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靈兮可以看到水鬼身上的因果線，隻不過這條因果線有些特殊。

    它的另一頭是淡色的，這說明對方已經付出了代價，隻不過這不是水鬼親自動手，所以因果線並沒有消失。

    水鬼神色癲狂，眼眸是如血一般的紅“它們可以把我拉入死亡，我為什麽不可以拉別人？難道我就活該去死嗎？憑什麽？！”

    林承允皺了皺眉“你是無辜的，我們就不無辜嗎？我們隻是出來看看風景，就莫名其妙地要承受你的怒火，我還想問呢，憑什麽？”

    水鬼啞口無言，無從反駁，卻依舊是不悔改的模樣。

    他知道他這樣做不對，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會這麽做。

    因為他受夠了被困在這一片池塘，他要離開，就算變成自己所唾棄的存在，也在所不惜。

    “可以理解。”沒想到的是，硯靈兮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水鬼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

    硯靈兮又說“但不提倡。你該慶幸你遇到的是我們，但凡換一個玄術師，你已經灰飛煙滅了。但凡你是害了人遇到的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水鬼張了張嘴，倔強地抿住了嘴唇。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幹脆保持沉默。

    甚至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不就是魂飛魄散嗎，來就來，他要是哭一聲就不算男人！

    空氣中忽然響起一段空靈的嗓音，慢悠悠地鑽進水鬼的耳朵裏，不知道她念的是什麽，仿佛澄澈的泉水，將他肮髒的心靈都衝洗幹淨。

    聲音停下的時候，水鬼竟然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硯靈兮說“去投胎吧。”

    如果是之前，水鬼也嘲諷地說一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都離不開池塘，怎麽去投胎？”

    可他現在隻是歎了口氣。

    歎到一半，他忽然覺得不對勁，那股桎梏自己的無形力量還選哪個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猛地抬起頭，竟然有點結巴“你、你”

    硯靈兮挑了下眉“還不走？怎麽，還舍不得了？”

    水鬼一蹦三尺高，高興地不知今夕何夕，最後竟然要給硯靈兮跪下，被硯靈兮製止後，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鄭重地道了謝，之後隱於黑暗之中，奔向自己的未來。

    回去的路上，林承允好奇地問“表姐夫，你還沒告訴我呢，你那個那個，”他比劃了一下莫玄淮揪水鬼上來的手上動作，“還沒告訴我你怎麽做到的呢。”

    硯靈兮撓了下莫玄淮的手心，壞壞地笑著道“告訴他吧。”

    於是莫玄淮就說了“因為我是酆都大帝。”

    硯靈兮補充了一句“所以那都是小意思。”

    “酆都大帝？”林承允成績是不好，但他也不至於連酆都大帝是誰都不知道，他擺手一笑，不在意地說，“表姐夫，你要哄我也說個靠譜的答案行不行？你是酆都大帝，那我就是玉皇大帝了。”

    莫玄淮“”

    硯靈兮抽了抽嘴角，看到莫玄淮的眼裏明晃晃地寫著兩個字傻子。

    林承允也看到了，再看他表姐，一副誰和你開玩笑的表情，林承允後知後覺地問“沒開玩笑？”

    硯靈兮懶得搭理他。

    硯靈兮這個態度反而讓林承允覺得很有可靠性，他咽了口口水“不會吧不會吧？表姐夫，你真是酆都大帝？！”

    莫玄淮“嗯。”

    林承允“”

    “”

    “”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

    於是莫玄淮帶他去了一趟地府，不過生人還是不要在地府久待為妙，所以立刻就回來了，林承允的表情已經是恍恍惚惚紅紅火火了。

    “我表姐夫是酆都大帝，我表姐夫是酆都大帝，我表姐夫是酆都大帝”

    林承允的腦海裏一直回響著這一句話，看得出來，這件事給他的震驚非常大。

    要知道，他數學考個位數的時候都沒這麽大的反應！

    林承允遊魂一樣地跟在硯靈兮和莫玄淮後麵回到了家，林聿和林母已經回來了，林承允機械地叫了一聲爸媽，然後繼續發呆。

    林母有些擔心地問“他怎麽了？”

    硯靈兮說“有些事實需要消化。”

    “哦。”林母也沒再問，硯靈兮雖然平時沒有表現出來，但她知道，她是把林承允當弟弟的，是不會看著他出事的。

    晚上。

    當房間熄了燈，林承允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忽然睜開眼，“忽騰”一下坐了起來，瞪著倆大眼珠子，握著拳頭“所以我表姐真的是王妃！那我不就是王妃他弟？酷啊！”

    翌日一早，林聿和林母就把孩子們叫了起來，開車去掃墓。

    天上下著小雨，細細密密的，像一段一段的絲線。

    他們打著傘，來到林聿父母的墓前，打掃周圍的雜草，然後擺上貢品，虔誠上香，最後在林聿和林母的帶領下，一起磕頭。

    硯靈兮和莫玄淮沒有磕頭，隻是鞠躬。

    林承允磕完頭，心想，他爺爺奶奶真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竟然能被酆都大帝鞠躬！

    他們沒待太久，很快就回去了。

    昨天天氣還暖暖的，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緣故，穿著外套還有點冷。

    走到車子旁邊，剛要開門上車，一個中年男人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叫林聿的名字。

    “林聿兄弟，林聿兄弟！先等等，你們先別走！”

    林聿問“怎麽了？什麽事啊？”

    中年男人跑的有點急，撐著膝蓋大口喘氣“林聿兄、兄弟，你、你昨天不是說，你外甥女，是很厲害的、玄術師嗎？”

    林聿下意識看了一眼硯靈兮，有點不好意思，故作淡定地說“是的。”

    中年男人說“那太好了！林聿兄弟，村長出事了，快，快帶你外甥女去看看吧！”

    林聿臉色一變“什麽？”他看向硯靈兮，詢問地叫了一聲硯靈兮的名字。

    硯靈兮說“走吧，去看看。”

    村長也是在給他的祖先掃墓，離得並不遠，他們到達之後，看到了村長本人，然後麵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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