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果急吸一口氣，她掙紮著站起來，雙手拍拍臉頰，平穩了一下心神。

    她要靜下心來，可不能再讓蓮公秀左右了去！

    “所以……”她慢慢走到亭子裏，在石凳上坐好，目光定格在欄杆上的雕花上，緊著嗓子問道“……你即是白楚，也是九邊大人，更是蓮公秀嘍？”

    蓮公秀笑著坐在她對麵，點了點頭。

    白果果艱難的轉動著思緒，讓漿糊似的腦子快速運轉起來。“……也就是說，我跟你的每一個身份都有接觸過……”

    “是的，娘子。”

    “那麽，”白果果揉了揉脹痛的額角，自言自語起來。“我究竟嫁給了誰呢？”

    說著她抬起頭來，悻悻的看向蓮公秀。

    蓮公秀一愣，似是不解她話中之意。“都是為夫，又何來嫁給誰一說。娘子，你糊塗了。”

    白果果冷笑道“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我竟不知，我什麽時候，同時嫁給了三個人！？”

    蓮公秀有些苦惱的揉了揉下巴，然後他眯起眼睛，提議道“要不，我再辦兩場婚禮，蓮公秀十裏紅妝迎娶你，九邊大人五湖四海宣告誓言，如何？”

    白果果咬唇道“你有病吧！”

    蓮公秀一笑“娘子懂我，為夫甚感欣慰。”

    白果果頓覺有些喘不上氣來。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怎麽好好的兩個人，就要雞同鴨講，愣是掰扯不明白呢！

    蓮公秀伸手覆住她的小手，輕聲細語道“娘子心中不滿，為夫明了。隻是為夫心中之事，娘子可願了解？”

    白果果抬頭，不解的看著他。

    蓮公秀接著道“若娘子願意，為夫絕不敢再有所隱瞞。”

    白果果想了想，小聲道“若你不負，我又何必刨根問底兒。”

    蓮公秀溫柔的對她笑道“秀，一生不負娘子。”

    白果果努力控製住嘴角的笑容，她故意板著臉，做出一副糾結的樣子。

    她在心裏碎碎念著，她可真是走了狗屁運，竟然讓她得到了這麽個萬裏挑一的美男子！

    隻要他不犯原則上的錯誤，她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他吧！

    蓮公秀那雙能洞窺人心的眼眸笑著看向她，似乎無限包容，可以容納下她所有的雞毛蒜皮和喜怒哀樂。

    白果果清了清嗓子，組織了一下語言，正想說話，就聽蓮公秀道“娘子快些跟我回家吧，這公主府鬧得慌，還是家去的好。”

    白果果一想也是，靈景似乎熱心過頭了，火速的讓她找到下家似的，她還是先溜之大吉為妙。

    所以，她點了點頭，附和道“你說得對。”

    “叫我夫君。”蓮公秀輕笑一聲。

    白果果俏臉一紅，低頭玩著手中的發絲，囁嚅道“叫哪個呀？”

    蓮公秀無語半晌，才笑道“隨你喜歡。”

    “哦，”白果果舔了下嘴唇，有些糾結的道“那……回哪個家啊？”

    蓮公秀歎氣“都隨你。”

    白果果開心了，她蹦蹦跳跳的起身，對他拍手笑道“啊呀，好幾天沒嚐房大娘的菜了，我都有些饞了呢！”

    蓮公秀無奈搖頭，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出走。

    白果果歪頭問他，“不去和靈景打個招呼再走嗎？”

    蓮公秀腳步不停。

    白果果又問他，“那……駙馬爺呢？”

    蓮公秀甩著袖子大步往前走，聞言笑道“那是九邊的事，和秀有何幹係？”

    “……”

    蓮公秀，你可真是個無賴啊！

    白果果對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

    出了公主府，蓮公秀雇輛馬車，帶著她到大街上轉了一大圈，買了好些衣裳吃食。她又特意拐去芳香路，和陳眉大家見了一麵。

    陳眉大家一見蓮公秀就板起張臉，白果果在心裏說‘活該’，她也不說和，隻管看著熱鬧。

    離開時，白果果倍覺底氣大增，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蓮公秀就說不如直接回香裏居一趟，正好順路。

    她就閉緊嘴巴，不笑了。

    回到白家時，天已經黑了。

    白果果透過斑駁的月光，看著白家的匾額，倍感親切。

    好像離開了好多年似的，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蓮公秀牽起她的小手，搖了搖，俯身對她笑道“娘子，回家了。”

    “嗯嗯。”白果果用力的點點頭，“回家了。”

    回家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她也有家了！

    她壓下眼底的濕意，和蓮公秀一起跨進了家門。

    家裏還是離開時的樣子，大家夥有條不紊的做著各自的活計。見了他們，也是一如往常的服侍。

    白果果不得不佩服她們的鎮靜。這要是換了她，早就按耐不住的嘰嘰喳喳起來了。

    婭娘、杏姑和桃吉迎她去了寢房，洗去滿身的疲憊，鬆泛一下身體。蓮公秀則是跟著狡童轉去了書房。

    一切都像原來一樣。

    白果果心裏終於踏實了下來。

    靠在浴桶裏，白果果雙手捧起玫瑰花瓣水，一點一點的往身上揚。

    她早支開了杏姑和桃吉，她們年歲差不離，她總歸有些不好意思。

    婭娘則留了下來。

    空氣靜默了一秒，婭娘鄭重的對白果果行了一禮，道“夫人，老奴有罪。”

    白果果手一頓，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婭娘，你何罪之有啊？”

    看著白果果眼中的不可思議，婭娘在心裏頭鬆了口氣，她有些釋然的笑道“夫人既如此說，婭娘便放心了。”

    “哦，好吧。”白果果無所謂的點頭。

    沐浴完，婭娘為她換了件滿庭芳的裁紗寢衣，扶著她轉過屏風，進了寢室。

    白果果伸了個大懶腰，打著哈欠爬上了床，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婭娘無聲的撂下床帳子，退了出去。

    等到蓮公秀進房，就看見自個的小娘子正呼呼大睡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然後，他吹滅了燈台上的燭火，悄無聲的掀起了帳子……

    第二日，天光大亮，白果果被一陣陣叫嚷聲驚醒。

    隔著窗扇，都能聽到從隔街上傳來的、不敢置信的喊叫聲！

    ……

    “聽說了嗎，蓮公家的小公子成親了！？”

    “什麽什麽！！！”

    “是的呀，”有個婆子叫道“太不可思議了！我也是聽我家少爺說的！”

    “真的假的！？”有個小媳婦語帶哭腔的哀嚎了一聲。

    “是真的，是真的！”先頭的那個婆子高聲叫道。

    不一會兒，就有更多的聲音交織在一塊兒，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白果果毫不懷疑，等她一會兒出門，事情就會傳遍整個汴京城！

    ……

    白果果慢慢扭頭，將臉轉向旁邊的人。

    她有些咬牙切齒的道“哼，都賴你！”

    蓮公秀瞄了眼她把自個包成個蠶寶寶的樣子，他饜足的彎起唇角，笑眯眯的點頭。

    “娘子說的是。”

    “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