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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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框名稱:楚楚
聊天內容:
楚楚:我怕。
――――――
自從陳普珍說她要簽字, 楚悅就不再吭聲了,紅唇緊抿,麵色蒼白, 機械性地起身去找來個簽字筆,遞給陳普珍。
陳普珍像極一個溺水後掙紮求生的人,那隻簽字筆就如同救生的浮木,她一把搶奪過去, 看也沒看楚悅一眼, 毫不猶豫地在簽名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她還大大鬆口氣, 像獲得了新的生命。
楚悅麻木地看著她這一係列的舉動, 隨後自嘲一笑,原來, 從頭到尾,隻有自己一個人在珍惜這份親情, 而她珍惜的東西,在陳普珍眼裏,根本毫無價值,需要的時候,加以利用, 不需要的時候, 棄之如敝履。
這麽多年,楚悅身在局中,所以當局者迷,而陸遠川做為後來的旁觀者,切能比她更清晰地洞悉一切, 所以幫她快刀斬亂麻,了結這份煎熬。
陳普珍簽好字, 獻寶地將協議送到陸遠川麵前,陸遠川的注意力原本都在楚悅身上,這時才收斂心神,伸手接過協議,隻是匆匆看一眼,便收起來,對陳普珍說:“給你兩天時間,從這裏搬走。”
陳普珍瑟縮一下,“兩天啊,我還得找房子,還得……”
陸遠川壓根不想聽她說話,打斷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兩天後你沒搬,我讓人來幫你搬。”
陳普珍眼中閃過一絲不忿,最後還是認慫地轉身離開客廳,回自己房間去了。
客廳裏隻剩兩人,一時間都沒吭聲,安靜得落針可聞。
過了一會,楚悅才抬眼看陸遠川,心裏千頭萬緒,卻突然不知道怎麽開口,她知道陸遠川這麽做,都是為了她,可用這麽極端的方法,她心裏還是無法接受。
楚悅站起身對他說:“走吧,我送你下去。”
陸遠川抬頭看她,想從她平靜無波的表情裏窺測出一絲真實的情緒,可最終還是失敗了,他知道,楚悅是生他的氣了。
陸遠川站起身,走到楚悅麵前,將那份協議遞到她麵前,說:“這個放你那吧。”
楚悅隻掃了那協議一眼,便收回視線,仿佛那張紙有溫度,會燙傷人似的,她說:“不了,你收著吧。”
陸遠川想到她的心軟,也怕她一時不察,協議會被偷走,也就沒再堅持,就自己收好了。
“我們談談吧。”他說。
但這裏顯然不是兩人單獨講話的好地方,楚悅便說:“出去吧,換個地方說。”
隻要她還肯聽他解釋,在哪裏說他都無所謂的,陸遠川應了聲,便跟著楚悅出門下樓了。
其實他們哪裏也沒去,就呆在陸遠川的車裏。
車外暮色四合,行人匆匆,車內兩人相對沉默,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這樣的人,你不要為她難過,她不值得。”陸遠川說,在這安靜的空間裏,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如淙淙流水,溫柔舒緩。
“可再怎麽樣,這都是我的生活,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寬了嗎?”楚悅抬眼看他,繼續說到:“陸遠川,你又憑什麽覺得,你能隨意插手我的生活,憑我們小時候曾在一起生活過的兩年嗎?那麽久遠的事,它又能代表什麽?”
陸遠川有一瞬間感到窒息,他心裏是有預感楚悅會生氣,但這麽直麵她的怒氣,他心裏還是覺得難受。
“悅悅,我如果不這麽做,你能下得了決心嗎?這麽多年,你要是真能下決心,也不用等到今天,我隻是幫你做了你做不了的決定。”
楚悅心裏煩躁,她還沉浸在被陳普珍放棄的負麵情緒裏,一時間無法自我開解,隻能將這些負麵情緒轉到陸遠川身上。
她知道自己在遷怒,卻也沒辦法阻止,因為這事本就是因陸遠川而起。
“你有什麽資格替我做決定?你在做這件事之前,為什麽不事先跟我商量,你敢說你這麽做是沒有任何私心的嗎?”楚悅有些咄咄逼人地質問他。
陸遠川被她問得垂下雙目,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半天才勉強說道:“我是有私心沒錯,我要你活得自由自在,無憂無慮,不被一群亂七八糟地人占據你的全部生活,這有錯嗎?以前是爺爺奶奶保護你,以後就是我保護你,悅悅,我的私心就這麽簡單。”
說完,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許在你看來,當年的相處隻是一段回憶而已,可對我而言,它是我的全部。”
在他近30年的生命裏,唯有那兩年,才算得上真正地活著,會開心會微笑,也是那兩年,讓他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楚悅聽著她的話,目光有些呆滯,過了一會,她才說,“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任何保護,而且你不覺得,你的這種保護有些過了嗎?我媽會有今天的下場,是她太無知太貪婪,咎由自取,可這其中,不也有你的算計嗎?”
陸遠川深吸口氣,說:“但凡她心裏有你,今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再不願意麵對,也得承認這點,她對你,根本沒有半點愛護之心,她根本不配當一個母親,不是嗎?”
陸遠川的話,就如同一把尖刀,將她的
她根本不配當一個母親。
楚悅鼻子一酸,眼底霎時一片通紅。
陳普珍是個什麽樣的人,楚悅心裏再清楚不過,可這麽多年的堅持,讓她不甘心放棄,也習慣了失望。
就像一棵樹,它允許藤蔓在它身上蔓延,久而久之,它便習慣了,甚至將藤蔓當成它身體的一部分,再後來,藤蔓越長越大,吸取樹的養分,擋去樹的陽光,可到這時,樹想去剝掉藤蔓,已經非常艱難。
狠心舍去,必定是傷筋動骨。
陳普珍再怎麽壞,楚悅也曾在她身上寄托過感情,這時剝離,也需要勞心動情一番,還是會難受。
楚悅呼出口氣,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對陸遠川說:“我回去了。”
陸遠川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悅悅。”
楚悅一條腳已經準備下去,被他拉住,便回頭看他,說:“放手。”
陸遠川喉結動了下,說:“別生我的氣,也別難過,好不好?”
楚悅鮮少見他這般低聲下氣的模樣,心情有些複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回應,隻對他說:“你回吧。”
這種事,她還是需要一點時間消化的。
陸遠川再不舍,最終還是放開手。
楚悅下車站定,想起個重要的事,回頭問陸遠川,“張順來那邊,是要報警嗎?”
陸遠川搖搖頭,笑道:“我有讓人盯著他,跑不掉。”
果然,能掌控一個大集團的人,心思不是普通人能猜得透的,如今的他,早已經不是她印象中那個沉默寡言的秦梟。
看著車子離開小區,駕入暮色之中,楚悅無聲地歎口氣,她知道這事不能怪陸遠川,也知道他是為她好,可她心裏難受,就想著找他撒氣,是恃寵而驕,也是知道,在這世界上,他們兩人才是最親近的人。
轉身回家,陳普珍將自己鎖在房間裏沒有出來,可能是覺得沒臉麵對楚悅吧,畢竟賣她賣不成,還被迫放棄她,這估計是陳普珍做過的,比較艱難的選擇了。
楚悅去廚房想去做晚飯,打開冰箱才發現裏麵空空如也,她實在沒心思下去買菜,便回客廳拿手機點外賣。
正在選餐的時候,陳普珍的房間門被打開了,楚悅抬頭看過去,就見陳普珍拉著行李,從裏麵走出來,兩人四目相對,同時愣住。
最後,是陳普珍先開口,說:“我是真沒臉麵對你,楚悅,這些年,辛苦你了,媽對不起你,我走了,你也不用念著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楚悅喉頭有些哽,好半天才說道:“你要走,不告訴他們一聲嗎?”她指的是陳煥和陳聰。
陳普珍搖搖頭,說:“你也別總管著他們,他們不是你的責任。”
可能要離開了,女人終於翻出心裏難得的善良。化作一兩句話,輕飄飄地說出來。
楚悅又想歎氣,她一直努力維持的家和親情,如今已經支離破碎,她是真的沒有那麽多精力去管,也不想管了。
“你自己保重吧。”楚悅說,也狠下心腸,把其他想說的話都吞回去了。
她想說以後陳普珍老了,她還是會給她的養老,但這話,楚悅現在不想說,現在她心裏還有恨,無法消解。
陳普珍拉著行李,打開門走出去,也沒多猶豫,便將門緊緊關上。
“哢噠”一聲。
從此往後,便是陌路。