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嘉澤勒盯著屏幕上的監控畫麵愣了神，語氣古怪。

    “拜托，嘉澤勒！”瓦倫丁一隻手捂著臉，背對屏幕，聞言很氣憤的樣子，“我跟說過多少次，我可見不得血！”

    “監控畫麵不見了”

    “什麽？”

    瓦倫丁側過身，很做作地將先前擋臉的那隻手挪動了幾寸距離，露出一隻眼睛。

    出現在他眼前是屏幕上的一片漆黑。

    “怎麽回事？！”

    就在剛才，監控鏡頭中央的陳風正如同一隻掙脫枷鎖的蠻獸，手持撬棍咆哮著向人群殺去。

    可下一秒，攝像頭畫麵卻毫無預兆地消失了。

    “該死！”

    瓦倫丁說自己暈血那自然是假。

    畢竟流的是別人的血，關他自己屁事。

    眼下沒了監控畫麵，他還怎麽欣賞“泯滅日”的預演！

    瓦倫丁頓時麵露不悅。

    “可能是機器老化了。”嘉澤勒在電腦上緊張地擺弄了一陣，“老板，這裏是老街區，教堂裏裝個聯網的攝像頭後常年失修是家常便飯，或許是到了更換年限。”

    “是我疏忽，壞了您的興致。”嘉澤勒的麵色慘白了幾分，穿著女士黑色修身西裝的肩膀有些打顫。

    瓦倫丁麵無表情“上點心，嘉澤勒。”

    “畫麵沒了，但音頻還在。”嘉澤勒認為還可以補救一下。

    “那就把監控的聲音調大些！”瓦倫丁說。

    “是，老板。”

    監控畫麵不知什麽緣故一片漆黑，但隨著音量調大，透過揚聲器，瓦倫丁和嘉澤勒依舊能夠清晰聽到教堂內傳來的打鬥聲。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聲響。

    短兵相接聲，怒吼聲，廝殺聲，慘叫聲，窗玻璃被打碎聲，人的身體甩在大理石地麵上的悶響聲，肌肉與肌肉正麵對撞聲，骨骼斷裂聲，殘肢撕裂聲，血液飛濺聲

    無數驚悚駭人的聲音被糅合在一起，通過模擬與數字信號，延時傳送到數百米外的這間狹窄的房間內。

    駭人的聲音此起彼伏，聽得人是如芒在背，冷汗涔涔。

    顯然，那座教堂此時已然淪為了一處血腥修羅場、一處恐怖的人間煉獄！

    “哈哈哈！”

    瓦倫丁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有趣！有趣！”

    “沒有了畫麵的演出居然還別有一番風味！”

    嘉澤勒陪笑著殷勤道“老板，等到我們的衛星部署就位，那”

    瓦倫丁仰起頭，駭人的笑聲在逼仄的房間內回蕩。

    與此同時，監控那頭來自教堂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沒過多久就隻剩下零零散散的呻吟。

    最後鴉雀無聲。

    那是百人血戰後死一般的寂靜！

    高大莊嚴的教堂穹頂之下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陰森。

    陽光照在屋頂十字架投射下長長的陰影，更顯得格外妖異。

    空氣安靜到幾乎能夠聽見教堂一側梧桐樹樹葉被風吹落的聲音。

    氣氛顯得冷峻而令人戰栗。

    突然，教堂的大門被人從內側推開，驚起了數隻在門口空地上覓食的白鴿。

    踏！踏！踏！

    陳風拖著沉重的步伐從教堂大門內走出，渾身上下是血跡斑斑，嘴角一抹清晰的血痕。

    眼裏則是凶戾過後的茫然。

    “啪嗒啪嗒——”

    殷紅色的鮮血從他手中的撬棍淌落，滴到地上。

    陳風的身子搖搖晃晃，衣衫淩亂，風衣的袖口被撕開一個口子，邊緣上是已經幹涸發黑的血跡。

    沒有人知道他在教堂裏經曆了什麽。

    更不會有人想知道他經曆了什麽。

    陳風抬起頭，用手擋住一抹刺眼的陽光，視線模糊中，影影綽綽看見那四個黑點向自己緩步走來。

    “咳咳！”

    他咳出一口血，神情恍惚。

    那是一種在無意識下大開殺戒後的悵然與絕望。

    “瓦倫丁？”

    終究還是和他見麵了。

    隻是一切都太晚了

    “你對我做了什麽？！”

    陳風目光空洞，不忍回憶地咬牙道。

    “我的身體失去了控製，我殺了裏麵的所有人！”

    迎麵而來的卻是透著一股逼人冷意的尖銳笑聲。

    “一點小把戲。”

    瓦倫丁幸災樂禍地揚起下巴“簡單地說，是一種神經電波，觸發了攻擊性情緒，阻止了抑製劑釋放。”

    他一麵說著，一麵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踩著張狂的步伐向陳風靠近。

    而陳風則隻是失神地望著對麵這個男人，一動不動。

    仿佛已經失去了對生的渴望。

    “你知道我們現在像什麽嗎？就像那些我們喜歡的老電影裏的情節。”瓦倫丁笑著說。

    “現在，我要把我的全盤計劃都告訴你，想出某個又愚蠢又費勁的辦法來殺死你。”

    “而你又再想出一個同樣費勁的辦法逃跑。”

    陳風無言地笑笑。

    “可惜現實並不是那種老電影。”瓦倫丁嘴角一撇。

    話音剛落，毫無征兆地，他猛然抬手對準陳風的腦門扣動了手槍扳機。

    “砰！”

    火光濺射而出。

    可下一秒他卻分明看到陳風嘴角揚起的弧度。

    那是一種計謀得逞、勝券在握的表情。

    陳風眼裏閃過一道精光，刹那間空氣凝滯。

    在他的主觀感受下，時間流速突然變得異常緩慢，自己的身體也仿佛從這個世界抽離。

    瓦倫丁麵部肌肉的收縮，胸膛的小幅度起伏，甚至是手指扣在手槍扳機上時皮膚被壓得微微變形，此刻都在陳風眼中顯得無比清晰。

    就連手槍擊錘撞擊子彈尾端火藥爆發出的槍響都拖出了長長的尾音。

    “嘭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鼻尖感受到一股帶著火藥味的熱流，就在滾燙的子彈要從自己的顱骨貫穿而過的前一刻，陳風放任自己上半身向後倒去。

    然後他憑借強大的腰力，身體以胯為轉折點呈九十度彎曲，兩手向後攤開，完美還原了黑客帝國裏尼奧下腰躲子彈的高難度經典動作。

    “異能‘子彈時間’！”

    咻——

    子彈從陳風的發梢劃過，散發出一股蛋白質燃燒的焦臭味，隨即高速旋轉著射向遠處教堂的大門。

    嘩！

    時間流速重歸正常。

    “啊！！”

    猛地隻聽兩聲近乎重疊在一起的慘叫。

    瓦倫丁身後兩位保鏢的手不知何時已是血流如注，四顆45acp大子彈早已炸爛了他們兩隻高舉著衝鋒槍的手。

    下一秒鍾，陳風的史密斯威森620左輪手槍已然抵在瓦倫丁的腦袋上。

    陳風此刻的神情已與方才的頹然判若兩人。

    他微笑開口道

    “你說的沒錯，現實可不是那種反派能活很長的老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