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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沐瑤差點冷笑出聲,這人臉皮真夠厚的。夏沐瑤用一個轉身回答他,她從未在意過他。

    “用過早膳嗎?”呼爾赫不介意夏沐瑤的冷淡,闊步追上來,問道。

    “何時送我入京?”夏沐瑤不理呼爾赫的問題,自顧自地一邊走著一邊冷聲問道。

    “總得歇息幾日,你這麽急著入京?”呼爾赫扭頭看著夏沐瑤。

    行走起來的夏沐瑤,渾身散發著華貴和冷寂相交融的氣質,華貴來自她13年的宮廷生活,冷寂來自她三年的庵院生活,再加上這些年她經曆的種種,使得她有著謎一樣的致命誘惑力。

    “趙德身負和親使命,自然耽擱不得。”夏沐瑤淡淡回了句。

    還在說自己是趙德,這小丫頭真是嘴硬。呼爾赫想,待自己的士兵探明真相回來,看她還如何狡辯。

    “不會耽擱太久,三日即可,三日後,我會親自護送你去元京。”想著,呼爾赫也淡淡回了句。

    “我的護衛呢?”夏沐瑤此刻很想見到甄裕,起碼他們是一個陣營的,與他們待在一處,她可以心安點。

    “他們一路護主有功,北胡自然要好生犒勞他們,你不必掛懷。”呼爾赫語氣裏有淡淡的戲謔。

    夏沐瑤便不再多說什麽,自顧自疾步走著。

    回了騰衝院,下人已將早膳送了來,夏沐瑤用早膳時,呼爾赫便坐在一旁看著,問道:“北胡的飯菜還合你口味麽?”

    夏沐瑤不理他。這人從見了麵對她便無半分禮數,你啊我啊的,真是尊卑不分,實在討厭,但她又忌憚他的魁梧和野蠻,不能與之強硬和理論,也隻能無視他了。

    夏沐瑤不喜歡他,這一點她全身上下都表達的很清楚,呼爾赫看得分明,有些失落,卻也不急,左右來日方長,他可以一點點將她融化。

    他又記起昨晚之事,她回應他的吻,那般繾綣嫻熟,與自己三年前偷吻她時的情形完全不同,想必這三年來,她是與人常常相吻的。想到這裏,呼爾赫看向夏沐瑤的目光更為意味深長,當初在將軍府出現,三年後又冒名和親,這小丫頭的來曆絕對非同一般。

    但不管她是何來曆,他都要她。

    呼爾赫起身將那枚碧玉簪拿過來,輕輕插入夏沐瑤發間,而後端詳良久,由衷道:“很美。”

    夏沐瑤垂下眼簾,想起自己父皇當初送自己這枚碧玉簪時的情景,當真是物是人非啊。

    “你這碧玉簪倒是與我這扳指色澤相同,該不會同一塊玉石裏雕琢出來的吧?”呼爾赫將自己手上的扳指比在夏沐瑤的發簪旁邊,那色澤那溫潤,竟真的如出一轍,“看來我得去問問族裏的老人家,打聽打聽著扳指的來曆。”

    呼爾赫獨自說的高興,夏沐瑤卻無半分興致。她放下筷子,淨了口,便轉身離開。

    “你去哪?”呼爾赫在背後問道。

    “四處走走,省得聽你聒噪。”夏沐瑤頭都未回。

    一旁的婢女聽了這話,嚇的忙低了頭,這世間竟還有人敢嫌燕王吵,且不說燕王素日裏沉默寡言,便是真的多說幾句又有何人敢指摘他,這女子真不知是何來頭,竟如此大膽。

    呼爾赫聽夏沐瑤如此說自己,不怒反笑,活到三十了,也難得有人敢如此嫌棄他。他在她身後,跟著她一步步去了藩王府東麵的靜水湖邊。

    靜水湖傍著山腳,湖水深幽而清澈,樹木倒映其中,風景極美。

    夏沐瑤在湖邊靜立,暗道,這個呼爾赫看著粗獷,想不到建造府邸倒是頗有匠心,這藩王府之幽靜與典雅,實在賞心悅目。想著,夏沐瑤不由在湖邊的山石上坐了下來,專心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明日我便差人來,在那邊的樹下做個秋千,往後你可坐在秋千上觀賞湖景。”呼爾赫見夏沐瑤喜歡這片湖,便踱到她身邊輕聲說道。

    夏沐瑤沒有看他,隻淡淡回了句:“再有兩日我便去往元京,燕王這塊寶地我可無福久居。”

    “世間事誰又能看透?”呼爾赫看著夏沐瑤,她的小臉鮮嫩的仿佛要滴出水來,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抑製住想要捏一把的衝動。

    世間事誰又能看透這話勾起夏沐瑤萬千思緒,她情不自禁地歎了一聲,望著幽綠湖麵,徒增愁緒。

    呼爾赫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夏沐瑤,她小小年紀,眸子裏盛著的卻是沉寂,冰冷。

    “你今年多大?”呼爾赫蹲到夏沐瑤麵前,輕聲問道。

    夏沐瑤卻並不想在他麵前坦露太多自己的事情,她扭過頭去,“燕王對我未免太過好奇了。”

    “那你還記得我們三年前相遇的情景麽?”呼爾赫繼續追問。

    夏沐瑤這才將目光放到呼爾赫的臉上,那次見麵是在夜裏,月朗星稀,她隻記得他一雙極具侵略性的眼睛,如今在日光下,呼爾赫的眼睛仍是那般銳利,但嘴角一抹淺笑柔化了眼睛裏的嚴厲,他五官深邃分明,總之是個好看的男人。

    “時光那麽久,怎會記得。”饒是她從未忘記過他,也隻是淡淡略過。

    “那你為何將扳指保存至今?”呼爾赫盯著夏沐瑤。

    “那扳指不是很值錢麽?丟了怪可惜的。”夏沐瑤心不在焉地回了句,而後不耐煩道:“你這人怎的如此多的問題。”

    又被夏沐瑤嫌棄,呼爾赫無奈起身,雙手抱胸盯著麵前這個小丫頭,她既不怕他也不在乎他,全然不似其他女子在他麵前戰戰兢兢的模樣。

    “你最好忘了我們曾經相遇過,否則被北胡王知曉,於你我都是麻煩。”過了會兒,夏沐瑤抬頭對呼爾赫輕聲警告道。

    “你這麽想做北胡王的妃子?”見她不知一次地提到北胡王,呼爾赫不禁有些聽不下去。

    “緣分如此,想與不想有何重要。”夏沐瑤頓了頓,忽而想到什麽一般,問呼爾赫道:“北胡王性情如何?會不會喜怒無常?動輒殺人?”

    呼爾赫看著夏沐瑤,冷笑了下,學著夏沐瑤的語氣道:“你的問題也實在太多了。”他壓根沒想過將她送給北胡王。

    夏沐瑤點了點頭,“無妨,左右我自己會知曉的。”

    呼爾赫眉頭一皺,這小丫頭完全就是一副急於獻身的樣子,他蹲下身去,拉住她的左胳膊,漢人官宦家的女兒都會在胳膊點上守宮砂,他想看看夏沐瑤是否也有這鬼東西。

    呼爾赫掀開夏沐瑤的袖子,日光下白的刺目的肌膚上,一粒朱紅色的守宮砂赫然在目,無言地昭告著她的清白。真是危險的記號,呼爾赫的手指在上麵摩挲著,眸子裏一片暗沉。

    夏沐瑤收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瞥了一眼呼爾赫。再未言語。

    一整日,呼爾赫都在軍營的大帳裏等待消息,但直到日暮,自己派出去的精兵仍未回來。

    夏沐瑤在騰衝院裏,已經有了隨遇而安的淡然,她就這點好,適應新環境的能力極強。她喜歡那溫泉,用過晚膳後,便又去溫泉裏泡著。她讓婢女在外麵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呼爾赫回了府,得知夏沐瑤在沐浴房裏洗溫泉,便往後院去了。

    婢女見了呼爾赫,想攔又不敢,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進去。

    夏沐瑤聽見動靜,扭頭望去,見是呼爾赫,絲毫不驚訝,料那婢女也沒膽子攔他的駕。

    見夏沐瑤既不驚慌也無嬌羞之色,呼爾赫走過去,在夏沐瑤身後的理石台階上坐著,伸手撩了點水潑在她裸著的肩膀上,“你不怕我?”

    “怕又怎樣?如今這情形我能耐你何?”夏沐瑤的雙手掩在胸前,淡淡回道。

    麵前的情景太香豔,呼爾赫的喉嚨緊了又緊,卻終是起身離開了。如今夏沐瑤的身份尚未明確,他便不能輕舉妄動。萬一她真的是趙德呢?那她便是北胡王的妃子,他需要跟北胡王交涉,在這之前他不能動她,否則便是對北胡王大不敬。

    見呼爾赫離開,夏沐瑤鬆了口氣,到底,她還是有些怕的,若他真的保持不住,毀了自己清白,那自己這步步籌劃便功虧一簣了。

    待夏沐瑤從溫泉池裏出來,那婢女早已離開了,木棧上呼爾赫負手而立,聽見響動,回頭對她微微笑了笑,“陪我散散步如何?”

    夏沐瑤走到他身邊停下,算是默認。

    呼爾赫便牽起夏沐瑤的小手,沿著石板路慢慢走著。夏沐瑤沒有試圖將手抽出來,他連見到她裸著身子時都能克製住自己,牽個手又如何?

    “這三年來,我曾無數次希望會有這一刻,牽著你的手在府中散步。”走了會兒,呼爾赫低頭對夏沐瑤道。

    而夏沐瑤這一路卻在想著趙元廷,在將軍府裏,在佑福庵裏,他也曾如此這般牽著她的手慢慢散步。

    她不得不承認,她很想他。

    正沉默著,便見管家老洪急匆匆趕過來,“燕王,哈廣求見。”

    呼爾赫心裏一動,想必是調查送親隊伍一事有消息了,他扭頭看了看夏沐瑤,“你先回騰衝院,我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