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無憂洞的賊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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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巡鋪趕到,看到王倫等人無恙,都放下心來。見了那排梅花箭簇,相互都變了色,有一個人問道:“官人莫不是招了無憂洞的賊人們?”
王倫久在京師,對此也略有耳聞,不禁動問:“小可與他們並無過節,為何今日偏偏找上我等?”
宋朝普通京師人士有兩怕,一怕官府,二怕鬼樊樓。
怕官府不用說了,鬼樊樓卻是個能止小兒啼哭的地方。
京師的地下排水係統又深又廣,裏麵可以住人,多有江洋大盜、亡命之徒藏匿在裏麵,專營不法事。通常趁著年節時,在大街小巷拐帶小孩,俗稱“拍花子”,家裏人自然要著急尋找,但隻要他們帶著孩子逃入地下渠道,這孩子就算沒了。
就算家長去官府報案,衙役也找不到他們的窩點。因為整個開封都是建在渠上,還有戰國時期的古城,民謠這麽說“開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幾座城”。
裏麵四通八達,如同一個地下城市。這些賊人憑借熟悉地利之便,官府的人進不去、抓不著,單個的人也不敢進。
這些人管這裏叫做“無憂洞”。
小孩在裏麵成長,接受“前輩們”的教導,三觀都被扭曲。男孩成為乞討者或扒手,長大後就是地下社會的新一批幹將;女孩命運更悲慘,聽話的賣到上麵的青樓,不聽話的就留在地下,同樣做的是煙花買賣。
因為東京的青樓以樊樓為最出名,為了區別於它,又把它叫做“鬼樊樓”,多有人販子拐了婦女藏在這兒。國朝初始到戰亂時都存在,朝廷雖然經常派人去清繳,卻都不能杜絕。
隻是,這些事情王倫隻是聽說,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會找到自己!
有些老成些的巡捕便道:“這些賊子,等閑也不會亂尋目標,官人莫不是身邊有些浮財招人眼目?”
王倫猛省,怪道如此,肯定是今天在開封府大賺特賺,名聲傳到他們的耳朵裏去了!
確實是賺錢賺得有些得意忘形了。
想想也是,梁中書給丈人蔡京的十萬生辰綱,還不是現金通過變現比較麻煩,還有暴露的風險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江湖好漢便早就聞了訊動了心設了局。
第一次生辰綱被劫之後,梁中書便長了心眼。到第二次的時候,找了很牛逼的楊誌,但仍然失算了。其中隱藏的種種問題且不說,從劉唐千裏迢迢來找晁蓋獻富貴,到三阮被輕易說撞籌可知,但財帛動人心這句話是真的。
人家正主一個是大名府的最高官,一個是權傾天下的當朝太師。他們的錢都有人敢黑,何況自己一介平民百姓?
這夥賊人應該是挺自信,還裝模作樣地“請”自己去敘話。若是直接半道把王倫黑了,那也就黑了,這世上隻少了一個剽竊人家作品的無恥文人而已。
今晚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想到此處,王倫冷汗都要出來了。趕緊心虛地擦擦,又看著馬車,若有所思。
有時間的時候該把車廂好好改造下,這麽薄的廂壁,有危險了咋辦?還有那車門也要想些辦法弄得更結實些,剛才被一個賊子一腳踹破了半截。來東京賺了那麽多錢,並且“錢”途一片光明,若是還沒來得及享受身先死了,不但對不起穿越一場,還不知道便宜了誰。
這還隻是第一撥,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自己了!
想到凶險處,隻覺得趕緊離了此間為好。
焦挺一個人不夠安全,得多找幾個幫手才行!
回到甜水巷的家中,看到武鬆,心裏才大定。又想到這裏人單力孤,隻怕不安全,還是快些搬到清風樓與杜遷、楊林、朱貴他們一起為妙。
隻是他們武藝低微,隻怕不濟得甚事。
去安仁工坊倒是安全,離開了東京,無憂洞的那些賊人們離了穴巢隻怕不敢那麽囂張。隻是自己要完成學業要成名要做各種勾當,天天奔波,和後世每天趕公交上班有什麽區別?
武鬆見王倫心不在焉,免不了動問。王倫也不瞞他,便把上項事情說了。
饒武鬆牛氣衝天,對此也無可奈何。要是真刀實槍地幹,他沒怕過誰人;可是和一群暗綽綽的小鬼過招,他也沒什麽辦法。
隻說道:“兄弟如今也有了家業,正當諸事小心,平時若無事情便盡量少些外出;小弟在此間也不識得多人,不然抽空務色些得力的人手也是好的。”
王倫也正有此意,便道:“小可正有此意,反正生意也大了,正須招募人手,隻是得用的人怕不好找。”
武鬆笑起來,傲然道:“隻是平時多留意些罷,也不差在這一時。武二雖然不才,這些日子也承蒙兄長救命之恩,必能護祐得哥哥周全!”
王倫擺擺手,不悅道:“兄弟休如此說!你我兄弟同心、患難的交情,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
武鬆自從被王倫擔著血海的幹係救活之後,對王倫是打心眼裏尊敬。越如此,王倫越是要表現得雲淡風清。
施恩不圖報,大丈夫也。以武鬆的性情,不可能不記得這份情,這就夠了。
晚間,武鬆與焦挺道:“王兄弟既然被人盯上,難免會有其它宵小作亂。焦兄弟平時要伴著王兄弟左右,便辛苦值守上半夜。武二平時也沒事,便值守下半夜,到明早卻再理會。”
焦挺亦以為然,便按其言準備不提。
且說晚間那夥人果然便是無憂洞裏的人,在驚動官府之後急忙逃離。汴河邊上到處是小巷水港,七轉八轉之後便來到一處極隱密的地方,外麵卻是與極長的院牆相連。走到一處牆角,推開暗格,卻有一道門。
進來之後別有洞天,不但花園假山溪水小徑一應俱全,連房屋都是三進,回廊迂轉、青磚綠瓦。誰能想到,在這寸土寸金的東京城內,江湖人物都有如此情調的住所?
為首的那男子報過名字,便有人把他引到院裏,卻有三個人,各摟了一名女子正在飲酒。
聽說未曾“請”得王倫來,為首的那個漢子“撲”地把酒杯砸掉。
“怎地?現在已經連個秀才都不把無憂洞放在眼裏了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