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軍作為路直撲高唐，前部於士前的一營士卒已然對了高覽的渤海營，在對方的阻攔之下士前則是繼續率軍向前，距離對方越來越近。但燕雲軍士卒始終沒有舉起手的兵器，如此董成也不敢下令放箭，很多渤海營弓箭手拉著弓弦的右手已然青筋暴出，眼光之有著猶豫也有著驚訝！對方士卒居然敢這麽逼來，他們當真視生死為無物嗎？

    所謂千古艱難惟一死，人當然不會不怕，但在戰場的那種氣氛卻很容易讓士卒們放下生死，尤其是還有那麽多同袍的陪伴。此外是並州軍日常的嚴格訓練和如山軍令，老兵都會告訴新兵，軍營不是什麽講道理的地方，軍令一下，前麵是萬丈深淵你也要往下跳，否則不配做一個並州軍的士卒！正是那種長年累月的熏陶使得士卒們形成了一種本能，再說長官還衝在前麵，他們還有何懼？自己戰死自然還有後續的同袍為他們報仇。

    兩軍對壘，距離不過五丈，卻誰也沒有主動起攻擊，在漢末戰場算得是一副景了。揮手讓身後士卒微微停頓，於士前自己徑直像對方校尉董成走去。後者見狀本能的要拔刀，可還沒等右手觸及刀把他已然停止了，對方根本沒有亮出兵刃的意思，他要是這麽做了豈不是示弱？當下冷冷的看著於士前，很顯然並州軍應該也有和自己同樣的軍令，不過換了他敢這麽做嗎？答案應該是否定的，眼前的燕雲軍士卒都是一群瘋子。

    “剛才的話我已經說的清清楚楚，再給你十息時間，倘若還不讓開道路休怪我將爾等當做叛逆處置，敢擋朝廷大軍者，死！”走到距離董成一步於士前方才站定，隨即一字一句的說道，將軍來前有過交代並州軍不放第一箭，不過自己的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為了同袍的安全他也要迅通過這裏，不是不放箭嗎？動拳頭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了吧。

    “你……”最後的幾步董成已經在於士前身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有那麽一瞬間他絕對對手下一刻要動手了，眼前的這個家夥武藝一定不低，經驗也是十足，否則不可能在此時還能這麽沉得住氣，這邊剛要開口，那裏於士前說完走，回到自己的隊伍之便開始捋起袖管，他這麽一帶頭所有的前排燕雲軍士卒都在照做，麵還是饒有興致。

    肖毅身邊的老十三隊都是極其能打的，還不僅僅限於陣，從邊軍開始，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那是家常便飯，平時自己人之間也是多有切磋。按於士前趙大龍等人的話來說，天天和肖毅典韋一起，是個人都能練出來！挨揍？挨揍不丟人，將軍和典將軍還互相挨對方揍了。因此朱寶等人的武藝雖然起張遼張合這樣的名將還有差距，但在校尉司馬這個層級還當真很少有人是他們的對手，畢竟從底層來，手裏沒兩下子根本不可能。

    看著眼前一幕董成是真的有些瞠目結舌了，能夠擔當渤海營的校尉他當然也是曆經許多大戰，可沒有一戰會打成眼前這幅模樣。看於士前和燕雲軍士卒的樣子哪裏是打仗？明明是群架，偏生對方還是一副興致勃勃！而且對手始終占據了大義的名分，而且還是空手對打，很好的避免了挑起事端的責任，十息時間？難道真的要在此地打一場？

    “十息已到，打！”時間在董成的猶豫之流失過去，於士前說到做到，一個箭步便衝了來，後者下意識的是揮拳擋住，兩個校尉竟在陣前空手肉搏起來。

    這二人打在一起，於士前身後的士卒也不客氣各自找對手往衝，但卻為二人留出了一塊空地，沒有一人前幫忙，且還緊守一打一的原則，並不以多欺少。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們還會主動示意對方放下兵器，等對手準備好了方才前攻擊。

    渤海營能夠身為冀州精銳，怎能沒有傲氣，並州軍這麽一動他們也不好意思動兵刃了，連校尉都幹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對手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當下紛紛迎了去，數百人這麽打鬥在了一起，場麵一時極為熱鬧。不過參與打鬥的隻是雙方校尉和自己的衛隊，燕雲軍後續士卒並沒有前的意思，渤海營亦保持了一定的冷靜。

    “娘的讓你們擋路！知道厲害了吧？換個人來！”混戰一名燕雲軍士卒將對方打倒在地，他沒有再度前追擊而是高聲喊道，眼光則向對方後陣看去，挑釁意味十足。

    “你狂個什麽，給我等著。”渤海營士卒一見不幹了，立刻有人高喊著迎了來，二人再度打成一團，片刻功夫雙方都有人被打倒，然後有人接替來，但總的來看這場群架還是燕雲軍占據了風，打到了對方七十來人他們隻倒下了二十幾個！有一點雙方心照不宣，打倒了不會再下手，因此兩軍都有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可傷勢卻並不沉重。

    這邊打的熱鬧，雙方的焦點都還在於士前和董成身，兩人鬥得也是難解難分。論身形後者前者高了半個頭占據優勢，但顯然前者要後者更加靈活！一陣打鬥之後二人都吃了對方不少拳腳，卻是越打勁頭越足，大有一副不死不休之勢！

    漸漸地於士前還是占到了風，二人的武藝相若各有所長，也許當真在陣交鋒他們會勢均力敵平分秋色，可這種步行短打卻有著更多的技巧。在知道了對方的實力之後於士前開始揮了，不要忘了他在十三隊的教練可是惡來典韋，那是從小打架打到大的人，便連冠軍侯也是公義訓練出來，而那種訓練往往意味著挨揍！以惡來的話，未學打人要先學挨打，隻有被揍過你才能真正體會其精妙，那些經驗是用一身的青紫換來的。

    “哦，哦，於校尉威武！”看見於士前占據了風，漸漸將對方校尉壓著打，燕雲軍士卒開始為主將歡呼起來，渤海營此時卻喊不出來，他們也能看出局勢越來越為不妙了。

    “住手！”在於士前一連三腳讓董成避無可避，搖搖晃晃連連後退之時卻有一聲大喝傳來，其聲恢弘氣十足，士前知道一定有敵軍主將到了，其言之內氣勢自具。

    “今日隻是小懲大誡，按我大漢軍規便是殺了你也是你罪有應得！”第三腳於士前可沒有留情，他才不會畏懼對方的大喝，將董成踢的踉踉蹌蹌後退七八步拿住身形，這才冷聲喝道，隨即目光則落在了對方那個一身飛炎戰甲的戰將身，亦是毫不退縮！

    “卑職見過高將軍！”董成見了來人不禁一臉羞慚之色，躬身一禮言道，在渤海營他是向來以勇武自負的，算不河北雙雄這樣的猛將亦能名列前茅，誰知道今日卻在全軍士卒麵前丟了人，這要是輸給惡來典韋也罷了，可對手偏偏和自己一樣隻是個校尉。

    “暫且與我退在一邊。”看著眼前頗為沮喪的董成高覽一擺手也不和他多言，接到前方的訊報他便很快率軍趕來，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也始料未及，世人常言冠軍侯肖毅用兵不拘一格，常有令人驚訝之舉，莫非打群架也是其之一？倒算是開了眼界了。

    “汝乃何人？軍亂鬥可知何罪？”揮退了董成高覽便對於士前冷然道，一股凜冽之氣亦是油然而生，他可不僅僅隻會領軍，論武藝也是頂尖一流，手烏金槍盡有獨得之妙，否則又如何能同顏良醜張合並列河北四庭柱？氣勢稍起也是不怒自威。

    “征北將軍麾下燕雲軍校尉於士前，奉朝廷號令前往清河迎接盧郎凱旋大軍，不知這位將軍又是何人？某有軍令在身，此人阻我道路又不通報，倒要問問將軍，按照軍法不尊軍令以下犯又該當何罪？”麵對高覽，於士前很是正式的行了一個軍禮，接著的回答語氣十分強硬，軍亂鬥的確違背軍法，可說起此處卻是並州軍最大的依仗所在。

    於士前當然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冀州渤海營統領大將高覽，即使沒有董成之言他也能從氣勢和裝束做出判斷，那個軍禮乃是先禮後兵，我跟你講軍職級，不會有逾越之為。那麽你身為官也要以軍法為重，君候當年向來是如此的，凡事占理氣勢便不會弱！於士前雖然沒有肖毅那種可以將黑的說成白的的口才，可多年跟隨到底拾了一些牙慧。

    “迎接盧郎凱旋大軍？你口口聲聲有朝廷旨意為何袁大人身為冀州刺史卻沒有接到？倘若有之便取來與我一觀，若是信口雌黃不但要治你軍亂鬥之罪，還有欺君罔之舉。”高覽聞言心一動，未料並州軍一個小小的校尉居然也有如此口才？說的很是有理有據，不過他當然不會如此輕易的放並州軍過去，當下也是絲毫不肯放鬆。

    “這位將軍，你還未表明身份。”於士前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言道。

    “這是我軍渤海營統領翎軍將軍高覽高將軍。”此刻高覽身後的董成卻是大聲言道，心裏說難道我剛才見過將軍的聲音小了，要麽是誠心故意。

    “原來是高覽將軍，將軍，天子旨意乃是何物？豈能由我一個校尉隨身攜帶？將軍你想看於某身後是燕雲軍單經將軍的大軍，隻是……不知冀州顏二位將軍何在。”盧植回軍走冀州早傳訊與肖毅，以恒之的周全當然會早作準備，天子的旨意早有使臣送往渤海，算明知袁紹不在但樣子還是要做的，至於單經手則是手令，算得是一種較簡短的朝廷公，有天子印章在其效力僅次於聖旨，乃是極為正式的官場書。

    於士前那微微一愣其實還有著潛台詞，我一個小小的校尉的確沒有資格掌握如此等級的書，但你這個翎軍將軍卻也沒有接令的資格。漢末的將軍分為很多種，郎將乃是最低的一級，似高覽的翎軍將軍亦屬雜號將軍一列，而單經的威北將軍則要之高了兩級，至於肖毅乃是四征之一，那是有著開府和斬殺大將及高級官員等生殺大權的重號將軍。說起來眼下在冀州，位置能與單經相提並論的隻有顏良醜，另一個是袁紹信任的淳於瓊。

    “顏二位將軍各有要務，此地高某受袁刺史之托坐鎮，自然有一見之權。”高覽聞言心道眼前這個並州軍校尉的確頗有見識，也許這便是此人擔當先鋒的原因，袁紹身為冀州刺史，掌一州軍政，翎軍將軍並不是他能任命的最高職級。但高覽加入冀州軍遠在顏良醜等人之後，也不宜提拔過快，再言渤海營統領位高權重已然與河北雙雄相若。

    不過實際是實際，名不正則言不順，似人人都知道漢室衰微，但至少在表麵還得遵守種種的規程！肖毅則不同，他有天子在手，麾下大將的地位之地方自然要高出不少，並州軍統領一級的大將之顏還要高出一級，此便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好處之一，對方暗諷自己不夠地位高覽豈能聽不出來？但在此刻他要是變色可讓對方看不起了。

    “恩，高將軍言之有理，既然將軍乃是此地鎮將，自然看得，那請將軍稍待，我這派人通傳單將軍，片刻到。”於士前頷道，刺史任命的一地鎮將也是有很大職權的，其位可與郡守相若，眼前的高覽反應倒是極快，絕非魯莽之輩，說話亦滴水不漏。

    眼前高覽一到，渤海營主力肯定在右近，此時於士前不能任意妄為了，他的三千人馬對敵軍可是寡不敵眾，還是要等單將軍大軍前來才會更加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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