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斑斕靈虎之後，秦元很快就在樹林裏采到了那株百年靈參。

    還好，剛才那一劍沒有劈中這株靈參。

    不然的話，秦元可就是白忙活了一場。

    就在他準備捏碎通行玉牌，離開宗門禁地的時候。

    斑斕靈虎突然開口道：

    “主人，出去以後，我想去天樞峰看一眼，可以嗎？”

    言語間，帶著些許懷念和傷感，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修煉到金丹境，斑斕靈虎已經具備了人性。

    秦元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不過出於安全考慮，他小聲詢問道：

    “為何非要去天樞峰？直接跟我去枯劍峰不好嗎？”

    斑斕靈虎低下頭顱，沉默不語。

    進入青雲宗禁地之前，它還是一隻剛斷奶的幼虎。

    那一年，它眼睜睜看著母親被進山的獵人殺死，然後剝皮取肉。

    原本它也難逃剝皮的命運，卻被一位禦劍而來的仙子救下。

    仙子把它抱在懷裏，說道：

    “以後你就叫小虎吧。”

    “我叫殷紅雲，你可以叫我阿雲。”

    那名仙子突然嬌笑一聲，喃喃自語道：

    “差點忘了，你不會講話。”

    “不過不要緊，以後你修煉到金丹境，就能講話了。”

    後來，它被殷紅雲帶到了天樞峰。

    日子一天天過去，它漸漸長成了一隻成年斑斕虎。

    可它知道自己的壽命隻有二十多年。

    對於那位仙子來說，二十年就像是彈指一瞬，極為短暫。

    它不想就這麽老死在天樞峰上，因為它想一直陪在仙子身邊。

    於是，它在天樞峰弟子修煉的時候，跟著他們一起打坐修煉。

    殷紅雲最初隻是覺得有趣，於是就教了它一些最基本的呼吸吐納法門。

    沒想到十年後，它竟然突破到了築基境。

    或許是出於好奇，又或許是為了它的安全考慮。

    殷紅雲破天荒地教了它一門防禦法術，無上金光咒。

    不過，殷紅雲讓它發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傷人性命。

    於是它舉起肉乎乎的爪子，仰頭怒吼一聲，算是立下了誓言。

    可它畢竟是獸類。

    獸類立下的誓言，人類會相信嗎？

    顯然不會。

    於是它被掌門真人送進了宗門禁地。

    時光如梭。

    轉眼就已經過去了兩百多年。

    這段時間，它曾被青雲宗弟子挑釁過，也曾被凶獸追殺過。

    可它每次都咬著牙，挺了下來。

    又過了兩百年。

    它終於修煉到了金丹境。

    那天，它第一次開口講話，卻隻說出了兩個名字：

    “殷紅雲，小虎”

    轉眼又過去了一百年。

    它已經成了宗門禁地裏的一霸。

    幾乎所有進來修煉的青雲宗弟子，都要繞著它走。

    它卻始終記著那個誓言，從不主動去傷害青雲宗的弟子。

    至於當年追殺過它的那些凶獸，一個都沒留，全都被它吞進了肚子裏。

    這些年，它一直都在等著殷紅雲進來尋找自己。

    哪怕隻是看它一眼就走。

    可希望漸漸地變成了失望，又漸漸變成了絕望。

    五百多年，或許她早就忘了那隻被自己救過的斑斕虎吧。

    就在它陷入無盡回憶的時候。

    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

    “不過先說好哈，你可不能惹是生非，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秦元有絕對的把握，能夠使用身劍合一的神通，將這隻金丹境靈獸秒殺。

    斑斕靈虎抬起碩大的頭顱，沉聲回道：“放心吧，虎爺我心裏有數！”

    “嗯？”

    “爺爺，你放心吧，孫子心裏有數。”

    “有數就行，別沒大沒小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的，爺爺。”

    秦元見它老實了，這才用力捏碎了手裏的通行玉牌。

    一道白光突然從眼前閃過。

    下一刻。

    一人一獸隨即出現在了禁地外麵。

    感受著外麵的鳥語花香，秦元不由得精神一振。

    接著，他扭頭看向身邊的那頭巨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孫子，爺爺我以前沒去過天樞峰，不如咱們找人問一下路吧。”

    不料，斑斕靈虎很快回道：“不用，主人跟進我就好！”

    話音剛落。

    隻見它腳踏一片祥雲，騰空而起。

    哦豁？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筋鬥雲？

    秦元看著斑斕靈虎腳下的祥雲，不由得動起了歪心思。

    不過，當他看到那朵祥雲的飛行速度以後，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速度頂多也就兩百多邁，跟我的禦劍術比起來，簡直就是自行車和動車的差距。”

    眼看對方的身影就要消失。

    秦元心念一動，那柄珍品法劍很快就懸停在他的身前。

    下一刻。

    一道劍光瞬間消失在原地。

    眨眼睛的功夫，他就已經禦劍來到斑斕靈虎的跟前。

    “主人，你的禦劍速度可真快，恐怕青雲宗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你。”

    秦元一臉謙虛地回道：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半柱香過後。

    他們總算來到了天樞峰的山頭附近。

    青雲宗有極其嚴格的規矩：

    各個山頭的弟子沒經過允許，不得擅自飛越或者闖入其他山頭。

    如有違反，輕則扣除一年的靈石俸祿。

    重則關到天樞峰的思過崖，麵壁思過。

    秦元可不想平白無故地，招來無妄之災。

    所以他和斑斕靈虎，老老實實地停在了天樞峰的山腳處。

    “孫子，天樞峰是挺大的，不過風景也就那樣，看兩眼就膩歪了，還不如我們枯劍峰好玩。”

    “走吧，爺爺帶你去枯劍峰上撒歡兒！”

    說完，秦元就要禦劍離開。

    可沒想到，斑斕靈虎張開血盆大口，猛地發出一聲巨吼。

    刹那間。

    天樞峰上的無數鳥獸全部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其餘近萬名天樞峰弟子，更是如臨大敵。

    片刻之後。

    一道劍光悄然而至。

    禦劍之人正是天樞峰的峰主，同時也是江暮雪的師父，柳千葉。

    隻見那名身穿藍色法袍的中年女修士，看到斑斕靈虎後，一臉震驚的神色。

    她顫聲問道：“你還沒死？”

    斑斕靈虎白了她一眼，回道：

    “就算你死了，虎爺我也死不了。”

    嘖嘖，態度簡直囂張的不行。

    就連站在一旁的秦元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柳千葉卻破天荒的沒跟它計較。

    畢竟，若是論起輩分來，她還不如這隻斑斕靈虎的輩分大。

    斑斕靈虎沉聲道：“我要見殷紅雲，讓她出來！”

    柳千葉遲疑片刻，回道：“師父她老人家不方便見客！”

    不料。

    斑斕靈虎突然對著天樞峰怒聲吼道：

    “殷紅雲，你給我滾出來！”

    “虎爺在禁地裏等了你整整五百年，你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嗎？”

    柳千葉見瞞不過去了，聲音沙啞地回道：

    “師父她老人家五百年前就已經仙逝了。”

    此話一出，斑斕靈虎頓時陷入了沉默。

    足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它這才抬起頭，紅著眼睛問道：

    “仇人是誰？”

    柳千葉回道：“沒有仇人，師父他老人家是在閉關突破的時候，受心魔所困仙逝的。”

    站在一旁的秦元，唏噓不已。

    他很快就猜到，這頭斑斕靈虎和柳千葉師父之間的淵源。

    於是，他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出聲安慰道：

    “萬物皆有一死，神仙也不例外。”

    “走吧，爺爺帶你去枯劍峰散散心。”

    斑斕靈虎神情有些木訥地回道：“好。”

    很快，他們就消失在了遠處的雲海之中。

    柳千葉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不禁歎了一口氣。

    師父臨終前曾說過：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禁地裏的那頭斑斕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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