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真是個糊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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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是老大家的大兒子呢?老太太心裏在嘀咕。

    這個老大是昌國公府的長子,眾人口裏的大老爺。但他庶出,雖然也叫老太太母親大人,畢竟不是親生的,總是有一種隔閡。

    而且這一位,從小就咋咋乎乎,華而不實。五歲就能背詩詞,把老昌國公高興得喜極而涕,認為昌國公的複興大業就在他身上。

    可是這位去族學上了幾個月學,迅速現出原形。再也沒有心思讀書,對鬥雞促織、惹事生非極其熱衷,而且表現出極大的天賦。仿佛從小表現出來的聰慧,生來就是用在這方麵。

    等到再大一些,聲色犬馬,尋花問柳,無一不精,很快就成了京師紈絝子弟中的指揮使,都虞侯。

    但他極會偽裝,在老國公麵前表現出刻苦好學,積極向上的樣子,又無師自通,知道收買族學的老夫子,串通一氣,哄騙老公爺。

    可憐老公爺,老太太的夫君,見人就誇自己的庶長子,如何上進,將來肯定能中進士。

    可是這位大爺一直考到二十歲,連個秀才都沒考中,最後狎妓酗酒,大鬧秦館楚樓,被巡城禦史逮了個正著。

    老公爺親自去領人,看到那一疊疊的案底,這才知道自己庶長子的真實麵目。

    後來夫君老公爺把爵位傳給了嫡子老二,這位庶長子得先帝開恩,蔭了個六品官職。隻是這位在六品上躊躇了十幾年,一事無成。

    他的那位長子,自己名下的長孫,完美地繼承了父親的優良傳統,不過勉強超過一頭的就是,在他二十六歲時,終於考上了秀才。

    老太太把這些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心裏已經猜到七八分,怕是自己的傻兒子,被大哥父子倆給聯手哄弄了。

    她不動聲色地問道“老二,那你說說,為什麽定得琨哥兒?”

    “回母親的話,琨哥兒這些年一直埋頭苦讀,得了份秀才功名,未來舉人進士,指日可待。這等優良之才,應當褒獎,為族中青年一輩之楷模,引領他們好學向上。且兒子是讀聖賢書的,當遵聖賢教誨,克己複禮,溫恭謙讓。”

    老太太都笑了,“你可真是兄友弟恭啊!”

    昌國公根本沒有聽出話裏反義,自得地說道“母親過獎了。兒子製藝不精,但一直知道謹遵聖人教誨。”

    看著兒子洋洋得意的樣子,老太太揪心地痛。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孽,居然生養出這麽一個玩意來。被人哄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可是你弟恭,他兄友嗎?”老太太的這句問話,讓昌國公意識到不對,連忙收斂得意。

    “你是一家之主,當偌大個家,最要緊的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老大父子幾人,吃穿用度,全是府上支出。府上可曾缺他們一文錢,一寸布?沒有!那他們為府上做過什麽貢獻嗎?也沒有!如此廢物,你把重賞給到他們,讓真正的有功之士如何想?”

    昌國公遲疑地問道“兒子的意思是兄弟之間,當以友恭為上,就算是傳出去,也是美德。玥兒那裏,晚些再賞也不遲。”

    “你也知道玥哥兒勞苦功高啊。你們這些爺們,錦衣玉食,花天酒地,養外室,供清客,隻管從公中支錢去。可曾知道這錢是玥哥兒東奔西跑,天南海北地掙來的。你不好好安撫犒賞這位有功之臣,卻為了一介虛名,去討好養不熟的人。你就是這麽當家的!”

    昌國公爭辯道“母親大人說得有些過了”

    老太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說得有些過!老大一大家子用府上的,吃府上的,還在外麵說三道四。外人聽了,還不知道府上怎麽虐待他們一家子。你就是把國公位子,連這一府家業給了他,他也不見得感激你,還會認為這些都是他應該的!”

    這一次昌國公夫人難得地站在老太太這邊,“老爺,你不知道啊,大老爺在外麵說得有多難聽。算了,那些話,我都說不出口去。老太太說得沒錯,皇上的恩賞,多難得的機會,肯定是要給到為府上做貢獻的人。”

    “玥兒這些年忙進忙出,勞苦功高,確實該犒賞一番。”

    昌國公夫人心裏,吳玥每年給府上掙回那麽多銀子,讓自己的親兒子衣食無憂,這就是最大的功勞。

    以後昌國公府這份家業,肯定要傳到她寶貝瑜兒手裏,那麽吳玥作為輔佐的大管事,就跟輔佐她外孫的岑國璋一樣,要好生籠絡一番。

    看不起是一回事,隻要這人還有用,昌國公夫人願意屈尊放下身段,使出手段,好好拉攏。這個時候,她有些理解表表哥兼女婿,正弘帝的這些舉措。

    在老太太和太太的雙重壓力下,昌國公終於放棄了克己複禮的堅持,也放棄了品性優良,好學上進的吳琨,把不學無術、終日與紈絝子弟吃喝玩樂的庶子吳玥報了上去,很快獲得一個雲騎尉的蔭賞。

    喜出望外的吳玥拉著吳瑜直奔春熏樓。

    吳瑜自從蘇州吊唁老丈人兼姑父如海公回京後,就魂不守舍,天天牽掛著他的絳珠妹子。他從對東南戰事漠不關心到日夜牽掛,尤其是鬆江府的戰事,一點一滴都不肯放棄。

    老太太心痛身處險地的外孫女,派人去接陳絳珠,吳瑜是雙手雙腳讚同。可是絳珠跟她父親性格一樣,外柔內剛,說不肯來就是不肯來,外祖母和愛人的眼淚也不管用。

    這下可把吳瑜心痛壞了,日夜牽掛,擔心逆賊打破了鬆江城,兵荒馬亂的,絳珠妹子會出事。幸好蘇澹頂得住,把鬆江城守得四平八穩,沒讓逆賊占到一點便宜。

    後來岑國璋出山,帶著陝甘新軍風卷殘雲,迅速把局勢扭轉。逆賊忙於應對岑國璋的步步為營的圍攻,也沒有精力和兵力去打鬆江城了。

    不用那麽擔憂,可是思念卻愈加強烈。尤其是昌國公夫人打著小算盤,想先給吳瑜找幾個妾侍,傳宗接代再說。這事老太太也睜隻眼閉隻眼。

    隻是接觸了各路大家閨秀,和各家的庶女後,吳瑜覺得這群庸脂俗粉,更加襯托出絳珠妹子如出水芙蓉,冰山雪蓮,如此的卓越不凡。

    “二哥,你著急忙慌地拉我出來幹什麽?”吳瑜有些不滿地說道,“我還要整理這些日子做的詩詞,好叫人捎給絳珠妹妹看。”

    “好事!揚州、江寧淪陷,好些位大家從江南逃了出來,在京師南城掛牌討生活。今兒我搶到了玉堂春的牌子。知道玉堂春是誰嗎?”

    吳瑜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喜色來,“如何不知,秦淮河上的花冠狀元。豔名冠絕江南,聽說廣安王慕名而去,想要強行求歡,她幹脆縱身跳河,寧死不從。果真是位奇女子!”

    吳玥嘿嘿一笑,“我的三弟,你休要被這些故事給糊弄了。”

    說到這裏,他壓低聲音。

    “玉堂春以才情聞名,顏色有七八分,卻不是頂尖。那位死鬼廣安王在秦淮河討伐時,一是看身材,必須是奇偉女子;二是看臉蛋。剩下得才情什麽,都無所謂。偏偏玉堂春在頭一條上就失了分,居然沒被廣安王看上,由此躲過一劫。”

    “玉堂春北奔京師,坐館錯金樓。她要想在京師打開局麵,自然要編些喜聞樂見的故事,討三弟你這樣的人仰慕,都是手段。”

    吳瑜無語地搖了搖頭,很好奇地問道“二哥是怎麽知道的?”

    “嘿嘿,京師裏的大報小報,別看後麵的東家名字不一樣,落到最後,都跟明社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我跟他們有關係,又認識裏其中一位資深編輯,喝酒時聽他說了幾句。”

    “唉,人心不古啊!”吳瑜忍不住感歎了一句,心裏泛起一陣煩惱,於是挑起車窗簾,看向外麵,無意間發現街邊有兩人正邁步進入一家酒樓,隻覺得眼熟,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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