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皈依佛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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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你深深愛著一個人,卻愛而不得,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你會做何種選擇

    是去努力的爭取,死纏爛打還是遠遠地看著,默默地祝福而錦書的選擇,赫連舒雅想,定是所有的選擇,她自己認為最為合適的一個

    錦榮一直跪在寺門口便是想要見錦書一麵,錦書不見他他便不走。小說赫連舒雅不知道,錦榮是想單純地見錦書一麵,認為錦書的選擇是因為他而愧疚想要勸解她;還是已經放下了世俗的那些仇恨接受了她。

    錦施主說,她不會再見你,一切也隻是你的紅塵,與她已經無關了。小尼姑回答道。

    既然是我的紅塵,那我跪與不跪,似乎與她無關。半響,錦榮執著地道。

    這話赫連舒雅扶額,錦榮這個死腦子,真是執著又欠揍既然與她無關,那你跪什麽

    施主,你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錦施主是不會見你的,你快下山去吧這麽冷的天小尼姑急道。

    這是我的紅塵,與你無關。錦榮冷冷道。

    他隻想見她一麵,他明知道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卻還是選擇在這裏跪著,此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執著的意義所在。

    看見錦書,他會想起他父母是被她父親害死的,同時也會想到,他害死了她父親。

    看見她笑,他會想,她怎麽還有心情去笑,難道沒有因為她們家害死他父母的深深罪惡感麽難道沒有因為他害死她父親的仇恨感麽

    看見她哭,他又會心疼,想要去安慰她,把她留在懷裏。

    看見她臉的愁緒,他又希望她能一直快樂無憂,想要親手給她打造一個樂世。

    所以,不管逃亡的那段日子如何的艱苦,其實,那才是他這一生最值得懷念的時日,因為他總是告訴自己,也這段時間他照顧她,等一切都好了,他再也不管她了,不管她是死是活。

    他從來不知道他該如何麵對錦書,見到時恨,不見到時又想,恨的時候恨不得此生再也不見;想的時候,便又隻想呆在她身邊,然後便是一夜夜的失眠,站來窗前數星星,天的星星知道他失眠了多少夜,但是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王妃和他說的那些話,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完完全全地放下,放下一切,什麽都不管不顧地想要和她在一起,她們可以去異國他鄉,找個無人知道他們身世的地方安居落葉,過著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日子,沒有江戶,沒有那些過往,沒有大仇未報,可以生一堆的孩子,他下田時她做飯,他割草時她洗衣

    恍然驚醒,才發現,這些像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夢,很遙遠,遙不可及

    因為,自始自終,放不下這些的隻有他

    施主小尼姑還要說什麽便被赫連舒雅打斷了,她打了一個佛號,道:小師傅,這是這位施主的紅塵,別人看不透,也勸解不了,小師傅多說無益。我們是貴寺今天剃度出家的那位姑娘在原紅塵之的友人,既然她已經看破紅塵皈依佛門,我們便是來恭賀她的,望小師傅帶我們進去見她一見。

    王妃錦榮看見赫連舒雅,突然淚眼朦朧,忙低下頭,用袖口迅速的擦去。心裏暗暗自責,這是怎麽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是隻因未到傷心之處而已

    錦榮和錦書,他們之間的事旁人無法說清道明,也無法去評價對與錯,因為他們都有著自己所堅持的東西。當然,若是那個人一直在,那便會有恃無恐地繼續堅持著自己所堅持的事,可是,有一天,一轉眼,那個人不在原地了,那他所堅持的便毫無意義,像個笑話

    赫連舒雅輕輕地點點頭,卻是沒有說什麽,她假裝看不見錦榮眼裏的期許,因為她給不了任何的承諾,所以便假裝看不見,隻是吩咐十一十四在這裏照看著他,不要出意外。

    錦施主說她不見任何人。小尼姑道。

    她不想見人是怕別人勸說她的決定,我們是來恭賀她脫離苦海的,她會見我們的。赫連舒雅很肯定的說。

    小尼姑反複打量了赫連舒雅一行人後,才道:好,請諸位施主跟貧尼進來吧。

    一進圓形的拱門,便看到一身素衣靜靜地站在小院子央臉色憔悴的錦書,神情木然,眼充滿了絕望,手裏拿著一串佛珠。

    既然已經看破紅塵,也不願意再惹紅塵事,為何還絕望應該灑脫才是。赫連舒雅走進問道:除非,還沒放下。

    錦書不用轉身便知道是誰來了,聞言,雙手捂臉而輕輕哭泣,卻倔強道:不,我已看破紅塵,已經放下了。

    既已看破紅塵,渡出苦海。那便已然放下,該清心寡欲,應該高興才是除非,你並沒有渡出苦海岸,而是還在紅塵裏苦苦掙紮。因為真正放下的人心靜如水。赫連舒雅輕輕地道。

    她也不想這樣,隻是,她要讓錦書認清,她是真的放下了麽她不想錦書落了三千青絲後才後悔,然後在這寺裏後悔並痛苦的度過餘生。

    雲霞和安寧走前去,輕輕地擁抱著錦書,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王妃,若你是我,會怎麽做原本,她已經決定出家,但是,一聽到他來的消息,她所有的努力築起的城牆便頃刻間全部崩塌,她心裏有不舍,還有期望,卻也有著巨大的痛苦,有期待,卻又怕被傷害,想決絕,卻又怕餘生太短,再也見不到他。

    赫連舒雅輕輕一笑,道:我正努力愛著一個不愛我的人,我總想著,我愛他,與他無關,他若也愛我,那便是幸事,若是不愛我,那我愛他好。有時候,我會想,我千裏迢迢的從北地為他而來,究竟是為了什麽我在堅持什麽為了他的愛為了身份地位其實,最終,不過是想和他在一起罷了。

    人之所以痛著,累了,不過是想得太多,我常常想,若是我鼓起勇氣去問他一句是否愛我,或許,我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當然,若是答案為否定,那又怎麽樣呢難道我的愛會因為他的否定而消失麽

    而我終日惴惴不安,是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勇氣去問,去追求。赫連舒雅走進,凝視著錦書,問道:錦書,你們之間,你想得到什麽是和他長相思守,還是隻要在他身邊遠遠地看著便好

    王妃,我錦書低泣道,卻是再也說不出。

    這一生,她失去的太多太多。初時遠遠相望的美好有身份地位相隔,在相見相聚時又多了一層莫名的親人關係,還沒適應這關係便又演變成了仇人,然後便又是孤苦伶仃地相依相伴,等一切微微穩定之時,他又遠她而去。

    她經曆了太多,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去麵對那樣的生活,若生活再變的動蕩不安穩,她想她會瘋掉,所以,她隻想逃避,逃到一個沒有他的地方,腦海裏存放著他的好,度過餘生便好。

    隻是,在真的要出家之時,卻是那麽的不舍,因為一旦剃度,他們之間便真的成了永遠,再相遇,亦不能相聚了

    她時常夢見那年盛夏初見時的場景,那年陽光正好,河邊楊柳依依,隨風而舞,她的那個少年郎坐在河邊和他母親垂釣時歡快的身影。

    她時常會夢見,她與他回到了江戶,他們之間沒有了種種糾葛,茅屋前院子梨花樹下他正在教孩子念書認字,她在洗衣做飯。

    隻是,待要看清他的臉的時候,忽然一陣大霧,他越來越遠

    原來,她與他還可能過著那樣的生活啊算不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想到這些,她想哭又想笑,最後,忽然捂住臉,淚如雨下。

    他們之間,沒有未來,沒有江戶,永遠也不會有茅屋前院子梨樹下那一幕,永遠也不會有

    錦書虔誠地跪在菩薩麵前等待著靜嫻師太為她剃度,她很平靜,什麽也沒說,隻是那樣靜靜地跪著。

    赫連舒雅和雲霞安寧站在一旁,雲霞與安寧二人哭如雨下,這樣愛而不得的場景,她們也亦然,為錦書不得而哭,也為她們自己。

    禪房檀香陣陣,師傅們的誦經聲因寺裏的鍾聲傳去很遠,也讓人寧靜。

    隨著鍾聲響起,未時已倒,靜嫻師太揭下錦書的簪子,一頭烏黑亮直的頭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不好了,不好了,主持,門外的那個施主暈倒了,怎麽也叫不醒。小尼姑從院外跑進來大喊道。

    主子,錦先生感了風寒,昏迷不醒了。十四跑進來看著錦書朝赫連舒雅大聲的道。

    錦書一愣,忽然站起來朝門外跑去,雲霞和安寧見狀忙跟,道:阿雅姐姐,我們也去看看吧。

    穿過禪房,路過鍾樓,順著石階往下,跑過寬廣四周供有佛像的院子,便能看到幾個尼姑圍繞在攙扶著錦榮的十四身邊。

    才進前,便看到錦榮躺在十一臂彎裏全身打顫,牙齒咯咯著響,臉通紅,嘴唇蒼白幹裂,一旁蹲在地的靜嫻師太摸摸錦榮的雙手和額頭道:這位施主身體冰冷,額頭卻極燙,快把他扶到屋子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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