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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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0章 老熟人

    “師弟,那玉蟾婆信上說什麽?她又在耍什麽花招?”

    畢竟和談也是墨竹山自己提的,雖然費了一番周折,但在塗山君一哭二鬧三上吊得悲切懇求之下,薑柳青查明那回信上無毒無咒,還是謹慎起見,親自跑了一趟,把玉蟾婆那封信直接送到鄭澤天手裏了。

    “師姐,這個玉蟾婆……”

    鄭澤天看看信,又看看柳青,

    “她以前也是墨竹山弟子??她到底是人還是妖??”

    薑柳青僵了一下,“這……這都是舊事了,很重要嗎?”

    鄭澤天聳聳肩,把信折起來塞到懷裏,

    “與我倒是沒什麽關係的,但是想來那玉蟾婆之所以這麽難纏,聽說本門弟子,連觀主巨子在內,都幾次三番拿她都捉不住,或許就是漏算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這算式的細節才出了偏差。

    此番咱們興師動眾,把這套天雷大陣都擺出來了,萬一又因為她這變數,有個差池算誤的,這天雷引下來打不準,倒叫那獅魔有了勝算,大家夥的性命,可就有幹係了。”

    薑柳青怔了一下,但她也知道鬥起陣算來,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事幹一眾墨竹山南派弟子性命安危,實在茲事體大隱瞞不得的,便咬咬牙點頭道,

    “好吧,師弟借一步說話。”

    於是鄭澤天便跟著薑柳青到陣中,聽她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耳語一番,把那玉蟾婆本是墨竹山弟子,修行《九十九般太極變化之法》變作妖身,潛入十萬大山為宗門臥底打探情報,但後來犯了情劫,背叛師門專與墨竹山作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薑柳青歎氣,“這妖婆子作惡多端,背叛師門,同我墨竹山仇深似海,本門還屢屢在它手上吃虧,實在是不上台麵的醜事,方才不願多聲張,師弟還想問什麽一並問了吧。”

    鄭澤天想了想,“我翻遍《太素》,卻不見那《九十九般太極變化之法》,師姐可有此篇功秘笈原稿,能不能給我看一看?”

    薑柳青身為南派的領袖,手裏自然有此書的,立刻取出一卷錦帛秘書來,

    “如今太素大道已現,巨子著成《太素》,早把那些多有弊病,前途無路,後患無窮的舊法都刪減了,自然看不到,我這裏隻留了份當初的原稿收藏。”

    鄭澤天拿過來,隻朝那字跡掃了一眼就明白了,“……這份原稿是誰人所著?”

    薑柳青搖頭,“這我卻不知了,隻知道是一位前輩高人,老山主的舊友,他借閱了墨山《太素四十九般變化之法》後推演此功,似乎本來是給自己化形的靈寵用的,還是我家小姐望舒問山主討來,給我們這些悟性資質不足的弟子修煉。”

    鄭澤天也不用繼續多看了,沉吟片刻,又取出玉蟾婆的信看了一眼,

    “玉蟾婆叫什麽?”

    “啊?”

    “師姐不是說她以前也是人麽?她本名叫什麽?”

    “不就叫玉蟾……啊,本來好像是這個嬋吧……”

    薑柳青想了想,在半空寫了個‘嬋’字,

    “她是小姐入門以前,甚至觀主山主重建樓觀道和兩山十四峰時代,最早入門的一批老人了,好多事情,也是我小時候侍奉墨山前代的師兄們喝酒時旁聽到的,現在也記不大清楚細節了。

    何況當年墨竹山勢力弱小,隻能算鄉野散修,弟子大都是從鄉間拐騙來的,哪兒有什麽名啊,姓的,稱呼起來都簡單喚她作小玉的。”

    於是鄭澤天全都懂了,

    “哦,原來是小玉啊。唉,我就知道沒這麽多偶然巧合的……

    而且這種名字裏帶個‘嬋’的,那多半後頭還跟著個‘娟’呢……

    嗬嗬,難怪誰算都算不準……”

    “師弟?”

    “多謝師姐告知這些師門隱秘,我心中已經大致有數了。”

    薑柳青疑問,“那這信和今天的戰事……”

    鄭澤天掐指算了算,歎了口氣,“隻怕是有點凶險了,搞不好要翻車。”

    “啊!?”薑柳青大驚,“那妖婆子到底什麽來頭!連這天雷大陣都收不得她?!”

    鄭澤天盤算了一陣,突然開口,

    “它倒還好辦,主要是……師姐,最近可有我的包裹?從墨竹山送來的?”

    薑柳青可沒他思維跳躍這麽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包裹?這,為了籌備大事,是送了不少東西來要塞,或許有吧……”

    “那應該還有時間彌補,我這就回一趟成山,煩請師姐在陣中坐鎮,如果那獅子跳起來我還趕不回來,就下令發雷吧。”

    薑柳青哪裏肯依,“這怎麽行!師弟你可是主陣之人,怎麽可以擅離!你要尋什麽東西,我幫你去取就是了!”

    鄭澤天卻搖頭道,“茲事體大,天機難測,我得親自彌補此事的疏漏以保萬全。

    倒是大陣這裏已經布置完了,三十六纛皆有真人鎮守,剩下的不過是搖旗發令,鬥起來師姐隻管揮旗引雷,朝山隨處打就是了。”

    “就,就朝山打?”

    “嗯,”鄭澤天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山嶽,“我十絕大陣輪番轟了這麽久,竟都不能打斷山脊,壞陷岩軀,隻怕這些年來那九頭獅魔,早已經潛入地脈,同這浮玉山化為一體,這浮玉山就是獅魔幻化的本軀了。

    這次用雷火纛接引天雷直轟它經脈,如果真的再霹不死它,恐怕真要在人世間,煉化出一個前所未見的絕世大妖出來。

    到時候除非有九大玄門掌教一級的道君出手,否則絕無人可製它了。因此此番萬萬不能有絲毫差錯。”

    聽他說得懇切,薑柳青也明白了,“好,那我在此守著,師弟你快去快回。”

    鄭澤天也不再拖遝,幹脆得又駕雲飛空,直往成山遁去。

    但他飛到半路,卻把訣一掐,隱去身形,落下雲頭,飛到浮玉山與成山交界之地,落在一處山嶺裏現出身形。

    “墨竹山鄭澤天到了,諸位羅教的朋友請現身吧。”

    從林中竟一齊走出五名元嬰境真人來。他們個個都披著歸虛道衣,底下穿著墨竹山黑袍,襯裏還有人皮不死衣,麵上戴著戒律院麵具,一點不露真容,不過其中有個光頭鄭澤天見過,一眼認出來。

    “這位朋友與我有一麵之緣,袁大哥不是找你去了,怎麽他沒有和你們在一起麽?”

    那光頭也不答話,倒是另一個看起來身形有些瘦弱的男人走出來,

    “袁天梟那叛徒已經死了。”

    鄭澤天搖搖頭,

    “朋友不必在我麵前耍這種動搖人心的小把戲,青姐手上的金鐲分明下了同心咒,道侶身死她又怎會渾然不知。

    玉嬋費盡心機引我出陣來,不就是防備我提前發動,好給那九頭獅子一個渡劫的機會麽,我既然應邀來了,也算還了她的人情。

    諸位若真想要留住我,不妨說些不為人知的隱秘來聽,或許我聽得樂嗬真給你們機會。否則一旦動起手來,我怕你們一人一招都接不住便倒了。大老遠跑一趟就這,憑得沒勁了。”

    那瘦弱男人嗬嗬笑道,

    “好小子,你很狂啊,不愧是應運而生的太素道子。倒也不給這具道身臉上抹黑。”

    鄭澤天看看他,

    “不過你為什麽不幹脆殺了他?袁天梟沒什麽腦子,哪裏是你們這麽多人的對手。留著他萬一暴露身份,節外生枝,豈不是個破綻?怎麽羅教中人現在辦事都這麽心慈手軟,婆婆媽媽了?”

    瘦弱男子眯起眼,

    “關你屁事!有那麽多心思小心小心自己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鄭澤天微笑,

    “朋友,你對我意見好像很大嘛,不知怎麽稱呼?”

    對方冷笑不答,五人也隱隱散開,手足都罩在道衣袍下,似乎隨時就要動手。

    天邊雷雲滾滾,連遠在山外的森林中,風雨也越發大了,陰雲遮蔽天穹,咧咧寒風中,鄭澤天卻突然咧嘴笑了,

    “哦,原來如此,是你啊。難怪不殺他,明白了,你是不是,姓徐?”

    仿佛晴空霹靂,那瘦子不由一僵,竟然沒有立刻動手,周圍四人也不由側頭看他。

    那光頭更急催道,“四叔,還不動手!?”

    瘦子卻一陣驚疑,“你怎麽猜到的……好算術,想不到我費盡心機假死都瞞不過你……”

    “果然是你!”

    鄭澤天望著那瘦子,笑容愈發歡快,

    這家夥不就是徐肆嘍,嗬,禍害活千年,兵解轉世成功了啊。

    “這幾個都是你親戚?嗯,親戚也好,血濃於水,用起來放心。

    嗬嗬,不過你竟然也成家立業了,很好很好……”

    那瘦子徐肆不由一個冷戰,隨即暴怒,

    “你說話就說話!看著我笑個屁啊!瑪德好惡心啊!”

    鄭澤天歎了口氣,卷起袖子,

    “還真是老樣子,爛嘴巴臭脾氣,那就先打一頓再問好了。”

    “墨山拳啊啊啊!”

    這個瞬間,突然一道身影臨空而落!原來場中一直還有第六人!身裹道衣隱藏在雲中!此時突襲殺出,一腳踹向鄭澤天背心!

    然而這霸道無匹,灌注全力的一腳,卻一腳把鄭澤天踢成滿天碎葉!原來這竟然也是個分身假影!

    “飛葉玄舞!”徐肆大驚,“碧霞道!小心!每一片葉子都是他本體所化!”

    “亂風割!”

    光頭大吼一聲,大袖一卷,打出一道咆哮如蟒的風刀龍卷,直掃向滿天落葉!

    “嗬嗬嗬嗬嗬!”

    鄭澤天也在亂葉中聚形,把袖子倒甩,散落滿天的枯黃碎葉也被道息狂風匯聚,如黃龍出袖,同亂風割罡氣龍卷對拚,竟然瞬時破了此招!

    雙方同境界道息對轟,幾乎毫無懸念得,落葉碾壓罡風,把那光頭打得“啊啊啊啊!”一聲倒飛出天際,全身都給葉片罡息絞得支離破碎!血流滿身!如遭淩遲!

    “枯木玄功!玄門嫡傳!近身!別給他機會掐訣作法!”

    “看罡拳!”

    “墨山拳!死!”

    徐肆還在大驚個沒完,身邊其他羅教弟子已經一擁而上!

    一時間掌力奔騰!道風彌漫!刮得漫天落葉紛飛!他們嘴裏在喊著罡拳墨山拳,卻個個使出高深的內家拳掌,功力絕頂,夾雜道力煞氣圍毆上來!

    而鄭澤濤也笑眯眯的閃躍起舞,一如穿花蝴蝶,在滿天碎葉中穿梭挪移,閃轉變化,隻三拳兩掌,便把這幾人打倒在地。

    “枯花破葉手!你果然是王屋山的人!”

    徐肆依舊不出手,還在原地大驚。

    “小徐啊,你這些晚輩火候還太嫩,就算用羅教秘法給他們傳功灌頂,硬拉到元嬰境界作幫手,這不是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終究也發揮不出威力來的。”

    “哼!果然是北方的老相識麽……”

    徐肆一看那幾人雖然還沒死,但隻中了一招,便都給破了不死法衣,打得重傷不起,實力差距太大了,幹脆也不裝了,把麵具一摘,露出張青年的麵孔來,

    “閣下本領果然高強,百般手段都奈何你不得,我徐亮不是你的對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鄭澤天一愣,不禁落到地上,“徐亮?”

    “焚髓手!”

    見對方露出破綻,徐肆的影子忽得從滿地落葉堆中撲出來,一掌抓向鄭澤天小腹。

    “飛花飄葉!”

    鄭澤天怒喝一身,一旋身化作亂葉龍卷,以澎湃真氣撕碎鬼影,轟飛徐肆,枯葉化作一隻大掌,一把將眾人拍進土層裏按住,掀起澎湃的塵埃,巨大的衝擊幾乎把整片森林都衝倒。

    “原來徐亮也是你的分身……”

    鄭澤天心中一算就明白了,徐肆這家夥,當初被自己教的徒弟暗算,剩下個袁天梟還是個沒心眼的智障,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居然就在墨竹山成家立業,暗中隱藏起來。‘徐亮’大概就是他這一世使用的身份了。

    而且鄭澤天一眼便看清,這些被他打倒的羅教修士中,剛才躲在暗中第一腳偷襲的,就是之前幾次見過那個仙衣閣的夥計。看來婁觀城仙衣閣背後的掌櫃,這些年負責暗中連絡支援南北羅教弟子的主事之人,就是徐肆,徐亮本人了。

    “徐亮……哼,你在競技場給我安排了那麽多花樣,居然還不死心,你以為憑幾個廢物能攔住我?而且你身上還有傷吧,嗬嗬,是假死的時候被人打的吧?就這種實力還要幫玉嬋出頭,你還真是好義氣呢。”

    徐亮一句話都不說,就閉目等死。

    鄭澤天想了想,屈指一彈,射出數片枯葉釘在徐亮心口。

    鄭澤天把手一招,原來徐亮的心口,竟然邁著一根根靈絲,是被銀針牽引,插入心髒之中,這會兒仙絲被枯葉斬斷,落入鄭澤天手中,被他隨手一牽,便從細絲的另一端,冥冥虛空之中,拉出一個包袱來。

    鄭澤天掃了一眼,全是公司的炸彈,而且都啟動了倒計時,顯然若是多耽擱一會兒,一個不小心被徐亮找到機會暗算,又或者直接殺了徐亮,心跳停止,這炸彈陷阱都會立即啟動。

    “嗬,你這麽招待我可真夠客氣啊。”

    鄭澤天趕緊把炸彈全暫停了。

    徐亮猛得睜眼,神色劇變,“你,你是怎麽!”

    鄭澤天翻了個白眼,

    “怎麽看出來你耍的把戲?你猜猜把暗器藏在虛淵的招式,是誰教給你的?”

    徐亮大驚!怒瞪著鄭澤天,“是哪個叛徒透露大哥的絕招給你的!該死!該死!!”

    鄭澤天翻了個白眼歎了口氣,“我說,為啥你不猜我也是羅教中人呢?”

    “哈哈哈!”徐亮冷笑,“我可不記得本教中人,有人精通王屋山枯木玄功的!閣下不必枉費心機套話了!大事不成,唯死而已!”

    “唉……”

    鄭澤天也不由扶額,真有些頭疼。

    他好不容易兵解轉世,當然盡可能隱藏身份,總不能現在就自己大聲自報家門,萬一把那些隱世閉關的老怪道祖都嚇得紛紛出世來尋仇可怎麽得了。可偏偏他手下這些蠢材又拗又傻,現在隻好循循善誘道,

    “真的沒有?你想想,你再想想。還有誰精通羅教玄門諸般玄功的。”

    徐亮一時也有些迷糊了,對方真要是玄門,直接殺了他搜魂不就是了,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啊!是,是有一人!

    徐亮顫聲道,“百,百般功夫!”

    好嘛,徐小四可以哦,果然激靈啊。

    鄭澤天微笑,“繁花似錦。”

    “你,你你是繁花!”

    見對方沒有否認,徐亮渾身顫抖!

    “你是大,大,大大……大哥的姘頭!!”

    “放你娘的屁!姘你姥姥個頭!!”

    鄭澤天的微笑都死在臉上,一腳踹在徐亮臉上。

    “四叔!”“放開四叔!”“我和你拚了!”

    “都他媽閉嘴!”徐亮扭頭怒吼,“有沒有規矩!叫大嫂!”

    然後徐亮一轉頭,頂著鞋印滿臉笑容,

    “大嫂好!是,是我啊!我是小四,是小四啊。是我錯了!什麽姘頭,老大哪兒有那麽多姘頭!你看我胡說些什麽呢,呸呸呸!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叫大嫂!”

    雖然那些小弟也不明白怎麽回事,但還是跟著叫了。

    “……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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