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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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輩子行醫救人無數,什麽疑難重症沒治過,這點小傷算什麽,也太看不起他了。
“不行,以防萬一,你還是等小甘醒了再走吧。”
王澧蘭專橫跋扈,固執己見,院判衝著他的背影真想給他砸上一拳。
“可馬上就到時辰,上值遲到扣俸祿先不說,單那十仗板子……”
王澧蘭又轉過頭來,院判嘴裏的話當即哽住了。
“你派個人去宮裏請假,順道再幫小甘請個假,就說小甘昨夜在街上遇到意外受了點傷,我帶她來找你治傷,需要修養些時日,暫時不能去上值。”
如此兩個人的假就一道請了,理由也是現成的。
院判憋屈地應了,“行吧。”然後就不甘不願地出去了。
房門從外麵被帶上,帶著些許對王澧蘭的不滿和怨氣,不輕不重的一聲‘砰’,倒是把井甘給驚醒了。
井甘皺了一晚上的眉心動了動,包裹在眼皮下的眼珠輕輕滑動了幾下,長睫煽動,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茫然。
剛走兩步的院判又被王澧蘭叫了回來。
“小甘,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井甘臉側貼在枕頭上,脖子扭著有些難受,艱難地往上掀了掀眼皮,這才看清王澧蘭的臉。
“阿蘭——”
這一聲無力、脆弱的呼喚,王澧蘭差點眼淚都落下來。
她都多久不曾這樣叫過他?
“我在,我在呢,別怕,你現在很安全,沒事了。”
他溫柔地撫摸著她泛白的臉,吩咐著院判,“快給她看看。”
院判認真給井甘把了脈,診斷了一下狀況,點頭道,“沒什麽事,養著就行了。”
而後幽怨地瞥了王澧蘭一眼。
“人既然醒了,我能去上值了吧?”
王澧蘭直起身,看了他一眼,“去吧。小甘那也不必你幫忙請假了。”
院判巴不得,他可不想多事,然後歡歡喜喜上班去了。
王澧蘭又喊了個下人進來,讓人給井家傳個信,說井甘無甚大礙,等會就回,讓她們給井甘請了假。
吩咐完事情,王澧蘭重新坐回床邊上,俯下身,一個濕熱的吻輕輕落在井甘的額頭,繾綣又柔情。
“還有哪兒不舒服?”
井甘被他那個吻驚得差點跳起來,當然現在她這病怏怏的樣子是跳不起來的,腦子卻驟然清醒了。
“你、你幹什麽!”
她下意識抬手想摸被親的額頭,手舉起來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包成了哆啦a夢的小拳頭,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她左看看又看看,覺得這個包紮造型有些好笑,就當真笑了出來。
王澧蘭看她還有心情笑,擔憂的心也鬆懈了下來,因為她這個笑也不自覺勾起嘴角。
“你知道嗎,你昨天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不然你讓我怎麽活。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不準再衝動,保護自己最重要。”
昨夜五城兵馬司的人找來院判府邸,和他說了調查的情況。
他才知道井甘竟是為了保護那個喜耳,才貿然帶著蕭千翎犯險,以至於把自己傷成這樣。
他又氣又急,那個喜耳到底算什麽,用得著她親身涉險相救。
聽到喜耳,井甘這才回想起昨夜的驚險場麵,急聲問道,“千翎呢,還有喜耳,她們沒事吧?”
因為著急,下意識想要坐起來,卻扯到了背上的傷口,當即疼得齜牙咧嘴。
王澧蘭心疼不已,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別動。
“你背上都是傷,老實點。”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那個喜耳。
王澧蘭心裏氣惱,但看她疼得額頭直冒汗,心疼地什麽也沒說,隻敷衍地點了下頭,“都好著呢,隻有你,傷得最重。”
井甘閉著眼,皺著鼻子等待那股疼意過去,這才放心地笑了笑。
“那就好,至少沒白遭這趟罪。”
王澧蘭火氣一下子更旺了,反反複複大喘氣才讓自己把那股火氣暫時壓了下去。
“你就別擔心別人了,你看看你的手,院判說以後會留疤,你不怕醜啊?”
王澧蘭曖昧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井甘不自在地扭了扭頭,避開他的手,臉頰卻感覺有些燙。
“兩道疤和一條人命比起來,也值了。”
“你……”
王澧蘭緊閉上眼,再三安慰自己別發火,她還病著。
而且小甘親口拒絕過喜耳,還任由自己在喜耳麵前宣示主權,可見對喜耳根本沒興趣。
不過因為喜耳是淩梔戲樓的台柱子她才多關心幾分,畢竟喜耳若死了,對淩梔戲樓就是天大的損失。
小甘是商人,她都是為了生意。
“你昏迷之前說了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井甘身體緊繃了一下,眼珠子定了定,而後有些不自在地轉了幾下。
“我、我說什麽了?”
當時明明沒人來救他們啊,他怎麽會聽到自己說了什麽?不會是詐她的吧?
王澧蘭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將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蹲下身子與她持平,眼神溫柔如水盈滿了星光,和麵對院判時的冷厲模樣截然不同。
他壓低聲音,輕笑道,“你說,阿蘭,我原諒你了。”
他果真聽到了。
井甘的臉一瞬間染上兩朵雲霞,粉潤漂亮,像是瞬間有了氣色。
“你胡說的吧,我、我不記得了。”
井甘不敢再看王澧蘭的眼睛,腦袋一扭轉了個方向,用後腦勺對著他。
可下一刻,他就溫柔地抱著她的腦袋,將她重新轉了回來。
“小甘,對不起,我曾帶給你的一切傷害。謝謝你,願意原諒我。”
那一句再簡單不過的道歉和道謝,卻勾地井甘眼淚一下子止不住,順著挺巧的鼻梁劃入另一隻眼窩,洶湧地浸入枕頭。
那一刻井甘腦子卻在亂想,這枕頭這麽大,應該可以吸收很多眼淚,也不知要哭多久才能完全哭濕。
拎起來濕噠噠地還在滴水,那肯定能笑死人。
“小甘,那句話你能再說一遍嗎?我想親耳聽你再說一遍。”
王澧蘭甜地發膩的聲音把井甘從胡思亂想中抽離出來,
她發現王澧蘭就是個多變的變色龍,凶的時候嚇死人,像個閻王,好的時候膩死人,又變成了撒嬌小狼狗。
真是會考驗她的承受力。
“我、我……我餓了。”
井甘說不出口,昨晚她感覺自己要死了,人之將死沒啥話說不出口。
現在麵對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她有些別扭地不敢張嘴。
王澧蘭也不逼她,她現在的態度已經讓他很滿足了,夠他樂上一個月的。
他站起身小心地去抱她,將她從床上抱起來,一個轉身坐在桌邊的椅子上,將井甘擱在自己大腿上。
井甘驚得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睜大眼睛質問他,“你幹什麽!”
然後蹬著腿想下來,身體卻虛軟地沒什麽力氣,而且動兩下就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直冒汗。
王澧蘭左手攬著她的上肩,緊了緊懷抱讓她不許動。
“你看看自己的手,你能自己吃飯嗎?乖乖地,我喂你。”
井甘看著喂到嘴邊的粥勺,耳朵越發地熱了。
“你把我放床上就行,我坐床上吃。”
她手沒法用,身體又不是癱了,還要他抱懷裏,這姿勢也太……咳咳。
“你身上還有力氣嗎,自己能坐得住?你背上又有傷,又沒法靠在床頭上。你就安安生生地靠著我,有人伺候多舒服。”
說著他的唇有意地湊在井甘耳邊,輕吹了一口氣,“而且……我就愛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