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曾繼扛著大鐵鍋回到自己的小院裏，先是用泥塊砌了一個簡易的灶台，將鐵鍋放在上麵，隨後就推著小推車，來到了那個放有大量碎木花的池塘邊，將裏麵數百斤的碎木花都撈上來，分批次送回自己的小院。

    這一忙活就是兩個小時，累得滿頭大汗的曾繼，感覺為了一批衛生紙，付出這麽大的辛苦，好像有點不值。

    可一想到痔瘡，感染等由衛生引發的疾病，曾繼立刻就動了起來。

    伸手抓了一把已經充分浸泡的碎木花，稍稍一用力，碎木花就變成了須狀的木渣渣。

    曾繼先是在鐵鍋裏倒水，然後撈了十幾斤泡水的碎木花放入鍋中，開始煮。

    小火煮一個小時後，又撈了出來，如今的碎木花已經變成了一鍋粥，隻有一些較硬的纖維還保持完整。

    曾繼又找來了一個石盆，將那些較硬的纖維用木錘一頓砸，這下所有纖維全都碎了。

    “不錯不錯，總算是能製漿了，還真是費時費力，果然這種東西就得大批量生產才能營利，算了，反正隻是衛生紙，又不是書寫用的宣紙，差不多就得了。”

    重新用清水勾兌，然後又加入了用天然材料合成的膠水，稍微一攪拌，一大桶暗黃色的紙漿就完成了。

    隨後曾繼將紙將倒入洗澡用的澡盆裏，再用早就做好的紗網在澡盆裏一撈。

    紙漿中的水從紗網中漏走，隻留下一層薄薄的纖維附著在紗網上，曾繼將紗網拿出來，在旁邊的桌子上一拉一展，一張黃紙就平整的覆蓋在桌麵上。

    曾繼將臉貼近，仔細觀察紙的表麵。

    “有破損的地方，看樣子膠水還要多加一些。”

    立刻調整膠水的比例，在又試了三回之後，弄出來的黃紙已經相當平整光滑了，最關鍵的是沒有破損。

    “這樣就行了，隻要再將它們曬幹，衛生紙就做好了。可惜暫時做不出漂白劑，不然的話，就能直接做出宣紙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時代的宣紙隻有皇家以及那些大士族才用得起。”

    古法造紙雖然早在漢代就有了，但由於沒有化學這門學科，因此古代造出來的紙不僅質量很一般，還費工費料。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正是由於紙的稀缺性，導致紙的價格比布還要貴，因此讀書人寫字寧可用帛，也不用紙。

    而現代人都清楚，紙的造價是遠遠低於布的，而且原材料的種類很多，木頭，蘆葦，雜草等等都可以加工成紙。

    可古法造紙就不行了，上好的宣紙，必須要用特定的樹皮，或者竹子的內壁才行，因為這兩種植物本身的顏色就很白，用來造紙也會相對白一些，這是導致紙貴的最主要原因。

    “想要大規模的造紙，除了漂白劑外，還要有脫墨劑等數種化學合劑，我雖然知道這些化學合劑的方程式，但從零開始合成可是個大工程，不說別的，光是化學原料就不好找，總不能讓我去挖礦吧。”

    “不過說到化學，古代雖然沒有係統的化學專業，但基礎化學其實已經在民間出現了，其中研究最深入的應該就是道觀裏的那些老道了，古代的煉丹術嚴格來說，就是基礎化學的應用，道觀裏應該能找到不少基礎的化學原料才對，有空去轉轉好了。”

    總之這一天，曾繼又忙到了後半夜，才將所有的碎木花變成了黃紙，就這還隻能算是半成品，想要真正變成可用來擦屁股的衛生紙，還要等它們曬幹才行，這兩天曾繼還得用五姑娘代勞，光想想就有點惡心

    至於說為什麽不用木塊，樹葉啥的，一來那種東西根本擦不幹淨，二來一但勁用大了，那個部位就可能出血，一旦出血，就可能變成痔瘡，真要是變成痔瘡了，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估計痔瘡就常伴餘生了。

    為了以後不用每次拉屎都見紅，這幾天曾繼隻能讓五姑娘代勞了。

    曾繼造紙又是燒水，又是冒煙的，動靜弄得挺大，本來就一直讓人盯著的李忠，很快就知道了，隨後就匯報給了李淵。

    “造紙？！他真造出紙來了，隻用了木匠房用剩下的碎木料？”

    李忠微微點頭。

    “老爺，其實那些連碎木料都算不上，隻是一些碎木花罷了，就是從木頭上剝下來的木頭皮而已，看樣子曾繼所掌握的造紙術，對原料的要求很低，這應該可以大大降低造紙的成本。”

    李淵當然清楚這些。

    “那他造出來的紙質量如何？”

    “這個嘛有點黃。”

    “黃？不是白色的？”

    李忠搖了搖頭，李淵一聽大失所望。

    如今的宣紙雖然不像辦公用紙那麽潔白，但總整上來說也算是白色，可黃紙，除了用來當紙錢燒外，好像也沒什麽大用了。

    “難道曾繼這小子造出這些紙，是用來練字的？對了，你見過這小子寫字沒有？”

    “這個屬下到是沒見過，不過從他那新穎的畫圖手法來說看，應該能寫得一手好字。”

    “那就隨他去吧。”

    李淵並沒有重視曾繼的造紙術，畢竟高檔的宣紙才是這個時代的奢侈品，一般的黃紙在他看來根本不能用來寫字，紙除了拿來寫字作畫外，就再沒用處了。

    連續數天，曾繼都是上午去幾個工匠房監工，下午回來做自己的事，推進自己的計劃。

    而經過數天的晾曬，第一批黃紙已經完成，曾繼用鍘刀將黃紙切成20公分寬近一米長的大小，然後三張紙合在一起，卷成紙卷。

    “這樣的長度，足夠一次大號使用了。”

    自己留下兩卷後，將曬好的剩餘紙片打包，準備送給小嬋。

    臨出門前，他還拎出了四個布包，布包鼓鼓的，裏麵裝著東西。

    “快到飯點了，希望小嬋那邊計劃順利。”

    邁步朝小嬋的院子而去，快要到院門口時，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外麵的兩個護衛，其中一個正是王鐵牛。

    “曾老弟你怎麽來了？二公子與長孫夫人來了，你還是別進去了吧？”

    “嘿嘿，我正是要麵見二公子與長孫夫人才來的，王哥幫我去通報一聲就行了，多謝了。”

    “好吧，那你先等等。”

    王鐵牛去裏麵通報，很快就被獲準進入，曾繼深吸一口氣，準備了數天的計劃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