孔平方將一枚玉佩遞過去,“你兄長不能來,他那人什麽時候會求人的,這不是,急火火的就來這我這老骨頭了。”

    

    嚇得他還以為李玕璋駕崩誰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