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一個消息,他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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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利維身後鑽進「洛克希德s600」飛艇,一個年輕男人從駕駛座探出腦袋,滿臉興奮道:「終於見到您了,冥王,我叫凡秩。」
    竇明不鹹不澹地嗯了一聲。
    近來他遇到不少「崇拜者」,卻始終想不通這些人到底在興奮什麽,在他看來,幫派隻是一份工作,他和流水線上的工人唯一的區別是工人賣力氣賺錢,他賣命。
    「竇明,熱情一點兒,」利維點燃一支雪茄咬在嘴裏,「唔,這位小朋友可是來自上城區。」
    聽到「上城區」三個字,竇明這才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年輕麵孔。
    凡秩有著像女孩一樣白皙無暇的皮膚,精心修剪的發型,穿著古怪的圓領襯衣,看起來確實符合上城區人的特征。
    「準確地說,是中京上城區,」凡秩趕忙補充了一句。
    竇明好奇道:「你是幹嘛的?」
    「在上城區,我是一個電影導演,」凡秩將上半身從座椅邊探出來,扯著領口露出脖子上的紋身,「現在我是黑桃中京分部的槍手。」
    看著那個「荊棘黑桃」紋身,竇明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自從開幕式結束,很多上城區人來到下城區,大部分去學校當了老師,或者在新秩序聯席會議任職,他見過好幾個,卻沒想到會有上城區人跑來充當幫派最底層的槍手,尤其還是個導演。
    他也不明白凡秩怎麽會認識自己,在他的認知裏,「導演」是一個神秘又高貴的職業,比如《漢斯和他的朋友們》的曆任導演全部出身動視門閥,最新一季的導演也是雙子神身邊的大人物。
    不過,相比這些問題,他更關心另一件事。
    沒等他問出口,身旁的利維吐出一口煙,衝凡秩抬了抬下巴:「嘿哎,哥們兒,你認識陶一然嗎?」
    「不認識,她也是上城區人?我可以試試能不能查到她的……」凡秩舉起右手在半空揮了兩下,忽然麵露尷尬,「不好意思,離開上城區前,我的視網膜投影器被收回了……」
    「……」
    竇明頓時興趣索然,轉頭看向窗外。
    發覺「偶像」情緒低落,凡秩不敢追問,悻悻縮回駕駛座。
    片刻,飛艇筆直升空,其他飛艇紛紛減速讓行。
    這艘洛克希德s600同樣隸屬中京資源公司,無需遵照交管係統指引,直接橫穿數道航線,抵達最上層的空域後調轉方向,飛向天幕西門。
    利維默默抽著雪茄,艙內很快煙霧彌漫,氛圍燈發出的微光變得模湖朦朧。
    揮手扇了扇煙氣,竇明隨口問道:「你是從哪裏知道我的?」
    駕駛座立刻傳來凡秩的聲音:
    「去年年底我開始籌備新劇本,想寫一個發生在下城區的故事,所以參加了很多討論小組,但沒寫出滿意的人物,一直到兩個月前,我參加了一個研討會,主題是「過渡時代下城區人的意識形態變遷」,當時有人提了一個觀點,他認為開幕式後,幫派的組織形式沒有本質上的變化,說明雙子神對下城區的暴力統治短時間內不會結束,他還舉了一個例子,是一段影像,我在那段影像裏看到了您。」
    「什麽影像?」
    「黑桃槍手血洗了一座莊園,事後清點屍體時,您一個人走進前庭花園,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蘋果吃……」
    聽到這裏,利維突然被煙嗆了一下,接著哼哧哼哧笑道:「fk,我也一直好奇,為什麽到現在還沒被毒死。」
    竇明訕笑著撓了撓頭。
    別人也跟他提過這件事,以為是某種儀式,其實背後的原因很可笑——每次殺了人他總是莫名覺得很餓,隻有大口咀嚼才能稍加克製。
    為了緩解尷尬,他岔開話題問道:「住在上城區是什麽感覺?」
    「上城區一共有五座城市,每座城市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接下來,凡秩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一個普通上城區人候鳥般的成長經曆。
    竇明默默聽著,竭力想象陶一然以後的生活,他一度設想自己也出現在那些場景裏,卻又覺得格格不入。
    飛艇穿越天幕西門,又貼著海麵高速飛行,兩個小時後終於降落。
    走出艙門,竇明有些失望,利維所謂的「去鎮界堡見世麵」,指的並不是真正進入鎮界堡,而是在數百公裏外眺望。
    他們降落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人工浮島,島上堆滿了集裝箱,全部噴塗著「中京資源」的標誌,四周架設有各種重型吊裝設備,各個停泊平台不斷有大大小小的運輸飛船起落。
    像這樣的中轉堆場,周圍還有四座,從投射半空的全息標識來看,分屬其他四個新成立的希安子公司,「富士·吉雅其工業」,「聯合灣岸」,「泛人類科技」,「動視貿易」。
    站在停泊平台邊緣,三人放眼望去,隻見夜空中,數縷星光從四麵八方匯入遙遠的海麵盡頭,更有一縷仿佛從高懸的月亮蜿蜒而至。
    當一艘運輸船從附近的平台徐徐升空,狂風與轟鳴聲中,竇明終於意識到,每一顆閃爍的星光都是一艘巨大的飛船。
    他被這一幕深深震撼,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凡秩注視著他的側臉,忽然說道:「冥王先生,如果我猜的沒錯,陶一然應該是個女孩兒吧?」
    竇明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能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麽?」
    「為什麽?」
    「因為我剛剛在你身上看到了人物弧光。」
    「什麽是弧光?」
    「每個人都會經曆一些戲劇性的時刻,稍縱即逝卻改變一生,也許當時你沒有察覺,直到很多年後才意識到那些時刻有多重要,」凡秩仰望夜空,幽幽說道。
    「聽不懂。」
    「這都聽不懂,他的意思是去他媽的陶一然,」利維咬著雪茄,衝四周比劃,「看看這地方,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成為隻手遮天的大人物。」
    「哦,」竇明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指著視野盡頭的海平線問道,「你們說飛船把東西運進鎮界堡,然後又運到哪裏去了?」
    ——————————
    「從明天開始,會有大批軍備和物資會秘密運送到這裏,作為戰略儲備。」
    刹霧界中心,孤島沙灘上,水野欠身說道。
    「唉,又要打仗。」
    梅賽歎了口氣,扶著腰舉目遠眺。
    視野盡頭,矗立於汪洋之中的三座超距傳送門已見雛形,基座雄偉高聳,宛如神跡,即使相隔千裏,看起來仍舊極具壓迫感。
    由於必須依靠猴子吱吱帶路,以抵擋黑霧的影響,來自約德爾文明和人類文明的運輸艦隊隻能按照固定的時間出入刹霧界,此刻剛抵達不久,正在陸續卸貨,數十艘巨型運輸船圍繞建設工地懸停,幾乎占據了一半天空。
    「這是李涼先生的決定,」水野斟詞酌句,「泰倫薩大皇帝一死,兩位親王爭奪的不隻是皇位,還有同盟的實際控製權,如果我們袖手旁觀,無論最後是誰繼位,我們的處境都非常危險。」
    「唉,」梅賽又歎了口氣。
    這趟跟著運輸艦隊來刹霧界,隻是想看看吱吱,沒想到剛穿過黑霧抵達這片神秘海域,水野突然發來消息,她的飛船出發晚了一步,沒追上運輸艦隊,吱吱隻好出去又把她了接進來。
    等在沙灘見了麵他才知道,水野專程趕
    來是為了傳達一條絕密訊息,內容隻有一句話:「泰倫薩宮變在即,即刻集結外域軍主力,以援建紮爾之艦隊為掩護,秘密進軍暗靈潮落,協紮爾先遣軍,一並交由布爾什指揮。」
    這條來自李涼的命令,毫無疑問預示著平靜的日子又要結束了……
    念頭一轉,老頭笑眯眯道:「辛苦你了,水野,還專門跑一趟。」
    「您吩咐過,李涼先生的消息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您,」水野乖巧地抿嘴笑了笑,「不過我這次來主要是想陪您散散心。」
    「哈,對咯,我就是來旅遊的,」梅賽扯了扯花裏胡哨的背心和沙灘褲,「怎麽樣,好不好看?」
    水野一臉認真:「可愛い。」
    這時,九條結衣從遠處的簡易窩棚裏鑽出來,揮手喊道:「梅賽先生,收拾好啦~」
    「吱吱~」猴子吱吱站在她肩頭手舞足蹈。
    梅賽笑道:「走,咱們去看看李涼的度假小屋,聽說是他自己搭的。」
    「ちょっと待って,」水野拎起裙擺,踢掉了高跟鞋。
    隨後兩人光腳踩著沙子,慢悠悠地走向窩棚。
    「最近在忙什麽?」梅塞隨口問道。
    「誒?在處理一些幫派的日常業務,」水野抬起手腕,觸摸手環,一個小小的全息界麵彈出,顯示著任務進度列表。
    梅賽湊過去翻動頁麵,發現僅昨天一天的工作目標就有四十多個,而水野大約隻完成了三分之一,其他全部標注為「未完成」。
    老頭納悶道:「這是什麽情況?」
    「李汝覺得下城區的運轉效率低下,所以向零號申請,將下城區所有公務人員納入統籌係統,包括我。」
    「完不成任務會扣你工資嗎?」
    水野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會。」
    「哈哈哈哈……」
    來到窩棚邊,梅賽背抄著手站在門前,看著門板上刻的字滿臉感慨,似乎想到了李涼困在這裏時的孤獨絕望。
    然而,老頭深吸一口氣說道:「字寫得是真醜。」
    「李涼……到此一遊,」水野念出門板上的字,捂嘴輕笑。
    吱吱從九條結衣的肩膀跳下去,站在門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著一臉嚴肅,右手兩指並攏往前指了兩下。
    「它說它是李涼,」梅賽為兩個女孩翻譯。
    「吱吱,」猴子開始做出脫衣服的動作,然後兩手叉腰左顧右盼,不時還左右晃動屁股,顯擺雄性特征。
    「……」
    噗~
    水野強忍笑意,低頭不忍直視。
    「咳,那個,我去方便一下,哪邊走,哦,這邊,」梅賽三步並作兩步溜進了叢林。
    「吱吱,吱吱,吱吱~~」
    猴子繼續「耀武揚威」。
    「zunoかっか,」九條結衣鞠躬道,「メッセイさんは今夜ここで書休みです的で、しばらく離れて寢床を敷く木的葉を用意させていただき末す。」(梅塞先生今晚在這裏休息,請允許我暫時離開,準備一些鋪床的葉子)
    「わかった。」(知道了)
    目送九條離開,水野轉頭一看,猴子已經表演結束,正坐在沙堆上捧著一個「赫爾墨斯之夢」狂啃。
    她輕步靠近,跪坐在一旁,打量著這個神秘生物。
    陽光下,吱吱周身毛茸茸,腦袋上的茸毛裏還夾雜著一些沙粒,此刻一臉陶醉地嚼著果肉,注意到她的目光,又從旁邊撿了一個果子遞過來。
    「謝謝,」水野雙手接住,咬了一口。
    發現她麵不改色,吱吱一臉呆滯,猛地將那個果
    子搶過來咬了一大口,接著五官擠在一起,口水狂噴。
    「吱吱~吱吱~吱……」
    「確實很酸,」水野笑了笑。
    「吱吱~吱吱……」
    幾分鍾後,吱吱終於罵夠了,氣鼓鼓地背過身去。
    望著它小小的後背,水野輕聲道:「即使身為kuz舍弟頭的那些時間裏,我親自照料一番街的業務,調教過無數女孩,卻也始終覺得肉例抽成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如此環境下長大的九條結衣,本該與其他富士號最底層的女孩一樣,貪婪懶惰,滿嘴謊言,但是自從來到梅賽先生身邊,她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吱吱仿佛沒有聽到,若無其事地攉沙子玩。
    「我的人一直在秘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卻沒有發現異常,三個月前我從通靈學院借調了一位祭司並設了一個局,讓她相信有人要刺殺梅賽先生,祭司說,曾經有一瞬間,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狡詐之神的力量,」水野垂下目光,「所以,你改造了九條結衣,對嗎?」
    四周忽然變得悄無聲息。
    水野心頭一跳,抬眼看去。
    不知什麽時候,吱吱已然轉過身來,兩手交叉,歪著腦袋,以一種饒有興致的眼神看著她。
    「為什麽選九條結衣?」
    「目的是什麽?」
    「李涼先生知道這件事嗎?」
    麵對連聲質問,猴子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臉上依然掛著玩味的笑容。
    「還有兩件事……」水野目光灼灼,「那種傳染性極強的嗅覺異常究竟是什麽,根據零號的測算,目前至少百分之六十的人口遭受感染,我們這些李涼身邊的人更是無一例外。」
    「墨西哥城的神秘山洞通往哪裏?自然教派的典籍裏稱其為時間之橋,與時間觀測者究竟有沒有關係?」
    聽到這兩個問題,猴子的表情終於出現變化,它兩手托住下巴,皺眉扁嘴,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連你也不知道麽,」水野低下頭,喃喃道,「……最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突然,梅賽的聲音從叢林裏傳來:「哇……這地方太神奇了,不管往哪兒走都能走回沙灘啊。」
    水野趕忙換上笑臉,站起身來,眼角餘光中,吱吱四腳朝天,睡得不省人事,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幻覺。
    ——————————
    墨西哥下城區,「一號房間」基地。
    「陶工。」
    「哎。」
    「陶工您來啦。」
    「嗯,來看看。」
    「晚上好,陶先生。」
    「哎哎,晚上好。」
    陶崇沿著寬闊的通道走向基地深處,此刻正值下班時間,一路上,往外走的工程師們熱絡地和他打招呼,他也滿臉笑容一一回應。
    穿過三道驗證身份的閘門,進入核心區域,通道裏終於安靜下來。
    他停下腳步,抬頭四顧。
    這座代號為「一號房間」的機密基地,專為保護神秘洞穴而建,內部空間之大甚至超過西部礦場的大倉庫。
    這裏配備了希安最先進的探測設備,還有一支四十人的科研團隊駐紮於此,再加上他和姚正平兩名自然教派的「顧問」,半年來致力於搞清楚神秘洞穴內部情況,卻始終一無所獲。
    好幾次他以為從典籍裏找到了突破口,結果每次隻有失望。
    拖著疲憊的步伐,陶崇慢慢往下走,原來的土坡經過修葺變成了台階,好走許多,他拾級而下,很快來到山洞前。
    這時他才發現,山洞一旁搭的棚裏坐著一個人。
    「老姚
    ?你還沒走呢?」
    每次見到姚正平,陶崇都覺得心裏別扭,畢竟當初是他「出賣」了這位領路人。
    「嗯,」棚裏沒開燈,姚正平盯著不遠處的山洞,臉上沒有表情。
    陶崇有點手足無措,不知接下來該聊點什麽。
    好在姚正平出聲,緩解了尷尬:「那個信徒怎麽樣了?」
    「哦,唉,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還是聖子箴言,sono派出去的人不懂,以為是新信息,」陶崇搖頭,「所以我待了一天就回來了,不過已經告訴那個信徒,再想起什麽就來基地找我們。」
    「嗯……你女兒回來了嗎?」
    「沒呢,本來說有兩個月暑假,結果她被選進演習部隊,沒回成,昨天說要回來,今天早上我沒聯係上她,就打給學校,那邊教官說她又回不了了,原因保密。」
    「嗬嗬,」姚正平嗤笑道,「大概是要打仗了吧。」
    「不能吧,開幕式才結束幾個月,和誰打仗?」
    「還記得維亞自殺前的遺言嗎,造物主將向整個世界宣布最終判決,所有罪民將在絕望和病痛中生不如死,忠誠的信徒將在永恒之地重生……」
    【鑒於大環境如此,
    「又來了……」陶崇搖了搖頭,「老姚,夠了,你自己也說,這種末日預言早爛大街了,沒人信,李涼也知道維亞的遺言,你看他信嗎,你還能比他知道的多?」
    「嗬嗬,看著吧……」
    「退一萬步,就算出事了……」陶崇用力呼吸幾下,「怎麽也輪不到我女兒上戰場,她有靈感,她可是通靈學院的學生。」
    「太天真了,從你把她送進鎮界堡那天起,她的身份就是軍人。」
    「不行!」陶崇曾地一下站起來,又慢慢坐了下去,喃喃道,「不行啊,我不能讓她去……」
    再次站起身,他喚醒手環撥出了一個號碼,戴上耳機,片刻說道:
    「勞倫斯先生,打擾了,我想麻煩您幫我問問,我女兒現在在哪裏……勞倫斯,你必須告訴我,否則我他媽就不幹了……你愛找誰找誰……你如果回答不了,我找sono,找k,我找李涼先生……對,我瘋了,你看著辦!」
    掛斷通訊,陶崇大口喘氣,聲音像一個破了的風箱。
    女兒失聯的真實原因連勞倫斯也諱莫如深,也許真如姚正平所說……戰爭要來了。
    待在基地裏這麽長時間,手環裏的統籌係統每天提醒無數遍任務目標,研究進展卻幾乎為零,無形的壓力本就讓他不堪重負,女兒的安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陶崇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始終沒有等到勞倫斯的回電,等他回過神來,棚裏隻剩下他一個人,姚正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
    咽了口唾沫,他慢慢走到洞口,伸出手,虛撫著那宛如實質的黑暗。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掠過腦海——
    如果我走進去,再馬上出來,哪怕隻看到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東西,勞倫斯也必須把這條消息通報給sono,甚至是李涼,那麽到時候,我就能開口說身體不舒服,想讓女兒請假陪我……
    陶崇越想越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之前那些送進去的人是沒能活著出來,可他不一樣,他本身是自然教派的信徒,這個洞又是聖子口中的應許之地,想來進去一下不會有事。
    想到這裏,他興衝衝地跑向倉庫,搬來了一套笨重的防護服。
    這台工程樣機是基地科研團隊最新研究成果,防護性能超過軍用級航空艙外服,而且根據目前監測到的洞內環境做了針對性改良。
    上次開會有人做了詳細介紹,陶崇印象深刻,很快便穿戴完畢,啟動了防護服的離線係統。
    一步步走到洞口,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搖搖晃晃走回棚裏,從桌上撿起一支鉛筆,在白板上寫下:
    「我進洞探查,不用擔心,陶崇,3028/10/17,20:35。」
    放下筆,陶崇返回洞口前,回頭看了一眼後,深吸一口氣。
    然後,一步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