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威而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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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宗沒轍了,這三天他是磨破了嘴皮子全說姬鬆不要去前線,但人家根本不聽啊。
眼看著就要出發了,他現在嘴上都起泡了,別提多上火了。
“我說老許,你也別說了,這是本公的決定,他郭孝恪還能吃了不成?有什麽事本公擔著,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姬鬆拍著胸脯保證道,但許敬宗卻是一個字都不信。你姬鬆什麽人他還不清楚?倒是不在後麵扇風點火他就燒高香了,還你擔著?要點臉吧!
看著姬鬆被抬上馬車,許敬宗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
看著身後一個個哭喪著臉的長史府下官員,他咬牙道:“你們都回去吧,這事和你們沒關係,一切後果本官當了。”
說完也不管身後這些或羞愧,或虛情假意的同僚們,義無反顧地朝大軍走去。
沒看錯,他準備和姬鬆一起去前線了。
要是之前他打死也不會去,戰場多危險啊,哪有後方待的舒服?
但不去不行啊,作為大將軍的臨時幕僚,現在你主家都去了,你不去試試?這要是傳出去,他許敬宗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一個膽小懦弱,毫無擔當的形象算是沒辦法擺脫了。
就這還想回長安?做夢吧你!
看到跟著大隊一起出發的許敬宗,姬鬆放下車簾笑了笑,但笑的樣子怎麽看都像一隻偷了腥的雞,別提多得意了。
“家主,你是不是知道許長史會來?”
大牛坐在車轅上,特別是看到自家家主臉上的笑容後,更是替這段時間相處不錯的老許默哀一聲。
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這位?
“趕你的車,再說廢話,就滾下去!”
“得嘞!”
大牛趕緊閉嘴,反正都這樣了,他可不想觸家主黴頭。
龜茲抵處天山南麓,要想去闐池,要麽從東邊繞過去,要麽就走山道。要是以前他絕對是不敢走了,鬼知道會不會有府兵潛伏。
但現在不同了,早在之前就掃蕩了不止一遍,這段時間糧草運輸就走的這條線。
看著山道旁明顯的人工開鑿痕跡,姬鬆點了點頭,對剛才坐在車轅上硬是一言不發的老許說道:“這條山道是誰開鑿的?恐怕不容易吧?”
許敬宗不想搭理這個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的家夥,但誰讓人家官大呢?隻能麵無表情道:“先是之前那些走私的家夥驅趕奴隸開鑿,後來在前朝年間龜茲國王為了更多的貿易,就繼續開鑿。後來郭大都督也進行開鑿,這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不過確實不容易!”
說到這裏他心有餘季道:“這裏一到冬天就被大雪覆蓋,咱們還好,隻是在開春後進行做工,但之前那些人不是,不管多大的雪,多冷的天,都必須做工。完了還不給工錢,就算是當年的龜茲王也是損失上千人,才將此道疏通。”
“你看!”
順著他的動作,姬鬆扭頭看向頭邊。
“那是”
“不錯,就是當年那些開鑿道路人的屍骸。這還不算什麽,在三年前我們發現一個萬人坑,裏麵密密麻麻的權勢骸骨”
姬鬆默然,自古以來凡是大工程哪有不死人的?
始皇帝修建直道,建皇陵,建長城,死的人何止百萬?隋煬帝更是因為運河之事亡了國,任何時候,不管是盛世,還是亂世,受苦的還是底層老百姓。
對於他們來說,什麽盛世,什麽亂世,區別真的不大。
“等這場仗打完,在那座萬人坑邊立上一塊碑吧!”
姬鬆歎道:“我大唐到底是承了人家的好,立塊碑不過分。人啊,總得有個出處,孤魂野鬼的,總有走夜路的時候。”
“行,這事下官去辦!”
雖然不太明白大將軍話裏的意思,但能讓這些人入土為安,今後還有可能供人瞻仰和祭拜,總歸是好事不是?
隨後一路姬鬆沉默寡言,不是在馬車中看出,就是在休息的時候在路邊看著遠方出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別問,俺也不知道。自從家主來到西域就經常這樣,問也不說,你問俺,俺哪知道?”
大牛沒好氣地瞪著這老家夥一眼,就冷哼一聲不再搭理!
許敬宗討個沒趣,但也不以為意,隻是心中更加奇怪而已!
要是祿東讚那家夥在話,或許能看出來,但那家夥已經領著吐蕃士兵先一步去了闐池。
不過說起這家夥他就來氣,這也個不要臉的,五萬五千大軍確實一個不拉的全都來的,看樣子也確實是精銳,但你他娘的隻帶路上的潦草,多餘的一斤都不帶就過分啊!
沒錯,祿東讚根本就沒打算帶糧食,五萬大軍來到龜茲就開始要糧,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氣的姬鬆差點拍桌子。
但確實是自家請來的盟友,供給糧草也是應有之義,現在西域也不缺他們的糧食。但這副吃定你的嘴臉實在可恨!
要不是為了大局,非得給那老東西一個看看不可!
大軍一路前行,在山中足足走了半月,這才走出大山。
“天蒼蒼,”
“野茫茫,”
“風吹草地現牛羊!”
姬鬆看到山外一片草原風光後不由的唱起了這首北朝時期的《敕勒歌》。一眼望去,青草連到天邊,偶有孤狼,野物點戳其間,孤鷹長擊於天,牛羊伏地於青草,真是一派好風光。
這段時間許敬宗也算是看開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人都快到闐池了,自己還能怎麽辦?生氣有用嗎?
還不如該幹嘛幹嘛,大不了被姓郭的罵一頓就是了,還能砍了自己不成?
但這心中有氣
“大將軍倒是好心境,這草原確是風光無限,但就是不知道大戰過後又有幾人歌唱,你人魂歸故裏?”
姬鬆臉一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子好不容易高興一次,就給老子潑冷水,我看就是欠收拾。
“不想去就滾回去,你個老胳膊老腿的,到時候可別拖累大軍。反正你是別指望本公等你,要是掉隊了,被人俘虜了去,我會記得每年給你燒紙錢的。”
是的嘴多損?聽聽,人言否?
許敬宗那叫你氣啊,這還沒怎麽呢,就想著給老夫燒紙錢了?
老子來這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勸不住,老子才不願來這受罪呢。
姬鬆才不管這老小子怎麽想,反正都不是什麽好人,女帝朝出名的奸臣,沒把你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就感謝吧,還給老子臉色看?
許敬宗突然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左右看了看,沒起風啊!
踏踏踏!
這時,遠處突然出現一條黑線,震動大地的馬蹄聲響起。一時間原本風光無限的唯美畫卷就像是被人潑墨了一樣,雞飛狗跳的。
“大將軍,是郭將軍來了!”
姬鬆點點頭,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
聽到這話許敬宗臉色不太好看,想避開,但又找不到理由,隻能不動聲色地站在劉老二和大牛身後,隻是希望等下不被注意到才好!
籲!
上千騎兵前來,還不等姬鬆說話,郭孝恪這廝的大嗓門子已經響起。
“許敬宗那王八蛋人呢?給老子出來,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當初怎麽答應老子的?啊?”
不知何時許敬宗發現身前亮堂了起來,原來還站在自己身前的兩人卻不見了蹤影,然後自己明晃晃地出現在眾人之前。
顧不得大罵,連忙躲在姬鬆身後,哀求道:“大將軍救命啊!”
“就命?誰來了也救不了你!”
郭孝恪獰笑一聲,自己好不容易將姬鬆留在龜茲,現在倒好,人直接到了?不把許敬宗這混蛋抽皮扒筋,難解心頭之恨!
看著被攆的雞飛狗跳的許敬宗,姬鬆連忙拉住郭孝恪,黑著臉道:“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帥了?我要是想來他能攔住?”
“嘿!”
郭孝恪終於停下腳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怪誰!
“行了,多大點事兒。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這裏享福的。你們在前線和人廝殺,我這個做主帥的躲後麵算怎麽回事?軍心還要不要了?”
“老夫看誰敢?”
郭孝恪眼睛一瞪,大有誰敢說一個不字,就撕了誰的樣子!
“好了!”
姬鬆無奈道:“這事我一定要來的,祿東讚那家夥我要是不在,你們可指揮不動,他也不會放心的。”
“再者說了,要是出什麽意外,我在這裏馬上就處理,要是再來回請示,黃花菜都涼了。”
郭孝恪暗歎一聲,之前他接到陛下密信,要他一定也保證姬鬆的安全,甚至是不惜一切代價。說實話,他羨慕了。
能讓一個帝王做到這種程度,要是他,就算是馬上去死也無怨無悔!
但陛下也說了,這事一定不能讓姬鬆知道,不然後果難料啊!
他明白陛下的意思,以他對姬鬆的了解,一旦知道陛下這麽做,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打贏這場仗的,就算是犧牲他自己也在所不惜!
他知道,姬鬆很重要。
或許在陛下眼中,這場仗輸了沒啥大不了的,現在的大唐輸的起。但一旦姬鬆出事,就是打贏這場仗,估計他們下場也不會太好!
“你你讓老夫說你什麽好?你的腿”
說到這裏他打住了,有些慌亂地解釋道:“你聽我說,我不是那意思”
“好了好了,我都明白!”
姬鬆眼中閃過一絲暗然,但很快就恢複過來,笑道:“這是事實,沒什麽不能說的。”
“走吧,去闐池看看,好久沒見了!”
郭孝恪一愣,就連一旁的大牛和劉老二都是一愣。
但姬鬆卻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出神地看向西北方向
一路上郭孝恪滿心疑惑,又朝一臉不耐煩的劉老二道:“你家家主以前來過闐池?不對啊,沒聽說過啊!”
“沒有,我敢發誓,家主從來沒來過這裏。”
劉老二此時都有些神經兮兮的了,家主的狀態很不對勁,他想著是不是這路上遇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這裏距離闐池不遠,不但半日就到了地界。
“我等拜見大將軍!”
在大營外,蘇烈,喬師望,薛禮,等人都來了,就連好久不見的老程也來了。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姬鬆虛扶道。
看著一個個衣甲鮮明的將帥,以及麵前一望無際的軍營,姬鬆一時間豪氣頓發,大聲道:“傳令,擊鼓升帳,各軍主將以上人員來大帳議事!”
“諾!”
重新回到馬車,姬鬆一路上觀察著大營。
標準的紮營方式,各帳之間間隔合理,又有大道相連,就算是失火,也不會涉及太廣。除非是有人大麵積放火。
營寨的四周都挖有壕溝,深一丈,誇三丈,更是連接闐池之水,形成人工護城河,又將營寨的安全提升一個檔次。
寨牆是土木石結構,底層是用巨石奠基,上麵則是木頭和碎石,和沙土填充。
郭孝恪的本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眼前這座營寨依托一座山丘而建,依山傍水,又不用擔心水患,可謂是將地利用到了極致。
隻要糧草齊備,就算數倍大軍雲集,也別想短時間攻破營寨。就算攻破了,沒有數倍的代價想都不要想。
很快,鼓聲響起,凡是聽到的將領全都急忙朝大帳跑去,三通鼓不到,就是殺了祭旗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大將軍到!”
“我等拜見大將軍!”
姬鬆被推進大帳,凡是看到的人全都露出敬畏和好奇的目光。哪怕他坐在輪椅上,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小瞧於他。
眼前這位的戰績是打出來的,更是殺出來的,他們們心自問,要是處在同樣的位置,他們可沒信心做到那些事情。
更何況這段時間眼前這位在西域可謂是殺瘋了,不管是軍中刺頭,或者是不服管束的勢力,家族,土匪,全都被這位給掃蕩一空。
赫赫威名更是可止小兒夜啼。
“諸位坐吧!”
姬鬆大手一揮,眾人各自落座,看到這一幕的祿東讚眼睛不由得閃過一絲震撼。在座這些人哪個不是在西域震懾一方的人物?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
但此時,他們這些平日裏桀驁不馴的將領,卻乖的像個孩子,絲毫不敢有一絲忤逆。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侃侃而談的人,雖然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溫和。但在座所有人都在仔細聆聽,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