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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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館中,沈簡聽著謝宏言大半夜又朝著娘家人跑,掀開被褥直接跳了起來,還是敢怒不敢言的扯了外袍邊攏邊朝外走。

    沈簡推門薄怒說“該死的,黃沙讓雲雀帶幾個能打的,咱們去給謝大公子找公道!”

    穆厲就是欺人太甚,阮今朝今日就是故意把他弄來的,眼瞅著人跟著去了,這才多久,天都沒亮又給氣回來了。

    沈簡出去就見葫蘆也跟著來,“你做什麽,還不許我表哥回來給我告狀了!”

    葫蘆使勁擺手,上前去給沈簡說事,“沈世子呀——”

    “你幹什麽,我們世子一動就死的,你不許碰我們家世子爺!”黃沙擋在沈簡跟前指著葫蘆麵門,“他容易死的很的啊,別怪我醜話沒說在前麵。”

    葫蘆誒了一聲,把黃沙推開,同沈簡說,“了不得了……”一嗓子出來葫蘆就留了個心眼,要是讓沈簡知道阮今朝過去是背鍋的,肯定天還沒亮就要把穆厲的名聲屠個幹淨,他眸子一轉,“我們太子殿下有要事讓你夫人過去。”

    沈簡“她睡了。”

    要是讓穆厲曉得阮今朝被盛淬一掌劈暈了,笑聲能飄到大宜上,次次掐起來加起來就沒三歲,邊上個能拉架的司南還敢說什麽,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把兩個人打架說的如此神聖的,也就他一個人了。

    “你騙誰呢,你夫人太陽不起她不睡的,大半夜到處瞎竄,好幾次都是我們給保回來的。”葫蘆懟過去。

    沈簡捍衛阮今朝的尊嚴,“她真的睡了,她睡著了打雷都吵不起。”

    “我叫的起來。”葫蘆朝裏麵衝。

    沈簡抓著他,“我夫人的房間也是你能進的。”

    葫蘆一個勁朝著裏麵走,“我又不對她做什麽,我打過她嗎,我家太子殿下找她真的有急事?”

    沈簡疑惑,真的要緊事來的也應該是金狼,狐葫蘆著套話都套不出來悶屁的沒心眼,穆厲會讓他來?

    他還是正色,“既如此,我過去也是一樣的?”他看已經消失的回房的謝宏言,“和謝宏言談什麽談崩的?”

    “這事你去了沒用,在程國你沒阮今朝會來事,來不及了,我不和你說了!”葫蘆才不信阮今朝說了。

    攔不住隻能讓他過去,葫蘆見著真的睡著的阮今朝,整個人都呆滯了。

    沈簡把他拽出去,“叫不醒的,我去就成了。”

    葫蘆嫌棄沈簡,“你沒用,把你弄過去,還不如把大公子哄回去。”至少還保了一頭。

    沈簡深吸口氣,“我沒用,這還沒啟程,沒準你主子還有求我的時候。”

    “你不要嘴上強了,我主子賺你的錢賺的都煩了,你還有錢回去嗎?”葫蘆看不起沈簡,“你給你妹妹的土特產就是偷我們家的天鵝!”

    沈簡……

    他指著外頭,“你給我滾!”

    葫蘆不願意,“我不滾,就許大公子來去自由,我也要來去自由,我是太子殿下讓來伺候大公子。”

    沈簡氣得哽住,“你伺候個鬼,吃白飯的東西!”穆厲身邊怎麽都是群聽不懂人話我行我素的東西。

    葫蘆捍衛自己的底線,“你才是吃白飯的,我吃白飯知足,你還挑嘴,除開阮今朝誰把你當個寶的?”

    黃沙急忙拉架,“世子爺好了好了,不要和葫蘆小兄弟一般見識,葫蘆小兄弟你去陪著大公子吧,要什麽說一聲啊,不要亂跑,進出走正道,不然被片了我們不負責的。”

    葫蘆白了沈簡一眼,譏諷,“吃軟飯的東西。”

    “你主子在謝宏言跟前就硬氣過了!”沈簡反嘴。

    葫蘆轉頭就說“我主子樂意你管得著嗎?我主子和謝宏言關著門好著呢!看看你和阮今朝,你都壓不住阮今朝!”

    黃沙誒了一聲,“不要吵了!”

    次日天不亮,阮今朝就睜開了眼,直接做了起來。

    沈簡已經睜眼了,看傻傻坐著的妻子,側身撐著腦袋看她,“想起什麽了?”

    阮今朝掀開被褥朝外頭爬,“他偷襲我,我要去打回來!”

    沈簡一把將她拽回來,“盛淬厲害的很,穆厲都打不過他,你去做什麽?”

    “你這個話是幾個意思?”阮今朝目光沉了下來。

    沈簡感受到威脅,立刻說,“我的意思是,穆厲是他帶出去的,穆厲都——”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提醒我叫上穆厲一起去打他是不是,盛淬在厲害我和穆厲加起來,他肯定吃力,沒準還能把他捆起來打!”

    沈簡……

    他唏噓,“今朝,為什麽你每一次的悟性都如此的讓我不僅讚歎。”

    阮今朝蹙眉,“他身手好厲害,我都沒反應過來就……”她摸著自己的脖頸,“這個人,你查過底細嗎?”

    沈簡正欲說這個事,勇叔的聲音就傳進來,“完犢子了,今朝,今朝我能不能進來,出大事了。”

    阮今朝被勇叔拍門和急促的聲音嚇得朝外爬,“怎麽了,怎麽了?”

    勇叔一貫佛的厲害,開口別打了,閉口何必呢。

    勇叔推門進來,“出事了,我,我……謝宏言把穆厲給打了!打慘了!”

    夫妻二人異口同聲“打殘了?”

    沈簡翻身下床,“斷腿還是斷手了?我們能賠得起嗎?賠不起我們就跑路吧。”

    這段時間總是有把打砍刀懸在頭頂,此刻砍了下來,沈簡也坦然了,“我先去大內,你們收拾東西——”

    勇叔趕緊說“不是,是打了一頓,打的人能看見的地方了。”

    阮今朝哈了一聲,“誰把誰打了?穆厲一隻手都能把謝宏言摁死,謝宏言能打他了?”

    謝宏言又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即便有時候和穆厲動手,都是被穆厲氣得說不出來話隻能拍他兩巴掌,穆厲普遍都是不會計較的。

    穆厲心中,是不會相信謝宏言會真的傷他的。

    “謝宏言說,好像把穆厲鼻梁骨給打斷了……”勇叔捂臉,“我後麵的不敢在聽了,謝宏言太野了,有什麽不能好好說嗎,他可是首輔長孫啊,他老子是可以給襄王對著剛講道理的存在啊,他怎麽就……”

    沈簡頃刻反應過來昨夜葫蘆的意思,一把抓著阮今朝的肩,“現在隻能靠你了,你現在馬上去穆厲府邸一趟,把這事認到你腦袋上。”

    阮今朝驚詫,指著自己的麵門,“我,我憑什麽——”

    沈簡不和她多說,扯了衣裙給她套上,“你和穆厲打架程國這些朝臣都習慣,可是謝宏言和穆厲打起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委屈委屈,回頭我帶你逛街去,你不是最喜歡你表哥了,是時候報答他了。”

    “他才不會因著這個事記我的好。”阮今朝還是任憑沈簡伺候他穿好衣裳,“成,我去就是了!”

    沈簡看她難得乖巧不多懟他,心中非常欣慰。

    “既然鼻梁骨都打斷了,那我就有點架勢去。”阮今朝直接扯了把刀,頗有架勢,“我去了,等我好消息!”

    沈簡目送阮今朝離開,“罷了,走吧,去看看謝宏言。”

    打儲君不是小事,即便今日遮掩過去了,程帝肯定是要找他去問問的,他得去給謝宏言對對口供。

    等著沈簡和謝宏言從屋子出來時,金狼就殺到了麵前。

    謝宏言指著金狼,“你給我滾。”

    “我不是來找你的。”金狼直接拉著沈簡,“你,你媳婦攛掇我家主子去和盛叔討教,兩個,兩個都被打慘了!”

    沈簡!!!

    他就說阮今朝今天怎麽去的如此灑脫的!

    “他有病嗎?今朝幼稚,他跟著瞎起哄做什麽,今朝有個一二,我要你主子的命!”謝宏言冷下目光,直接朝著外麵走,“備車!”

    沈簡跟著出去,“到底怎麽搞的!”

    金狼一副遇鬼,“阮今朝提著刀來東宮,說的被盛叔打了,要去打回去,你知道我主子那德行,越是帶血的熱鬧越喜歡的!”

    沈簡窒息,對,阮今朝和穆厲都喜歡看熱鬧,鬧得越厲害越高興!

    “然後呢!”謝宏言沉聲,“說關鍵的!”

    “然後就帶著去了啊,結果阮今朝沒有打過,還挑了幾次盛叔……”金狼歎息,“我主子就笑話他,兩個人就打起來,打的有點凶,盛叔上去拉架,那什麽,就被給了一拳頭,直接氣得兩個人一起揍了……”

    他說的很小聲,但是沈簡、謝宏言兩個都聽到了。

    沈簡蹙眉,“你在幹什麽?”

    “我敢幹什麽,我都看傻了。”金狼舉起拳頭,“你媳婦和我主子一拳頭,就和打司南一樣,送了過去,好了,現在盛叔打了,什麽場子都收住了。”

    二人到了盛宅,盛淬正吹著茶,看阮今朝坐著椅子上如同個小孩子的撒潑抹眼淚。

    沈簡心疼極了,“好了好了,不醜不醜,我都要的。”

    阮今朝被打的很慘,臉都青了好幾個地方,還留了鼻血,抱著沈簡仰頭,“他娘的,我和穆厲加起來都打不過他……”

    穆厲立刻別幹係,“我沒打,我就是再躲。”

    謝宏言把他臉板正,“你閉嘴吧。”

    把打的比阮今朝都慘,還脫臼了根胳膊,這是躲?這明顯就是想接著阮今朝試試盛淬的底,結果一起自取滅亡了。

    “你輕點!”穆厲鼻子吃疼。

    謝宏言看兩個掛彩的人,“你們兩能耐的,一個左鼻孔流血,一個右鼻孔流血,配的很。”他看哭唧唧的阮今朝,“還哭,還不嫌丟人,身為晚輩打長輩,打不過還夥同同輩打群架,你父親和母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沈簡瞠目,跟著謝宏言就罵他,“還有你,怎麽護的今朝!”

    穆厲覺得好笑,跟著一巴掌落到頭頂,“你笑什麽,最沒臉笑的就是你,一個太子帶著姑娘打老師,你不怕被彈劾死嗎?你沒去早朝對嗎?你早朝都不去,你做什麽太子?”

    盛淬背脊靠著椅子,“謝大公子這脾氣——”

    謝宏言盯著盛淬,“還有你,身為太子老師,也是程國的臣子,居然打儲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沈簡、穆厲動作一致拉住謝宏言。

    “表哥,少說兩句,咱們罵自己人就好了。”沈簡小聲說,他說著又看盛淬,“叔,你就當沒聽到成不成?”

    穆厲一開口就拉著嘴角,“老師,他沒睡醒愛說胡說,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替他給你賠罪。”

    盛淬可是個睚眥必報的德行,真的要搞你,覺得搞得你終身難忘。

    盛淬哦了一聲,“那請問,謝大公子是站在什麽位置來指責我的呢,是穆厲的太子妃,還是大宜謝家首輔的長孫呢?若是前者,我還給你兩份薄麵,若是後者,你嫡長孫的身份,在程國什麽都不是,使臣團是以沈簡為首,你隻能說是來程國順道玩的……”

    說著,盛淬笑了一聲,“眼下你是在我的地盤上,我隻聽過客隨主便,您這反客為主是幾個意思呢,怕是沒幾個人能容忍,外頭的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打自己的臉吧?”

    謝宏言也笑了一聲,“那你又是站在什麽地位來和我說話呢?”

    沈簡都顧不得輸不起的自個嗚嗚哭的阮今朝,生怕謝宏言把自己作死在盛淬麵前,一把捂住他的嘴,“表哥,表哥,給我個麵子,不要說話了,我知道你這嘴能耐。”

    盛淬放下茶盞,“所以你要如何呢,我就是把人給打了,我也不介意把你和沈簡也打一頓,你覺得你能威脅我嗎?我們兩個誰怕誰,你心裏沒數嗎?”

    沈簡看盛淬,“今日就是個誤會,我們大家各退一步成不成,給我個麵子。”

    穆厲要說話,看謝宏言打過來的目光,閉嘴去看還在哭的阮今朝,“你哭個屁,搞得誰死了一樣。”

    “你不懂我,你一點都不懂我。”阮今朝深吸口氣,“我以為我很厲害,我以為我努努力是能把你打死的,他是人嗎,他不是!”

    阮今朝望著穆厲,“他居然把我打出鼻血了……”她捂著鼻子,“我感覺我在他跟前,就是個三歲娃娃。”

    穆厲……

    至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