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下一站：人皇！
    等啊等，等啊等。
    中京的百姓看著新一期的《大玄民報》，都是搖了搖頭。
    這一期又沒有《西遊記》的更新。
    自從七日前《西遊記》寫完“第八十七回：鳳仙郡冒天止雨，孫大聖勸善施霖”後，就再沒有下文了。
    七天啊！
    七天你寫不出一個字嗎？
    禦馬監裏的驢要是敢這麽休息，恐怕已經調崗去禦膳房了！
    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提不起筆了呢？
    文人之恥！
    ……
    安國公府。
    陳洛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
    頭疼什麽？
    自然是《西遊記》了。
    他卡文了！
    不是說陳洛不知道西遊記後麵怎麽寫，而是西遊記寫到了一個麻煩的人物。
    從上一回的鳳仙郡繼續西行，唐僧師徒將會遇到黃獅精，從而引出竹節山九曲盤桓洞的大妖——九靈元聖！
    要說九靈元聖，就要先說一說他的主人——太乙救苦天尊。
    許多人可能對太乙救苦天尊並不是很了解，這是一位道門大能，看看他的介紹——
    “在危難之時，隻要念誦天尊聖號，天尊即隨聲赴感，前往解救。誦念天尊聖號，可解憂排難，化凶為吉，功行圓滿，白日升天。他大聖大慈，大悲大願，尋聲赴感，救苦救難，每月三、九日降臨人間，普救眾生。”
    怎麽樣，是不是很熟悉？
    是不是和佛門的觀世音一樣？
    沒錯，他就是道門抬出來和觀世音打對台的道門神仙。
    但是比起觀世音，他還多出一項神職——接引升仙！
    縱觀整部西遊記，佛門和道門對坐騎的態度是不一樣的。佛門的坐騎更多是拉風的排場，譬如金毛犼，在書中介紹是觀世音的坐騎，但是觀世音什麽時候駕馭過了？
    就連觀世音從西天去大唐尋找取經人，整整十萬八千裏，也是帶著木叉一路自行飛過去的。
    而道門則不然。
    那群懶辶……不，那群神仙，當真是平時宅在宮裏，隻要出門，能坐車就坐車，絕對不多走一步。
    不信你仔細看，佛門的坐騎從來沒有什麽看守，而道門的坐騎，那些看守道童幾乎是標配。
    這就是像打專車和有專職司機的區別。
    佛門的坐騎下凡為妖，基本上是想走就走。而道門的坐騎想要下凡，都是道童出了問題，要麽就是道童睡著了，要麽就是道童自己也下凡了。
    有看守道童，就說明平時有照料，那也就是說明是全職了；而沒有看守的佛門坐騎，除了當坐騎外，還得自己照顧自己，這不就是兼職嗎？
    正因為常常相處，所以道門和坐騎之間的關係更緊密，從稱呼也可以看出來。老君說青牛是牛兒，南極仙翁說白鹿精是鹿兒，而太乙救苦天尊喚九靈元聖為元聖兒。
    更像是門人弟子一般的存在。
    因此，道門坐騎的本領都會更高一些。
    再說回到九靈元聖的身上，這應當是《西遊記》全文中最後一個大妖怪了，也有人將他排在了西遊妖怪中的第一名，比獅駝嶺三妖與老君青牛還要強。
    但是也存在另一種說法，那就是九靈元聖從原文上看並不厲害，畢竟對於九靈元聖“上通三聖，下徹九泉”的神通書中並沒有展現，而九靈元聖施展的九個頭顱晃一晃，就將孫悟空給擒拿住的神通，隻成功過一次，第二次再施展時，就被孫悟空給躲開了。
    典型的一招鮮神通。
    在這裏，陳洛其實是傾向於前一種說法的，在他看來，九靈元聖就算排不了第一，至少也能進前三。
    首先，那上通三聖下徹九泉的獅吼並未施展，不是這神通不行，而是九靈元聖不能施展，因為他是偷跑出來的！
    然後，就是最有爭議的九頭神通了。
    這神通第一次施展，將孫悟空直接擒住，第二次就被孫悟空躲開，但是，如果真的隻是一招鮮，那孫悟空躲開之後，又做了什麽事情呢？
    逃！
    也就是說，這神通確實不是必中的，但是對於孫悟空來說，威脅也十分大。大到他這樣的脾氣都能壓抑住，直接轉身就逃。
    除此之外，在書中，當黃獅精將自己招惹了唐僧師徒的事情告訴九靈元聖時，九靈元聖的原話是這樣的——
    老妖聞言，默想片時，笑道：“原來是他。我賢孫，你錯惹了他也！”妖精道：“祖爺知他是誰？”老妖道：“那長嘴大耳者乃豬八戒，晦氣色臉者乃沙和尚，這兩個猶可。那毛臉雷公嘴者叫做孫行者，這個人其實神通廣大，五百年前曾大鬧天宮，十萬天兵也不曾拿得住。他專意尋人的，他便就是個搜山揭海、破洞攻城、闖禍的個都頭！你怎麽惹他？也罷，等我和你去，把那廝連玉華王子都擒來替你出氣！”
    翻譯過來就是：哎呀，那個人真的好厲害的……算了，我把他捉回來給你出口氣！
    要知道，九靈元聖可沒有金剛琢那樣的神兵，更沒有人種袋那樣的寶物，這底氣來自於自身的實力。
    而實際上，確實做到了。
    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一個意思。
    這個九靈元聖血脈，不簡單，寫出來估計就是荒魂境！
    荒魂境，這個對於妖族來說，是有戰略意義的。
    隻有擁有荒魂境血脈，才算是真正的強族。這樣的種族，族長才有資格被稱作聖君。
    比如虎族，他們之所以能成為第一妖族，就是除了白虎血脈外，六大分脈也各有荒魂境血脈！當然，如今還要加上陳洛寫給他們的正法天虎血脈。
    然後就要說到虎族的四大從族了。
    金貓、猞猁、豹族、獅族！
    金貓一族與猞猁一族向來都是虎族的從族，而豹族和獅族則不同。這兩族都曾誕生過接近帝妖的老祖，也都向虎族發起了挑戰，最終落敗。
    因為這兩族的種族天賦太強，所以虎族並沒有趕盡殺絕，而是收下當狗，納它們為從族。
    以豹族為例，豹族如今仍然有返祖的血脈，但是祖妖的數量卻受虎族的限製，而對於豹族來說更致命的是，虎族封印了豹族傳承中猙獸的血脈！
    猙獸，就是當初集合豹族血脈之力，衝擊帝妖境，挑戰上一任白虎帝君而落敗的豹族領袖。
    雖然未成帝妖，但是猙獸血脈擁有荒魂境潛力卻是事實。
    因此虎族將這道血脈封存，目的就是為了控製住豹族。也正是如此，當初豹族少主鮑成祖在陳洛的幫助下以猙獸血脈晉級大聖後，隻能連夜出走麒麟域。
    獅族也是同樣的情況。
    要說實力，獅族並不弱，但是如今的獅族，並沒有荒魂境的血脈。
    之前陳洛書寫青獅精時，隻是利用天道血脈繞開了虎族對他們的晉級壓製，但是哪怕獅駝嶺中青獅血脈二次升級，也隻是提升到荒脈境而已。
    沒有荒魂境，在實力為尊的南荒，依然是任人宰割。
    有人會說天道血脈的荒魂境隻是潛力，殺了不就好了？
    在妖族的邏輯裏，可不是這樣的，隻要血脈存在，誰知道什麽時候某個血脈後代就覺醒了，然後默默躲起來修行呢？
    妖族曆史裏，被這樣的血脈遺腹子反殺的大族可不止一個兩個。
    正常情況下，想要應對的話，有兩個方法。
    第一個法子，就是等那荒魂境血脈的覺醒妖族真正修成荒魂境，血脈反哺後，將其滅殺，再將這道血脈封印起來，就如同之前對猙獸那樣；或者決絕一點，直接打散這道血脈，就像對獅族先祖那樣。
    第二個法子，就是采用之前對付鼠族的方式，將所有成妖的鼠族全部殺死。
    但，這隻是正常情況。
    陳洛筆下的血脈卻不在這兩種方法的應對裏。
    因為陳洛寫的是天道血脈！
    追溯源頭，那就牽扯天道了，你怎麽封印，又怎麽打散？
    真當天道夢中不殺生是吧？
    也正是如此，鮑成祖出走後，虎族雖然憤怒，也下了格殺令，但是並沒有因此而興兵進犯麒麟域。
    一個豹族就算了，可是如果陳洛再寫一個獅族的荒魂境天道血脈，虎族會有什麽反應就不好說了。
    這件事，需要全麵籌謀。
    因此，陳洛現在就卡在這裏，才拖了這麽多天都沒有更新。
    不是偷懶，隻是在為大玄著想啊！
    陳洛靠在座椅上，吹著四月的風，愜意地打了個哈欠。
    反正鍋甩出去了，自己等結果就好。
    ……
    皇城，禦書房。
    “陛下，臣以為，這道荒魂境血脈，大可放手一寫。”一名身著大玄軍裝的將軍說道，“天道血脈，乃我人族臂助。若是獅族脫離虎族，我等多一助手，而虎族少一利刃。一裏一外，於我大玄大利。”
    “葉將軍，賬不是這麽算的。”一名文官皺眉道，“若是此舉徹底激怒虎族，虎族犯我大玄，該當如何？”
    “我景王府枕戈待旦，將士大刀早已饑渴難耐。”那將軍擲地有聲道，“今日之大玄軍伍，有武者之勇，有謀略之智，比之以往不知好了多少，怎麽不敢一戰！”
    “還是再等等吧。”一名上了年級的官員說道，“一年時間，武者三千裏；兩年，可能就是六千裏，三年，甚至能走到九千裏。”
    “陳洛還在開道，這個過程中，最是武者快速發展的時候。爭取這段時間的和平，才能更大程度的積攢實力，也許多兩日的修行，就能保住一條性命。”那老者緩緩道，“更何況，此非不可之戰！是否可以和安國公商議，《西遊記》暫時停止更新？又或者這段情節延後？”
    “《西遊記》乃是陳洛開道之書，涉及武道，我等不要對此書的安排多做置喙。”文相周左風皺了皺眉，冷聲道，“情節或許可以延後，但是此書八十一難，至此已經七十餘難，怕是不久就要完結，延後不了多久。”
    那老者聞言，連忙拱了拱手：“是老夫考慮的不夠周全。”
    周左風點點頭：“按陳洛意思，若是可以，他就寫出一道荒魂境血脈；若是有問題，他會想辦法壓製書中的血脈描寫，控製在荒脈境甚至荒骨境。隻是一旦寫出，就再難修改了。”
    說完，周左風又看著一直沉默的韓青竹，說道：“韓相，你曾是兵相，駐紮萬仞山數十年，怎麽今日一言不發？”
    韓青竹搖了搖頭：“本相以為，這件事涉及到了三方。”
    “大玄、虎族、獅族！”
    “若說收益者，獅族自然是第一收益者；但是如果虎族盛怒，首先出兵的對象，恐怕就是獅族！”
    “大利大弊，皆在獅族。”
    “所以，本相隻是在想，我大玄為何要主動去承擔這份風險？”
    “是不是可以讓獅族也做一點貢獻？”
    “他們有能耐，就吃下這塊肉；沒有能耐，咱們也不缺他們一個幫手。”
    韓青竹的話讓眾人眼前一亮。
    對啊，自己當什麽冤大頭！
    這一點都不儒門！
    “傳令鎮玄司，讓他們將這個消息傳給獅族吧！”
    “告訴獅族，三日之內，安國公就要動筆！”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讓他們盡快拿出一個章程來！”
    “另外……”韓青竹輕輕一笑，說道，“陳洛訂婚了啊！”
    眾人聽到韓青竹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訂婚了，說明長大了。
    韓青竹的意思很簡單：這件事，陳洛自己決定，他們負責兜底！
    一時間，禦書房內安靜下來。
    說起來，陳洛自從上任法相，確實做了許多大事，但這些都是法相分內之事。
    而這一次，韓青竹是在建議，給陳洛一個練手的機會，讓陳洛從戰略的層麵，對人族的未來做一次決策。
    人族有聖堂，人族有帝王，但是人族並不是一直有領袖。
    領袖是什麽？
    萬民擁戴，半聖追隨，天道認同！人在則族興，即便人亡，也能為種族鋪就一條康莊大道。所有人都信服他，都聽從他，他一句話，即便是讓聖人赴死，聖人也不會有一絲猶豫。
    麟皇？麟皇從一開始入宮，目的就很明確，是為了入幽冥，執掌幽冥大道，因此才得到聖堂的全力支持，並不算是領袖。
    武帝？個人的缺陷太過明顯，稱雄一時，卻導致了人族在他駕崩後一甲子的風雨飄搖，更算不得領袖。
    韓昌黎？聖堂堂主，確實可以說是人族的頂梁柱，但是他依然會受到各種掣肘，需要平衡各方麵的關係。
    嚴格說起來，六百年前帶領人族重整河山的大玄開國君主，或許算是半個領袖。但因為通讀天賦的限製，他注定無法在天外的層麵指引人族。
    真正要追溯的話，上一任人族領袖，應當就是那位至今仍然被不少人懷念的方聖了！
    在古籍中，對於領袖還有一個叫法，叫做人皇！
    而陳洛，或許有資格成為下一任人皇。
    當然，隻是或許。
    陳洛目前年紀太小，修為太低，萬裏都未開辟，可以說那人皇的稱號現在看上去縹緲無比，但是正如韓青竹所說，陳洛訂婚了。
    孩子長大了，就要擔負起責任來。
    那就從這件小事做起吧。
    此時所有人都有些恍惚，但是又沒有人覺得突兀。
    是啊，他們都老了。
    人族後輩出現了一個陳洛，是人族大幸。
    既然訂婚了，那就別躲在長輩的蔭庇下，該亮出自己的肩膀來。
    此時這些一個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腦中浮現出那小孩一副憊懶的模樣，都不經意地笑了出來。
    臭小子，這鍋我們不接，你自己決定吧。
    是和，我們沒意見；是打，我們兜下來。
    快快長大吧！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葉恒，這種決策下放的事情，還需要這位大玄陛下點頭。
    葉恒皺了皺眉。
    “你們這麽看著朕做什麽？”
    “朕隻管用印！”
    ……
    安國公府中，陳洛猛然心血來潮，打了個激靈。
    有老六！
    又是一道四月風吹來，陳洛微微皺眉。
    今日的風，有些喧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