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天雷鎮天地，

    荒山遍野在這雷聲中豁然肅靜，蟲鳴止之，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陳煒抬頭看天，雷聲卻又戛然而止。

    ……

    陳煒和孫悟空來到寺廟門前，回頭看著這座前世生活了幾十年的荒蕪寺廟，輕輕歎了口氣，

    淩冽寒風刮過，卷起漫天大雪淹沒了寺廟，佛牆倏而倒塌。

    “悟空，這次西天，為師和你一起去。”

    前世你護為師取經，今生為師為你護道。

    之前沒走完的路，為師再陪你走一遭……

    ……

    陳煒注視著山路邊的幹枯鬆枝，目光深邃。

    當年曾說取經回來後，山門鬆枝頭朝東，如今這些鬆樹卻是早已沒了生機，鬆枝盡皆掉落。

    遙看天邊長安城輪廓，陳煒撩起衣袍，邁步前行。

    後麵孫悟空抓耳撓腮，忽而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

    “你這潑猴，傻笑什麽？”

    “師父，我好開心……”

    ……

    “快走！瘋和尚下山了！”

    “晦氣！晦氣！回去一定要好好拜佛！”

    “我之前見一人遮麵上了山，他怎麽把瘋和尚帶下來了？”

    “那王二家的孩童前年上了山，回來就暴斃而亡，這瘋和尚定是罪孽纏身！我們快快走吧！那人估計是外來的，不懂這野廟的晦氣，過幾天死了也是活該！”

    “呸！那老和尚怎麽還沒死！”

    “也就是咱們這裏離長安城有些距離，不然定讓城裏的聖僧除了這瘋和尚，還我們這裏一方安寧！”

    二人一前一後冒著風雪下了山，剛至山腳下，

    便聽見遠處茶樓裏傳來的交頭接耳聲，還沒看清下山人的模樣，那些人便紛紛跑回家中。

    茶館老板也慌忙關閉了自家門戶。

    要不是這時代遷家不易，他們估計早就離了這汙穢之地！

    那山頂的老和尚在附近早就成了傳說，各種版本故事層出不窮，將其描繪成了比妖魔更邪惡的存在，幾十年來在此地代代相傳，可止小兒夜啼！

    卻是忘了百年前，他們在這山下如何繁榮起來的。

    ……

    議論聲傳入陳煒耳中，悟空卻是什麽都沒聽見。

    他的道行早在一次次輪回重生中近乎幹涸，如今除了些許本領和微末術法，幾與凡人無異。

    也不曾記得，這裏就是從前鎮壓他五百年的山脈，

    兩界山。

    孫悟空指著遠處天腳“師父你看，那煙氣上升的地方就是長安城，現在城裏都是寺廟，他們都在誦你取回來的經書呢！”

    言語中竟帶幾分自豪。

    陳煒心生悲哀，這猴子到底輪回了多少次，連曾經的事情都忘了。

    那經書……

    嗬嗬！

    說什麽小乘佛法度不得亡者超生，隻可渾俗和光。說那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難人脫苦，能修無量壽身，能作無來無去。

    結果呢？

    漫天仙佛做陪葬，妖魔亂舞禍人間，無量壽身沒修成，無量量劫倒是來了！

    ……

    “師父，我們不去長安城走一遭嗎？”

    猴子看著陳煒沒有朝東入長安，反而在山腳下折西而去，有些不解。

    “不去了。”

    陳煒淡淡道。

    唐皇已死，他早就和大唐沒了瓜葛，曾經的恩怨也已是過往雲煙。

    “此去西行路途遙遠，我們還是上路吧。”

    西天取經過了近百年，那路上的新八十一難早就被安排好了，以前隻有被三界遺棄的悟空獨自破命，做那可悲的天命人。

    這次可不一樣了……

    ……

    ……

    “師父，你怎麽不穿袈裟了？”

    “難看。”

    “師父，你怎麽留頭發了，和尚不是光頭嗎？”

    “這樣帥。”

    “師父，你不餓嗎？我都餓了，這裏怎麽連個野果都沒有？”

    陳煒隨身取出一些吃食遞給猴子“為師有。”

    猴子歡天喜地的啃了半隻兔子，後知後覺抬起頭，茫然道“師父，我們不是不能吃葷腥嗎？”

    “可以吃，隨便吃。”

    ……

    一路上，二者一前一後翻山越嶺，嘴裏搭著閑話，

    猴子仿佛第一次出花果山一般，見到什麽都稀奇不已，每當此時，陳煒都會耐心解答。

    隻是上次取經時還是秋季，霜凋紅葉千林瘦，嶺上幾株鬆柏秀，入眼盡是寒梅殘菊遍野花叢，潺潺流失穿山林。如今再踏上此路，卻是荒山野嶺不見陽，鬼氣森森無蟲鳴。

    陳煒忽然看向山林左邊，

    隻見幾個奇形怪狀的妖魔蹦了出來，嘴裏叫囂著

    “哈哈！口糧來了！餓死我們了！”

    孫悟空忙護持在陳煒麵前，從耳中取出棍棒，麵色肅穆

    “呔！爾等是何方妖怪！”

    這幾個妖魔看起來沒有多少魔氣，但外表卻恐怖異常，共有六魔站成一排，個個頂著大腦袋，身軀變形不見人樣。那腦袋上有的眼睛凸出占了半張臉，笑容詭異的打量著二人，有的長舌在脖子上繞了兩圈，還拖在地上。還有的大腦袋上無眼無嘴，隻長了一個大鼻子。

    ……

    那六妖魔聽到猴子問話，大眼睛妖魔笑眯眯道

    “我等是剪徑的鬼王，我乃是眼看喜！”

    “我是耳聽怒！”

    “我是舌相思！”

    “……”

    六個妖魔一一做了自我介紹，擺出架勢，樣子即恐怖又滑稽！

    他們打量著猴子和陳煒，彼此交頭接耳，嘴裏說著如何瓜分二人屍身的話語。

    陳煒心中了然，這不是前世那六個山林的劫匪嗎？

    沒想到如今成了這西行路上攔路的妖魔。

    ……

    猴子聽著六妖鬼的話，心生惱怒，握緊了手中棍棒，

    陳煒看出了他內心擔憂，笑道

    “沒事，盡管打！往死了打！我傳你一個法門，這樣你打死他們之後便可以獲得它們的法力，增進自己的修為。”

    屈指一彈，一滴血液滴進猴子後腦勺，化作靈光不見。

    孫悟空摸了摸，隻感覺腦後有些清涼，卻是什麽也沒摸到。

    然而在六妖魔眼中，卻是見眼前猴子眼瞳血光突然大盛，氣息突然變得危險起來。

    ……

    “找打！”

    猴子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舉起手中棍棒便朝著最前的大腦袋砸了下去！

    隻這一下，那眼看喜便身軀炸裂，化作肉糜。

    剩餘五個妖魔見了不僅不怕，反而發狂的撲向了地上的搶食起來，啃起了同伴的屍體。

    猴子見狀，更是一棒一個，將剩餘五個妖魔打死，這才作罷。

    一縷怪異的靈韻湧進孫悟空的身體，修為隱隱漲了幾分。

    他睜眼看著地上的屍首，有些茫然，

    腦海中閃過幾個記憶片段，孫悟空道“原來是他們……”

    ……

    關於六匪前世的記憶恢複，孫悟空忙轉身看向陳煒。

    前世他可是因為這六匪和師父鬧了不愉快！

    然而他卻看見陳煒靠在樹旁，抬起手鼓掌，笑道

    “打得不錯，就是棍法比以前生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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