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比我們先來一步，你看發現敵人的蹤影？”

    明欽苦笑道：“不瞞兩位。我來的時候貫莊主已然無幸，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

    白冰燕擔憂道：“那人既然精通驚雷神功，功力還在貫莊主之上，隻怕柳姐姐也不是對手，她孤身追凶，豈不遭了毒手。咱們得快去幫忙。”

    明欽心頭一動，“貫莊主為驚雷神功所殺，為何身上沒有外傷？”

    白雲飛上前查看貫雲石的身體，眉頭微微皺起，半晌才道：“沒錯。貫莊主是被驚雷神功反震而死，殺他的不是旁人，就是他自己。”

    白冰燕愕然道：“哥，你不會看錯吧。貫莊主修為精強，早就到了收發如心的境界，難道會控製不住自己的功力，被驚雷神功反震而死？”

    修行者死於法寶靈器之下猶有可說，就算控製不住自己的真氣也是殃及池魚，何至於反被震死。何況貫雲石是天族頂尖高手，修為猶在白氏兄妹之上。

    “貫莊主身上也不是沒有傷口。”

    明欽同意白雲飛的推測，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伸手將貫雲石衣襟扯開。白冰燕低呼一聲，隻見貫雲石脖頸上果然有一個咬痕，深可見骨，血跡猶殷，看得人心生寒意。“你又是誰？我為何要跟著你修行？”

    殷夫人被魔姬奪取肉身後全無意識，更不識得秋月白，自然不願跟她修行。她出身世家，對於修行之事素來不甚在意，而今更想著及早返回閬中，赤城合戰成敗難卜，如果江山門戰敗，天柱山也會落入龍族手中，殷夫人如何願意留在這裏。

    秋月白也不生氣，微笑道：“在下小重山傳人秋月白，夫人被魔姬搶占肉身，沾了鬼氣，如果不及時調養的話，恐怕會大病一場，甚至有性命之憂，在下雖無十分本領，浸淫此道多年也略有心得，夫人若肯隨我清修，不難益壽延年，容顏不老。”

    容顏不老對女人自是極大的誘惑，秋月白這話倒不是欺人之談，她困在毒龍潭底幾十年，看來不過三十許人，稱得上駐顏有術。

    殷夫人驚疑不定，大道難成，縱然秋月白所言非虛，修煉到她這種境界不知要花費幾多辛苦，殷夫人哪裏有這個耐心，隻怕是神功未成，便韶華已逝了。

    秋月白是金翅皇朝十大高手之一，跟著她修行也是難得機緣，但是天柱山行將淪於龍族之手，殷夫人留在山上恐會遭遇不測。

    “小羽，我不跟她修道，你可不要丟下我。”

    殷夫人執意不願，明欽明白秋月白的用意，魔蛟已死，魔姬縱然靈識尚存，也掀不起多大風浪，明欽也不便替殷夫人作主。

    “秋掌門，既然殷夫人不願留下，你的好意隻有心領，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那你多加小心。”

    秋月白雖有顧慮，沒有真憑實據不好再留難。惟有希望明欽機警一些，不要被魔姬暗算。

    “墨大哥，咱們去閬中嗎？”

    殷花露有明欽陪伴，心滿意足，難得她和殷夫人的衣物還在潭邊。兩人拾得衣物，欣喜不已，免卻衣不蔽體之苦。

    看來武司晨發現明欽和殷夫人母女一起失蹤之後，並未派人找尋，否則該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你和夫人先回房中，我來行轅正要麵見大統製，等我見過大統製之後，再送你們回閬中。”

    明欽來得太過突兀，又不適合暴露假冒衛忠清之事，隻好扯個謊蒙混過關。

    殷花露紅著臉道：“墨大哥，我娘說你我早有婚約，你不會怪我們吧。”

    明欽握著她的玉手笑道：“露兒天姿國色，能娶你為妻是我的福氣。”

    殷花露神情微羞，小聲道：“小蟠有謀逆之舉，大哥不避嫌隙，搭救我和娘，露兒何德何能，得與大哥相識相知。不敢奢望做你的妻子，隻求侍奉左右便心滿意足了。”

    “露兒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明欽和殷花露雖然相聚無多，對她的容貌品行卻無可挑剔，隻是明欽身上秘密太多，兩人不免有些隔膜。

    “我送你們回去。”

    殷夫人和殷花露忽然失蹤，身邊的丫鬟自然報與武司晨知道。武司晨不見明欽蹤影，心知其中有些蹊蹺，是以並未張揚。

    明欽將殷夫人母女送回住處，才和武司晨相見。

    武司晨笑道：“你現在可是大統製，怎麽還來無影去無蹤的，你的小情人也失蹤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出了點意外，好在有驚無喜。我已經送他們回來了。”

    明欽將毒龍潭的事簡要說了一遍。武司晨聽得心驚不已，她也聽聞毒龍潭的溫泉屢屢有人死於非命，因此遭到封禁，卻想不到潭中藏著一個妖魔。

    “出兵炎方之事五虎上將中惟有秦焰將軍最為合適，我已經傳了你的命令讓秦將軍來行轅見駕。秦將軍來信說他舊病複發，不知真假。看來他是難以掛帥出征了。”

    炎方是瘴癘之地，條件艱苦，此番出兵不比本土作戰，困難極大。秦焰素稱勇猛，他都不願統兵出征，可見此戰的凶險。

    “我倒有一個人選。”

    “誰？”

    “讓華陽軍去。”

    華陽軍自從殷璠謀逆之後，兵力一落千丈，兼且誌氣不振，惟一拿得出手的也隻有墨羽統帶的三個兵團。

    武司晨詫異道：“這不妥吧。華陽軍多是玄州三郡之人，炎方濕熱難行，毒蟲眾多，華陽軍可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出兵炎方不光敵人強大，環境也非常惡劣，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武司晨有些琢磨不透明欽調遣華陽軍的用意，出兵炎方難以幸勝，而且異域作戰功績不顯，華陽軍才是明欽可以直接調遣的兵馬，派往炎方豈非不智？

    明欽解釋道：“我也知道我前次從丹丘山帶回了兩個人，一個是鸑鷟王之女嶽紅嫣，一個是幽昌的後人墨由。這兩人雖遭羽族捉拿，對我們卻大有用處。羽族消息靈通無人能出其右，有他們在軍中，可以克服南方的險惡環境。華陽軍隻有三萬人，出兵炎方至少需要十萬之眾，若是不識路徑，這仗如何能勝？此戰還得由秦焰掛帥，他托病不行，就由墨羽代掌帥印，我擔心的倒是顧盼能不能支撐的住。”

    墨由修為不弱，她隨軍出征自然不成問題，但是顧盼無甚根本，平時無甚戰事還能勉強遮掩，真要上陣殺敵可就懸了。

    武司晨笑道：“反正顧盼就是個擺設，她如若實在不願意去，換人就是了。既然你對墨由這麽有信心，就讓她試試吧。”

    明欽知道戚夫人給墨由出的主意，讓她到下界統一墨道，掣龍族之肘。但是知易行難，地界和天界路途遙遠，墨由帶著嶽紅嫣出逃，諸王不會不聞不問。此次隨軍出征也可避一避風頭。

    “我還得去華陽軍一趟，這一仗不好打。關係盟軍大局，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這邊的事就辛苦你了。”

    “剛回來就要走呀。”

    武司晨柔聲一歎，微笑道：“放心吧。赤城戰事我幫你盯著。誤不了事。對了，若是殷夫人吵著回閬中，該如何處置？”

    武司晨和明欽分析過此事，放殷夫人回閬中應該問題不大，但要保證她的安全。殷夫人母女見過明欽，也許有別的心思，不急著回閬中也未可知。

    “這個等我回來再說吧。”

    明欽也知殷夫人不會急著回去，撫著武司晨的麵頰笑道：“以你的聰明應付她還不是輕而易舉，何須我來指點。”

    武司晨哎喲一聲，咯咯笑道：“你可高看我了。殷夫人可是你嶽母，我怎麽敢造次。”

    “對了，你不要告知殷夫人和花露，我不在行轅，我怕那魔姬不肯死心，會鬧出亂子。”

    明欽也覺得魔姬不會無故失蹤，如果知道他不在山上，很可能圖謀不軌，武司晨不知厲害，機辨有餘，修為不足，未必對付得了。

    “好，我派人盯著她。”

    明欽和武司晨共事數年，越來越有默契，雖說性情好尚終究不甚相合，也能相互遷就。

    天族不出兵炎方，金粟國不會鼎力援手，此事須當盡快布置。

    明欽幻化鳳凰金翅，飛往華陽軍，路上忽然聽到轟隆響震，勁氣衝霄，似乎有修行者動手。

    明欽覺得奇怪，收斂羽翅降下探看。隻見一個高大人影佇立在亂石之間，按劍而立，紋絲不動。明欽認得此人是驚雷山莊莊主貫雲石，上前一看，就見他雙目怒凸，竟然經脈盡斷，氣息全無。

    “貫莊主？”

    明欽暗暗心驚，貫雲石位列十大高手，在毒龍潭都未曾損傷分毫，豈料分別未久，已然隕命於此。

    忽聽得一聲嬌叱，一道人影飛身而來，挺劍疾刺。明欽聽到風聲，腳踩雲梭玉步，閃身躲避，定睛一看，來的是煙雨樓的白冰燕。

    白冰燕不由分說，招招搶攻，顯然把明欽當作殺害貫雲石的凶手。

    明欽心頭暗怒，幻化出戮仙劍和白冰燕鬥在一起。白冰燕和秋月白、柳玉妍並稱三女傑，論修為要比秋、柳兩女遜色一些。但她劍術精妙，尤其和白雲飛聯劍合擊，十大高手中無人能敵。

    十大高手是六十年前天族成名高手，雖說六十年來滄桑變化，道術和當年大不相同。白冰燕的劍術仍是可圈可點，雖然比不了公孫臨穎、楚玄成這些神聖級別的用劍高手，對付明欽可是綽綽有餘。

    明欽本非用劍高手，但戮仙劍卻是神兵利器，配合雲梭玉步的精妙步法，虛虛實實，卻也不落下風。

    正交手間，白雲飛飛身而至，凝神觀戰，他雖然未曾出手，身上卻有種劍拔弩張的氣勢，讓明欽不得不分神他顧。

    白雲飛的劍術、功力皆在乃妹之上，兩人聯手十大高手中無人能敵，比起貫雲石夫婦、欒氏兄弟更勝一籌，這也是兩兄妹的特異之處。

    “冰燕，住手吧。”

    白雲飛觀戰半刻，並未加入戰圈，反而讓白冰燕停手罷鬥。白冰燕對兄長素來言聽計從，當下賣個破綻，閃身飛退。

    明欽要提防白雲飛，自然不會追擊，何況兩人交手本就出於誤會，明欽並非好勇鬥狠之人，隻是在心中鄙視了一下白冰燕的智力。

    “哥哥，你為何不出手幫我。再鬥幾合，我就把他拿下了。”

    白冰燕退到白雲飛身邊，大言不慚的道。

    白雲飛淡笑道：“墨公子劍招變化雖不及你我，他的步法靈妙非常，你要勝他也是萬難。何況貫莊主之死和他並無關係。”

    白冰燕不服道：“此間沒有別人，不是他殺的還能有誰？”

    十大高手離開毒龍潭後便分道揚鑣，眾人困在潭底數十年，聞說金翅皇朝久已覆滅，六大門派也非昔時之盛，不知還是否存在。眾人都急著回鄉探親，白氏兄妹和貫雲石夫婦頗有交情，下得山來才依依惜別。哪知分開不久便聽到修行者交手的動靜，

    白雲飛搖頭道：“貫莊主是死於自己的驚雷神功之下，不可能是墨公子下的手。”

    “驚雷神功？”

    白冰燕呆了一呆，她隻顧和明欽交手，還沒來得及查視貫雲石的死因，白雲飛和貫雲石多年舊交，驚雷神功是貫雲石的獨門絕學，別無分號，被驚雷神功打死是何等情狀他一清二楚，是以一眼便看了出來。

    “這不可能吧。驚雷神功是貫莊主的家傳絕學，連貫夫人都不能修煉。他怎麽會被驚雷神功所殺？”

    白冰燕覺得不可思議，縱然貫雲石不是驚雷神功的惟一傳人，或者江湖上有什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功夫，他們在毒龍潭困了六十年，貫雲石的仇家多半凋零殆盡，怎麽會這麽巧剛好在半道上等他。

    “貫夫人也不見蹤影，莫非被仇家擄走了？”

    白雲飛沉吟不語，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貫雲石被驚雷神功震斷經脈，柳玉妍卻蹤影全無，他們分開才不過片刻功夫，想不到便人天永隔，讓人歎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