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屋子裏卻沒有刺目的陽光，硯靈兮看了一眼窗簾，想必是莫玄淮替她拉上的。

    硯靈兮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微微加速。

    不知怎麽的，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夢中師父吐血了嗎？

    而且，師父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生死有命，萬事莫要強求”？

    硯靈兮眉頭緊皺，心中有一個自己不敢再多想一秒的念頭，可是越不想想，腦子就越是跟她作對。

    “啊呀！”硯靈兮煩躁地叫了一聲，這個時候她忽然想如果這個夢不是自己的過去，純粹隻是自己瞎想的就好了。

    可這是她的夢，她比誰都清楚，這就是她的過去。

    硯靈兮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打開門出去。

    莫玄淮“醒了？”

    “嗯。”硯靈兮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我估摸著你這時候也該醒了，飯也差不多了。”莫玄淮走過來，在她嘴巴上輕啄一下，“去洗漱吧，馬上吃飯。”

    硯靈兮去洗手間刷牙洗臉，神思卻不受控製地魂遊天外。

    生死有命，萬事莫要強求這兩句話全都不是什麽好詞！

    硯靈兮煩躁的很，手上的力氣就下意識加大了些，一個不小心，牙刷戳了一下口腔，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太用力以至於把口腔刷出了血，嘴巴裏一股鐵鏽味。

    硯靈兮更煩了。

    拿水杯接了水漱口，幾下後嘴裏就沒血腥味了。

    可是這個血的味道又讓硯靈兮想起了夢中的場景。

    生死有命，要看得開生死，可誰能真的看得開生死？尤其是和自己的家人有關。

    硯靈兮洗了把臉，清醒多了，拿毛巾擦了臉上的水珠。

    出去後直接就在餐桌前坐下了，早上沒吃飯，硯靈兮很餓，可硯清的那句話就像大石頭一樣壓在她的心上。

    她發現，自己並沒有以為的那麽灑脫。

    “怎麽了？”莫玄淮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額頭，微微皺眉，“不舒服？”

    硯靈兮懨懨地搖了搖頭，想到什麽，欲言又止地看了莫玄淮一眼。

    莫玄淮給她盛了一碗蛋花湯，注意到她的眼神，問道“有事要問我？”

    硯靈兮張了張嘴，又閉上，虐待自己似的咬住下唇，柔軟的唇肉被她咬的變形。莫玄淮擰眉，直接上手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鬆開牙關。

    “咬自己做什麽？”莫玄淮教訓道。

    硯靈兮癟嘴“我糾結啊！”

    “糾結什麽？說來聽聽。”莫玄淮道。

    硯靈兮深吸一口氣，問道“莫玄淮，如果我問你我以前的事，你現在還會覺得難受嗎？”

    莫玄淮怔了一下，沒料到是這個問題，搭在餐桌上的手放了下來，下意識地緊握成拳“怎麽突然問這個？”

    硯靈兮倔強道“你就告訴我吧。”

    莫玄淮垂眸，過了好一會兒才會“我還是不希望你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一定會想起來的。”

    隻是時間早晚罷了。

    這個時候的莫玄淮，幾乎有一種與他極其不符合的脆弱感，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也讓硯靈兮有一絲退縮，她是不是不該問這個問題？

    可師父的話

    莫玄淮卻抬起了頭，主動問她“你是不是有事要問我？”

    硯靈兮咬了咬牙，豁出去了般問道“我想知道，我師父他在哪兒。”

    那一瞬間，硯靈兮清晰地看見，莫玄淮的瞳孔驟縮。

    連帶著硯靈兮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莫玄淮說“先吃飯吧。”

    硯靈兮“不能現在告訴我嗎？”

    “我得想想怎麽說。”莫玄淮說，“先吃飯吧。”

    他怕說了之後，硯靈兮會連飯都吃不下。

    硯靈兮看了他兩三秒，點了點頭，說“好吧。”

    她是真的餓了，就淩晨吃了個麵包，肚子空空，沒一會兒就吃了一碗飯，又盛了半碗，最後吃的肚皮滾圓，癱在沙發上休息。

    莫玄淮把碗筷都給收拾了，又擦了擦桌子，又拖了拖地，又去把陽台晾曬的衣服給收了，疊好放進衣櫃裏

    非常賢惠，但不難看出逃避的行為。

    硯靈兮也沒叫他，果然，等到沒事可做的時候，莫玄淮自己就過來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硯靈兮問。

    莫玄淮點了點頭。

    “你如果不想告訴我別的也行，隻要告訴我師父去哪兒了。”硯靈兮說。

    可問題的關鍵是，莫玄淮隱瞞著一切，就是為了隱瞞這個。

    “你師父他死了。”

    硯靈兮瞳孔驟縮。

    她的表情幾乎是空白的，像是聽懂了，但又像是沒理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莫玄淮心如刀割“靈兮”

    硯靈兮驟然回神，被口水嗆住，咳了個天昏地暗。

    莫玄淮過來幫她拍背，被硯靈兮一把攥住手掌，指甲掐進了莫玄淮的肉裏，她瞪大眼睛，幾乎是目眥欲裂，咬著牙問“你說什麽？”

    莫玄淮無法再說出口，那是在往硯靈兮心口上捅刀子。

    硯靈兮也不是非要他說，她隻是不想相信。

    “我師父死了？”硯靈兮喘息著反問道。

    那個把她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師父，給了她一個家的師父，傾囊相授的師父，死了？

    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

    硯靈兮眼睛發紅，眼珠上都是紅血絲，她緊緊咬著牙關，問莫玄淮“我師父，怎麽死的？”

    莫玄淮望著她，緊緊抿住唇瓣。

    “你說啊，你告訴我，我師父是怎麽死的！”硯靈兮聲音嘶啞地叫出來，“莫玄淮，我求你了，你告訴我吧”

    莫玄淮心疼到無以複加。

    他捧起硯靈兮的臉，手指觸碰到她臉上的眼淚，低聲說“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冷靜，不能做傻事。”

    硯靈兮顫抖著聲音說“好。”

    莫玄淮深呼吸幾口氣，說道“硯清，他是為了救你。”

    硯靈兮眼前一黑。

    莫玄淮緊張地扶住她的肩膀，說道“但那個情況，即便沒有你，他也會衝上去的，所以原則來說，也不是全部為了你。”

    硯靈兮耳朵裏卻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她的腦子像是要炸開了一般，無數的畫麵和聲音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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