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邪王遁逃,北周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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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刀如神如魔,尤若天罰!
此刻,石之軒容色不變,雙眸微闔,一時萬念俱寂,無思無慮。唯餘一靈不昧,浸入不垢不淨,無念無塵的禪心妙境。
無形無相間,一顆魔種深深嵌入天地虛空某種神秘層次,靈覺感應霎時升騰至無限接近自身的巔峰狀態。
麵對眼前這柄天刀,容不得石之軒不拋開一切,全心全靈!
狂飆由四方八麵旋風般卷來,及身三尺外而止。
石之軒像處身在威力狂猛無儔的龍卷風暴的風眼中,四周雖是無堅不摧的毀滅性風力,這核心點卻是浪靜風平,古井不波。
謹守著有若在風雨飄搖、急流巨浪的大海中內掙紮求存那一葉小舟般的靈明神智。
耳際同時異響大作,宛若真的置身於萬傾洶湧澎湃的波濤中,換了別個定力較差的人,早心悸神來,不戰而潰。
他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雙手各結一印,左手氣勁燃燒,如同佛門聖焰,澄淨光明,生機盎然;右手氣勁森寒,仿佛魔道玄冰,幽寒陰冷,森然死寂。
雙手負抱間,生死真氣在他指掌之間奇妙的融匯唯一,如同太極。
“太陰之水,太陽真火!”
李玄空麵色陡地一驚,這一招強行吸納天地間遊曆的精氣,雖然這兩股力量比不上天地之力,但卻算得上是天地之力的簡化般,算是偽太陰,太陽了。
當天地間至陰至陽的兩種力量交織碰撞,就會如當初劍聖燕飛一樣,召喚出仙門,破開虛空。
但是這次一等的太陰太陽之力雖說不足以打開仙門,但卻擁有泯滅萬物的力量。
轟!
石之軒雙掌猛地結合在一起,掌心相對,以那裏為中心,兩種極致相反的力量在不斷的融合交匯,發生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喝!”
石之軒強行運功,體內的經脈都有些承受不住這強大的真氣,傳來陣陣刺痛,但他仍舊麵無表情,再度運章,以他掌心之處為起點,虛空驟然炸裂開來一條可怕的口子,露出深邃的虛空,漆黑而無限。
此時,在虛空破碎的同時,李玄空的精氣神融為一體,與天地交感,仿佛煌煌天道,融於萬物,無處不在,簡簡單單,卻又堂堂正正,無處可避。
“轟!”的一聲,氣勁交擊。
倏然間,狂風呼嘯,雷霆轟鳴,烏雲翻滾,一道爆裂聲響,虛空風雲激蕩,蒼穹為之色變。
兩人交手的每一絲力量都向對方轟擊而去,沒有一絲一毫的外泄,不斷的湮滅,消散於無形,所以在外界看來,李玄空隻是出了一刀,而石之軒也隻是出了一掌。
高手之爭,往往隻在一線,而雙方的交手,無論是技巧還是對真氣的把控都已到了當世武者的巔峰,表麵上雖然輕描淡寫,無聲無息,暗地裏卻凶險至極,隻要有一絲失誤就是敗亡的下場。
石之軒身不由己,往後飄退,又落到一株掛著零星枯葉的大樹枝杈上,還踩得樹幹一顫,枯葉飄零,方才站穩。
李玄空亦是身形一閃退出數丈開外。
“噗!”
倏然,石之軒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在剛剛的戰鬥中,他終究是不敵,好在隻是經脈受損,氣血激蕩,並無大礙。
李玄空嘿然一笑,冷冷道,“好一招陰陽共濟,生死輪轉,已經脫離了魔門的桎梏,另辟蹊徑!可惜,卿本佳人,奈何為賊,為何要跟陰葵派的人攪在一起?”
“陰葵派的那群娘們?”石之軒臉色微變,難道這宋缺跟聖門有仇?
“宋兄說笑了,我石之軒大好男兒怎麽會屈居女人之下,這次前來,隻不過是想和兄台切磋一番,並無惡意。”
月色照耀之下,石之軒解下麵罩,露出一張俊臉。
“既是切磋,為何行梁上小人之事?”李玄空冷眉一挑,根本不信,石之軒花間派出身,原本是聞喜裴家之人,也算是世家出身,跟宋閥沒有半毛錢關係。
而他也從不認識石之軒,切磋,騙鬼呢?
話音落下,李玄空再度出手。
事實上,他並不想留下石之軒,隻是想威懾一番而已,石之軒除了是魔門高手之外,一身權謀縱橫之術也是爐火純青,這樣的人才,放在魔門,太可惜了。
縱然石之軒馬甲眾多,但魔門依舊不是久留之地。
雙方以快打快,交手數招。
拳掌相交,一觸即分,一招一式玄妙無比,方寸之間,凶險無比。
而此刻,石之軒也在暗暗叫苦,沒想到自己出山的第一個對手就如此難纏,雖然石之軒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對方,但內心無比憋屈,他已經開始後悔了。
現在交手,他更是鬱悶的吐血。
因為李玄空出手淩厲無比,非但內力深厚,拳掌之間,更是蘊含著強大的力道,震得石之軒手腳酥麻,若非他出身補天閣,精通刺客之道,早就狼狽而逃了。
於是,他迅速變招,舍棄了花間派的翩翩風度,一招一式之間盡是梵門“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的高深禪理的實際運用,“真俗二諦,八中不道”的精妙境界。
他每一道真氣都是生死回轉,循環不盡,身法空空蕩蕩,仿佛虛無縹緲,無論防禦還是速度都臻至了一種巔峰,不再硬碰硬,再加上不死印法真氣源源不斷的特性,倒也勉強持平。
遠處,圓月隱去,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短短時間內,李玄空跟他交手上千招,對真氣的把控越來越嫻熟,無論是煉體的勁力還是真氣的能量,皆被容納一爐。
換句話說,他把石之軒當成了磨刀石。
畢竟世上再難找出第二個精通刺殺之道,卻又能在拳腳上與他難分高下之人。
“嘭!”
又是一招,兩人再度分開,石之軒身形一閃,留下數道殘影,消失在樹林當中。
李玄空微微愕然,這石之軒居然一聲不吭的就跑了,好歹也是未來的邪王,做事這麽不講究嗎?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李玄空輕輕一笑,沒有追擊,論逃跑,這世上石之軒若是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畢竟,這家夥後來可是在靜念禪院四大聖僧追殺下逃了那麽久,還沒掛掉。
這時候,他也不想回建康城了,就租了條船,準備返回嶺南。
中原一行就到此為止吧,雖然他對慈航靜齋的那些女人很好奇,主要是想見識一下他們的慈航劍典,沒別的意思。
除此之外,那些政治裱,他是一個都不想碰。
······
百尺樓閣,巍峨高聳。
北周皇帝宇文邕身著玄色龍袍,高眉闊目,卻又英武不凡,他靜立在頂層欄杆內,手舉杯盞,鼻尖嗅著清茶的芬芳,一雙漆黑的眸子卻俯視著屋宇縱橫的長安城,無情而又淡漠,好似主宰眾生。
以前他雖是名義上的長安之主,但實際上隻是個看客。
前不久,一場宮廷之變,鮮血染紅了長安的護城河,從此之後,長安城就真正屬於他了,大周也屬於他了,天下亦必將屬於他……
若有人妄想擋在他麵前,甚或壓在他頭上,都將承受他無情的打擊。
“嚓嚓……”
腳踩木板的聲音臨近背後,一道挺拔的身影由遠及近,“陛下,事情已辦妥。”
來人已是身形挺拔,天庭飽滿,雙目炯炯有神,眉宇間不經意間流露出三分文雅貴氣。
“普六茹堅,這件事,你做的不錯,佛門乃天下毒瘤,這次滅佛可可是令朝廷收獲頗多啊。”宇文邕輕輕一笑,眸中浮現出滿意之色。
普六茹堅是楊堅的胡名,在誅殺權臣宇文當中,楊堅出力頗多,因此也入了宇文邕的眼,楊堅微微頷首,沉聲道,“陛下,雖然滅佛讓國庫盈滿,但佛門勢力卻潛逃各方,大部分都遁入北齊和南陳兩國,而且,佛門高手層出不窮,陛下不可不防。”
聞言,宇文邕的眼神透出凜冽冷芒,“區區佛門,跳梁小醜罷了,若不能為朕所用,隻有覆滅的下場,管他真慈悲,還是假慈悲,都不重要了······”
說到這,宇文邕眸光微寒,他實行滅佛之舉,隻有極少人知道,怎麽會走漏消息,看來,還是清洗力度不夠大啊。
楊堅低著頭,眼神閃爍,語氣卻毫無波動,“這次走漏消息,使得滅佛行動功虧一簣,大周欲要一統天下,說不得還要與他們再做過一場了。”
宇文邕嘴角牽起無聲冷笑,“僧眾十倍於官軍,寺廟比皇宮奢華,廟田不少於官田……再互惠互利下去,朕不滅佛,佛就要滅朕!佛法可不能富國強兵,當初梁武帝何其推崇佛法,但佛法何曾救得了他,最後還不是被活活餓死!”
“若不滅佛,南梁的下場就是大周的未來,朕如今倒是明白為何當初北魏太武帝要滅佛了。”
短短一席話,讓楊堅的頭低的更狠了,宇文邕怎麽也想不到,給佛門通風報信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眼前的普六茹堅。
沒有人不想當皇帝,楊堅自然也有野心,與其為皇帝衝鋒陷陣,最後被鳥盡弓藏,當成替死鬼,還不如為自己早做準備。滅佛,是有風險的,所以,他收獲了佛門的友誼,而所有的罪孽都會由宇文邕一人背負。
在北周一心滅佛,秣兵曆馬之際,北齊朝廷上下卻是歌舞升平,朝野上下,奸臣當道,皇帝昏庸,殊不知宿敵已經磨刀霍霍。
······
嶺南,是宋家世居之地。由百族奉為首領,以漢人正統居之,一向與北地群雄相抗。如今的天下,北地烽煙四起,逐鹿天下,而嶺南卻太平無事,宛如世外桃源。
現在的宋閥還隻是一方小勢力,嶺南蠻夷百族多不服宋閥統領,時而叛亂,時而歸附,是宋家的心頭之患。
宋家山城則會給人一種閑適安逸的感覺,置身於此,人的心情不知不覺便會平和下來。
城內分布著數百房舍,以十多條井然有序、青石鋪成的大道連接起來,最有特色處是依山勢層層上升,每登一層,分別以石階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車馬上落。
道旁遍植樹木花草,又引進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園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橋流水,池塘亭台等無窮美景,空間寬敞舒適,極具江南園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個山上的大花園內。
主要的建築群結集在最高第九層周圍約達兩裏的大坪台上,樓閣崢嶸,建築典雅,以木石構成,由屋簷至花窗,縷工裝飾一絲不苟,營造出一種充滿南方文化氣息的雄渾氣派。
若非當年司馬氏南遷,使得朝廷不得不開發江南,那時的嶺南尚是一片荒蕪。
但是中原大地,群雄逐鹿,戰火逐漸蔓延至長江一帶,長江天險也護不住那些世家大族的富貴,所以為了躲避戰火,他們再度南遷。
至此,嶺南才有今天的景象,所以,而宋家也是當初南遷的一支,隻不過大部分的世家在南遷中不是因水土不服消亡,就是在和百越蠻夷的廝殺中身死族滅。
而宋家就是在曆代的廝殺中壯大,逐漸統領了嶺南各族,為南地漢人之首,所以,稱嶺南宋家為漢人正統並不為過。
這世上,很難找出第二家能比宋家更純正的漢人血統了。
但如今這個年代,天子,唯兵強馬壯者居之,誰會管你血統純不純正,甚至,就算是以後宋家得了天下,也會與胡族通婚,以此來維係各方勢力。
回到宋家,李玄空先是去見了宋家家住,也就是宋缺的父親,跟他談論了北地一行的所見所感。
而他的武功進境也讓宋父無比駭然,當即就下了決心要退位讓他來領導宋閥。現在的宋閥上下一心,並沒有太多的蠅營狗苟。
雖然族人之間也在互相競爭,但也是良性競爭,並不會阻礙家族發展,反而更有利於族人奮進,畢竟嶺南之地資源有限,想要更進一步,唯有爭,這也是為什麽宋閥能在諸多世家中脫穎而出,成為嶺南霸主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