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啃屍案和撕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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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爹去給你做飯。”

    周六恭嘴角詭異的上揚,血色凶瞳瞬間恢複正常,對著周小小露出一個笑容,柔聲道“爹,今晚給你炒肉。”

    “真的?”周小小一聽這話,麵露驚喜,抬頭看見爹的手裏拿著一塊血淋淋,約摸有兩斤重的肥肉。

    周小小咽了一下唾沫,上手摸了摸肥肉,發現摸上去好像是豬肉,當即眼露精光,興奮道“爹你太好了。有肉吃嘍!”

    這個年月,對於大多數貧苦人家而言,填飽肚子都是勉強,至於吃肉什麽的,完全就是一件奢侈的事。

    周小小清楚的記得,家裏上一次吃肉,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他早就已經嘴饞的不行。因而聽到有肉吃,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連連催促周六恭去廚房弄飯菜。

    “瞧把你急的。”周六恭表情僵硬的笑了一笑,伸手在周小小側臉上捏了捏,手感不錯,嫩嫩的。

    “爹,你手好冷呀。”

    當周六恭的碰觸到周小小的臉頰上時,周小小身體本能的打了一個冷顫,隻覺自己爹的手像是冰塊一般,冷的入骨。

    周六恭嘴角上揚,鬆開手,不過卻是沒有多言,拍了拍周小小的腦袋後,身體一轉,向廚房走去。

    等他身子越過周小小身邊之時,周小小不知怎麽得突然微微一顫,感覺有一股陰冷至極的寒風從骨頭縫裏刮起,讓他全身都為之一寒,更不知是何緣故,周小小有一種寒毛倒立的感覺,全身上下驟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嗯,怎麽回事,爹的手怎麽這麽冷,而且好像,感覺有點怪怪的?”

    周小小嘀咕一句,看著那走向廚房走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潛意識讓他感覺到爹今天似乎有些不正常,不過思索再三,他又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拋開,轉而被自己爹回來和馬上要有肉吃的喜悅所衝散。

    周小小你想什麽呢!這是自己的爹,就算再奇怪,難道還會害他不成。

    他的潛意識裏直接否定了剛才的種種念頭。

    “劈啪,劈裏啪啦”

    很快,灶台下火光升起,響起劈裏啪啦的火星炸裂聲。

    周六恭開始在廚房忙活起來。

    ……

    夜深人靜,打更人老劉頭托著疲憊的身子,沿著大街小巷,邊走邊有氣無力的打著梆子。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門窗緊閉,小心賊偷!”

    很快,老劉頭走到一戶人家門口,見到這家人的大門竟然敞開著,感覺十分的奇怪。

    “難道”老劉頭想到這個年月可不算太平年景,夜裏多有飛賊強盜穿門越戶。

    正想著呢,這時他忽然聞到了一股極濃鬱的血腥味,似乎是從大門裏傳出來的。

    老劉頭心裏咯噔一下,他打更幾十年,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聽過見過,膽子比普通人大多了。

    他收起梆子,小心的一步步向這戶人家裏走去。

    剛越過大門,老劉頭耳邊突兀的聽到裏麵傳來一陣笑鬧聲。

    “爹,你別親我脖子,好癢啊。”

    “好吃嗎?”

    “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

    “爹還沒吃,我給爹留一些。”

    “不用,我正吃著呢!你多吃一點。”

    聽到兩道熟悉的對話聲便從屋子裏響起,原本忐忑不安的老劉頭瞬間精神大振,心裏鬆了一口氣。

    沒出事就好!原來是這家人是馬大哈,居然忘關門了。

    老劉頭邁過門檻,目光向屋子看去,隻見屋子裏麵燈火昏黃,光影下,倒映出一大一兩道人影,貼在一起。

    “哎,你們爺倆別光顧著吃呀!大夜裏的怎麽都忘記關大門了。”

    打更人老劉頭眯著眼,探頭向著人影喊去。

    然而當他把話說完後,突然看清了屋子裏麵的場景。

    霎時間,他如遭雷擊,身子僵住了。

    隻見屋子中,周六恭和周小小一起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放著大半碗油汪汪紅彤彤的燒肉。

    周小小滿臉通紅,夾起一塊燒肉,正津津有味的吃著。

    而在他旁邊,周六恭卻赫然把頭伸在周小小的脖頸上,也津津有味的吃著

    周六恭正啃吃著周小小的脖子,甚至一大半血肉已經被吃掉,入眼處血肉模糊,而周小小竟像是毫無知覺一樣,依舊是呼哧呼哧的吃著紅燒肉。

    父子倆對老劉頭的話,仿佛是沒有聽到一樣。

    這驚悚之極的一幕,看得老劉頭心驚膽寒,手腳嚇得不聽使喚,本能的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這時,周六恭突然抬起頭,沾滿血沫的臉龐,看向老劉頭。

    他嘴角微微一揚,衝老劉頭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一雙眸子已然完全化作了血色。

    轟然一下,老劉頭隻覺自己整個腦海都在一瞬間炸開,一片空白。

    ……

    “哎呀!出人命了!大家快去看看啊,西瓦巷出命案了!——”

    “什麽,出人命了!”

    “遭瘟的呦?怎麽又有人死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快去看看。”

    清晨,一大早,京師南城西瓦巷的寧靜,直接被一陣劇烈的呼喊聲打破!

    出人命了!

    西瓦巷子裏,畢竟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街坊。

    現在突然出了人命,附近街頭巷尾的住戶們,紛紛向命案現場趕去。

    不僅僅是普通的百姓,就算富商官宦人家也都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西瓦巷是一條窄而悠長的偏僻巷子。

    此時在巷口,一具屍體躺在地上,腳下散落著打更用的梆子和木錘。

    打更人老劉頭死了!

    就是死了,他的眼睛也睜的大大的,看起來像是死不瞑目一樣,眼睛裏和臉上都是帶著一種巨大驚恐,像是死前看到了什麽極度驚恐的東西一樣。

    左邊脖子上一片血肉模糊,皮肉不見了一大塊,像是被什麽吃了一樣,血管也被咬斷,但是詭異的是,地上卻是少有血跡,一般而言,血管被咬斷,鮮血都應該是會流下滿地才對,但是屍體除了被咬的脖子處,無論是身上的其他地方還是地上,都少有血跡。

    “嘔——”有人作嘔,看到屍體的第一時間就把頭瞥了過去,有些不敢多看。

    “這不是打更的老劉頭嗎?”有人則是低呼出聲,認出死者的身份,正是在附近打更的老劉頭。

    “對啊,是老劉頭!他死的忒慘了!”

    “嘖嘖,老劉頭無兒無女的,死了也沒人給他送葬!可憐呦!”

    “別說風涼話了,報官了嗎?沒有,就趕緊向衙門裏報信!”

    “老劉頭死的這麽古怪!此事必有蹊蹺!大元,你怎麽看?”

    “我站著看!”

    ……

    清晨,天色剛蒙蒙亮,京師義莊棺堂裏的守夜人們開始陸續的換班了。

    又是平安的一天!沒人傷亡。

    守夜人小六子和老酒鬼滿臉愁苦的走出棺堂。

    自從武爺一去不回後,義莊裏就變了天,那個新來的莊主仗著官職,大肆打壓大家夥兒,並不斷排斥異己。

    在大齋,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義莊裏的大部分人都跟義莊簽署了死契。

    可謂生是義莊的人,死是義莊的鬼。

    在這種特殊情況下,除非像武爺那樣強橫,否則大家夥都是新莊主砧板上的一條魚,任人家蹂躪。

    小六子和老酒鬼都是韓宣武的死忠粉,更是成了新莊主的眼中釘。

    可以說,這幾天來他們倆過得太慘了。

    “武爺什麽時候回來呀?在這樣下去,我可撐不住了!”老酒鬼表情沉重的衝小六子抱怨道。

    “快了,快了!再堅持幾天就好了!”小六子雖然心裏也沒底,但仍然安慰他道。

    “你說,武爺是不是不會回來了?!”老酒鬼又突兀的反問道。

    “放屁!武爺不是那樣的人!”小六子聞言仿佛炸了毛的公雞,滿臉激動的駁斥道。

    兩人這一爭吵,聲音驟然加大了許多,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於是,附近的守夜人們紛紛向兩人圍了上來,開始各抒己見。

    “我看就算武爺回來也沒什麽用了。俗話說胳膊扭不過大腿呀!”

    “對啊!這新莊主背後明顯有人撐腰!人家隨便動動手,武爺就得乖乖滾去修吉壤。”

    “義莊變天嘍!大家夥兒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唉呀,我太倒黴了。聽說名單上有我的名。”

    “嘿嘿!裏麵應該沒有我,但一定有小六子和老酒鬼。他倆明顯受武爺牽連了。”

    “我也是!武爺害人不淺啊!我就說咱們不可能鬥得過人家。早知道我就不摻和了!”

    小小六子一聽周圍人越說越離譜,頓時急了,衝剛才那人大聲喊道:

    “你放屁!早先拿分紅錢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了。現在罵武爺不好。你還是人嗎?”

    老酒鬼也道:“還有上次屍蘚症的事情。若不是武爺發現的早,咱們大家夥兒早死透了。

    人呐,要懂得感恩!”

    聽了老酒鬼的話,周圍人俱都沉默了。

    就在氛圍陷入沉寂的時候,一道眾人十分熟悉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

    “呦,大家夥兒在這開會呢?”

    聽到這聲音,眾人狂喜,馬上回頭看去。

    就見韓宣武站在大門口,笑吟吟的看著他們。

    “武爺!”

    “武爺好!”

    “武爺,你可回來了!”

    韓宣武這一現身,頓時轟動了整個義莊。

    不一會兒,他的身邊就圍滿了人。

    大家都用欣喜而期盼的的目光看著他。

    韓宣武看著眼前眾人,習慣性的笑了笑,他知道大家心裏想著什麽。

    於是,他當場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宣布道:“大家夥兒放心!修吉壤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真的?”

    “太好了!”

    一眾守夜人聽到這話,紛紛麵露喜色,大聲歡呼起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興,有少數投靠了新莊主的人笑得很難看。

    此時,已經有人悄悄離開這裏,偷偷向新主子報信去了。

    這一切,韓宣武都看在眼裏,但並沒有點破。

    義莊裏人都是苦命人,韓宣武並不想為難他們。

    他這次隻誅首惡,不問旁人。

    武爺回來了,眾人心裏也有了主心骨,義莊裏的工作效率登時有了極大的提升。

    義莊裏的迎客,送葬,收屍,埋屍等等瑣屑工作也有條不紊的開展起來。

    太陽爬上牆頭,義莊裏香灰飛揚,哭聲淒切。

    當韓宣武幫著送走一家從山西來的死者家屬後,新莊主被一幫人簇擁著,走進了義莊。

    新莊主姓金,名有度。今年四十歲,曾是內務府裏最下等的管事,因為賄賂了三等內務主管,才好不容易得了義莊的差事。

    內務府裏都知道義莊雖然晦氣但有大油水。

    金有度做了莊主,原本想大撈一筆。

    誰知他銀子沒撈著,卻在韓宣武麵前接二連三的碰壁。

    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金有度一時拿韓宣武沒辦法,隻好大費心思的調走他。

    今日,他聽到韓宣武終於現身了,心裏大喜過望。

    於是,他急匆匆的趕到義莊裏來。

    進了們,金有度一見韓宣武,心裏恨得牙癢癢,直接冷下臉來,衝他喊道:“韓黑狗,你好大的膽子!身為守夜人,竟然敢擅離職守。你該當何罪!”

    韓宣武看向金友度,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接著從容淡定的說道:“我請假了!”

    “胡說八道!我是莊主,我怎麽不知道。”金有度聞言氣勢更盛。

    “你知不知道,我怎麽知道。我隻知道請過假了。”韓宣武語速極快的說道。

    這一串仿佛繞口令的話,差點把金有度聽繞進去。

    當他理順思路後,頓時怒火中燒。

    金有度氣急敗壞的指著韓宣武,厲喝道:“給給我把他拿下!”

    然而這話說完後,義莊裏的人都隻是看著,沒人敢動手。

    即使他帶來的一幫人,當見到韓宣武掃過來的目光時,俱都心裏一寒,驚駭的壓根不敢上前一步。

    看到這一幕後,金友度表情狂厲,氣的手指亂顫,暴跳如雷,衝周圍人大喊道:“你們難道是想造反嗎!”

    眼看他有些下不來台,這時旁邊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反正馬上要去修吉壤了,人家還怕你不成!”

    聽到這話,金有度恍然大悟,頓時想到了自己的殺手鐧,怒氣馬上消散了大半。

    “韓黑狗,本官奉命通知你。你已經被調往遵化西陵。即日啟程,不得延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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