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黑臉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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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飛在井甘那憋得火氣這下再壓不住了,在外頭便直接嗬斥起來。
“對長輩要恭順謙讓,聆訊乖順,這點道理都不知曉嗎,你娘沒教你嗎?再者,誰準你畫這些亂七八糟東西的,還拿出來賣,一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外人隻道井家還需靠你這小丫頭賣畫為生。若被人知曉,你姐姐的顏麵、井家的顏麵還要不要!現在回去,立馬罰抄《女戒》五十遍。”
孫嬌嬌被馬文飛數落懵了,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回聲,第一句卻是,“你是誰呀,也輪得著你訓誡我?”
馬文飛的臉一下氣成了豬肝色,“放肆,我是你姨父,是你長輩,怎麽沒權利訓誡你!”
馬靜好眼見兩人就要爭吵起來,書鋪裏還有幾個客人,都眼睜睜瞧著。
馬靜好夾在中間想要緩和,偏偏兩人都來了勁,全然對她無視。
“我上有當家的姐姐、母親、兄長,輪得到你說我的不好?我姐姐都同意的事,輪得到你看不過眼?還要罰我,你當你是誰?”
“豎子!豎子!”
馬文飛大罵兩聲豎子,揮起胳膊就要動手。
馬靜好嚇了一大跳,直接衝上去抱住他的胳膊,聲音急切沙啞,“爹,嬌嬌是小甘的親妹妹。”
話外之音,不是他的女兒,他可打不得。
馬文飛也醒過神,手臂當即收了回來,心裏一陣後怕。
這一巴掌下去,井甘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她可不是眼睛容得了沙子的人。
說不定直接就把他們一家人趕出門了。
如今她們一家在京城舉目無親,隻能依靠井甘,可不能把人真惹毛了。
孫嬌嬌瞧馬文飛方才還想打人的模樣,越發鄙夷他了。
姐姐說過,隻有無能的男人才會打女人,最無能的男人則是專打自己家裏的女人。
馬文飛顯然就是最無能的那一類。
姐姐說了,若她遇到這種事,不要猶豫,直接打回去,千萬別覺得丟臉或者手下留情。
這種人一次得逞,日後都會養成習慣。
本以為今兒能展現一下打人的威風,沒想到馬文飛又無能又慫,最後把手收回去了。
孫嬌嬌隻能惋惜地哼了一聲,轉過頭繼續和掌櫃商量起畫冊的事。
馬文飛被她那聲充滿鄙夷的哼聲打擊地胸膛上下起伏,一扭頭離開了書鋪。
孫嬌嬌看都沒看他一眼,問掌櫃,“此畫冊刻印出售能賣多少?”
掌櫃認真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這種畫冊我還從未收過,也不知好不好賣。我先印一百本,給你四成利潤如何?若賣得好,我們再加印。”
孫嬌嬌倒不在意價錢,她隻想讓自己的畫冊讓更多人瞧見,見這個掌櫃願意收,當即就答應下。
“沒問題,成交。”
馬文飛回了府和孫大妮發了好大一通火,府中晚輩一個個都心高氣傲,不尊敬他,全不把他當長輩看待,毫無教養。
他回府後更是聽那些丫鬟們聊天時說起,府中二少爺和姑小少爺進了藏書閣,日後就能每日和家主一道上值一道下值。
馬文飛氣得直接甩了一個茶盞,摔碎後才發現那茶盞是上好白瓷,惋惜不已。
孫大妮毫不客氣地奚落他,“你和文鬆、劉佳比?人兩個孩子聰穎無雙,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你當他們是小甘親人才被選中的?”
馬文飛指著她氣得手指直發抖,“兩小的都能進去,還差我一個?”
孫大妮懶得和他多說,這人一直是自我感覺極好,覺得自己特厲害,實際上不過是半瓶水響叮當。
“行了,你就別在那氣不過了,我本也沒指望你能被選中。你還不如先到京城裏轉轉,看看有什麽活計,或者找找宅子。我們要在京城定居,事兒還多著呢。”
“找什麽宅子!”
馬文飛手一揮,一屁股在屋裏的太師椅上坐下。
“這麽大的府邸不住,到外頭去找宅子,你是嫌錢多啊?”
孫大妮手上動作頓了一下,放下熨鬥,冷眼看向他。
“這兒再好也不是我們自己的家,你還想永遠賴在這不成?你要不要點臉?”
孫大妮算是明白井甘那日為何要特意說那麽一番話,看來是早料到馬文飛會有這種賴人的想法,所以先發製人地提醒。
孫大妮心裏為井甘的先見之明狠狠驚了一下。
“小甘說了會幫我們找活計,宅子暫時買不起也可以租,而且我們又不是一點存銀都沒有,你還怕餓死啊?若真到了要餓死的地步,小娟也不會看著我們不管。”
馬文飛鄙夷地哼了一聲,“你們那勞什子姐妹情,我看都是些假的。你看孫小娟現在這日子,高屋軟枕,仆婦成群,我們住她這怎麽了,這點銀子都舍不得?怪不得都說越有錢的人越小氣。假,虛假至極!”
孫大妮對他這想法不以為然。
“人家有錢是人家的本事,你就想著賴著人家,怎麽沒想著自己賺錢。小甘一個弱女子都能掙下這麽大家業,你一個大男人隻會唧唧歪歪。還自詡讀書人,沒見過哪個讀書人像你這麽軟骨頭。”
“你!蠢婦。”
馬文飛被孫大妮罵地都回不了嘴了,眼睛氣得通紅,猛地一拍桌子。
“你是覺得你妹妹現在發達了,有了靠山,底氣足了,就敢如此與我說話!”
馬文飛就是個紙老虎,孫大妮從不俱他,跟著也站起來,直勾勾對他對視。
“我一直都是如此與你說話。我看是你瞧著小甘家如今富貴至極,你越發自卑,才如此覺得吧。我蠢不蠢不知道,你卻是自以為是地過了頭。
小甘多麽聰明有主見的人,你覺得你說什麽她就會準?接風宴時小甘明確表示過了,在這暫住些時日可以,但別想著永遠賴這。
你要有那個膽量說要賴在這你就去說,我反正沒那個臉,等過些日子找著活幹,再尋個宅子,就帶著靜好搬出去。”
說完她丟下未燙完的衣服就出去了,獨留下馬文飛又發了一通火,卻是什麽都不敢摔了。
這屋裏樣樣東西都不便宜,他可舍不得。
聽著身後屋裏的宣泄罵人聲,孫大妮習以為常地沒有理會,從容地去了馬靜好的屋子。
屋裏沒人,她這才想起馬靜好跟著孫嬌嬌出門逛街了,還沒回來。
她折身想去找孫小娟聊聊天,走到院門口正遇到馬靜好回來。
她拉了一下馬靜好胳膊,朝馬文飛所在的主屋努了下下巴,“剛發了火,去勸勸吧。”
馬靜好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抬步便去找馬文飛了。
孫大妮和女兒一直是如此,對付馬文飛時都是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
孫大妮總是扮壞人,然後讓馬靜好去安撫、調和。
馬靜好進屋時,馬文飛已經宣泄地差不多了,正氣呼呼地坐在太師椅上大喘氣。
屋裏什麽也沒亂,這倒是怪。
不過轉頭想想,這是在別人家裏,而且屋裏的東西看著都狠精美,怕是爹不敢動。
馬靜好站在桌邊給馬文飛倒了一杯熱茶,恭敬地捧給他。
“爹別生氣了,消消火,生氣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