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從花園外麵顛顛地跑了進來，撲進沈夫人懷裏，指著膝蓋的地方委屈巴巴。
    “這裏同同……”
    沈夫人拉起孩子的褲腿，發現小家夥白嫩的膝蓋上清晰可見的一片紅痕，好在沒有出血。
    沈夫人心疼不已，忙把孩子摟在懷裏柔聲安慰：“哎呦，我的小寶貝，奶奶吹吹，還痛不痛了？”
    一直負責照看啾啾的年輕保姆，害怕得地道歉：“對不起夫人，剛剛啾啾上台階跑太快，一不小心摔倒了……”
    福嬸不等沈夫人說話，徑直走保姆麵前，一巴掌得打在她的胳膊上，嗬斥道：“你怎麽看得孩子？要你幹什麽吃的？就是看你機靈負責才讓你貼身照顧啾啾的，你就這麽照顧得？這麽金貴的孩子萬一摔出個好歹來，你負責得起嗎？”
    沈夫人抬眼看了看這位年紀輕輕的保姆，想到平時表現不錯，能力也算是出色，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這麽大得孩子正是亂跑亂鬧的年紀，一眼也不能分神，再有下次，直接走人。”
    保姆感激不已：“謝謝太太，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
    沈夫人不再理會，隻要看到自己的小孫女，所有的煩心事兒就可以擱置腦後了。
    “今天天氣真好，奶奶帶啾啾去最喜歡的遊樂場，好不好？”
    啾啾把小腦袋窩在奶奶懷裏，扁著粉嘟嘟的小嘴巴：“不要。”
    “那啾啾想去哪裏啊？隻要啾啾想去，奶奶都帶我們啾啾去。”
    啾啾支棱起小腦袋，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沈夫人：“找媽咪，奶奶帶啾啾找媽咪。”
    沈夫人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還是到了這一天了。
    孩子小的時候不會表達，父母不在身邊陪伴察覺不到什麽，現在孩子開始懂事，話說得越來越清楚了，母親的存在就變得不可或缺了。
    就算如此，她問不可能帶啾啾去見那個女人的。
    可她根本不忍心直接拒絕孩子的要求，隻能委婉地哄一下。
    “哎呦，奶奶不知道媽咪在哪裏，怎麽帶乖乖去找啊？奶奶還是帶啾啾去遊樂場好不好？啾啾一個人的遊樂場哦，有大滑梯……”
    “不嘛不嘛，就要找媽咪！奶奶帶啾啾找媽咪！”
    孩子說鬧就鬧了起來，這還是啾啾第一次這麽強烈得表達出要去找媽媽的意願，也是沈夫人第一次不能滿足孩子的要求，無論怎麽哄都不管用。
    “媽咪在電視裏……就要找媽咪……”
    沈夫人沒想到孩子對媽媽的記憶還這麽深刻，孩子八個月就離開媽媽跟在她身邊，對媽媽的印象應該不深，她怎麽知道在電視裏？
    除非……
    正焦頭爛額著，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沈司珩打回來的。
    “找我？”
    沈夫人這才想起沈東榮早上給她打電話事兒，沒好氣地問道：“我問你，你把他沈如韜弄哪兒去了？”
    “沒去哪兒，已經送回去了。”
    “你沒把他怎麽樣吧？”兒子的語氣越是雲淡風輕，情況越是不樂觀，沈夫人提醒道，“你做事最好有點兒分寸，不然等你爸醒了，兩家人處得太難看，看你怎麽交代。”
    “我有分寸。”沈司珩當然有分寸，隻是斷了雙手而已還能治好的，這才哪到哪？
    知道母親隻是為了沈如韜來找他問罪的，沈司珩說完就準備結束通話，可又聽見了啾啾在旁邊哼哼唧唧地鬧情緒，身為爸爸總要關心地一問。
    “她怎麽了？”
    沈夫人可算找到罪魁禍首來當出氣筒了：“你說怎麽了？還不是因為你，趕緊給啾啾找個媽吧！”
    “嗬……”沈司珩笑了一聲，大概猜到了女兒在鬧什麽。
    沈夫人索性把電話點開了免提放在桌子上，故意讓沈司珩聽聽這邊的局麵有多難搞。
    “daddy……”
    剛才還哼哼唧唧，又哭又鬧的小娃聽到電話裏daddy的聲音，瞬間變成了可憐巴巴的小奶泡，還學會了告狀。
    “奶奶不帶啾找媽咪。”
    沈夫人無奈地歎上一口氣：帶她去哪兒找媽咪？自己不待見她媽咪這事兒先放一邊，就她媽咪那三天兩頭的花邊，被媒體追著到處跑得狀況，出於對孫女的保護，她也不會讓孫女在她身邊出現的。
    沈司珩得懂的吧？多少能理解理解老母親的良苦用心吧？
    “哦，是嗎？不帶啾找媽咪啊……”
    於是，她的親身兒子沈司珩對他的親生女兒溫柔地開口了。
    “奶奶怎麽可以這麽壞？是不是不喜歡你了？那咱們也不要喜歡奶奶了。”
    “……”
    沈夫人多麽端莊嫻靜的女性形象，被兒子這不負責的話氣到跺腳，趕緊關了免提，拿起手機吼他。
    “沈司珩，你想氣死我？！聽聽你說得是人話嗎？胡說八道些什麽，這個年紀的孩子會當真的，還有個當爹的樣子嗎你？”
    沈司珩沉默了幾秒鍾，隻問：“她是不是不鬧了？”
    沈夫人去看啾啾，小女娃正閃著一對大眼睛呆呆地望著她，臉蛋上掛著淚痕，小嘴還是委屈地扁著，卻的確不再哭鬧。
    “如果滿足不了她的要求，就嚴厲地拒絕她。她隻是覺得您好拿捏，故意在發脾氣試探。”
    啾啾在沈司珩麵前也會有小脾氣，但從來不會像這樣子無法控製地去哭鬧，隻有在沈夫人麵前才會。
    沈司珩說：“寵孩子，要有點兒分寸。”
    有點兒分寸？這不是她剛剛才對他說得話嗎？他倒是會學以致用。
    “沈司珩，我是你媽，在養孩子這件事兒上，用你來教育我？！”
    沈夫人一氣之下掛斷了電話。
    福嬸趕緊端了杯茶遞過去安撫沈夫人：“您消消氣，司珩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別跟他較勁，再傷了身體。”
    沈夫人喝了口茶，平靜了些，氣順了不少。
    她寵孩子還有錯了？竟然還怪起她寵孩子了？自己的孫女她不寵誰寵？他個當爹的還是那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寵？
    反了他了。
    “奶奶。”
    啾啾甜甜地叫了一聲，小小的身體貼了過去，小手摸摸沈夫人的臉，乖巧得地哄奶奶。
    “奶奶不生氣，奶奶不壞，奶奶是好奶奶，啾啾喜歡奶奶。”
    瞧瞧瞧瞧，多麽暖心的可人兒，還知道心疼人了呢，這當奶奶的心都快融化了，就說說怎麽能不寵？
    她就寵就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