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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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片刻分心的功夫,褚香兒漏掉了一球。

    井甘站直身深喘了兩口氣,笑道,“怎麽了,到賽點緊張了?四十七比四十七,還有三球你就能贏走我的胸針了,可要打起精神。”

    井甘好好的話,挺在褚香兒耳朵裏總有種揶揄的意味。

    “你放心,贏定了。”

    兩人歇息了片刻,喝了水擦了汗,這才繼續追逐最後三球。

    她們的比賽規則簡單粗暴,誰率先贏下五十個球就算贏。

    說來也是神奇,每次決勝分都卡在在四十七八九,卻偏偏跨不過最後那幾分的檻。

    今天不出所料,比分又來到四十九比四十九,最後一球的決勝球。

    褚香兒沉沉呼吸,雙眸緊盯著那顆球,像是盯著什麽獵物一樣。

    旁觀的千纖緊張地暗暗捏緊了手絹,她沒想到這看著簡單溫柔的小運動竟這般刺激。

    井和蹦跳著不停大喊,“甘甘妹妹加油,甘甘妹妹一定能贏!”

    不少路人都忍不住駐足圍觀,看這兩小姑娘最後誰能贏。

    最後一球,井甘發球。

    白色的羽毛球輕輕拋到空中,羽毛拍一揮,直奔褚香兒而去。

    褚香兒眼珠子隨著球轉動,在飛到自己跟前之前,拍子已經提前揮了出去,準確地將球打出。

    而球在飛過上空來到井甘的領地時,她的步伐卻慢了一步,球拍與球擦肩而過。

    球落在地上,彈跳了兩下。

    褚香兒頓了片刻,在貼身丫鬟不可置信的驚呼聲中,猛然驚醒,整個人一蹦三尺高。

    “我贏了,我贏了,我終於贏過你了。”

    褚香兒開心瘋了,衝上來抱著井甘原地直跳,井甘被她勒地快要喘不過氣了。

    “是,你真厲害。”

    “哈哈哈,讓你得意,今兒終於輸我手裏吧。”

    褚香兒眼睛都要笑得看不見了,太不容易了,兩年呐,全是挫敗,今兒終於一球翻盤。

    千纖上前來道賀,連那些路人也紛紛發出恭喜的掌聲和祝賀。

    褚香兒贏了比賽心情大好,讓貼身丫鬟抓了一把銀錁子,打賞那些賀詞說得好的。

    見這麽大賞賜,一時間各種溢美之詞滔滔不絕,爭相想得打賞,好不熱鬧。

    井甘笑看了一會,擦著汗回院子裏去了。

    千纖跟在後麵,悄聲笑道,“井家主果真是個心思細膩體貼之人。”

    “何出此言?”

    千纖側過臉看她,“最後那一球應該是你故意讓她的吧,特意顧及她的麵子,裝作自己失誤。”

    井甘將擦了汗水的帕子扔給徑兒,停下腳看向千纖。

    “她有這個實力,無需別人相讓。”

    千纖對上她眸中的認真,帶著某種提醒的意味。

    她了然地笑了一下,“井家主說的是,我第一次玩羽毛球,是我看錯了。”

    千纖和褚香兒先後回京城去了,而井甘十六歲的生辰也終於到來。

    生辰當日正好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人的心情都跟著變得明媚起來。

    一大早孫小娟和徑兒就開始打扮井甘,給她化了妝,梳了一個端莊大氣的淩雲髻,插上各式各樣精美的發飾,再配上滾了金邊、繡紋繁複的華服。

    通身就兩個字可以形容——貴氣。

    井甘不像以前那樣不講究,現在也是各種漂亮衣服首飾常常換常常買。

    但她幾乎不化妝。

    如今她才十六,正是青春靚麗天然美的時候,化妝反倒容易遮掩少女的靈氣,顯得俗氣。

    等日後年紀大了,色衰之時,再用化妝來填補也不遲。

    今日來的客人奇多,為顯鄭重,也為炫耀一下家有少女初長成的自豪,孫小娟逼著她畫了個淡妝,打扮地跟要成親似的。

    不過走出去的效果確實非常驚豔。

    平日的井甘看著平易近人,嬌俏可愛,今天則漂亮地讓人望而卻步,多了分不敢褻瀆的距離感。

    井和也被隆重地打扮了一番,兄妹倆一人牽著孫小娟一隻手,從一桌桌酒席前走過。

    近了些看眾人發現井甘更加明豔動人了,令人心猿意馬。

    不過大家也最多心裏想想,誰也不敢真有齷齪心思,否則非得落得和井長富一個下場不可。

    井甘的生辰宴,全留仙縣,包括周邊幾個小縣,以及省城一些有交集的人家都趕來慶賀了,所以排場極大。

    範進舉和蕭千翎自然坐在主桌,真誠地一一和她與井和道賀。

    井甘敬了酒,又講了話,酒宴便正式開席。

    其實酒宴之類地最是無趣,除了敬酒就是拍拍馬屁拉拉關係。

    井和今天開心極了,酒一杯杯的下肚,跟個無底洞一樣。

    井甘作為主人公陪了會客,便借口不勝酒力躲回自己院子裏偷懶去了。

    蕭千翎摸到她屋裏來,一屁股躺在美人塌上,舒服地長籲一口氣。

    “好快呀,轉眼你都十六了,到說親的年紀了。”

    前幾天剛聽褚香兒說成親的事,她現在又提,井甘不由朝她瞥去。

    “怎麽,你爹也在京城給你相中親事了?”

    蕭千翎哧了一聲,“我爹倒是想,不過他不敢,我不同意誰都別想把我嫁出去,沒得最後還得罪人。”

    這倒是真話。

    “我看你不是不想成親,是想嫁的人還沒回來吧。”

    蕭千翎臉紅了一下,倒是沒反駁。

    “我有那心也不夠啊,也要人家願意娶我才行。”

    井甘嗤了一聲,“都快成怨婦了。”

    井甘當初也沒想到蕭千翎和尚野這兩人能湊成一對,兩個都是舞刀弄棒的人,表情同樣的凶狠,不像有情人,倒像同出一門的師兄妹。

    蕭千翎對尚野的心思倒是直言不諱,不過尚野有些舉棋不定。

    蕭千翎隨心所欲,看上誰就是看上誰,尚野則多了些顧及。

    他不過是平民庶人,蕭千翎卻是侯府千金,在這講究尊卑的世界,兩人明顯是不同階層的。

    尊貴的侯府小姐與一個江湖平民,莫說蕭家人肯定不會同意,外人的也會議論不休。

    尚野比他年長,更加成熟,自然考慮的也越多。

    這些尚野雖沒直接說出來,但蕭千翎聰慧,又如何會想不到。

    所以她愁的不隻是尚野若即若離的態度,還有兩人在一起後的日子。

    她怕別人的議論,但也舍不得尚野。

    “哎呀煩人,真是羨慕你,隨心所欲,不被任何禮教束縛。”

    這一點蕭千翎是真敬佩,若她換到井甘的位置,絕沒那個勇氣把井長富說甩開就甩開的。

    唾沫都能淹死人這話可不是假的。

    井甘把頭上沉重的釵環取了下來,頓時感覺頭都輕了兩斤。

    “能困住人心的從來都不是禮法或外力,而是自己。瞻前顧後,顧及這個又顧及那個,最後往往都不得自在。當發生矛盾時,靜下來傾聽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哪一個對你來說更重要?然後順著心走便是。”

    蕭千翎抿著唇盯著頭頂的風鈴發呆。

    哪一個對她更重要呢?

    “家主,我爹來了。”

    徑兒從門外進來回稟。

    井甘嗯了一聲,“什麽事?讓他進來吧。”

    林木如今是井家巷的管家,家中的小廝和瑣事都由他在管,樟子嬸則是主管那些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