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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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姬青和許敬宗再次見到平陽和柴紹之時,已是一個時辰後。
許敬宗一臉早已走出心底陰影,對他來說,哪有什麽心理負擔,不過是最沒用的東西而已!
他此時一臉探究地在兩人身上來回巡視,好似要看出什麽似的。最後應該是沒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一臉失望地搖了搖頭。
平陽狠狠瞪了這老不修一眼,柴紹則是滿臉茫然,顯然還不知道這家夥為何一臉失望?
「青,拜見焦國公!」
姬青心中好笑,沒想到威風凜凜的焦國公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幕。但動作卻不敢絲毫耽擱,連忙行禮道。
「安西長史府許敬宗,拜見焦國公!」
熱鬧沒看成,雖然有些失望,但該有的禮數卻不敢絲毫逾矩。
「不必多禮!」
柴紹見到平陽此時正是高興的時候,見誰都笑嗬嗬的,直接虛扶道。
「你是姬青?」
看向姬青時,柴紹露出一絲滿意,笑道:「當年的小子現在已是大唐棟梁,很好,真的很好。」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辭去一切官職,帶上自己的親衛就來到西域,這膽識,魄力,年輕一輩可沒幾個,也不枉子毅多年教導!」
「老師對我等恩同再造,此時他麵對危險,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姬青不以為意道:「功業什麽時候都能立,但要是失去了做人的本分,哪怕位居人臣又能如何?」
柴紹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底是長大了啊!」
隨即命令大軍安營紮寨,不管是平陽一行,還是柴紹帶來的軍隊都已是疲乏,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正好休整一晚,明日啟程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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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夜深人靜之時,荒涼的戈壁上一片營帳挺立,一座帳篷中,柴紹和平陽相擁在床榻上。享受著一時的寧靜!
「你說你,沒事跑西域來幹嘛?還沒到就被人給算計了。要不是子毅當機立斷,派那姓許的拖延時間,到時候怎麽收場?」
「隻要你一到大營,這事還說的清楚?」
柴紹一臉埋怨,這事平陽做的確實欠考慮,陛下也是,派其他人來就行,怎麽就讓她來了呢?
「好啊,終於說出心裏話了?」
平陽柳眉倒豎,掐住柴紹腰間軟肉,疼的他直叫喚!
「疼疼,你瘋了!」
平陽哼了一聲,沒好氣道:「本宮不來誰來?總不能讓承乾來吧?到時候怕是比我來還要讓人不放心。子毅和承乾都好到穿一條褲子了,一旦他們湊一塊,誰敢保證不出事?」
「那魏王和吳王呢?他們來總行吧?」柴紹納悶道。
「嗬!你安的什麽心思?嫌棄皇家不夠亂是吧?」
平陽在被窩裏踹了他一腳,隨即有些低落道:「他們都是好孩子,為了不使悲劇重演,他們這些年除逢年過節連長安都不來,不就是為了不給那些人機會?」
「現在好不容易抽身出去,現在他們隻要往裏一鑽,你信不信那些就像聞到肉味的瘋狗一樣撲上來?」
「陛下也難啊,子毅現在幾乎掌控張大唐最能打的西域軍,除了他手中的那幾支底牌,還有哪支軍隊能抗衡?」
「十六衛?還是地方府兵?」
「十六衛是大唐精銳沒錯,那也看和誰比。都好些年沒打過仗的軍隊,你指望他們和整日和異族廝殺的悍卒相比?地方上那些人除了鎮壓些叛亂還能指望什麽?」
平陽心情煩躁
道:「現在朝廷上下議論紛紛,就連一些蠢婦也敢公然消遣子毅,這後麵要是沒人指使鬼都不信!」
想到他來時姬氏的動作,雖然看似手段酷烈,但未嚐不是心中不安呢?
「我是他小姨,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本身又是皇族長公主,沒人比我更合適了。更何況也是我自己要來的。」
「子毅身負殘疾,整個大唐的西北都在他的身上壓著,這次看似是他主動要求來西域的,但誰又能知道他心中的悲涼?」
「本是桉牘餘生的人,先是被那兩口子逼著坐上了軍方第一人的位置。後麵更是步步緊逼,就像是不將他的價值榨幹不罷休一樣。」
「但大唐現在朝局哪是那麽容易理順的?這些年他坐在那個位置上得罪了多少人?又殺了多少人?全軍上上下下他幫著那兩口子清除內患,建立監察體製。最後不上杆子將如此重權分給了李績那個老匹夫!」
說著說著平陽趴在柴紹的胸膛哭了起來。抽噎道:「他你說他撐的住嗎?」
「大食人來勢洶洶,他基本上沒怎麽考慮就主動答應來西域,但這何嚐不是他在躲避什麽!」
「恐怕在他心裏,此去生死未卜,早已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吧!」
柴紹震驚地看著懷中的妻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半晌後才不可置信道:「你你是不是有些」
「有些言過其實了?」
平陽接過他的話頭,冷笑道:「那你以為他能怎麽辦?留在朝堂恐怕將來等承乾一繼位,接下來就要收拾他了吧!帝王家的無情本宮比你清楚!」
「他隻能躲,你看著吧,此番要是順利度過危機,他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退出朝堂的。要是宮裏那兩口子再逼迫,真以為他不敢來個消失的無影無蹤?」
「海外那麽大,我可是聽說了,那小子在海王可是給他占了一處好地方。大不了遠走海外,隻要他沒死,誰敢動姬氏?」
柴紹呆呆地看著自家妻子,喃喃道:「多虧老子這幾年不在朝堂,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陛下他對子毅」
平陽一愣,看到柴紹的遲疑的表情,不屑道:「一邊信任有加,一邊又開始防備,帝王心術而已,真正的帝王哪有什麽心情,不過是權衡利弊罷了!」
「本宮這次來就是鎮場子的,隻要本宮在他身邊看著,朝堂上誰敢放肆?難道他們還要說本宮要造反不成?」
隨即眼中寒光閃爍,冷聲道:「為了算計子毅,他們也算是煞費苦心,竟然連本宮也算計進去了。好本事,真是好本事啊!」
柴紹有些頭疼地將平陽扳倒放在床榻上,黑著臉道:「行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你是大唐的公主,更是我的妻子,令武,哲威的娘親,敢欺負老子的女人,反了天了話。」
「下次要是誰再敢亂嚼舌根子,老子讓他生死兩難!」
看著獰笑的丈夫,平陽心中一暖,倒還安慰起他來:「好了,好了,知道柴大將軍的威風。但你可別做過了,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別弄出亂子讓子毅難做才是。」
「你這個當姑父可別給自家人添亂!」
柴紹臉上一誇,沒好氣道:「行行行,不往死裏打還不行嗎?奶奶的,老子什麽時候這麽憋屈過?千萬別讓老子知道是誰,不然」
帳內溫暖如春,帳外清冷的月色照耀這千古不變的大地。在這塊大地上,千百年來不知埋葬過多少人,但至少此刻,她是靜謐且溫柔的
身毒,王舍城!
轉眼三月已過,此時的王舍城早已安定下
來,周邊的諸多分裂勢力被王玄策聯合沉臻帶領訓練後的數萬大軍連削帶打,不論如何,至少都臣服了下來。
雖然有不少人看不清形勢,不願臣服一個被佛教扶植起來的女王,但在實力決定一切時代,所有的不服都在被破城生擒後煙消雲散。
短短三月時間,數十座城池回歸阿米莉亞麾下,就連大軍也擴張到十五萬人,可謂是兵強馬壯。
在沉臻的訓練下,雖然和大唐將士不能相提並論,但至少有了令行禁止的樣子,不會亂糟糟的不成體統!
王舍城王宮中,本來是國王處理政務的地方,現在卻被王玄策占據,處理各地送來的奏報!
為了方便管理,也為了名正言順,阿米莉亞和戒賢大師商議後決定拜王玄策為摩揭陀國相,總領所有軍政要事。
當時王玄策等人都驚呆了,還能這麽玩?
但在戒賢等人和女王的勸說下,王玄策這才接過膽子。事實證明他們的決定是對的。不管是阿米莉亞這個女王,還是戒賢等人都沒有治理國家的經驗,在最初的手忙腳亂之後,不得不請出王玄策幫忙。
這也就是知道大唐不可能現在對神毒出手,不然就算再怎麽不行也不會找他來當這個國相。
要知道現在摩揭陀國的大軍可全都在唐軍的掌控之下,一旦王玄策等人腦子發熱,來個鳩占鵲巢,到時候他們哭都沒地方哭!
並且為了今後著想,阿米莉亞這段時間都在王玄策身邊端茶倒水,順便請教一些治理國家的學問。
還名義上說是照顧貴使,王玄策當初聞言隻是笑了一聲,也沒有拒絕!
「你看,此處地域平躺,土地肥沃,並且有多條河流經過,簡直就是天然的糧倉,隻要在這裏開墾良田,不出三年,必然是天府之國,十年後,就算養活數百萬人都不在話下!」
「還有這裏,這處海灣是一處良港,又處於孟加拉灣接近王舍城,一旦在此地建立港口,發展海貿,必然風生水起,想必富裕都難!」
「並且不管是南下和南方諸國貿易,還是東去和大唐以及東南諸多島國貿易,都是極為方便的」
王玄策興致勃勃地在地圖上指點江山,此時的神度就好像是一張白紙,明明地處溫和地帶,不管是土地和水源都不缺,卻愣是發展不起來。這要是放在大唐早被滅國不知多少次了,讓他們多存活一日都是對此地的褻瀆!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記住,一旦掌控王權,第一時間就要限製佛家和所有宗教。傳教可以,但要是敢涉政,寧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阿米莉亞愣愣地看著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王玄策,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臉上一紅!
「咦?很熱嗎?你怎麽臉紅了?不會是生病了吧?」
王玄策正說著話,發現阿米莉亞一直沒說話,就轉頭看去。
「沒有,沒有,隻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阿米莉亞也能簡單說一些漢話了。她很聰明,至少比大多數人都聰明,這讓王玄策在講解的時候極為舒心。
沒有一個老師願意教一個本學生,要是再加上這個學生還是一國之主的時候,更是讓他成就感爆棚!
「不過沒事,您繼續說!」
看到王玄策還要問,阿米莉亞連忙說道。
「算了,今日就到這兒吧!」
收起地圖,王玄策有些可惜道:「說實話,你們的土地太肥沃了,氣候溫和,基本上不會有寒冬降臨,這對農作物的生長極為有利。一旦沉下心發展,數十年之後,必然又是一個大國,強國。」
「隻是可惜了!」
「可惜什麽?」阿米莉亞好奇道。
王玄策看了他一眼,本來這些事他不準備說的。但最後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歎道:「可惜戳手可得的東西沒人會珍惜,恰恰是溫和的環境使得生活在這裏的人們失去了進取之心。」
「這點可以從婆羅門教、佛教就可以看出一二!」
「一個是萬世一係的貴族,一方是追求來世的佛教。我不否認釋迦摩尼是偉大的人,比之中原的大賢都有過之無不及。」
【鑒於大環境如此,
「我們中原在很早的時候就告訴後人,人定勝天,不管是大禹治水,還是更早的三皇五帝,他們都是身先士卒,帶領著先輩們在野獸縱橫的蠻荒時代一步一個腳印,戰勝一切,這才為華夏後人爭取了寶貴的財富。」
「他們不求來世,隻求今生,謀求青史留名,造福世人。這或許就是神毒和中原的區別吧!」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這裏我看到了你們的豁達和樂天,好像什麽事情都不能讓你們失落一般,能歌善舞」
阿米莉亞若有所思,追問道:「那這兩種方式,哪個更好呢?」
王玄策一愣,他突然被問住了。
是啊,一個活的辛苦,但卻造福後世。一旦樂天安然,雖然困苦,但也心有寄托,相信隻要今生良善,下輩子就能過上好日子。
他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或許時間會給出答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